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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明白家和萬事興的道理呢?

簫平笙鳳眸漆黑,暗影微浮,淡淡開口。

“我阿姐性情耿率,什麽事商量不通,大可來将軍府說與我和母親聽,我們自會親自來開解她。”

“邢夫人,一家人,她還身懷有孕即将臨盆,做的不對,您是長輩,多多擔待就是了,真不像話,我母親自會來教訓她。”

“何必,要逼得她至此?若是無心過失一時賭氣,她和腹中孩子真出個意外,您這是不想要這門親戚了?”

這話說的重了,邢家人具是面露驚駭。

邢修濟急急開口,“将軍這是何意?我母親絕沒有那個意思呀!”

“是是是!”

邢夫人急急上前半步,“這話嚴重了,不看僧面看佛面,那是我嫡親的孫兒,我哪能就跟四郎媳婦賭氣呢?你說是不是?四郎!”

小孔大夫見狀,機靈的回身,扯了穩婆,将孩子抱進了屋去。

邢修遠在旁聽着,蹙着眉張了張嘴,最後什麽也沒說,只撇開眼,随手将盔帽扔在了一旁,面上神情已經有些不愈。

簫平笙看在眼中,負着手沉了口氣。

“骁騎将軍,是早先我替你謀劃的,也是你自己出生入死争來的,按律例賜的官邸,你有權自己處置,是住進去,還是擱置着,都是你們夫妻倆的自由。世家大族……”

沒等他說完,那廂邢大奶奶「唉」了一聲,甩着帕子插嘴進來:

“簫大将軍這話說的,帝都城多少世家官邸,誰人不是族群而居?上有父母尊長,吃的用的都是一個中饋裏撥出來的,兒孫争得光彩,自然也是家族的。”

“便是過去一事無成時,府上也沒缺了短了虧待了,哪有一朝平步就獨自展翅高飛的道理?這不是沒良心嗎?”

簫平笙薄唇弧度繃緊,瑞鳳眸清幽如潭古井無波,靜靜盯着她。

邢修濟瞧的額際生汗,連忙扯了自家娘子一把,咽了口唾沫,和氣地開口解釋:

“婦人家見識短,說話也不講究,将軍,內子的意思是,都是自家人,沒必要分兩個門邸,放眼這帝都城內,除卻那族中不争氣被除名的,哪家也沒有分了兩個府住的,說出去,到底是讓人嚼舌根。”

簫平笙緩緩勻了口氣,待要開口說什麽,卻被一旁沉着臉的邢修遠打斷。

“這麽說,今日我不在府中,母親和大嫂又來與我娘子争論了?”

邢夫人和邢大奶奶僵着臉。

簫平笙掃了眼邢修遠,倒也沒再急着開口,而是坐在了江幸玖身邊,眸光淡漠旁觀着。

一旁默不吭聲的簫夫人見狀,緊鎖的眉心略松,垂下眼默默撚佛珠。

屋內靜了一瞬,邢修遠溢出一聲啞笑,點了點頭。

“早先我就說過了,獨立府邸這事兒,原是我的主意,父親母親若是不悅,大可訓斥我教訓我,何必總背着我尋娘子不痛快?”

“四郎。”

邢夫人嘴角抿緊,眼尾打量簫家人的臉色,聲線壓低了。

“怎麽說話呢?娘可一句重話都不曾跟你媳婦兒說,今兒是……”

“母親是礙于長輩的顏面,礙于簫家,不會與我娘子說重話,大嫂可就未必了,不止一次與我娘子起口舌之争了吧?”

