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而出,萬俟蕭就看到房檐上滾下了一個酒壺,而方棋正居下方,萬俟蕭雖然很不喜歡方棋,但是再次本能将人猛的往自己的方向一拽,方棋還不知道發生了何事,被這一拉站都站不穩,一下子撞進了萬俟蕭的懷。
方棋比萬俟蕭矮一個頭,四目相對,方棋的又窘又氣:“你幹嘛!”
夏日的夜,帶着一點薔薇花香,一剎那,萬俟蕭望着眼前的人,呆住了。方棋正要甩開萬俟蕭的手,卻聽到身後一聲清脆的炸裂,他一愣,想要轉身一看究竟,卻被萬俟蕭死死鉗制住:“看什麽看危險!”
方棋被他唬住了,果然身後就響起了幾聲炸裂的聲音。“完了?”他仰着頭,小心翼翼的望着他。
萬俟蕭也看着他,沉沉的嗯了一聲:“你喝完的空酒瓶子,被風給吹下來了。”方棋轉身一看地上,又看看屋檐,又如蒙大赦。
“要不是我,你今天會是什麽下場?”萬俟蕭似笑非笑的望着方棋說道:“那麽高的屋檐,你醉的跟豬似得,我要是沒接住你,你就會吧唧一聲,躺在這兒,而那一陣風就會将你的酒壺吹下來,可能砸的是頭,也可能砸……你的任何地方。”萬俟蕭将目光肆無忌憚的鎖在了方棋的下身。
方棋知道萬俟蕭的是什麽意思。本來謝字都要說出口了,卻生生吞了回去。方棋也笑了,揚起臉,笑容頗有點奈我何的意思,他道:“我什麽下場?我命不該絕呀。誰讓你救的我?我讓你救我了嗎?我說了你嗎?你想要對你說謝謝啊,不可能。”
萬俟蕭瞪着眼前的得意的小人,恨不得當場抽上幾個大耳刮子:“我就該讓你摔死!眼不見為淨。”
方棋不常笑,這是他出場之後,第一次笑,但卻如此短暫。尤其是他聽到萬俟蕭說‘我就該讓你摔死。’他的臉脩然冷漠下來,他上前幾步,望着萬俟蕭定定的說道:“是嗎?”
萬俟蕭發現方棋變臉跟變天一樣快,方棋目光逼視着他,盡管那目光沒有兇狠,但是眼底若有若無的那種哀傷和坦蕩,教他的氣焰一下子變弱。但是逞口舌之快還是要的,萬俟蕭硬氣道:“你是沒長耳朵嗎?”
方棋後退一步,幽幽望着萬俟蕭,喃道:“你太讓我失望了。”
你太讓我失望了……
萬俟蕭回到流雲閣,及至睡下,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麽方棋會這麽說。他記得上次他也這麽說過,兩次了。你太讓我失望了。
萬俟蕭在床上滾來滾去,索性沖床上爬起來,給自己的倒了一杯茶。他端着茶開了門,門外還有弟子在守夜,萬俟蕭就倚着門框,和弟子閑聊了起來。
“福道,我問你一件事。”
“閣主請講。”
“你說,如果有一個跟你不太熟的人,對你說了幾次‘你太讓我我失望了’,你覺得是怎麽回事啊?”萬俟蕭殷切的望着福道。
福道到流雲閣不過才三年的時間,十五六歲,但是個頭不小,福道的聲音正在變聲期,有種不符合年齡的低沉,他嗯了一聲,作沉思狀:“如果有人真的對我這麽說,可能是覺得我的武藝不好吧。”
萬俟蕭以手支頤,陷入沉思:“……”
萬俟蕭想起那日在公堂。“你太讓我失望了。”以及這次,“你太讓我失望了。”忽然之間,萬俟蕭覺得醍醐灌頂,他一拍腦袋,胸中燃起憤憤的火焰。
是啊,他和方棋之間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啊,原來方棋一直期望與自己大戰一場,不是你死就是我活,而自己竟然存着婦人之仁。丫的!腦子進水了麽???
