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鬼姬駭人聽聞的長嘯聲,他墨染的長發幾近垂地,嬌美如斯的容顏被笑成一種奇異的扭曲狀,一身黑色的長袍包裹着他整個身體,這更像是一種自我保護,衣袍下隐藏着他脆弱的心,或許是脆弱到不堪一擊…
“姬兒,放開他…”駭笑的房間裏突然傳來一聲輕柔之音,這聲音恍若空谷幽蘭,似泉水叮咚,更像是遺落九天的仙子,如此輕柔曼妙中又夾帶着一絲清冽和疏遠之色,一時間震驚了所有人。
而鬼姬更像是被擊中了死穴般,整個的身子僵硬成冰,瞳孔中突然流淌出一種無邊的悲苦來,那麽的深,那麽的濃,如同漫長千年的等待…
他機械式的緩慢的轉動着頭,他目光中帶着沉重的痛苦,癡癡的望向恨水的方向……
面前的女子,雙手盈握放置身前,她伫立而站,眉目如畫,周身散發着一種清新而疏遠的味道,她一雙水眸中更是帶着靈動和悠遠的之氣,像是可以洞察人心,讓人平生出一種敬畏之感,而偏偏她的薄唇噙笑,絲絲媚惑間更是顯露無限的溫情。她便是這樣,時而疏遠時而親近,令人感悟不透…
鬼姬目光炯炯的緊盯着她,記憶裏只有流觞才擁有這樣的氣韻和閑适,而她剛才那一句‘姬兒’更是讓他如同五雷轟頂……
姬兒…這世間也只有一個人如此喚他……
鬼姬瞪着面前的人,臉上呈現出一種驚恐來,他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四肢恍若僵硬,絲毫動彈不得,只有這樣盯着面前的恨水看……
而月,也是如此眸光深刻的凝望着不遠處的恨水,久久的望着,像是千年前任何一次的眷戀目光,他望着她,他知道,流觞的心開始蘇醒了……
隔着空氣,她擡眸俨然對他一笑,兩人目光相撞,糾纏着無數千言萬語,抑或是這千言萬語都不抵這一眼萬年…
鬼姬只是怔楞的望着恨水,瞳孔裏放映着她剛才那柔柔的一笑,一時間失了所有言語。
“姬兒,放開月吧…”女子語氣輕緩,帶無形中卻帶着一種無法令人抗拒的力量。
鬼姬聽着,緩慢的轉頭望着自己的手指,目光遲疑一會,然後驚恐般收回了手,他的五指在半空中伸展又握緊,握緊又伸展,臉上的表情一會兒惶恐不安一會而卻又是欣喜萬分,他站在那裏,一時間像是不知所措的孩子,他的眸光中摻雜着太多的情緒,甚至令他難以控制自己…
“流觞…她複活了是不是…?”鬼姬茫然不知所措,他忽而笑着問月,那笑中的顏色是從來沒有見過的歡喜,恍若最純潔的水晶,沒有一絲殺戮和血腥…
“…是…”月微微張口。
“…流觞…”鬼姬呢喃着她的名字一遍又一遍,他緩慢的走到她身邊,唯恐這是一個虛幻的夢境。
他想伸手去碰觸她容顏,但卻是硬生生的将擡起的手又收了回去,面前的女子雖然是恨水的身體但卻有着流觞的意識,千年了,他終于又可以見到她了…
“你…還好麽…”鬼姬聲音輕顫,白皙的臉上閃着一絲的愧疚,他不會忘記,當年是他親手将她摧毀,将她的魂魄散落天地間無法凝聚…
“…好…”流觞委婉一笑,那雙貌似沉靜如秋水,美的恍若深海。
好…她竟然說好…
鬼姬神經一震,整個的身子都恍若雷電擊中,他忽然猛烈的握上她的肩膀,雙眸變得赤紅。
他狂亂的搖着她的肩膀,幾乎發狂。
“我害你魂飛魄散,害你遺失千年不得再入輪回,你竟然說好!你難道不憎恨我麽!!”鬼姬殘忍的搖晃着她,自己更像是一頭發瘋的野獸,粗粝的聲音夾帶着無盡的悔恨,将凄涼震撼了整個慘夜!
“你為什麽說好!為什麽!”當年他毀她的痛,一直如同鬼魅一樣在他心底日夜折磨着他,千年來他不敢輕易入睡,他怕睡夢中便夢到血腥的一幕,千年來他一直活在惶恐不安和深深的自責中,而如今她卻說她很好,這世間沒有比這簡短的一個字更令人心痛,瘋狂了!
