第49章
高三下學期開學後，顧绾绾他們白天上課，晚上有空就聚集在顧奶奶的病房，陪她聊天，給她講班級趣事。蘇餘裏也是徹底發揮了自己喜劇人的天賦，竭盡所能的逗顧奶奶開心。
惹得病房裏的其他老人都羨慕不已：
“英霞，你可真是好福氣，你瞧瞧我們生個病，孩子們都很少來，只會給我們請護工，從來沒有想過自己過來！要不是老伴在，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是啊，你看你這孫女孫子多好，兒媳婦也好，真是好命！”
聽着周圍人羨慕的聲音，顧奶奶低眉淺笑，她現在什麽都不能說，要是再說，那可是再拉仇恨。
伸手撫摸了一下顧绾绾的臉頰，眼帶慈愛道：
“绾绾啊，奶奶沒事，所以別一直來，你們現在都是重要且關鍵的時期，可不能因為我老婆子而耽誤你們的學習！”
蘇餘裏這個時候大大咧咧地在顧奶奶的床邊坐了下來，接口道：
“奶奶，我告訴你啊，我和徐瑾哲來看你，那可是費了老大勁兒，徐瑾哲看你的前提是必須完成一份理綜試題，而我則是做完五篇閱讀理解。所以奶奶，你懂這其中的艱辛吧！”
半是撒嬌半是埋怨。
顧奶奶含笑輕輕拍了她一下，“你這丫頭！鬼靈精！”
高三過了百日宣誓後，時間就像是流水一般匆匆流逝，顧奶奶的床頭挂着一個倒計時牌，看着上面的數字每天一點點減少，神色有些落寞：
“樹森，你說我這身體能堅持到绾绾拿到通知書那一天嗎？我啊，最喜歡看我們绾绾的笑容了！”
顧爺爺放水壺的動作一頓，眨了幾下眼睛，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緒：
“說什麽胡亂話，來，把藥吃了！”
“樹森，我要是走了，你啊這牛脾氣可得收斂一些！樹森你抱抱我呗，自從咱倆結婚後，你都很少抱我了，有五十年了吧！”
病房裏沒人，顧奶奶難得撒一次嬌。
顧爺爺的臉立馬通紅，嘴上嚷着都老夫老妻了，整這出幹啥，可是身體卻非常誠實的抱住了她。
一時間兩人似乎都回到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時候兩人因為成分問題，被迫下牛棚。她是從城裏來的嬌小姐，什麽都不懂。幸好有顧樹森幫她，顧樹森這人面冷心熱，幫人之前總喜歡諷刺她幾句。起初她還偷偷在地上寫詩回怼他，而他看見後，則默默也同樣回自己一首詩怼她，一來二去。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就在他們二人心底紮了根。再後來，她離開後，顧樹森則追了十裏地只為了給自己換上一雙舒适的鞋子。
那時候，她看着單膝跪在自己面前的顧樹森，緊張害羞的幫自己換上鞋後，向來說話流利的某人，此時卻像個結巴，磕磕巴巴道：
【那啥，我怕你磨腳！其實你要是不想走，可以留下，嗯，我們一起！】
那一刻她笑了，從此便認定臉前這個臉皮薄的男人。
“樹森，我走後，你好好照顧自己，聽見了嗎！”
聽到懷裏顧奶奶的話，顧爺爺沒有說話，只是加重抱她的力道。
**
進入六月份後，天氣陡然變得熱了起來，林明華還有些擔心今年考試的這兩天天氣太熱，影響考生發揮。也許是上天都為了幫助他們，考試前一天，突降一場暴雨，驅趕了之前所有的悶熱。
第二日，天氣涼爽，夏風中還帶着點點濕意。
在這一天啓明一中全體高三老師都穿着紫色的短袖，老班給他們打氣道：
“這可是校長讓我們穿的，寓意紫氣東來！上了考場別怕，要知道考的內容，你們都已經學過了，最後希望你們考的全會，蒙的全對！”
于是帶着全校的祝福，顧绾绾他們坐上了校車往考點趕去，臨上車時，顧绾绾還看到高一時候的李亞傑老師，此時正站在二樓窗臺處，對他們比了一個加油的手勢，眉眼之間一如以往溫柔且堅定。
顧绾绾對她點了點頭。
時間總是在考試的時候過得格外快，随着最後一聲考試結束的鈴聲響起，顧绾绾松了一口氣，擡眼看了一眼碧藍色的天空，顧绾绾想，總算結束了。
本來考完後，班裏準備舉行一次畢業晚會。可是顧绾绾因為擔心奶奶的病情，沒有參加。
然而到了晚上，顧绾绾手機裏卻收到了一條視頻，打開一看，就聽到三十二班人齊刷刷的聲音，洪亮清晰，他們共同說着：
“希望顧奶奶早日康複！”
顧绾绾眼眶濕潤了，右手胡亂扒拉了幾下臉上的淚，望着床上吸氧的奶奶，顧绾绾想，希望肯定是會有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大家祈福的原因，原來現實真的會有奇跡的發生。
就在醫院對顧奶奶的病情束手無策的時候，醫院突然引進了一位肝膽外科醫學博士，剛從國外回來，恰好這個人曾經是顧奶奶的學生。得知顧奶奶的病情後，便親自操刀。