萬俟蕭很是器重的拍拍福道的肩:“好好守。我進去睡了。”進了屋,福道為他關上門。萬俟蕭在屋子裏的雙拳握緊,來回踱步,恨不得仰天長嘯:
“如果上天再給我一次重來的機會,丫的,老子以後見你一次打你一次,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128
翌日清晨。
羅蘿賴在床上不起,陸珩摟着她,有些無奈。昨天是七夕節,因為自己跑回莊子裏接聖旨,莊子的人忙了一個晚上,等回來的時候,羅蘿已經睡着了。天亮的時候他知道羅蘿醒了,但是卻不肯跟他親昵,就知道壞事了,一定生氣了。果不其然,無論他說什麽,她都裝睡。陸珩本想不要臉的倒貼上去,但是他知曉羅蘿的性子,如果問題不解決,就一定不會給自己好果子吃。
陸珩的手不老實,像魚似得滑進了她的衣裏。羅蘿睜開眼,就伸手進去抓:“拿開!”
陸珩的手死死扶住那挺立的柔軟,他閉着眼睛,低三下四道:“娘子,別怄氣了,昨天是我不對,皇上突然下了聖旨,使者入城的日子提前了,莊子昨夜連夜修改紋樣,核算,忙得翻天覆地,就忘了差人回來告訴你,害你白等了。”
羅蘿知道抓不出來,便不抓了,嘀咕道:“我不是生你的氣。”
“不生我的氣?我不是聽錯了吧?”陸珩将羅蘿扳正,四目相對,羅蘿看到陸珩雙眼有隐隐的青黑,看來昨夜沒睡好。
“昨晚就算你不回來,我也去不了,你娘說了,我以後不能随意出府了,教我安心養胎。”說到養胎處,羅蘿十分洩氣。“我知道你娘是為了我好,可是我肚子裏明明沒有嘛,以後日子長了,難免會露出破綻的 。陸珩要不我們和你娘你爹他們坦白吧,我真的裝不下去了。”
陸珩為難道:“這……娘子,再耐心點,我也再努力,裝是一定要裝下去的,再等一個月,如果還是沒有我們再考慮坦白,反正為你看診的大夫已經搬走了,爹娘真要說起,就說他誤診,年紀大了難免嘛。”
羅蘿說道:“沒發現啊,你竟然這麽賊,早就考慮好了是不是?”
“只有累死的牛沒有耕壞的田,我這麽努力,不可能沒有成果。媳婦兒,我們再努力一段日子,孩子總會有的。”
羅蘿望着帳頂:“可是我真的好無聊啊。娘不讓我出去找你,我又對琴棋書畫不感興趣。”
“我覺得你對我比較有興趣。”
陸珩的手開始正大光明的揩油,“你幹嘛?”面對陸珩的輕車熟路,羅蘿還沒有準備好,她一邊往上爬,一邊用手抵住前進的陸珩,卻不想,碰到了那躍躍欲試的夥計。
她的臉一紅:“你你你、”
陸珩低頭吻來,輕輕咬住羅蘿的唇瓣。男女的情欲陡然被滋養起來,須臾間,兩人已是坦誠相待,猶如幹柴烈火恨不能燒個翻天覆地。陸珩喜歡羅蘿身上的味道,就像是幽幽的昙花香,讓令他迷戀。兩人擁吻,愛撫,每一次的離開,都是為了深深的結合,女人的聲音從喉嚨處發出來,暧昧婉轉,一聲一聲能勾了他的魂。
陸珩徹底淪陷在那一雙柔軟的溫柔鄉裏。為了更好的進發,他翻身而上,手腕勾了一條腿,奮力激進。羅蘿感覺猶如置身于激蕩的海浪中翻騰,而且一浪高過一浪。就在這時,陸珩俯身堵住了她的唇:“你再叫,滿院子都聽要聽見了”
羅蘿又羞又惱,艱難的咬着下唇,可是卻身體卻不受控制,她想要發洩,只能在喉嚨裏壓抑的發着聲音:“啊……嗯……你壞死了。”
然而陸珩雖然這麽說,卻是十分喜歡聽到羅蘿的聲音,伸手将她的單薄細軟腰環住,他知道現在的她已經耐受不住,于是加快了速度,直到他忍不住發出了低沉的聲音。
結束了。
樹影在明紙窗上随風搖晃,滿室春色旖旎,充滿了肆意與放縱。
羅蘿累癱了,趴在床上。陸珩在身上,吻了吻她光潔的肩頭,說道:“該說的累的,應該是我才對吧?”
