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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若是換個身體嬌弱的,怕是就折在這兒了

這倒是個面熟的,在邢夫人身邊瞧見過。

此時這老嬷嬷臉色煞白,面皮顫動支支吾吾地,一看表情便知是心懷有鬼。

“是……是将軍夫人呀,沒,沒什麽,就是竊主家財物的家賊,老奴奉命……”

“嬷嬷就別編了吧!”

明春氣笑了,堵了她一嘴,轉頭看自家主子。

“奴婢去喊人來,将軍和夫人都在這府裏,姑奶奶那邊正闖鬼門關呢,還能由得她們在眼皮子底下裝傻充愣的?”

那嬷嬷一聽急了,急赤白臉上前攔住明春去路,苦着臉好言相勸。

“姑娘這是說的什麽話?這是誤會,這跟四奶奶有什麽關系呀?這只是邢府的下人犯了錯,屬實沒必要驚動将軍和夫人不是?”

清夏冷笑一聲,扶着江幸玖往後讓了讓,話倒是說得輕柔客氣。

“嬷嬷您動作可小心些,這橫沖直撞的,我們夫人肚子裏懷着的,可是簫家的獨根香火嫡長孫,您要一驚一乍沖撞了,邢府可擔待不起。”

“這這這……”

老嬷嬷當真吓得離江幸玖遠了一些,眼睛咕嚕嚕轉着,一臉谄媚:

“老奴哪敢沖撞将軍夫人呢,姑娘說笑了,只是一時心急。夫人,這真是個要發賣了的罪奴,不值當您耽擱費心,您還是趕緊去看四奶奶吧,老奴這就将人帶走了,留在府裏,也是晦氣。”

她說着,不等江幸玖示意,沖那三個小厮使了個眼色。

三個小厮面面相觑,扛着人就要走。

明春’唉’了一嗓子,一把挽住那老嬷嬷手臂,揚聲呵斥:

“都站住了!糊弄誰呢?”

“什麽也別說了,今兒既然讓我們夫人撞見了,人你是送不走了,人就算送走了,嬷嬷你還能堵住我們的嘴?回頭,還能堵住我家姑奶奶的嘴?”

“識相的,把人留下,也省的驚動我家将軍,再費事将人給搜抓回來了,瞧你邢家的臉能有多好看?!”

老嬷嬷被她一張利嘴,堵得是臉色忽青忽白。

她心知這事是不能善了了,躊躇猶豫的看了眼江幸玖,抖着手垂下頭。

江幸玖長舒了口氣,若有所思撇開眼,聲線清冷:

“明春盯着她們,将人帶到姑奶奶院子外,一會兒再掰扯這裏頭的事兒。”

說完,她扶着清夏的手扭頭走了。

而今簫家人都在這府裏,事兒既然讓她撞見了,她就不信這老奴才敢拗着來。

若是都軟和些,好商好量的,事情還沒談破,到底裏頭有什麽糾葛還說不準。

若是不能轉圜,親戚也不用做了。

屋裏的叫痛聲一直不停歇,簫蓮箬的嗓子都已經啞了,簫平笙的臉色越來越沉,擡眼自堂屋口看出去,瞧見走進院門的人,這才緩了緩。

他站起身迎出去,親自扶了江幸玖,嗓音低沉:“你怎麽來了。”

“我不放心。”江幸玖擡眼看他,語聲低軟。

簫平笙垂目看了眼她隆起的腹部,抿着唇沒接話,扶了她進門。

兩人腳剛落地,就聽屋裏一聲凄厲高亢的尖呼,江幸玖吓得臉色一白,險些腿軟,被身邊的郎君穩穩架住。

簫夫人也猛地站了起來,臉色一白往前走了兩步。

緊接着就聽屋裏又傳出一陣陣宏亮的嬰啼聲,聽着委屈又清糯,中氣十足。

江幸玖一口氣喘上來,撫着心口的素指都顫了顫。

比起簫家人的驚駭,聽到嬰啼聲的邢家人顯然是面露喜色。

“生了生了!”

