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豐年随梁夫人去了一處茶樓說話, 梁夫人要了個包間,二人面對着面臨窗而坐。
梁夫人開門見山,直言道:“晴兒是我和她爹嬌寵着長大的, 所以養成了她頗有些不服管教, 飛揚跋扈的性格。旁的事上由着她也就算了, 無傷大雅,但婚姻之事并非兒戲, 我們為人父母的, 是不可能不替她多想幾分的。餘公子, 還望你能體諒我們為人父母的這份心。”
餘豐年如此心性溫和之人, 他當然能懂。所以, 他立即說:“梁夫人此番來意,在下心中明白。不瞞夫人說,在下今日剛辦好調任回原籍的文書, 一會兒便要走了。此番離開, 怕是日後也不會再回京城來。”
那日見外甥女急急尋來府上, 後又說了那樣一番話,她以為是外頭哪個不想勤苦努力, 只想吃軟飯的登徒子騙了她晴兒, 所以當下十分生氣。後來去了忠肅侯府找府上老夫人閑聊, 打聽到了餘家兄妹的人品, 有傅老夫人言語間的偏袒,她最初的成見倒少了些。
後又暗中差人來提刑司衙門附近打探, 得知這餘姓仵作的确是個品性端良之人,且也确實頗有才華後, 她心态才漸漸放平下來。
知道他不是那等靠騙娶女郎攀附富貴的人後, 梁夫人倒能冷靜對待這件事了。
只是郎君品性不錯是不錯, 可畢竟出身實在太低了些。退一步說,不去在意他的出身,好歹也是個秀才之子,但這衙門裏仵作的行當,也不是正經的上九流。
他們梁家不是不可以讓女兒下嫁,但嫁個仵作,不說老爺日後在朝為官會不會被政敵嘲笑擠兌,就是為着女兒後半生的幸福,她也不能輕易松口妥協了。
今日來尋,梁夫人倒不是奚落人的,她只是想表明自家的立場和态度。
于是梁夫人笑着,繼續說:“聽晴兒說,你家裏原也是讀書人家,父親兄弟都是秀才出身?”
餘豐年不卑不亢,點頭稱是。
梁夫人又說:“晴兒是我們的愛女,我們都很疼她,她若堅持,我們也不是那等不開明的父母,非得棒打鴛鴦。她回去後一個勁兒說你好,我如今親眼見着你了,也覺着還算不錯。只是……餘公子,冒昧問一句,你此番回去後,是要繼續在縣衙門裏當仵作,還是有繼續讀書考功名的打算?我也實話說了吧,明年八月又是三年一次的秋闱,公子若此番回去能先在縣裏考中秀才,後又能在八月秋闱中中得舉人,就算暫且中不了進士入不了仕途,我們也願意将女兒嫁給你。”
舉人的身份,雖說在這京城裏仍算不得什麽,但說出去至少不寒碜。之後再慢慢考着就是,三年不行就六年,或者實在考不中進士也無妨,舉人老爺,大小也能弄個官做。
不求他日後能大有所為,但求不會委屈了她晴兒。
梁夫人也好好想過了,左不過就是再等一年的事兒。晴兒雖然年歲漸大,過了年就十八歲了,但既已留到現在,再多留她一年也無妨。
外面人若是問起來,就說他們夫婦二人如今就一個閨女常伴膝下了,舍不得她早早嫁人。
梁夫人想的是,若面前這位餘公子真有這樣的本事和魄力,那把晴兒許給他,他們夫婦倆也能放心。
不過餘豐年聽後面上卻并無歡喜之意,他仍是那副沉着、溫和,又禮貌的模樣,只朝梁夫人颔首道:“多謝夫人厚愛,只是以晚輩之出身和才學,實在高攀不上梁娘子,晚輩也從未敢有過這樣的非分之想。”又說,“梁娘子是位極好的女郎,晚輩誠心的祝願她日後能得佳婿。至于晚輩……等晚輩離開了京城,再過些日子,或就一切煙消雲散了。”
這樣的回答,倒實在出乎梁夫人的意料。梁夫人原以為,若她但凡能露出點此事可再商量的意思,這後生會高興得又恭謝又做承諾呢,卻萬沒想到,他竟直接拒絕了。
如此一來,梁夫人倒被動了。
但她仍笑着:“餘公子……倒着實叫我刮目相看。只是,此事你不再細想想嗎?”