兩人出門的時候,已經日曬三竿,丫鬟在外頭等着伺候,直到門內的動靜小了,丫鬟們心照不宣一笑,果不其然等了沒一會兒,門就開了,就見陸珩氣色極好,丫鬟看到他的脖子有一個吻痕,忍俊不禁。
今日陸珩要忙着天下第一莊的事,還要顧着母親元安瀾的壽辰,按照他的推算,侍者入出城基友可能會在母親生辰那天。但是現在時間倉促,母親的壽辰有不可辜負,于是陸珩安排了羅蘿一件事,那就是好好安排一次壽辰,讓母親刮目相看。
“什麽?我來做?我什麽都知道,萬一做砸了,可怎麽辦?”羅蘿被陸珩領着出了東苑,才知道陸珩的這麽打算的。有點不情願。
“沒事的,你不懂的就問我。其實沒什麽,主要就是吃吃喝喝玩玩,哄得娘開心就行了。這就麽簡單。”
羅蘿蹙緊了眉頭,如臨大敵:“讓你娘開心,這不簡單吧,她每次見到我都頭疼,恨不得讓你休了我。唯一能讓她開心的,恐怕只有真的懷一個孩子了。”
“話不能這麽說嘛,安排壽宴說難不難說簡單也不簡單,這就跟你們在寨子裏喝酒吃肉一樣,只是呢,這個動作要斯文點,菜品要精致點。你可以去打聽娘最近的口味,我有知道的會補充給你的。還有啊,一會兒我去找管家,叫他從頭到尾給你梳理一遍。”
羅蘿:“不是吧,我趕緊我做不好…”
兩人離開了東苑的垂花門,陳氏和李氏在長街口,全都聽到了,兩人躲在暗處,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她剛說什麽?什麽真的懷孕?”
李氏望着羅蘿離開的背影,怔愣道:“難不成現在是不是真的?”
元安瀾也不知是從哪兒聽的消息,知道今晨,兩人在房裏耳鬓厮磨了許久才起床,這一次她不再拽着羅蘿語重心長,而是對自己的兒子說道:“珩兒,她現在身子要緊,我說讓你們分開,你偏不聽,玉娴要是有個好歹,你吃後悔藥都來不及。”
陸珩只是笑笑不說話:“娘,你想多了,誰告訴你的。我看着她都給繞着道的走。”
羅蘿飛來一眼,陸珩心領神會的受了。二人講明來意,羅蘿很不要臉的跟元安瀾保證做為兒媳婦兒,要為婆婆操辦一次熱鬧又難忘的壽宴,希望元安瀾作為婆婆,可以不計前嫌,将兩人的恩怨抛去。
“你既然有心,我也不會不領情,但是顏玉娴……算了,不說了,等你生了孩子再說吧。”
元安瀾欲言又止,她的打算可就深遠了,亟待眼前這個女人生下孩子,如果還不知悔改,即使不休妻,她也會讓陸珩再去一個女人,之前這個女人對她的種種惡行,都還歷歷在目,天知道這女人什麽時候會性情大變,上次是打人,萬一就變成殺人了?
不過元安瀾現在沒說。總而言之,等孩子生下來,從長計議。
本來元安瀾要留兩人一起吃早飯的,但是一想到廚房給羅蘿單獨做了一份,便讓兩人回去了。
“相公,銅鑼山現在怎麽樣了?王爺的人還是沒有放棄嗎?”
“眼下使者的來訪,皇上的眼睛都盯着朝堂,讓我們暫且先不管,等到攝政王自損兵力知道不能再僵持的時候,我們再出手不遲。”
羅蘿若有所思,望着庭院內茂盛的藤蔓,她忽然想起自己剛來到這裏的時候,藤蔓比現在還要稀疏許多。“也不知道大仇何時能報。”
陸珩輕輕抓住羅蘿的手:“我又何嘗不想為你報仇,再等等。據我現在所知道消息,駐紮在銅鑼山的兵已經不再靠近
了。”
羅蘿冷冷一笑:“我們在山上幾十年摸索出來的生存之道,哪是他們一朝一夕就能掌握的。當日若不是徐以隽這個混蛋帶頭,那些官兵能攻得上來?”
