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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往日恩怨,難掩恨意

“二小姐,救我。”闌漪來到雜院裏面的時候,彩繡喉嚨已經是沙啞,說出的話就像是有鋸齒在脖子裏狠狠的割着一般。

“這是怎麽回事。”

“闌漪,彩繡怎麽會在府中。就是她在府中偷偷地下毒。”沛南帶着責備的說道,大夫人和老夫人都在,看來她們是已經有了結論。也不是征求闌漪的意見。

“姐姐将彩繡浸豬籠。是我将她救了回來。”闌漪直接說道,就是連一點點的掩飾都沒有。

“你,你這麽污蔑你的姐姐,可是安得什麽心。”大夫人沒有料想到闌漪直接就這麽說,況且,這件事情她也是不知。青青只是說彩繡送回老家了。

“咳咳,呃呃。”彩繡捂着自己的脖子,看起來很是痛苦。眼睜睜的一句話也是說不出來。

“你們把她毒啞了。”闌漪一眼就看出來症狀。

“一個知道的太多了的人,不需要會說話,之後,我會給她盤纏,将她送回去老家。成親生子。”

“呃呃,呃呃呃。”彩繡極力的想要跟闌漪說話。

誰都知道,彩繡是不可能安然到家的。

“彩繡本來就是大夫人的人,大夫人如何安排我自然是沒有意見的。說起來,彩繡這幾日在溪流居很是盡心。我也是應該盡上一份力量的。”

“是,主子。”漣漪得了闌漪的眼神,立馬的送上去一個包袱。

“溪流居一向是錢財緊張,我只能是給她做了一些蜜餞,路途遙遠,對于一個女孩子來說,這種痛苦我明白,這些蜜餞也是能緩解路上的無聊。”

“奶奶,既然是下毒之人已經找到,也已經是讓她受到了應有的懲罰,畢竟是家醜不可外揚,還是盡快的将她送走吧。”闌漪說道。

“嗯。”這句話倒是說到了她的心裏。

彩繡像是一個巨大的爬蟲在地上扭動,她的身上的傷絕對不會只是被毒啞了嗓子。只是,對于這種不仁不義不忠的丫鬟,闌漪是沒有心思再為她說一句情。漣漪在廚房門口将彩繡說與洛霞的想要重回大夫人身邊的意思都聽得清清楚楚,一字不落的說給了闌漪。

“娘!”一回到溪流居,闌漪遠遠地就看到寧琴娘在門口魂不守舍的轉着。

“闌漪。你回來了,快,餃子都下好了。”寧琴娘的眼神裏那死灰色一瞬間就有了神采。

“娘。”闌漪咬了一口餃子,母女兩人都有心事。嘴裏的餃子也是變得索然無味。“奶奶,給我說了一門親事。”

“真的?老夫人竟然是真的關心起闌漪來了,是哪家的公子。”

“不是公子,是姜大夫。”

“不行!!”寧琴娘臉上立刻閃過了驚吓之色。那一刻闌漪心中忽然起了一個有隐情的念頭。“絕對不行。大夫辛苦,你不能嫁給大夫。”

“哦,我說了,我年紀尚小,姐姐還沒有出嫁,哪裏有妹妹先出嫁的理由。不過,奶奶似乎并沒有放棄。不過。我覺得這也不是一個壞想法。若是如此,我們就有了別的去除了,不用在姚家看他們的臉色。”

“闌漪。娘不能用你的一輩子的幸福去換一個不長久的去處。”寧琴娘那柔弱的眼眸之中閃出從未見過的堅毅之色。

“若是成親了,那就是我的夫君啊。怎麽能夠說是不長久呢。”

“不可以,娘說了,是誰都不可以是他、”寧琴娘的口中是絕無商議的拒絕。

“姜大夫。”門口響起了漣漪的聲音。

“我是奉老夫人之命來給二夫人和二小姐複診的。不知,可是方便。”姜大夫溫文爾雅的聲音。

“吱嘎。”寧琴娘一個人出去。接着就傳來一如既往的客氣的聲音,只有闌漪能夠聽得出來裏面的驅趕之意。

“闌漪累了,已經休息了。今日不方便了。”

“那我改日再來。”姜大夫回身就要走。

“改日不用來了。”寧琴娘帶着冷意的聲音。“闌漪若是有不舒服,會自尋大夫,就不勞姜大夫了。姜大夫要照顧整個姚家。這邊就不勞煩費心了。”客客氣氣的拒絕之意。

寧琴決不允許姚家将闌漪作為綁住姜大夫的籌碼。

那一句話一說出口,寧琴娘就知道她們打的是什麽心思。

“如此看來,二夫人是身體無恙了,那,若是二小姐可有不适,我一定及時前來,這是調理的藥,還請按時服用,若是那砒霜殘留在體內,後果不堪設想。”姜大夫片刻的愣神之後,倒是更加的客氣起來。