邢修遠面向端正為人憨直,少有這樣冷嘲熱諷的時候,倒是真叫人不習慣。

邢修濟愣了愣,想要說什麽,被一旁的邢大奶奶一把擋開,她冷着臉笑了一聲:

“邢四郎,你那娘子是個什麽性子,你不比誰清楚呢?起口舌之争,她簫蓮箬能吃虧?!我身為邢家嫡長媳,長嫂如母,幾次鬧的不悅我都不且的請公婆做主,你倒先叫起屈來了?我過門的時候你才多大?這些年我待你們……”

她越說嗓門越大了,邢修濟又惱又怒,眼睛控制不住去看簫家人的臉色,上前将人給攔回來,厲聲呵斥。

“說話就說話,嚷嚷什麽?!府邸裏頭,當着親家的面,你還有沒有禮數了?”

邢大奶奶更委屈了,她眼眶瞬間紅了,揮胳膊擋開他:

“我嚷嚷?你又與我嚷個什麽?!”

“你嫡親的弟弟當着他媳婦娘家人,指摘我這個做大嫂的不是!欺負他媳婦!這就有禮數了?!我可曾說了一句不是屬實的話?邢修濟……”

“夠了!”

邢夫人只覺丢臉的厲害,簡直是顏面全失,她厲呵一聲,氣急敗壞地推了桌上的茶盞。

「噼裏啪啦」地碎裂聲,震得邢大奶奶一個激靈,她眼睛瞪圓了,盯着地上的碎片噤了聲。

邢夫人喘着粗氣,狠狠撇了她一眼,繼而整了整廣袖,姿态端莊肅穆,對上慈眉善目的簫夫人,長吸了口氣,徐徐開口:

“親家母,今兒你們既然都來了,話說到這份兒上,少不得咱們的确得細掰扯掰扯。”

簫夫人擡眼看她,微微颔首,淺嘆一聲示意她坐。

“親家母有話直說,大家也不必急,家務事也是得念念經,過日子是這樣的,有了矛盾,坐在一處攤開說一說,也就好了,沒必要吵鬧。”

她說着,回頭與簫平笙對視一眼,聲線更溫婉了。

“我和三郎呢,絕不是不講道理的人,若真是阿箬做的不對,我自該給親家道聲歉,是我沒管教好女兒。”

她這樣通情達理,邢夫人面色略略緩和,穩穩坐在了一旁。

邢大奶奶也忍着一臉的不悅,抿着嘴沒再嚷嚷。

衆人紛紛落座,堂內靜了一瞬,邢夫人似是再想該從哪兒說起,這才徐徐道來。

“平心而論,不論如何,搬出去獨住這事兒,我敢拍着胸脯說,換了任何一個府上,但凡上頭有一個長輩,就沒子孫會提,也沒長輩會應允的,親家母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簫夫人不疾不徐地點點頭,甚至笑了笑,“是……”

邢夫人臉色更溫和了,說的話也軟和下來。

“當初咱們兩家議親時,都是交過底的,貴府三郎當時功績卓絕,年紀輕輕受封一品,又深得帝寵,那是風光無量,能與我家四郎結交,還願意将嫡姐許嫁,那是我家四郎高攀了,邢家自是覺得蓬荜生輝,滿懷動容。”

“四郎媳婦嫁過府來,我不說待她越過大郎媳婦好,絕對是拍着良心可擔保,沒讓她比大郎媳婦差。”

“大郎媳婦過府早,與我的情分自是深,當日覺得我偏心四郎媳婦,我也是極力安撫調解,讓她多禮讓弟妹。誰不明白家和萬事興的道理呢?”

簫夫人含笑颔首,“阿箬常與我說的,親家母待她如嫡親的女兒,姑爺也特貼入微,我都記着。”

邢夫人頓時笑了,“她是個懂事的,性子是耿率了些,但沒有壞心眼,與四郎合脾氣,我看的明白。”

簫夫人笑了笑,“您接着說。”

“這一直以來都是好的,要說鬧不愉快,也就是最近幾個月的事。”

邢夫人笑意微斂,蹙了蹙眉,掃了坐在末尾的邢修遠一眼,似是醞釀了極深的不滿。

江幸玖月眸微動,知道這是要說到正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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