陸珩扯了扯她的手:“那你可千萬不要回去了。有一天你要是跑了,我上哪兒找你去。”
羅蘿咯咯的笑了:“我要是跑了,那也是被你氣的。我會跑到最高的山頂,你既然氣我,我就讓你永遠都找不到我。”說道此處,羅蘿漸漸斂去了笑容,她緊緊的握着陸珩的手,兩人的五指相扣,羅蘿落後陸珩半步,望着陸珩的英挺的側臉,羅蘿的心裏,忽然有種前所未有的心悸,就像是有什麽事要發生,卻又不知道那是好事還是壞事。
陸珩發覺後面的人越走越慢,就回頭看,發現羅蘿在思考着,發着愣。“你在想什麽?”說完,陸珩發現一支箭憑空射來,雖然知道不是射-向羅蘿,陸珩本能的将羅蘿攬在了懷裏,護好。陸珩循着箭射=來的蹤跡望去,就看到一個生硬一閃而過。
竟然是合一堂的人。
羅蘿後知後覺,指着廊柱的箭道:“那箭上有信。”
陸珩警惕的望了望四周,這才取下羽上的紙卷,舒展開一看,陸珩沉聲道:“糟了,你哥和葉姑娘被人抓走了。”
129
“大當家,雪凝,咱們別來無恙啊。”說話的人是徐以隽,他被手下的帶進來,一襲錦衣華服,他一雙眼睛幽幽切切的牆角的兩個人。
逼仄壓抑的房間,全是石壁,沒有窗戶,桌上的燭臺伸長了火舌,仿佛幸災樂禍望着刑架下的渾身是傷的兩個人。
“雪凝,雪凝,你醒醒……”羅新用盡力氣,卻只能發出低弱的氣音,他想要叫醒身邊的耷拉着頭的女子,如果腰上以及她的雙手被反綁住,人已經滑到地上了。
羅新的情況的也好不了哪裏去,徐以隽手底下的人用飽蘸了鹽水的鞭子伺候了他,現在已是皮開肉綻,他靜靜的受着鹽水滲入傷口猶如萬千只螞蟻在撕咬的劇痛,仿佛要将那傷口咬得血流成河,不成樣子。
有人畢恭畢敬的為了徐以隽搬來一張凳子,另一個人甚至還沏了一杯茶。羅新掀起眼皮,他痛的說不出話,但笑,還是可以。
徐以隽沒有動那杯茶,也沒有坐,而是深深的盯着羅新,像一個想要從地獄爬起來的鬼,而這個鬼還在沖他笑。“是啊……看着你還活着,真令人失望。”
屋子不大,說話哪怕很小聲,都能都聽見。徐以隽眯着眼睛落了座,凝着羅新又看看葉雪凝,他端起那杯茶,一邊小酌,一邊用聊家常的語氣說道:“那箭上的毒是你們做的。”
“阿羅要是知道你還沒有死,她該多傷心啊……”
徐以隽手裏的杯子滾燙,但是依然被他緊緊握在了手心。那杯茶穩穩當當的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就聽的徐以隽的聲音猶如珠子一般落地有聲。“真沒有想到你們會有高人相助,本來挺簡單的一件事的,弄的這麽複雜,你知不知道,你們為什麽會被抓的?”
羅新無聲的笑了。他覺得徐以隽就是個瘋子。
“夜千行給你們洗白了身份,所以你們現在是良民了,我讓人一直打探你們的消息,我以為容城很大,找你們這些良民應該不算難事,果不其然,你們就撞上來了。七夕節那晚,你打的那個人,是我的手下。想必你已經認出來了吧。”
羅新何嘗不認識站在自己旁邊手握鞭子的男人,他斜睨過去,複又正是前方:“呸!最知道當時就應該弄死你。”
那人皮青臉腫,富态的臉更加圓了。另一只手臂被布條裹纏懸吊着,已經不能用了,但是另一只有卻是孔武有力,恨不能使出兩人的勁兒,狠狠的又給羅蘿吃了一記長鞭:“老子打死你!”
皮鞭三尺多長,揮起來的時候厚重有力,羅新悶聲挨了,不喊痛。就聽徐以隽說道:“好了,打死了你賠不起。那盆水過來,把她弄醒。”
那人狠狠的盯了羅新一眼,便去用盆子取了水,照着葉雪凝的頭,澆了下去。或許是疼痛太過清醒,葉雪凝打了個激靈,到底是女子,後知後覺的襲來痛楚,猶如排山倒海而來,教人受不住。
那個男人粗魯的抓着她頭頂的頭發,逼葉雪凝看着他。“臭娘們,老子讓你裝清高,你裝啊。不識好歹的賤人!”
羅新目露惡狠兇光,拳頭攥緊,猶如發狂猛獸掙紮束縛喊道:“你松開她,你沒看見她很痛嗎?徐以隽,你操你娘的,你快讓你的人住手,住手!”