餘豐年平和又謙遜道:“不瞞夫人,晚輩在進京前,家裏父母就有要給晚輩在鄉下擇一個媳婦的意思了。此番家去,自是要着手操辦此事。”說罷起身,“多謝夫人的信任,是晚輩叫夫人失望了,也是晚輩辜負了令千金的一片真心。此番時辰不早,家裏父母還等着,晚輩還得趕回去,怕不能再多陪夫人。”
梁夫人也跟着站了起來,聞聲只能笑着:“既如此,那我便明白了。餘公子,不送。”
“晚輩告辭。”
餘豐年走後,梁夫人身邊的嬷嬷道:“真是沒想到,夫人松了口,這位公子倒是一口給拒絕了。原拒絕了也好,就此作了了斷,也省得日後再有牽扯。只是,咱們娘子是動了真情,她可還在家裏盼着咱們帶個好消息回去呢,如今這樣,回去可怎麽說的好。”
梁夫人也沉沉嘆息說:“今日這樣的結局,我也是沒有想到呢。原以為是他想高攀,卻不曾想,人家壓根就沒這個意思,是咱家娘子剃頭挑子一頭熱,自作多情了。”又喃喃,“那傻孩子……回去可怎麽跟她說。”
少不得又要抱怨餘豐年:“這個餘公子也是,給他臺階下他還不下。也不知,是真沒看上咱家晴娘,還是他在故作矜持。”
嬷嬷說:“許是怕許了承諾,卻考不上舉人吧?所以索性就不做許諾了,省得在夫人小姐跟前丢了臉面。”
梁夫人沒再答話,只是看了看一旁的包裹。這包裹裏有二百兩銀子錢,原是打算若他同意的話,就給他帶着回去,畢竟讀書考試是很大的一筆花銷。
哪成想,結果竟會是這樣。
“算了,回吧。”
餘豐年沒留衙門裏吃午飯,賃了車後,直接啓程回了葉臺縣。途經縣學時,還繞去了書院見了弟弟歲安一面。
餘歲安如今在縣裏的書院讀書,每半個月才有一天的假。餘豐年來找他,是告訴他秋穗已經贖身回了家的事兒,他希望弟弟能向書院裏告假一日,一起回去吃個團圓飯。
餘歲安是十六歲的少年郎,模樣比起兄長來,更勝幾分。可能是年少有為吧,身上總有幾分不羁的傲氣,氣質不比兄長平和穩重。
知道姐姐回家了,他極力掩飾着自己內心最真實的情緒,只倔強的抿着唇,并不露出一絲一毫的興奮之意來。
兄長叫他告假回去,他也沒有即刻答應,只說叫兄長先回,等他先上完今日的課再說。
餘豐年知道弟弟對十二年前妹妹賣身為奴一事一直耿耿于懷,加上他脾氣死倔,認定了的事就認定到底,十頭牛都拉不回,于是就這樣僵持了十二年之久。父親身子不好,不能舟車勞頓,母親又要留家照顧父親,不能出遠門,所以,這些年他們二老從未進京去看過秋穗。
但歲安呢?他是年輕力壯的一個少年郎,京城離葉臺說近不近,說遠也不遠,只要他想,他是随時都可以進京去的。可他愣是一回沒去過。
叫他寫信他也不寫。
但每回秋穗來信,他都會偷偷躲在一旁偷聽。聽完後又自己悄悄躲去外面無人的地方抹眼淚,哭完後才回來。
餘豐年什麽都知道,只是從沒揭穿過而已。少年郎也有自己的自尊心,事情說穿了反而不好。
但事情都過去十二年了,如今秋穗都放身回家了,他又還執拗着氣什麽?