“好。有勞了。”寧琴娘結果藥。

闌漪在窗戶後面看着這一幕。姜大夫雖然平日裏是不茍言笑的冰霜,不過,被娘親如此的明目張膽的奚落之意,還能客氣應對,确實很不正常。

闌漪從那大夫人屋子裏出來的時候,在那冰塊裏面撒了一些的藥粉,敷在那姚青青的臉上,估計是要紅腫幾日了。不過那藥粉不過是幾種烈性的花粉混在一起,無毒無色無味,就是大夫也是察覺不出來。

就是要姚青青清淨幾日。

“娘,這是爹爹送你的毛筆。真好看。”闌漪眼中透着驚喜看着寧琴娘已經拿着新的毛筆坐在案前修複古書籍。“娘真好看。”

趴在案子上,手肘抓在案桌上,托着下巴。看着你淡淡的陽光灑在娘的身上,給娘度上了一層金色的光暈。

“你爹這十幾年在外每年不下百次,沒有一次給我帶禮物。”寧琴娘手中未曾停頓一下。“更不會記得我的生辰。”

“或許是,娘容光煥發,爹爹又被娘迷住了呢。”闌漪頭一歪,一本正經的說道。

“闌漪送給娘的生辰禮物,娘,很喜歡。”寧琴娘不想給闌漪胡攪蠻纏。擡眸滿是溫柔寵溺的看着闌漪。

“嘿嘿。”闌漪不再狡辯。咧嘴一笑。“這筆在娘的手裏很是趁手呢。”

闌漪拿起一本修複好的書,暗自驚嘆,娘寫的一手好字,卻是只能埋沒在此修複一些根本就不會被她們之外的人看到的一些奇奇怪怪的古書。

不過,寧琴娘的興致不減。似乎對于這些書有些不一樣的情愫。珍惜之情,有些像是母親對于自己的孩子,闌漪都是有些吃醋了呢。

“順遂,平安。”闌漪看着那寧琴娘寫在兩張紙上的幾個字。

“這前面兩個字是大多數人所求的,卻是并未有一個人達到。我只希望。”寧琴娘拿起來另外的一張寫着平安的紙張。“闌漪這一輩子無論在哪裏,無論是不是在娘的身邊,都是平平安安的。”

順遂太難,祝你平安。

“娘,我把那個簪子弄丢了。”闌漪像是一個做錯事情的小孩子。自己用盡了辦法還是沒有找回來。

寧琴娘撫着闌漪一頭柔順的頭發,闌漪比自己想象之中長得要乖巧靈氣很多。眼中并無半點的責備。

“娘,你就是像是對這些書有感情一般。”一筆一劃盡顯對于這本書的認真。

“是,娘找了它們半生的時間。”寧琴娘的話語之中帶着沉重之中的解脫之意。那是平靜的水流之下的暗自的波濤洶湧。這種喜悅不靠近是無法感覺得到那字裏行間的跳躍之情的。“所以,是一定要将它們都修複好的。”

“哦,”闌漪半信半懂的點點頭。

心中帶着愧疚,若是自己也會寫字,就能幫着娘,不用娘一個人忙到半夜了。

辛苦之中帶着享受,深夜的孤燈旁,甚至能夠看到寧琴娘對着那面前的文字神情的側顏。那是在爹爹的面前的都未曾見過的。

“爛骨頭。”夜幕降臨,闌漪來到河邊。

擺蔔一下子抓起了闌漪的手腕。神情凝重的探着。搞锝闌漪是以為自己得了什麽絕症。

“怎麽了”。許久那凝重也未曾消失,闌漪都有些擔心了。小心的問道。

“誰給你開的藥。”擺蔔言語之中帶着殺意在這深夜之中尤其的恐怖。

“是,是我從小調理的藥。”闌漪放下自己的袖子。并不覺的有什麽問題,每月初,都會按時送過來,雖然是對于她們母女缺衣少食,倒是從未斷了這藥。

忽然,腦海之中一陣寒徹。從未少了這藥。

“這藥,是有什麽問題。是不是我不時地腹痛有關系。”闌漪忽然不敢相信,這個自己幾乎是記事起就吃得藥,會是與自己這十幾年的緩解的病痛有關系。

“體寒。深入骨髓,這也是你一碰到冷就會腹痛的原因。”

從小腹之處,傳遍自己的腳趾和手指甚至于是每一個發梢的痛,都是這藥所致。

“是誰幹的。”闌漪深吸一口氣,深夜的寒氣更是将自己包圍起來。其實,心裏已經有了答案。

“當年的姚家,汝冰清并不是正室。”

“我娘才是。”闌漪一直都是知道的。

“這不是重點。當年,老夫人下了命令,誰先生下姚家的第一個孩子,誰就是姚家的正室。其實,你是被懷了一年才生下來的。”

“怎麽可能。”闌漪就算是一個未出閣的女子也是知道,十月懷胎。

“這其中的事情恐怕只有當事人才知道了。”擺蔔已經暗示了那事情的嚴重性。寧琴娘吃得苦要是比表面上多的多。

“簌簌簌簌、”蘆葦地裏一聲一聲的什麽聲音。

闌漪警惕的看着擺蔔從裏面拖出來一個男人。渾身被綁滿了長着刺的荊棘。

“他就是當年給兩個姚家夫人保胎,給你開藥的人,剩下的,你自己去問吧。”擺蔔将手中的繩子交給闌漪,自己去了不遠處的小船上。

闌漪這件事情想必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

外人,現在對于闌漪來說,他,還是一個外人吧。

闌漪一拉手中的繩子。那男人就向着地上倒下去,一滾,身上的荊棘上的刺就刺進皮膚裏,身上的暗紅色又被浸濕染上一層新的紅色。

“你為什麽把我捉來,為什麽,你想知道什麽都都說,我都說。”