徐以隽以手支頤,目光清冷,并不為羅新的罵話而所動,不過卻是聽了,表情淡漠的招招手道:“行了,你先下去吧。”
那人果然下去了。不光如此,徐以隽還把其他人給遣走了。“羅新,我就不跟你繞圈子了。兩件事,銅鑼山的寶藏,你究竟知道多少?”
羅新無力的嘆了一口氣,耷拉着頭,去看葉雪凝:“我說我真的不知道你會信嗎?”
徐以隽站起來,負着手,另一只卻拿着那個濕漉漉的皮鞭手柄,依舊是那麽淡漠的口吻:“你以前就是說的,我不信,所以現在也不會信。”
葉雪凝已經清醒一點,殷切的望着羅新,眼裏包含淚水,清麗憔悴:“徐以隽,銅鑼寨沒有對不起,你為什麽要害我們。”
“葉雪凝,你不是銅鑼寨的人,你是陸府的大小姐,你以為我不知道?”
葉雪凝:“你……”
“而且,我還知道夜千行是誰?”徐以隽将鞭子放在鹽水盆子裏面泡着,一面回頭笑了笑。
“好吧,說說我的建議。羅新,需不需要現在已經無所謂了,如果你想活命,那就寫下銅鑼山的毒物的解藥的,我要詳細的名字與形狀,給你三天的時間。如果做不到,我會派人綁了阿蘿。”
羅新唯一的軟肋就是自己的妹妹,如斯,使勁得想要奔到徐以隽的面前:“你要是敢動她,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還有,阿蘿的相公更不會放過你,你這個渣滓!萬幸阿蘿沒有看上你,你這種人注定應該暴屍街頭,受萬人踐踏。阿蘿的相公比你好一千倍一萬倍,他們很恩愛,徐以隽我覺得你很可悲,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早知道如此,我爹當時就應該和那些黑衣人一樣,一刀捅死你!讓你跟你爹娘一樣暴屍荒野!”
徐以隽暴喝道:“你敢說我爹娘,我打死你!”
他甩直長鞭,在葉雪凝的驚呼下,狠狠抽了羅新一鞭子。一遍又一遍,羅新打得不吭聲,不喊痛,猶如鐵骨一般:“你打啊,你做的孽,老天會記着!我們所有人因你受的痛苦,最終都會報應到你的身上!徐以隽,你就等着死吧!”
密室裏女子的抽泣的聲音斷斷續續,她叫嚷着不要打了,可是鞭子沒有耳朵,聽不見。這時,一個人走了進來,一襲白衣,面容清俊,茕茕孑立。他冷眼旁觀着眼前的一切:“你把人打死了,王爺那裏怎麽交待?
徐以隽打紅了眼睛,也不回頭喝道:“大膽!”
方棋抄着手,不疾不徐的擡起一只腳,照着徐以隽剛才坐過的椅子猛的一踹,徐以隽被身後的動靜吓了一跳,轉身一看,從頭到腳這才看清楚了來人:“原來是少莊主。”
方棋朝他走過來,冷冷淡道:“我的地盤什麽時候被你踩得這麽熱乎了?”
徐以隽捏着皮鞭,瞪着方棋肩膀一沉一浮,最後忍下了那一口氣:“王爺說了,此人身份特殊,需要借用此地審問,還望少莊主悉知。”
“王爺是給你随意出入這裏的權利。但是可沒給你你那個被卸了胳膊的手下權利。我聽說他來時,調戲了我山莊的奴婢,就在我剛剛讓人将他拖下去,殺了。”
“方公子你——”
方棋根本就沒有将徐以隽搭上眼,她默默的注視着羅新和葉雪凝,蹙緊了眉頭:“所以你最好搞清楚,王爺在這裏,王爺是主子,王爺不在,就是我方家說了算。你只不過是跳蚤,真以為抓抓幾個人就能自以為是了?我翎羽山莊向來只和有情有義的江湖人士結交,與王爺更是志同道合,你真以為別人不知,你是做了什麽才有今天嗎?”方棋的話猶如像細水一般,但是極其有分量。
徐以隽不敢造次,從牙縫中擠出話道:“至少,在下和方公子是同仇敵忾。”
方棋微微一擡下巴,擲地有聲道:“你?不配,出去!”
