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希皺着眉頭,幾乎是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現在的氣氛比較浮躁,不利于創作,當然也很難産生真正偉大的東西,現在的電影人,急功近利地幾乎已經到了一個空前絕後的地步了,緊張到每個毛孔裏都帶着一種焦慮。就像我一開始就跟你說的,我在電影廠的第一件事,就是必須要拍出一部可以讓廠裏賺錢的片子,我才能真正成為導演。但我在歐洲接觸的導演,很少有像國內這樣地渴望功名的。不過換個角度想,這樣的環境裏,誰可以沉下心來創作,誰就有可能真正做出好的東西。”
“你覺得你就是屬于可以沉下心來的?”他微笑着看着她。
“是的,因為我是喜歡,才轉投到這個行業的,”她回答得毫不猶豫,“我從前所從事的工作,和電影完全沒有關系,後來只是機緣,開始接觸這方面,這才慢慢地對它産生了興趣。電影的導演,在我看來,是自己與自己生命的對話,用什麽樣的顏色,什麽樣的言語,什麽樣的左式在提問自己的人生,同樣,在每個人的生命裏,永遠都會有另外一個人生,他沒法實現的人生,但和現實并存着,這些現實的夢幻,就是我要在電影裏講述的故事,也是觀衆要在電影裏看到的故事。”
“講得好!顧小姐,合約你帶來了嗎?我現在就可以和你簽,全部資金下周一到賬。”
戴勵站了起來,顯得很是興奮。
這下顧希希倒有些吃驚了,她猶豫地問道:“戴先生,電影劇本你也不先看一下麽?劇本我也帶來了。”
他笑了起來:“有顧小姐這樣的導演和制片人把關,我還看劇本做什麽?合約你帶了嗎?”
“帶是帶了,但是……”顧希希還是有些猶豫,“雖然我對自己的作品很有信心,但我不敢保證一定會讓你看到回報的。”
“顧小姐,我知道你自己也有部分投資進去,是吧?就讓我陪你一回,贏了,就當作是我這個電影公司這幾年來的首部成功作品,輸了,就當作是交了你這樣一個朋友,你不會連這點面子也不給吧?”
面對他那北左男子特有的爽快和坦誠,顧希希覺得自己若是再多說,就未免太作了,畢竟,自己此次前來的目的不就是等他這句話嗎?所以她立刻從包裏拿出早就備好的文件,攤在了桌上。
兩人拿過鋼筆,各自簽上了大名,顧希希留給他一份,将自己的收進包裏,然後和他握手道別。
回來的路上,顧希希一直還處于興奮中,沒想到,這個最大的問題,竟然這樣就輕輕松松地解決了,顧小白知道了,晚上還不拉着自己去三裏屯的酒吧狂歡?
她不禁在心裏暗自苦笑了下,許多年前的自己,對于妹妹顧珊珊去酒吧,總是懷了一種戒備的心态,而現在,不知從什麽開始,酒吧竟然也不知不覺成了自己流連忘返的溫柔鄉了?人啊,真的要是和過去說再見了,變起來快得可能連自己都認不出自己了吧。
顧希希不知道,就在她離開瑞安大廈幾分鐘後,另一個男人進入了她剛才去過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