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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處絕谷,再多的揣測得不到驗證也是枉然,橫豎還活着,總有真相大白的一日,如今何苦費心思量?幽蘭若的享樂主義适時發揮效用,深谷望月,別有一番情調。

她心底雖然氣憤陸玉不早亮明身份,震懾那群刺客,不過那群刺客本是針對于她,陸玉實屬被她連累,是非恩怨她還是分得很清楚的,內疚之情由衷而發。而且她不懂武功,但陸玉武功不弱,在跌落懸崖時,她毫發無損,陸玉卻受傷不輕,其中緣由,讓這份內疚之情又加深了七分。

本着知恩圖報的情結,幽蘭若笑着對着陸玉神秘的道:“今晚我們是必須呆在這谷底了,也沒什麽消遣,我給你唱個曲子吧?”

朝鳳樓的女子個個色藝雙絕,這朝鳳樓的主人想必十分不凡,陸玉心底升起一抹興致,冷硬的臉色緩和了三分。

幽蘭若清了清嗓子,退了兩步,煞有介事的行了個禮,“公子且聽!”

“道不盡紅塵舍戀,訴不完人間恩怨,世世代代都是緣。”

調子很新鮮,是陸玉沒聽過的,他看着幽蘭若邊唱邊跳,唱功跟月海心比差了不止十萬八千裏,舞技也……不,那根本不能算是舞,不過她倒是挺歡快的。

“流着相同的血,喝着相同的水,這條路慢慢又長遠。”幽蘭若左手輕擡。

“紅花當然配綠葉,這一輩子誰來陪,渺渺茫茫來又回。”幽蘭若張開雙手。

“往日情景再浮現,藕雖斷了絲還連,輕嘆時間事多變遷。”幽蘭若轉了個圈。

“愛江山更愛美人,哪個英雄好漢寧願孤單?好兒郎渾身是膽,壯志豪情四海遠名揚!”毫不意外的看到陸玉聽到這直白的歌詞被驚吓到的神色,幽蘭若心底得意整個人更是如脫了缰的野馬般歡騰。

她心中突起一絲玩意,踏着輕緩誘惑的步調靠近陸玉,廣袖纏上他的脖頸,繼續唱道:“人生短短幾個秋啊,不醉不罷休,東邊我的美人哪,西邊黃河流!”幽蘭若眼中閃爍着魅惑,此時像極了一個絕代妖姬,“來呀來個酒呀,不醉不罷休!愁情煩事別放心頭。”

看着陸玉癡癡的神色,幽蘭若心情大好,跌落山谷的郁悶一空而散。摸着調子繼續用清魅的聲調複唱一遍。

唱罷,幽蘭若規矩的施了個謝幕禮,挨着陸玉坐下,有些俏皮的語氣詢問:“可能入得君耳?”

陸玉薄唇緊緊的抿着,眼中閃過不明的神色,微微點頭,輕聲問道:“這曲子叫什麽名字?”

“愛江山更愛美人!”

“愛江山更愛美人?”陸玉低聲重複道,注視着幽蘭若,“好個愛江山更愛美人!”這世間愛江山的人多,愛美人的人亦多,将美人放在江山之前來愛的人卻不多。他問她:“這是你對江山美人的見解嗎?”

幽蘭若目光灼灼的看着陸玉,語氣誠摯:“是的。千金難買有情郎,深情厚誼何止值萬金!有人願舍江山而執子之手,還有比這更讓人感動的嗎?陸公子有幸得遇,且行且珍惜啊!”

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陸玉心中恨得意切情真。生平第一次覺得莫讓罪大惡極。

陸玉沒說話,只是周身的寒氣自山洞內刮出,驚起了幾只不幸落宿于此的山雀。羽翅煽動帶起的風呼呼碰撞到林葉,響起深夜恐怖的交響樂。

滿懷的古道熱腸讨了沒趣,幽蘭若興致恹恹的退到一角,輕嘆一聲,阖上眼簾,禁不住睡意來襲,沉入夢鄉。

睡夢中,一個消失多年的聲音突然闖入幽蘭若的靈識中,她聽那個聲音說道:“我身為安王府的世子,将來承襲爵位,便是一國親王,幽蘭若與我定了親,将來便是我的王妃,我的王妃,有驕縱的資本!”

接着,那個聲音又說道:“只有無能的男人護不了自己的女人,才會責怪女人的驕縱。我的女人,我自是百般憐惜千般相護,她想怎麽驕縱,我怎麽護,我就怕她不驕縱讓別人欺負了去。”

最後,所有的畫面定格在夜色籠罩的湖岸,粼粼波光映着一雙相互對視的男女,夜色太深,約莫能看得男女的輪廓,容顏卻不甚清晰。倒是不難看出,兩人氣質均是尊華清貴,世間少有。

“我姓陸,名情軒。記住了!你長大後的夫君。”

“我今生只娶一個妻子,疼惜她,照顧她,不叫任何人欺負她。那個人就是你幽蘭若。”

漫漫人生路,歲月總是能風化許多美好的記憶,卻無法埋葬深藏心底的情意,一旦碰觸,必如河水瀉出閘門,奔流浩瀚。

夢中,幽蘭若似乎感受到了當年那人強勢霸道的氣息,那氣息緊緊包裹着她,嘴角不禁浮出一絲愉悅至極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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