“方公子!”徐以隽肩膀起起伏伏,強迫自己壓下火氣道:“方公子,在下還得審問犯人,勞煩你出去。”
方棋的權威受到了挑戰,他索性走到徐以隽面前,攤開手,示意對方把鞭子交上來:“翎羽山莊向來為王爺協理諸事,你只不過是王爺養的一條走狗罷了,我,才是這裏的主子,你能審問,我也一樣能審問,你——”方棋揚起一根手指頭斜斜的指向門口:“滾。”
手下的人本來在門口立着,但是實在聽不下去了,就冒了個頭進來,低三下四道:“徐大人,要不……”話音未落,徐以隽一把将鞭子扔在了地上,氣沖沖的走了。
方棋一動不動,他不疾不徐撿起的地上的鞭子,聽着徐以隽和手下的腳步聲,愈來愈遠。他提着的一口氣終于卸下,起身去到外面看了看,密室門口依然有人在守着,一個是王爺府的,另一個是翎羽山莊的。
方棋為自己捏了一把汗,他向王爺府的守衛招招手,那人即刻前來:“少莊主。”
“你去告訴徐以隽找人把那王八蛋的屍首給擡回去,不要髒了我翎羽山莊的地。”
“多有得罪,此事,小的定會如實禀告王爺。”
“去吧。”
如此支開了王爺府的守衛,方棋便可以自若的對另一個人道:“去本公子沏一杯茶來。趕緊去。”
羅新和葉雪凝在裏面聽的真真兒的,這人到底想幹什麽?須臾就看到方棋進來了,羅新剛才又挨了幾鞭子,奄奄一息的望着方棋,而方棋也在深深的凝着他。
四目相對,羅新的望着那張陌生臉,竟然有種熟悉的感覺,可是他卻又肯定自己一定沒有見過此人。方棋立在當前,一襲白衣,腰間綴着一塊玉梳玉佩。
羅新的腦子猶如以及當頭棒喝,立即空白一片。
方棋拿着鞭子急忙靠近,葉雪凝引以為戒:“我們就是死也不會讓你得逞的,有本事就殺了我們。”
方棋才想起自己手上有刑具,他本想丢,但是一想到外面的人,就又不得不做個樣子,沉聲望着二人道:“我就長話短說了,我已經告訴陸珩你們被關在這兒,在此之前,你們要不想少吃苦頭,就少說些話,尤其你剛才那句。那是對你最不利的。”
羅新凝着他道:“你倒是誰,你怎麽會有那塊玉佩。”
方棋在羅新面前無所遁形,他垂下眼簾:“我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的性命。我能幫你們的只有這麽多,今夜想必他是不會來折磨你們了,但是一旦有人審問,你們必須放軟了姿态,盡量少吃些苦頭,撐着他們來救你。”方棋說完這些就走。
葉雪凝怔怔的望着方棋:“你等等!”
方棋頓住 ,側過頭,昏暗的密室,英俊的臉龐攏在陰影裏,葉雪凝望着那張陌生的臉和那個玉佩,幾個字話抵在舌尖,終于還是沒有勇氣說出來。
方棋收回目光,拔腿就走。
“方婳!”
是羅新,他用盡全力低吼出來,方棋的背影的一僵,邁開了步子,幽幽留下一句話:“她是我妹妹。”
守衛進來送茶,還沒到門口,就看到方棋疾步出了密室,他急忙讓開:“少莊主?”
方棋背對着她,擺擺手:“倒了。”
130
這一夜,陸珩和萬俟蕭合計着怎麽救人,而羅蘿死在不肯待在府裏,陸珩只好帶着她一同去見萬俟蕭。兩人悄悄來到了流雲閣,入了後門。在一片夜色裏,羅蘿被陸珩帶着一會兒左拐一會兒右拐,最後在一座飛檐閣樓裏,見到了人。
彼時,萬俟蕭剛剛率領弟子晚練回來,正是滿頭滿臉的汗,聽到陸珩如此一說,忙道:“你們先別急,我先看看那信。”
萬俟蕭看了那信,上面寫到:羅新葉姑娘拘于聽雨樓密室,速速救人。
“聽雨樓?好熟悉啊。”萬俟蕭咂摸着那三個字。陸珩截話道:“聽雨樓和翎羽山莊相鄰,離你這兒不遠。”
萬俟蕭一拍腦門:“哎呀,可不就是嘛。那座小院子竟然還有密室?”萬俟蕭懷疑流雲閣收集訊息的能力不如以前了,但是免不了疑惑:“這消息可靠嗎?誰給你遞的信息?”
