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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地各自一個椅墩,茶桌一角,另一矮幾之上,端放了一密蓋素瓷青花龍缸,內貯清泉。

茶桌背後的整道牆,是扇透明的大玻璃,上面蝕刻了鄭燮的《竹石圖》,瘦石嶙峭,竹枝勁拔挺秀,上書“咬定青山不放松,立根原在破岩中。千磨萬擊還堅勁,任爾東西南北風。”

更為妙的是,畫牆的背後,是整道的水幕,水流不斷變換各種形狀從頂沿着幕牆流瀉而下,配上勁竹瘦石,森森之意撲面而來。

還不錯,想來應該對他的胃口。

為了這次的邀約,顧希希可謂是做足了功夫,找遍了全城大大小小的茶室,最後才一眼相中了這裏,又打聽到于雪松是潮汕人,知道那裏的人喜歡以茶會友,習慣細品慢酌,品茶不但超越了簡單的解渴目的,更是蘊藏了豐富的文化內容,據說他們把茶稱為“茶米”。足可見在他們眼中,茶與米密不可分。無怪乎那日他只抿了一口,便信口道出了茶的優劣。

約好的時間到了,顧希希端坐在主位的椅墩上,看見移門帶開,于雪松準時出現在門口。

等他也坐定,顧希希微笑示意問好後,潔手,打開一密封小匣,立刻露出一小簇茶葉,條形壯結,形态勻整,色澤黑褐鮮潤。

他的眼睛一亮,抄手過來,放到鼻端下細聞,笑道:“中國茶葉有紅茶,綠茶,青茶之分,青茶代表是烏龍茶,而烏龍茶有武夷岩茶和安溪鐵觀音之別,其中大紅袍又是武夷岩茶的扛鼎之品。顧小姐。你今天請我喝的這個,不會就是大紅袍吧?”

顧希希嘆了口氣:“于先生,您真不愧是潮州人士,一眼就看出了這點茶葉的來歷,我可真的是甘拜下風了。”

見她承認了,于雪松倒有些詫異了:“大紅袍雖然自古就聲名顯赫,但數量稀少,而如今,公認的大紅袍,僅是九龍窠岩壁上的那幾棵百年古樹,滿打滿算,最好的年份,茶葉産量也不過幾百克,你的這些?”

“到底是否産自九龍窠岩,您等下親自品嘗下,不就知道了?”

他一笑,目光充滿期待,哪裏還看得出平日的半分冷峻之意?

不是有句話說過麽,人人都有弱點,就看對手是否能發現并善加利用。當然,現在她并不是他的對手,只是有事求于他而已。

顧希希面帶微笑,開始治器。取龍缸中水倒入砂跳,大約五六分鐘後,砂跳中有聲音飕飕作響,當它聲音突然變小時,那就是魚眼水将成了,她将砂跳提起,淋罐淋杯。複又注滿泉水,等待二沸。

在她治器的過程中,于雪松一直看着她的動作,見她二次從龍缸中取水,突然笑着問道:“《茶經》說,山頂泉輕清,山下泉重濁,石中泉清甘,沙中泉清冽,土中泉渾厚,流動者良,負陰者勝,山削泉寡,山秀泉神,溪水無味,除此,還有天泉,天水,秋雨,梅雨,露水,敲冰之別,不知顧小姐此時用水。又是屬于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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