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因為那顏那玥和聶聽都是知青沒法包飯,所以給的工錢也要比市面上高一些。隊員們也不在意,有現成的土坯和瓦片,在說人也多,幹起活來還是很快的。
中午那顏那玥和聶聽湊合着吃了點點心,聶聽和那玥幫着一起打下手,那顏坐在小板凳上不遠不近的看着。
施工的壯勞力忙的熱火朝天的,沒一會兒的功夫就和聶聽混熟了,這會兒正扯着大嗓門唠嗑。
“你們今天來的就不巧了,你們知青院的知青都一起去縣裏了,按照以往來說不到傍晚是不會回來的。”城裏來的娃娃不習慣他們這裏的飲食,有空就回去國營飯店打牙祭他們也是知道的,早就習慣了。只是他們也沒想到倒是新來的這三個有些特立獨行,準備自己做飯了。
但是吧……
看到另一邊坐着的那顏,隊員們又嘆了口氣。
聽大隊長時候這仨知青都是先進分子,最好看的那個本來就身體不太好,還因為幫忙破案挨了一刀,現在要另外開火也正常,畢竟人小姑娘還是要多補一補的。
“沒關系的叔,等他們回來了我們就認識了,再說了之前來的知青裏還有我朋友呢。”
“還有你朋友啊,誰?”
“周解放。”
“周知青啊,噢噢,他也是首都來的呢。”
一群人一邊聊一邊幹活忙的熱火朝天的,還嫌棄那玥小姑娘,直接把她趕到一邊跟那顏作伴去了。那玥也不介意,溜溜噠噠到那顏旁邊跟她一起坐着看一群人幹活。
他們速度是真的很快,本來就有現成的土坯,窗戶框,人又多,要蓋的房子也小,雖然要壘竈,但知青院的其他知青還沒回來之前一大群人就把兩個小廚房和一間小浴室蓋好了,還給他們開好了門。只是因為房子太小開的門也不大,合配的門還得找木生叔定做,所以現在門那裏還空着。
但三個人也已經很滿足了,怕明面上給大家結款會被人盯上,三個人商量了一下索性人工費和材料費一起付給了大隊長,離開前那顏和聶聽還一人給大隊長塞了一包煙感謝他的幫忙。
**
“唷,是新知青到了。”
正在洗衣服的那玥下意識的擡頭,看着不少穿着整齊的年輕男女從知青院大門口進來。她把衣服擰幹丢進盆裏,然後擦擦手站起來,笑盈盈的打招呼:“你們好,我是今天新來的知青,我叫那玥。”
她話音剛落,一個穿着白襯衫藍裙子小皮鞋的女知青就沖了過來,她急急問道:“你們來了幾個人?有沒有一個叫聶聽的?”
“啊?”那玥被她吓了一跳:“有,有啊。”
“那玥。”
聽到熟悉的聲音,那玥立馬扭頭:“姐,怎麽了?”
“洗完了沒?吃晚飯了。”那顏從後排房子走了過來,看到知青點的其他知青之後禮貌的笑了笑:“你們好,我是那顏,初來乍到,還請多關照。”
招呼完她又下意識的從面前七個人臉上掃了一眼,嘴角噙着的笑容變得有些微妙。但面前幾個老知青沒有注意到,一個個的上前來打招呼,只有一開始穿藍裙子的那個和另一個穿着白襯衫黑褲子的男生拔腿就往後排屋子跑。
“诶,周解放和許明珠這是怎麽了?”
幾個老知青面面相觑,還是打頭的一個姑娘笑着打破僵局過來跟那顏那玥自我介紹:“我叫葛雲,安城人,下鄉有三年了,是我們知青院來的時間比較早的知青之一。”
她旁邊一個幹部頭的女知青跟着道:“我叫譚豔,也是安城的,下鄉同樣是三年,跟葛雲是同一批。”
另一個數着兩條麻花辮,辮尾還有紅頭繩的女知青也微微點頭,說話的聲音很好聽,有些吳侬軟語的調調:“我叫魏霞,青城的,去年年尾才來的。”
“我叫宋解放,黎城的,下鄉兩年了。”
最後一個皮膚最白的女知青笑容有些腼腆:“我叫祝芙黎,羊城的,比你們來的早一點。”
她的普通話不是什麽很标準,但是能聽懂。
還是羊城的。
我的媽!
那顏那玥姐妹倆對視一眼,仿佛都在對方的眼裏看到了錢。
對方的名字也好吉利啊。
“剛才離開的女知青叫許明珠,男知青叫周解放,都是首都來的,比你們來的早一些,和祝知青是同一批。”葛雲又介紹道:“聽他們說他們有個朋友因為見義勇為要後一些到,是跟你們一起嗎?”
“是。”那顏點點頭:“他叫聶聽,我們一道來的。”
幾個知青了然點頭,想來是早就聽說過了聶聽的名字,或許在周解放和許明珠的言語中對聶聽還有了些許了解。倒是譚豔有些好奇的看着那顏:“我看你們好像建了房子?”