陸珩說道:“那人沒露面,就看到一身黑衣,往我府裏射了一箭,就跑了。”
“那麽說是合一堂的人?但若是合一堂,為什麽不光明正大找你,幹嘛跑呢?”
萬俟蕭的話,讓陸珩一愣:“也對啊。”
羅蘿發現兩人一唱一和莫名其妙:“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我已經和陸珩去院子找過他們了,屋裏根本沒人。還有我昨天是見過他們的,一定是在昨晚上被抓走的。”
萬俟蕭受了囑托,必得現有萬全之策方才能出手,他揪下脖子上的帕子擦汗:“等會兒,這事現在不能莽撞,密室在地底下,我們連門而找不到,怎麽進去救人?讓我想想,讓我想想。”羅蘿和陸珩指望着他能即刻想出辦法前去營救。但是……萬俟蕭看上去很焦慮,三個人一下子陷入了沉默。
萬俟蕭的閣樓的只有他一個人住,樓上的是寝室,樓下的會客堂,堂子頗大,大到可以用空曠來形容,中間擺着一張被橫刨了的大樹幹,在上面放了筆墨紙硯,還劈了一張凳子,都是似模似樣。再看牆壁四周,圍了頂高的架子,每一個格子裏都放了東西,不是瓷器,就是刀尖,再者就是羅蘿認不出來,卻有覺得稀奇的玩意兒。但是羅蘿只是看看罷了,因為來的時候陸珩就和她說了,但凡見着什麽瓶瓶罐罐以及稀奇古怪的東西,萬萬不能摸,因為,都是暗器。
萬俟蕭家的暗器這麽多,他不會誤傷自己嗎?羅蘿不合時宜的心道。就在萬俟蕭琢磨期間,陸珩沒有坐,羅蘿就更不能坐了,她怕凳子上也有暗器。
“找不着門路難道就不去了嗎?我們是不知道但是聽雨閣的人總知道吧?”羅蘿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萬俟蕭猛的一回頭,盯住了羅蘿,伸開五指攏了攏自己的烏黑的長發,幽幽道:“是啊,我怎麽沒有想到?”就在這時候,萬俟蕭面前忽然閃過一道白光,就見萬俟蕭迅疾翻了個身,而陸珩也一樣眼疾手快,将羅蘿往後一拉,三個人安全避開了。
然而萬俟蕭的寶貝就不安全了,就見一個瓶子應聲砸在了地上,羅蘿和陸珩單純的以為只是瓶子碎了,沒想到萬俟蕭拉着兩人就跑,而他們的身後,因為那個瓶子裏的粉末灑了一地,莫名騰升一團白煙。很快就蔓延開了。
萬俟蕭拉着二人跑出來,然而守在門口的人正要進去,剛要開口問裏面發生了什麽事,沒想到就遭到萬俟蕭一頓臭罵:“你們幾個怎麽守的,人都殺進門了,知不知道。咱們家就是做暗器的,說出去丢不丢人,還要不要臉?你們不要,我還要啊。福一福二福三副四!”萬俟蕭扯着嗓子喊道。
果然就有四個人不知道從哪兒憑空冒了出來,向萬俟蕭施禮:“閣主!"
“有人闖了流雲閣,企圖暗殺本閣主,速速去查。”福一福二福三副四是萬俟蕭的得意弟子,聽到師傅差點被殺,一個個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道:“是,弟子這就去!”
萬俟蕭大口的換着氣,陸珩心有餘悸的看看羅蘿,扯了扯萬俟蕭的袖子:“喂,你那什麽玩意兒,有毒沒毒啊?”
萬俟蕭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子,反手遮面低語道:“無毒。用來障眼用的。”陸珩這從松了一口氣,拊胸道:“啊那就好,那就好,我以為我要死了。”
萬俟蕭心有餘悸,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然而那人仿佛來無影去無蹤,好功夫啊,他竟然一點都沒有察覺。這是羅蘿的聲音從裏屋傳來:“喂,你們快來看啊,有一封信!”