“事已如此,恨你又有何用?”流觞任他晃動的如同溪水浮萍,浮浮沉沉中她淡然處之,她眉眼中的淡若令人感覺到一股傷懷…
“你不恨我麽?你告訴我真話…”鬼姬又忽然的停止下來,整個人仿佛瘋了般,此刻他又靜靜的望着她,望着她的眼睛,他的呼吸停滞,難道她真的不恨他麽…
久久的,流觞靜谧的看着面前緊張而惶恐的鬼姬,他此刻便像是個單純孩子,一個只想聽到結果的孩子,安靜極了,他眼中流露出來的痛,是那麽的明顯,那麽的明顯……
“…不恨…”半響,流觞輕輕搖頭,微笑暈染在唇邊,她的美令人窒息。
這兩個字像是一劑安神藥,令鬼姬白皙的臉龐上有了一絲血跡,他的眼底迸發出一種耀眼的光芒,湛藍是的瞳仁如同最清澈的水晶。
他猛的抱住了她,用他漆黑的長袍見她裹在懷裏,深怕自己最心愛的寶貝被人搶去,他緊緊的抱着她,久久不放…
“…你不恨我便好…”鬼姬埋着頭,口中輕聲的念着,他的頭壓得很低很低,眸中有水光閃耀…
流觞被抱緊的那一刻,看見一抹雪白的身影消失在暗夜中,她沉默無聲…
“若不恨我,便做我的妃,與我成親……”鬼姬圈着她,恨不得将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裏,生生世世不再讓她離開……
幽深地牢。
月倚着禿廢的牆壁,目光淡淡的看着那被冰涼鐐铐困住的那團耀眼刺目的烈焰…
密謀策劃
( )幽深地牢,幾個人盤坐在地上沉默不語。
地牢滲水,從高處滴落的水珠滴答滴答落向地面,仿若一串清澈的風鈴在着幽靜的地牢裏顯得格外的寂靜和死寂。
花無缺寧靜的面容溫潤如玉,他目光清遠的望着一片頹圮的牢牆壁,青衫逶迤,一派安詳,縱使深陷牢籠卻也抵擋不住他那清秀的韻致,那分雍容的姿态。悌悌
梨洛青絲散落肩頭,倚着牆壁抱緊了雙腿,一只手在地面上勾勾畫畫,細沙摩挲,細看去竟是勾勒的一副女子畫像,他彎唇抿笑,心中呼喚着恨水的名字,一遍又一遍。
而夜孤寒,面色冷清倨傲,手中不停的擦拭着那柄紫雲劍,劍身晶亮如雪,寒光冷冽,他沉默着,只是他的右眼眼角下隐約顯露出一條泛着金光的藍色條紋,宛若精致胚瓷器胎上的絕美花紋,帶着無窮的魅惑和神秘,這些天而來,他的性格越發的沉寂和冰冷,甚至可以很久不說一句話……
月倚着禿廢的牆壁,目光淡淡的看着冰涼鐐铐困住的那團耀眼刺目的烈焰…
妖十三一襲妖豔的紅衣,如火如據,燦若朝陽,他的手腳被束縛在冰冷的牆壁上,一張臉冷若寒霜。
“她怎麽樣了?”妖十三死死的盯着月,他眸底的憤怒恍若從地下竄出來的兩團熾熱火焰,恨不得将月焚燒的片甲不留。當初是月保護恨水離開,而如今卻要狠心驅逐她的魂魄,這不等于是讓她送死麽!面前白衫儒雅的虛僞君子,令妖十三恨透了底!谀
月望着妖十三那不可抑止的憤怒,寂靜的面容沉靜如水,他的眉輕蹙,形成一道悲傷的離牆。谀
“她,不太好…”他張唇輕吐出幾個字。而這一句話卻足以涼地牢中的其他人心懸一線,每個人的臉上都呈現出一種悲痛來,像是化不開的霧。
“什麽叫做不太好?她若是受到一絲傷害,我必然會讓你償命!”
妖十三聞言,怒意瞬間燃燒,他的雙臂在鐐铐中掙紮,臉上的殘厲和痛心,讓他不顧一切要将月碎屍萬段!
“你要殺我,可以,但不是現在。”月望着妖十三,淡淡的說着。是啊,他一直保護着恨水不受牽連,但到最後卻是無法阻止一切的發生,他确實是該死…
妖十三咬牙切齒怒視着月,若恨水有什麽三長兩短,他定然是不會放過他的。
“說!為什麽你要狠心驅逐她的魂魄!”妖十三怒吼,粗粝的聲音響徹地牢!
月緩緩走向妖十三,施法解開他的鐐铐,道:“我想這些已經有人告訴你了,我不想在重複。”
若不是鬼姬告訴他,妖十三又怎麽會知道這麽多?鬼姬的目的不過看他們反目成仇,幸災樂禍罷了。
妖十三手腳得了自由,心中的憤怒令他在瞬間便擒住了月的喉嚨。
月的眸光和妖十三相接,他自然是懂得妖十三這番舉動是為何。
“我說過,你要殺我可以,但不是現在,現在我們需要的是如何計劃逃出去而不是在這裏拼的你死我活…”
說着,月不禁的澀澀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