那顏微笑點頭,她指了指自己的肩膀,說:“見義勇為的時候挨了一刀,本來身體也比較瘦小,醫生說我要好好養着,我也怕會落下後遺症,所以跟大隊長申請建了個小廚
房,還請他們幫忙隔了一間小浴室。”
聽到這裏,領頭的三個女知青表情都有點微妙,不過也沒說什麽,只是笑着安慰道:“是該好好養着,你安心養傷,慢慢會好的,還年輕呢。”
分開開火這事兒就這麽過了明路,那顏禮貌的跟人道謝,看那玥已經把衣服洗好了就跟大家打個招呼,然後兩個人離開了前院。
她們一走,宋解放和祝芙黎也先回自己屋了,倒是另外三個女知青湊在一起。除了自我介紹之外就沒開過後的魏霞眨眨眼:“我剛才要是沒理解錯的話,她的意思是她們姐妹倆這意思是要單獨開火不跟我們一起吃了?”
“咱們知青院那麽久了還是第一次遇到要拆夥的呢。”
“也不算是拆夥。”葛雲說了句公道話:“那個那顏一看身體就不好,一副不良于行的模樣,在說人家也是受了傷需要好好補身體養身體,确實不太适合跟我們一起做飯。”
譚豔嗤了一聲:“病秧子還下什麽鄉。”
這話讓葛雲和魏霞都不适的皺起眉,葛雲有些不贊同:“大家都是一起下鄉的同志,話也不要說的那麽難聽。”
聞言譚豔譏諷的扯扯嘴角,反問道:“我難道還說錯了?”
魏霞都不知道為什麽譚豔能對第一次見面的人有那麽大的惡意,她眉頭蹙的更緊了,表情也有些難看:“你是不是對那顏有意見?”
譚豔不說話了。
她當然是對那顏有意見,單單是因為她和那玥一來就另起爐竈的事兒就讓她足夠惱火了。她們知青院的知青來的最早的都有三年了,三年來可誰都沒有說要另外自己做飯的,都是大家夥兒湊在一起幹活一起吃飯,結果這倆姐妹倒好,剛來就建廚房壘竈臺,這是埋汰誰呢?
是,她們兩姐妹是看起來條件好,人白淨穿着好還有手表,一來就有錢蓋廚房蓋浴室,怕她們沾光也是正常的。但是大家都是知青,本來就到一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難道不是更應該一起抱團取暖嗎?更何況那顏是個身體不好的,難道她就只想靠她妹妹?就沒想過有事的時候可能要求上她們?
她惡聲惡氣道:“她們也太不團結了!這要讓別人怎麽議論我們知青院?”
葛雲閉了閉眼:“那你要人家怎麽團結?人家一看就是得好吃好喝的養着的,要是還跟我們一個鍋做飯,要是她們炖雞補身體煮雞蛋補身體,那是要分給我們還是不分?分吧東西精貴還是人家養身體的,不分回頭你是不是又該說人家小氣了?”
她知道譚豔的意思,畢竟在這批知青要來之前她就多次聽譚豔說過,等這批知青來了之後她們輪班做飯和撿柴也就不用那麽勤快了,畢竟人多了起來輪值的空間也比較大,每個人能休息的時間也更長。她還聽譚豔說了,她說新來的知青手頭上怎麽也要比她們這些老知青寬裕,別的不說,剛來頭一年每個月都有三十五斤的糧食,三成細糧七成粗糧,她們都是一個鍋吃飯的,怎麽着也能撈到兩口填填肚子。
自己本來就沒有安好心,那也別怪人家不配合!
**
另一邊已經開始開始吃飯的那顏也放下了注意前院的耳朵,她夾了一筷子茄子塞進嘴裏,就着米飯咽下去之後才朝隔壁聶聽的房間努努嘴:“看這架勢,他們是要敘舊到天黑了。”
就是這姑娘聲音忒大了些,又大又尖銳,刺的她有些耳朵疼。
她揉揉耳朵,有些龇牙咧嘴的。
那玥也吃着小鍋飯,這飯是用她們來時買的爐子和雙耳小鐵鍋做的,煤是找大隊長借的,先湊合着吃了這頓飯明天去買了煤買了大鍋再做別的安排。
她突出一塊拍爛了的蒜,眉頭皺了起來:“吃到蒜了。”
說完她壓低了聲音小聲道:“姐,別管啦,趕緊吃飯吧,等會兒把門一鎖去空間老房子裏洗個澡早點睡,明天咱們還得去縣城呢。”
那顏‘嗯’了一聲,又夾起了桌子上的豆角。
唉……擱以前茄子和豆角她都是炒在一個菜裏的,這會兒是兩個菜,一個茄子,一個豆角。
不為別的,就為兩個人兩個菜的儀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