邢夫人撫掌笑嘆,像是大大松了口氣。

邢修遠正是這個時候奔進的院門,他還身穿軟甲頭戴盔帽,顯然是急匆匆趕回來的,面上都是驚慌失措,進門瞧見滿屋子人,很是意外的怔了怔。

“四郎,弟妹已經生了。”

邢修濟上前安撫他。

邢修遠聽見嬰啼聲,恍惚回神,點了點頭,擡腳就要進屋,卻被邢夫人擋住。

“你進去做什麽?再等等,産房污穢,不吉利。”

邢修遠頓住腳,只是向裏屋張望着問她。

“我娘子呢?她怎麽樣?”

邢夫人笑臉一僵,倉促的撇了簫夫人一眼。

江幸玖黛眉輕蹙,握住簫平笙的手拽了拽,示意他俯首過來,在他耳邊低語了幾句。

簫平笙臉色一暗,點點頭沒吭聲。

沒一會兒,裏屋們打開,小孔大夫和一位穩婆走了出來,穩婆懷裏抱着個襁褓,滿臉喜氣的給衆人報喜。

“是個小郎君,恭喜恭喜呀!”

邢家人紛紛面露喜色,邢修遠笑着摘了頭盔,正要去看孩子,又聽小孔大夫在一旁不清不淡地回話。

“将軍,夫人,二姑奶奶是早産,雖是生的艱難了些,血氣虧損的厲害,但好在她自幼習武,才算相安無事母子平安,只是日後需得靜養,怕是幾年內,都不能再延續子嗣了。”

這話一落地,顯然是震得屋裏一片寂靜。

“這若是換個身體嬌弱的,怕是就折在這兒了。”

簫平笙冷冷掀唇,視線掃過邢家人,看向一臉憨直怔然的邢修遠,語聲清乎淡漠:

“你可清楚發生了何事嗎?為何我阿姐突然早産?”

邢修遠眨了眨眼,茫然搖頭,看向邢夫人,眉心蹙起來。

“母親,我走的時候娘子還好好的,怎麽突然就發作了?”

邢夫人面色十分不自然,視線游移了一圈兒,支支吾吾着,半晌沒說上話。

邢大奶奶瞧見她這反應,蹙着眉啧了一聲,捏着帕子嘀咕道。

“這話問的,你們近日忙着往那府裏挪東西,這弟妹大着肚子,什麽事都親力親為的,咱們都勸多少次了呢?哪次勸住了?保不齊就是累的……”

“你少說兩句沒人當你是啞巴!”

邢修濟負着手呵斥了一聲,眉眼肅厲。

邢大奶奶臉色一白,繃着嘴撇開臉,滿身都透着不痛快。

簫平笙垂下眼,扶了江幸玖坐在圍椅中,聽見簫夫人溫聲和氣地開口。

“親家母,我聽大奶奶的意思,是我家蓮箬任性妄為,拖累了自己的身子,才鬧的這麽驚險,可是如此?”

邢夫人聞言沉凝了一聲,看了眼悶着頭一臉不快的大兒媳,神情苦澀的開口:

“實不相瞞,親家母,這事兒吧,也怪我。四郎升了職位,按律例賜了府邸,兩口子想着要添丁,院子小了不夠住,就想着要搬到新府邸去住,這事兒跟老爺和我商量過,我們沒點頭。”

“我是一番好意,我想着四郎媳婦大着肚子,守着我們,我是過來人,眼下能照顧她,日後有了孩子,這自是能幫襯些的。”

“誰知這兩個孩子呀,要強的不得了,悶着聲自己就收拾起東西來,這院子都快搬空了!”

邢大奶奶點了點頭,捏着帕子陰陽怪氣地接話道:

“這自古以來,哪有父母安在便要分家的?我家郎君早先賜了府,也沒就一張羅着要搬出去獨立門戶。

他們這搬了出去,四郎媳婦還大着肚子,沒得要被外人說三道四的,婆母跟我,跟她好商好量的說了好幾日了,她愣是鐵了心,什麽都聽不進去。”

簫夫人聽到這兒,只聽出簫蓮箬如何自性妄為不懂事了。

她眉心輕鎖,垂着眼撚佛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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