“你說。”闌漪手裏舉起那根折磨了他一整日的繩子。冷冷的神情度着月光,帶着聖潔的不可靠近。“十三年前,姚家的二夫人,是懷胎多久生下的孩子。”

“懷胎都是十月啊。”那男人想都沒想就回答。看來是根本就沒有想到這個小姑娘會問這麽一個沒有任何的疑問的問題。

闌漪手中的繩子落下,蘆葦裏傳出來一陣慘叫聲,和鳥兒們驚起的聲音。

“十三年前,姚家。我想起來了,想起來了。當時,是兩位小姐在争大夫人的位置。本來是寧家的小姐先有了身孕,不知為何是整整懷胎十二月才生下孩子。為此,聽說姚家将她和那不吉利的孩子關在一個破院子裏。”

“那期間你給開的什麽藥。”

“我。”那男人直接語塞了。

闌漪手裏的繩子一揚,又是一陣接一陣的慘叫聲。

“我說我說,我說。”尖叫聲中間歇的伴随着幾句求饒聲。闌漪權當是沒有聽到,只是,一下一下的揮舞着手中的繩子,面無表情。似乎那慘叫聲不過是尋常的蟲鳴鳥叫。倒是全都蓋過去了蛙鳴的聲音。

地上的人她根本不在乎滾成了一個篩子。

“我說,我說、”終于是停了下來。

“是姚府命令,殺死寧家小姐腹裏的孩子。不知為何,吃了藥,竟然延遲了兩個月生了下來。還有,還有。”那男人舌頭都快要打成卷了,恐怕是闌漪再揚起手裏的鞭子。

“說。”

濃霧冰冷比這夜色更濃。

“那二小姐自從出生體弱,一直以治病之命吃着體寒之藥。如此十幾年,已經是寒入骨髓。無法根治了。如此不僅僅是短命,而且是不能生孩子。能活到現在的時候已經是奇跡了。”男人一股腦的都倒了出來。

“那。同時給大小姐開着補藥的同時,給二小姐開毒藥。”闌漪平靜的語氣之下胸口不斷的起伏,這口氣,難以咽下。

難以想象,寧琴娘為了生下她,為了留住她,養大她多麽的不容易,她知道了這些,根本就沒有一丁點對于她作為一個母親沒有保護她的怨恨。

她們,生來就是相互依偎的。

“這是姚府的吩咐,我們也是按照命令辦事的。”那男人倒是還是有些委屈。“不過,姑娘怎麽會對這種事情感興趣。您氣血足暢,又不是,姚家大小姐。”

“你是要命還債,還是要錢去陰曹地府花。”

“你,你到底是誰,你要幹什麽。殺人會坐牢的。”男人驚恐的步步後退。驚恐看着這個小姑娘臉上的冷淡的恐吓。

“血債,自然是血債來償。你說呢。”

“你,你就是姚家二小姐,不可能,十幾年的體寒之毒,你不可能長大的。”男人滿眼的恐懼和不可置信,在河岸邊的泥巴裏像是一個泥鳅不斷的往後拱。

“就因為充滿了不可能,人生才有趣嗎,我看,你倒是挺喜歡這河水的。不如,就。”

闌漪一揚手裏的繩子。“嘩啦。”一個巨大的水花濺起來。“下去吧。呵呵呵,呵呵呵。”闌漪看着水中不斷的掙紮的那個人,一片銀灰色的水面上像是水井裏的落入的一個蛾子撲騰。

人命真的太渺小了。

闌漪臉上扯着笑,她本是應該哭的,可是,她現在竟是本能的笑,自己的家人從一開始就容不下她們母女兩人,十幾年來,處心積慮,每一步都要她們的命。

寧琴娘每日都活在無休止的恐懼之中,所以,看到自己的女兒有危險,她才不惜用自己的命去搏一把。

那日的觀賞會,寧琴娘就感覺到了不對勁,她無法阻止,只能尋求一絲的轉機,只是,這代價未必太過于沉重。

生命的代價,應該是大夫人和她的女兒來付的。

“接下來,你要如何。”身邊是擺蔔的聲音。冷靜,沉穩,等待着闌漪的選擇。莫名的,有一種相識十幾年,骨血裏的安穩和踏實,似乎,他一直都曾陪在自己的身邊。

總是有的人,真的能夠一見如故。

看着水面上的那一個黑影慢慢的沉下去。

眉彎如月,眼含星光,唇瓣勾起,驚濤湧動伊始。

“遵從上天的指引,他給了我新的機會,我不能白白的等死。是不是?”闌漪仰天一笑。純真美好。

“大夫人院子裏,有口井呢。”夜色正濃,露珠挂在睡蓮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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