再別扭下去就是不懂事了,便是餘豐年再好的脾氣,這會兒也擺出了兄長嚴肅的威嚴來。
“我來是給你下命令的,不是同你商量。總之我已經告訴了你,你想回就趕緊請假同我一道回,不想回的話,一輩子就別再回去。”
餘歲安沒說話,只轉身走了。餘豐年以為他是直接回去上課了,正準備走,一轉眼就見他又回來了。
然後站在他跟前說:“請了三天假。”
餘豐年倒氣笑了,也沒再說別的,只叫他上車。
上了車坐下後,餘歲安狀似在問兄長此番前去京城提刑司衙門的境況,實則是一直側面打探姐姐秋穗的事兒。他知道,提刑司衙門的傅提刑,是姐姐主家家裏的郎君。他很想知道,兄長此番調任,同姐姐有無關系。
餘豐年撇去了不開心的沒說,只撿了好事兒說。一路上氣氛融洽,兄弟二人都歸心似箭。
差不多申正時分到的溪水村,馬車停在村口沒進去,兄弟二人一人背着幾個大包袱回家。溪水村就那麽大,且村裏都是相熟的人,有人瞧見餘家倆兒子一同回來後,立即先跑着去餘秀才家報信兒了。
餘喬氏原還在家念叨着,閨女回家了,這是家裏的一樁大事,待等豐年也回家後,就去書院将歲安叫回來呆一日。屆時,他們一家五口好好吃一頓團圓飯。
原以為長子可能還要有幾天才能回,沒想到,今兒就回了,且還帶了他弟弟一起回。
那報信兒的一個勁往誇張了說:“你家豐年這回進京去肯定是升官兒發財了,我瞧見他大包小包拎了好些東西。是大馬車給馱回來的,這會兒正往家來呢。”
餘喬氏半信半疑,但還是等不及,解了圍在腰上的圍裙後,就迎了出去。
秋穗見狀,自也高高興興跟過去。
村裏人沒什麽秘密,這邊有人來向餘秀才家報信,那邊也有人傳得全村都知道了。這會兒,餘喬氏迎上兒子時,兩個兒子正被一衆村民圍在中間。
如今又正是農閑時候,都不忙,正有閑功夫瞧熱鬧。
餘豐年解了其中一個包袱,拿出特意從京裏買的糖和點心來,給孩子們一人分了一點。孩子們拿了吃的,立即一窩蜂都跑了。
吃的都給了,小孩子們也都開心的跑了,大人們也不好再賴着不走,只笑說幾句,也就各自散了。
只是背地裏,不免要三五成群圍一起閑侃起來。
“今日中午餘秀才家辦了場席,好多人都去吃了,但餘家老太爺夫婦和另兩房的人卻不見。不知是沒去請,還是請了人家不來。”
王嬸子和餘秀才家是鄰居,這會兒自然幫着說話道:“餘秀才家中午辦的那桌席,我去吃了,請的都是這些年來幫襯過他們家的人。自打十二年前餘秀才重病一場險些去世,餘家老大和老三幫了什麽?親兄弟,骨肉相連,不說幫襯一把,還落井下石,硬是吵着把家給分了。眼瞅着自己親侄女被逼無奈賣身為奴去了,也不曉得幫一把,只知道自己過好日子。一家是鐵公雞,一毛不拔,硬心腸,一家則是黑了心肝的,純種壞。”
“如今時來運轉,餘秀才家日子好過了,兒女也皆有了出息,憑什麽要請他們來吃席?這些年,他們兩家又請餘秀才一家吃過幾回飯?連過年都早不一起過了,還有什麽兄弟情分可講。”
王嬸子一番義憤填膺,說得衆人紛紛附和,直言那兩房實在冷情冷血,不顧手足兄弟之情。餘秀才一家難時沒得過另兩房的幫襯,如今好了,也阖該不再走動。
