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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離開帝都,簫家所有人的命,就丢了一半

簫平笙話落,兩人陷入了短暫的寂靜。

他似是想了些事,回神發現懷裏的小娘子還在盯着他瞧,像是等着他繼續說,他勾唇一笑,撫了撫她白嫩的面頰,淺舒口氣,徐徐開口。

“那年我母親護着溫岚離開将軍府,孩子出生時,簫家還十分衰敗。”

“我将孩子抱走,一是為了懲罰溫岚,二也是多方考慮過的。”

“溫岚見不得光,我大哥又已經不在世,孩子的身份沒法正大光明,是為了大哥死後的清名,也是為了簫家的門風不受人嚼舌指點。”

“也并非嫌棄他的出身,也曾想過,等他長大成人,簫家光景榮樂時,就将他接回來。但在邊關的那兩年,即生即死的日子,看穿了許多。”

“做簫家的兒郎,挺苦的,幼時萬事大哥都頂在前頭,他浴血奮戰出生入死,只盼能護我和阿姐安樂。

長安既是我大哥唯一的血脈,而今自然也輪到我來護着他,是要好好教養,只盼他安安穩穩長大,一生平安順遂。”

“簫家的重擔,有我一人擔着,便夠了。”

江幸玖聽得鼻子發酸,回抱他精健的腰身,往他懷裏縮了縮,軟聲嘀咕:

“說什麽傻話?你一人擔着,我呢?日後我們的孩子呢?簫家可不是你一個人的。”

簫平笙悶笑兩聲,翻身撐在她上方,俯首吻她。

“娘子便不用與我分擔了,兒子,倒是可以鞭策一番。”

江幸玖氣笑了,躲閃着急聲問他,“長安,你給他取的名字?”

蕭平笙埋首在她頸間,低低嗯了一聲。

“下頭該接長字輩,取個安字,只盼他一生安穩。”

“你既對他有此期望,定是好好安置了他的,送去了哪裏養育?常年瞧不見,真放心?”

“安排了人護着的,送去了江南。”

“江南?”

江幸玖微怔,連忙捧起他的臉,與他對視,壓低聲詢問:

“你該不會,把孩子送去了我外祖家?”

蕭平笙鳳眸淺眯,眸光暗沉幽深,唇角帶笑,神情很是慵懶,又透着三分邪肆,勾人極了。

“江南人傑地靈,姚家崇儒尚孔,詩書育人,家風清貴,在這等家境長大的孩子,自然風骨清雅,錯不了的。”

江幸玖眼尾抽了抽,哭笑不得。

将門簫氏的血脈,送去書香門庭養大,也是挺有想法的。

蕭平笙,這是想讓那孩子,此生都遠離險境吧……

她心下感慨,細聲問他,“你怎麽做到的?”

姚家絕不會無緣無故收留随便一個人送去的孩子,除非……

沒等他開口,江幸玖面露驚訝,自問自答,“你該不會,因着這事,求了我祖父?”

蕭平笙笑意無奈,淺嘆一聲。

“當時簫家勢弱,放眼帝都城,我沒有可信之人,唯一能依托的,唯有江家……”

“那時我肩負重擔,尚有滿懷抱負,太傅自然也會幫我一把。”

那時,他還一無所有,簫家又似大廈将傾時,他請命出征,前路還生死未蔔,更是将惦記小娘子的心思藏的嚴嚴實實。

想起當時幾番生死關頭,小娘子的語笑嫣然仿若就在眼前,他是心生過絕望悲憤的……

再看身下衣衫淩亂素美昳麗的小娘子,蕭平笙心緒驟亂,再沒心思與她說旁的,控了她一雙素腕,俯首嘗那芳甜。

月眸淺彎,江幸玖推着他胸膛,玉足踢他小腿,抗拒的語氣軟綿綿,毫無威懾力。

“我還難受呢……”

“不胡來,我小心些。”

“明日還要回門……”

“只一次,嗯?”

江幸玖還能說什麽?只能咬着唇阖上眼,随他去了。

新婚夫妻,正值蜜裏調油,自己怎麽也不好總拒絕他呀。

然而,這種事情,先妥協的人,總是會一步步妥協,即便是再溫柔體貼,也耐不住某些人得寸進尺。

于是,翌日起身時,江幸玖的腰還像是折了剛剛接好的,這輩子都沒這兩日這麽難受過。

這種難受,又十分難以啓齒,恨得只能暗自掐簫平笙的手心兒洩憤。

娘家在隔壁的好處時,無需起很早,也無需乘車颠簸。

一大家子和和美美用過膳,江幸玖陪女眷們回了四海院,簫平笙便跟着妻家舅兄和岳丈去了鼎延院。

新女婿總是要被調侃幾句,好在江家兒郎都不是多愛逗樂的性子,也只笑了幾句,祖孫三代便談到了正事上。

“隴南的動靜鬧得不小。”簫平笙正了正臉色,說起昨夜收到的消息,“齊國公專斷蠻橫,明裏暗裏除了幾個官員,往帝都上奏的折子都被暗中折了下來,想來我們的人,都已經身陷困局了。”

江昀律長眉輕蹙,“那三郎呢?”

“倒是沒大礙。”簫平笙微微搖頭,眸色黑深看向江太傅,“明日上朝,将此事上奏聖上,祖父以為如何?”

江太傅正站在葫蘆洞窗前擺弄一盆君子蘭,氣候漸暖,蘭花葉片濃綠,十分健壯靈氣。

聽見簫平笙詢問,老爺子也沒回頭,只語聲沉緩的回道:

“聖上只等着派你,去收拾喬家,可你有沒有想過,這一旦去了,不止兇險,帝都的時局,亦可能在你未能回返之前,便有大變。”

他說着話,挽了廣袖,用手沾了銅盆裏的水,灑在葉子上,又取了帕子擦拭葉面。

蕭平笙下颚繃緊,瑞鳳眸間漆墨深黑。

“請祖父提點。”

江太傅似是而非笑了一聲,一手扶花葉,一手握綿帕,回過身看他。

“你去了隴南,等于聖上把刀架在了齊國公命脈上,瀕死的猛獸要抵死反抗,渾身的毛發都要豎起來。”

說到這兒,江太傅轉回頭去,繼續擦墨綠的蘭葉。

“你為自保,甘願臣服,明知聖上是穩坐釣魚臺的。先不論成敗,這一趟,你離開帝都的那日,将軍府裏所有人的命,就丢了一半了。”

蕭平笙掌握成拳,眸若寒潭滿身霜雪,整個人散發出陰森森的涼意。

江逢時見狀,面色溫沉的開口:“早便算好的,隴南你是一定得去,除非齊國公突然舉兵造反。只是沒料到,聖上用了你,卻依然不信你,若非你祖父有心試探了一番,至今我們還心寬着呢。”

“你大刀闊斧對上齊國公。勝了,千裏之外,聖上忌憚喬家軍落在你手裏,你接了隴南的盤,簫家女眷便是要挾你的砝碼。敗了,你死在那兒,簫家老弱婦孺倒是能活……”

可頂梁柱沒了,幾個女人,也跟後半輩子完了差不多。

江太傅擱下棉帕,負着手走到書案後,端起茶盞淡淡哼了一聲。

“聖上老了,比年輕時喜怒無常心思難測。我想過了,不必急着主動請纓去隴南,壓下消息,就讓齊國公折騰,知會三郎一聲,逼他反。”

這聲落,屋內幾人紛紛震驚。

“祖父!老三逼反齊國公,不是要他的命嗎?!”

江昀翰先急了。

他皺着眉陰着臉,折扇’啪’地一聲拍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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