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年後。
天空陰沉沉的,風嘩嘩地吹着。
本該熱鬧的大街,今天顯得格外的冷清。
一輛黑色的賓利緩緩地駛過,朝着城外南部陵園而去。
半個小時後,賓利停在了陵園口。
陵園大門的進入口上方只單調地寫着三個大字——南墓園。
沒錯,這是一個埋着無數死去之人的陵墓園。
那輛黑色的賓利上下來一個身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男人很高大,目測身高有一米九。
男人下車後從後備箱裏拿出了一個包裝精致的禮盒和一束花。
他在拿那束花時平靜無波的眼裏突然變得格外地溫柔缱绻,就好似在注視着自己心愛之人那樣的溫柔。
男人只是短暫失神,而後馬上恢複到前一刻清冷的表情,一手提着禮盒一手抱着那束鮮花,邁開長腿朝着陵園走去。
陵園內部是一條由無數光滑的鵝卵石鋪成的小道。
小道大概寬有一米五左右,蜿蜒着消失在兩側被修剪地異常工整的楊樹拐角處。
男人走過那處拐角,視野裏就出現了一排排模樣一致,工整簡潔,冰冷蕭瑟的墓碑。
如果說這些墓碑有什麽不同,那就是走近看,每個墓碑上刻的名字和貼的相片不同。
男人熟練的來到第五排第三列墓碑前,蹲下,然後放下手中的那束花和手裏提着的那盒禮盒。
男人伸手摸了摸墓碑上貼着的那張照片,入手一如既往的冰冷。
男人的指尖不自覺地顫抖了下,而後他緩緩移開手,就這麽面無表情,眼裏卻明暗不斷,神色凄然地看着照片。
照片中是一個紮着馬尾,五官精致,笑容恬靜安然的女孩。
照片的下方刻着姒家姒修之妻褚荼之墓。
男人把目光從照片上移開,低下頭開始慢條斯理地拆自己帶來的禮盒。
包裝精致的禮盒在男人白淨修長骨節分明的大手下被三下五除二的打開了。
禮盒裏裝着的不是什麽貴重東西,而是六塊一模一樣大小而味道各不相同的月餅。
看到月餅的這一刻,男人清冷到面無表情的臉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容。
男人小心翼翼地撕開一包板栗味的月餅放在了墓碑前。
男人又沒有動作了,他又開始盯着灰色相片中那個微笑的女孩發起了呆。
陰沉的天越來越黑,吹起的風中似乎都有些濕潤。
不久後,噼裏啪啦的雨滴終于迫不及待的落了下來。
雨滴争先恐後的拍打在男人周身,男人的頭發,衣褲迅速的濕透了,可男人卻連眉頭都沒皺一下,依舊不為所動的維持着最初的動作。
雨越下越大,而天空反而漸漸放亮了些。
在煙雨朦胧的陵園裏,一個渾身濕透的男人跪坐着,他的背影曉得那麽凄涼和蕭瑟。
天很快黑了下來,一直如同老僧入定般的男人終于動了。
他微微低頭,把目光從照片上移到墓碑前那束花上,随即他的眼神變得悲哀,眼底也盛滿了心疼。
那束來時清新悅目的荼靡花現在已經變得殘破不堪了,而冰冷的雨水卻依舊不停的摧殘着它。
男人伸手,似乎是想去碰碰那束花,可手還沒有碰到那束花,毫無預兆的男人的身軀突然間轟然倒下。
他倒下後不久,一群黑衣人飛快地闖入陵園。
入陵園的黑衣人悉數來到這個男人所在的墓碑旁,好似早已料到前因後果一般冷靜有序的搬起男人的身體,然後朝着陵園出口那走去。
磅礴的大雨中,一朵朵被雨水打爛的荼靡花浸透在水裏,好似花流出的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