那邊,餘家一家五口聚齊了後,一家人只關起門來熱鬧。
秋穗知道自己當年走的時候騙了弟弟,這些年他都還一直別扭着,故而一回家,就單獨拉了他到一旁去說話。
而餘歲安呢,在姐姐面前,早沒了書院裏的風發意氣,這會兒垂着頭,老老實實的,跟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
秋穗倒先不提十二年前,只笑拉着他手說:“讓我好好瞧瞧,竟都長這麽大了。如今可比我還高了大半個頭,再過幾年,怕是要比爹爹和阿兄還要高。”
餘歲安聲音低低道:“我十六了……”姐姐走的時候,他才四歲。
秋穗說:“我知道你十六了,但你這個頭,在同齡人中仍算高的了。”又舉了個例子,“我在侯府當差時,府上的世子爺也差不多十五六的年紀,但好像沒你高。”
男孩子都喜歡別人誇他高大威猛,餘歲安一聽,再極力繃着的臉,也一點點松動了。
但見姐姐朝他望來,他又立即将笑收住,然後繼續擺出那副倔強的表情來。
秋穗知道他的心結在哪兒,于是主動提起說:“當年走時,怕你會不肯讓我走,就騙你說是去鎮上給你買好吃的了,很快就能回家,這是姐姐不好。這些年,我也一直在回想這件事,總覺得你那時候那麽小,我這樣的謊言對你的傷害肯定很大。若時間可以倒流回去,我肯定好好的同你說實話。你那時候雖小,但卻很懂事,我好好說,你可能會鬧,但也會理解的。”
餘歲安突然難過,鼻子眼睛都酸澀起來。
其實這些年,他一直都很挂念姐姐,怕她吃不好,怕她穿不暖,怕她挨欺負。曾有好幾次,他都想過要一個人偷偷進京去,哪怕只蹲在那戶人家門口等她出門時偷偷看一眼也好。可每回走了一半路又回去了。葉臺雖離京城不算遠,可徒步走也得走好幾天,只靠雙腳,他到不了京城。
就算能走得去,一來一回好幾天,一直不在書院,爹娘會懷疑,也會擔心。
可這一刻姐姐就站在他跟前,他忽然覺得自己錯了,錯得很離譜。他不懂事、不聽話,竟就為了小時候姐姐的欺瞞和不辭而別,他竟就別扭了十二年之久。
若當年聽兄長的話,随他一起進京去探望姐姐,也不至于姐弟二人十二年來都沒再見過一回。餘歲安哽咽,人高馬大的少年郎,哭起來竟像個孩子。
秋穗心裏其實也不好受,但今日畢竟是阖家團圓的日子,不興哭,所以她勉力笑着:“從前日子再難,咱家也撐過來了。如今好了,日後日子一定一日比一日好過,我們一家也會蒸蒸日上,越來越好。”說着,便朝院子裏正有說有笑的另三人指去,“你瞧,爹爹身子好了,娘親也越來越開心。哥哥呢,在京中時遇到了貴人,得貴人指點,此番回來也要開始認真讀書考功名了。”
“真的?”餘歲安立即轉悲為喜,既吃驚又興奮,更是疑惑,“什麽貴人?”
“那你得去問他啊。”秋穗成功帶偏了話頭,整個氣氛也更融洽起來。
餘歲安也不再是格格不入的別扭少年了,立即就跑去長兄跟前去問:“哥,姐說你在京城遇到了貴人,此番回來後,也要開始認真讀書考功名了?”