陸珩才發現身邊的媳婦兒不見了,溜了進去,白煙已經慢慢消散,主要還是因為這裏的太寬。萬俟蕭也跟着進來,見到地上有一把匕首,而匕首上還綁着一個四四方方的紙一樣的東西,萬俟蕭道:“你們倆口子守在這兒幹嘛呢?撿起來看啊。”
陸珩認真道:“我怕又是暗器,還是你來為妙。”
萬俟蕭白眼一翻:“哎喲我去,真是服了你們了。”大步走過來,萬俟蕭伸手就去撿,然而就在出觸摸到的時候,還是長了一個心眼,萬一有毒液怎麽辦?如此一想,萬俟蕭就用自己擦汗的帕子将匕首撿了起來,三個人蹲在地上,直到将紙條解下。萬俟蕭打開一看,發現竟然是張地圖。旁邊還立了一行字:磨磨唧唧,還不救人,地圖附上,機不可失。
“地圖?莫非這是聽雨閣密室的地圖?”
陸珩看了十分确信,一把将那信紙拿過來,仔細一看。“地圖有了,事不宜遲,我們快走!”
萬俟蕭心覺得不簡單,不由呢喃道:“如果這是對方設置引誘我們的陷阱可怎麽辦才好?”
羅蘿聽出來,冷着臉道:“行,既然你說陷阱那便是陷阱吧,陸珩,我們走。”
羅蘿向來知道一個道理,求人不如求己,可萬俟蕭畢竟對自己有恩,故而羅蘿不好多說什麽,她不能見死不救。于是拉着陸珩就出了門。
“嘿嘿,你們倆口子能不能等等我,我沒說不去啊。嘿嘿,你們兩個給我站住!”
這一夜,風輕雲動,明亮的銀盤漸漸隐在陰雲裏,久久不能露面。阿七惴惴不安的望着面前的黯淡的背影,一襲白衣猶如沉了墨。“公子,你這麽做太冒險了。”
方棋站在角樓的頂上,迎風而立,月光慘淡,卻依然能窺得聽雨閣大致的輪廓。“阿七,你不會告訴爹的,對不對?”
阿七還是個十七八歲的少年,但是心智卻尤為成熟,嘆道:“阿七怎麽可能會背棄公子,再說,那一鍋的東西,還是我下的藥。”
黑暗裏,方棋的嘴角不知不覺上揚:“銅鑼山那邊怎麽樣了 ?”
“莊主受王爺指派前去勘察,想必快馬加鞭,也要明天才能回。”
“那便好。還有,讓人看緊了門,不準王爺府的人進來。”
萬俟蕭還是來了,因為聽雨閣就在附近,故而腳程家輕功,比騎馬還方便,他跟在陸珩和羅蘿的後面,是不是摟一摟身後的大包袱,因為負了重,故而落後二人許多。
羅蘿知曉身後跟了一個人,心裏對這次行動,有了更多的把握。萬俟蕭終于追上了他們,因為半道上跑岔了氣,故而伸手拽住了陸珩之後,就沒有撒過手:“喂,你現在可以啊,有了媳婦兒就不管我了是不是?”
羅蘿知道萬俟蕭是在埋怨,就道:“你不要說陸珩,還不是你說這裏有詐的。”
“我是懷疑,保持懷疑有什麽不好,魯莽行事是只會把事情變得越來越糟,但不代表我就不願意去了。”
陸珩夾在中間,受不了你一言我一語,就道:“好了好了,都別說了。對了,你背後背得什麽啊?”
萬俟蕭摟了摟背上的包袱,不以為然道:“暗器啊,就算真的是個坑,也要想辦法爬出來啊。”
羅蘿聽了這話,原本是生氣,但是不怎的就又笑出來。
這一夜,三個人來到聽雨樓的前,一躍而上,發現院子驚得可怕,明明點了燈籠但是鮮有人巡邏,偶爾走過去三三兩兩幾個人,對他們三個人來說并不構成威脅。
羅蘿站在屋檐上,茫茫然的望着底下一片青黑的樹林和屋脊瓦片,憂慮道:“密室的入口在哪兒?”
萬俟蕭道:“我知道,跟我來。”
陸珩拉緊了羅蘿的手,小聲道:“他的記性好,看一遍就記住了。”
陸珩和羅蘿跟着萬俟蕭搖頭擺尾下了房頂,蹑手蹑腳的出樹林走小道來到了一座假山前,萬俟蕭立在假山前不懂,陸珩和羅蘿兩個人也不能妄動,陸珩道:“別急,你再好好想想。”
萬俟蕭自言自語着道:“假山的左邊有塊石頭,打個叉,是不是要把它搬開?”思及此,就肩膀一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