“傅大夫，您的意思是我媽還有救？”
林明華看着眼前如此年輕的男醫生，有些不敢相信。
傅晏清點了點頭，摘下口罩的他，年輕俊秀，尤其是眼鏡後的那一雙桃花眼，薄涼猶如古井。
不知為何，看到他這樣子後，林明華就仿佛吃了一顆定心丸一般，相信她母親還有救！
“嗯，雖然李老師年歲比較大，但是為了控制腫瘤擴散的範圍，則必須将局部的病竈切除！您放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救治李老師！”
七月底，顧奶奶做完手術後，病情逐漸穩定了下來，人也從重症監護室轉到了普病房。雖然依舊是躺在病床上，可是整個人要比之前狀态好很多。
顧绾绾在京大的通知書下來的那一刻，作為B市狀元，也顧不得電視臺采訪，抓起自己的錄取通知書就往醫院飛奔。
江修也在那一刻像是感受到什麽，也同樣追了過去。
到達醫院後，顧绾绾望着病床上轉危為安的老人，勉強忍住自己的眼淚，哽咽道：
“奶奶，你看我的通知書！奶奶，绾绾考上了！”
“嗯，奶奶還有我，你看江家這個調皮的男孩兒有出息了呢！”
似乎是聽到在意人的聲音，顧奶奶努力的睜開自己眼睛，幹癟的手輕輕的往上擡，像是要觸摸什麽。
顧绾绾會意，連忙将他們二人的通知書放在顧奶奶的手裏。
顧奶奶在摸到他們的通知書後，心滿意足的笑了下，張嘴想要說些什麽，顧绾绾把耳朵湊過去，就聽到顧奶奶輕輕說道：
“好！都好！”
顧绾绾喜極而泣的點點頭，“嗯！都好！”
而在江修十八歲生日那天，江修收到了顧奶奶寫給她的一封信：
“小修，記得奶奶第一次在陽臺上看見你，你倔強的小模樣，奶奶一輩子都忘不了。看着那麽幼小的你，奶奶想到遠在A市的孫女，奶奶已經好久沒見她，不知道她過得好不好？所以那時候奶奶對你的好，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希望上天能看在我這般對你的情況下，對她也好點。那時候我想，如果你們見面一定能成為好朋友。最後當然奶奶沒有想錯了。
小修，奶奶知道你是個好孩子，所以奶奶也很放心将绾绾交在你手上。她啊太堅強了，因為父母的原因，這孩子有些缺乏安全感，雖然來到B市後，她有很大的改變，可奶奶還是希望你以後能夠好好保護她。
自從奶奶得的這次病後，奶奶想了很多，爺爺奶奶畢竟老了，未來又是你們自己的，所以江修，奶奶想以長輩的身份向你懇求，以後請對我那可憐又讓人心疼的绾绾好點。
最後奶奶希望你們都能夠幸福喜樂！”
江修看完信後，只覺得手中的信格外的沉重，因為在他看來這并不是一封簡單的信，更是一位長輩對绾绾的濃濃關懷與愛意。
江修擡眸就看到從臺階走下來的顧绾绾，女孩兒沐浴着月光，在黑夜中向他款款走來，仿佛一束光照亮着他前進的方向。
江修上前鄭重握住了顧绾绾的手，顧绾绾疑惑擡頭：
“江修？”
“绾绾，我會一直對你好，相信我！”
顧绾绾笑了，水眸彎成一道月牙：
“我知道呀！”
**
江修雖然沒有和顧绾绾考上同一所大學，可是卻收到了一個京大附近師大的錄取通知書，也許是因為兒子竟然考上了大學這件事影響了江修的爸爸江朝興，江朝興竟然破天荒的戒酒，按時上下班，也不像往日一樣鬼混。
父子倆之間的關系難得有了短暫的緩和。
“兒子，你這師大畢業後，出來是準備當老師？”
江修夾菜的手頓了一下，吃飯的動作也停了下來，神色有些苦惱，他還沒想過那麽遠的事，選師大也緊緊因為離顧绾绾的學校比較近，兩所大學緊緊隔着一條街。
“沒想過，只是想離顧绾绾近點！”
高三畢業後，顧绾绾和江修的關系逐漸被周圍人知道，江朝興對于這個未來的兒媳婦是滿意極了，就沖能把自己的兒子帶上大學，江朝興就恨不得連夜讓兒子把她娶回來。
“啧，你這是什麽話，男子漢大丈夫，你得想想未來，對绾绾好，可不是只有嘴上說說而已！哦，對了，這周末有空嗎？爸爸想介紹個人跟你認識認識！”
“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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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晚上睡覺的時候，江修給徐瑾哲發了條微信：
“哥們，你說我以後當老師怎麽樣？”
徐瑾哲：準備誤人子弟？禍禍祖國下一代？
江修：…滾！我說認真的！
徐瑾哲：随你！
江修：那你呢？
徐瑾哲：繼承家業?
江修：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