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一聲槍響,女人瘦削的身體似秋天的落葉般飄零墜落。
所有的人都震驚了,等到赫以楠發瘋似的嘶吼,女人卻緊閉了雙眼。
女人胸口的血流如注,在雨水的重刷下,周圍全都是血腥味。
季遲晚和黎明墨聽到消息立刻趕了過來,沒想到事情會是這個地步。
季遲晚眼睛敏銳,“血!安姐姐,安姐姐的腿上全是血!”
赫以楠這才想起女人方才說話的話,孩子,他們的孩子。
她沒告訴他,為什麽?
他的心被撕裂成一片一片,赫以楠忍着窒息的痛小心翼翼的抱起她,吻上她漸漸冷去的額頭,“安,不要怕。我一定不會讓你有事,也不會讓我們的孩子出事,一定!”
他抱起她,沖着赫安厲聲吩咐道:“快,去醫院!”
謝夜安看不得男人失魂落魄的樣子,在她眼裏,他不應該是這樣狼狽的。
任雨水打濕自己的衣衫,他的衣服上全是血和污泥,散發着惡心的氣味。聽人說,赫以楠的潔癖已經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他怎麽還抱這麽一個肮髒的女人。
她撕扯着自己淩亂不堪的頭發,大步走上前,抓住他的胳膊,嘶嚎,“赫以楠,謝半安已經死了。她死了!你知道嗎?”
赫以楠眼裏只有懷裏的女人,已經看不清誰是誰了,他狠狠的将謝夜安揮到泥濘的地上,沒有絲毫憐香惜玉。
“不,她沒有死!她也不會死!誰要是再說她死了,我就讓誰死!”
說完赫以楠就抱着謝半安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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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術室的紅燈依然亮着,謝半安已經進去三個小時了。
紅燈在寂靜的夜,散發着詭谲的光。外面的雨勢絲毫沒有減小,雷聲震耳欲聾。
赫以楠坐在走廊的長椅上,不發一言,滿是鮮血的手扶着頭。
其他人面面相觑,沒有人敢去對赫以楠說句什麽,哪怕是安慰的話。
他們知道,只有謝半安平安無事,這個男人身上所有的怒,所有的恨才會消失。
許久,醫院裏又來了些許人,赫寒,季瑜,孟文山,劉錦榮。
赫以楠依舊沒有擡頭去看他們,去看他已經把自己封閉了。
赫寒走到黎明墨身邊,眼神裏是真的擔憂,“情況怎麽樣了?”
黎明墨搖了搖頭,一臉凝重,“情況不樂觀,已經進去五六個小時了,孩子是肯定保不住了。半安能不能平安,就看天意了。”
赫寒看了一眼赫以楠,他看到他頹廢的樣子,心裏的愧疚更是無法言語。他冷落了他那麽多年,他多想作為一個父親去勸一勸,可是他知道,他再也沒有資格了。
季瑜似乎看出赫寒的意思慢慢走過去,摸上赫以楠仍然顫抖着的脊背,她輕輕拍打着,“半安福大命大,會沒事的,別擔心。”
赫以楠面對季瑜的勸告再也無法隐忍不發,聲音喑啞顫抖的不像話,“媽,你知道嗎?是我害了她,如果我沒做混賬的事,如果我攔住她,她就不會……是我的錯!她還懷了我們的孩子,她沒告訴我,如果她告訴我,我……”
“哪位是病人家屬?”
赫以楠立刻奔了過去,緊緊抓住中年醫生的肩,“我是,我是她的丈夫。”
醫生立刻換上一副,替天行道的模樣,“這麽緊張,早幹嘛去了?!病人生命全是保住了,但是孩子……”
赫以楠不由得往後退了一步,他早就想到了孩子可能保不住,但是他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心裏還是猛地一震。
孩子,沒了孩子。他們……他們還能繼續下去嗎?
他手裏還緊緊握着季遲楓交給他的那枚手镯,手镯上鋒利的棱角劃破他的掌心,陷進他的血肉,他卻絲毫沒有感覺。
這種程度的痛怎麽會比失去她的那種痛,相提并論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