提起這個,餘秀才也正想起女兒一早上和他說的話,也忙問:“對啊豐年,你自己心裏可有個詳細的計劃。”然後不免開始為他籌謀起來,說,“明年八月又是三年一次的秋闱,要爹說,你若能抓住這個機會再好不過。但這樣一來,明年春時的縣考,你現在就得趕緊準備起來了。先考秀才,再考舉人,時間雖緊了些,但這些年你從未丢過書本,舉人不提,考個秀才還是不成問題。”
餘豐年意味深長望了妹妹一眼,然後平靜收回目光,回自己父親話道:“是提刑司衙門裏的傅提刑,他勸兒子最好能考功名。”餘豐年生怕妹妹會提梁娘子,所以主動點了貴人是傅提刑,但又說,“不過,兒子還沒想好。”
“這還想什麽?”餘歲安性子急,恨不能立即按着哥哥頭去縣裏考秀才,“傅提刑都說你是當官的料兒了,你怎麽還猶猶豫豫的?”
餘豐年瞪了弟弟一眼,餘歲安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剛剛話沖了些,于是立即閉了嘴,只等着父親來“教訓”兄長。
餘秀才性子溫和,不急不躁的,直接叫了兩個兒子跟着他進屋詳談。
秋穗呢,并不去湊這個熱鬧,只過來挽着母親,陪她一道進了廚房去。
早上因什麽都沒準備,只簡單吃了頓素餃子。這會兒有肉,自然要剁了餡兒再包餃子好好吃上一頓團圓飯。
晚上,吃完團圓餃子後,餘豐年借着去還妹妹嫁妝盒子的機會,一并将傅灼托他給妹妹帶的包袱也扛了過去。
秋穗有自己單獨的一間屋,雖不大,但卻被餘喬氏歸置得很溫馨,一看就是女兒家的香閨。
餘豐年并沒進去,只是站在門口遞了那些東西。
聽說那包大的是郎主托哥哥給她帶的,秋穗十分吃驚。她昨兒走的時候,以為之後再不會同他有任何交集,卻沒想到,這麽快就再有了。
沒打開看時秋穗也不知道是什麽,只覺沉甸甸的,她拎着十分吃力。
餘豐年并沒走,還想等着看看傅提刑到底送了妹妹什麽。因知道之前傅家人的打算,所以即便如今妹妹贖身回家了,餘豐年仍怕傅家再來把人擡走。
若是一頂轎子就擡去侯府做妾,那豈不是什麽都沒改變?
見哥哥不走,似有話說,秋穗便問:“哥哥是還有什麽想說的嗎?”
餘豐年喉結滾動了下,似有遲疑,但最終還是主動說了:“我想看看傅提刑給你的包裹裏都有什麽。”
秋穗怕哥哥疑心,所以呢,也就坦坦蕩蕩當着他面打開了包裹。出乎二人意料,包裹裏竟然全是書。
見都是書,餘豐年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秋穗也解釋說:“傅提刑知道我識字,也知道我讀過四書五經這些書,所以便送了我這麽多書吧,也算是全了一場主仆情分。”
餘豐年點頭,沒再多問,只說:“時辰不早,你早些歇下。”
“哥哥也是。”
送走哥哥後,秋穗關了門。
然後一本本的,将這些書都認真拾起擺放起來。如今這世道,紙貴書更貴,這樣的一摞書怕要值上不少錢。秋穗其實不太敢真收下這份禮,她打算先好好藏着,日後若有機會,再歸還不遲。
書最下面,壓了個四方盒子。秋穗收拾好後,就拿了盒子坐去燭光下看。盒子是帶鎖的,但鑰匙就挂在鎖上,秋穗擰了幾下就開了。盒子裏面,浮在最上面的,是薄薄一張宣紙。宣紙上,張牙舞爪書寫着幾個字。
【我年紀大 脾氣還不好 更不會疼人 是嗎?】
乍然瞧見這幾個字,秋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但細細想了想後,就有些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了。莫不是她昨日對九兒說的那些話,他都知道了?
秋穗突然心慌起來。侍奉一場,也算了解他,知道他寬和的時候人很好,但較真起來那也是絕對的睚眦必報的。
他不會記仇吧?
不會千裏迢迢追過來,然後把她再買回去吧?
作者有話說:
繼續掉30個紅包~
他來了他來了,他帶着怨夫的眼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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