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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家一門,詩書傳家,世澤淵博

夜色朦胧,屋內燈燭暈紅,穿身煙青錦袍的郎君坐在桌前,側首笑凝她。

修眉斜飛入鬓,瑞鳳眸間墨潭泛着爍爍月輝,整個人清貴矜雅,說不出的神朗俊俏。

江幸玖無奈失笑。

——這麽一會兒的功夫,竟然還要換身衣裳,也是被他折服了。

她回身攆走了明春和清夏,将房門掩上,走到他身邊落座。

簫平笙給她擺好碗筷,語聲柔和。

“午膳用過你便睡了,想是還沒消食,胃口也不會太好,便帶了些清淡的。”

江幸玖掃了眼清淡的小菜和燕窩粥,卻是依然沒什麽太大的胃口。

她單手托腮,月眸清澈望着簫平笙,語聲低細:“我外祖家要來人了。”

“之前聽說了。”簫平笙眉眼淡淡,持了銀箸替她夾菜。

江幸玖見狀,撿起銀箸,撥了撥盤子裏的青筍,依然沒有想吃的欲望。于是,又擱下了銀箸,盯着他繼續說道:

“當年尃帝下旨命世家公侯遷入帝都,我外祖父不願在這世族聚集處攪合,故而親自上奏請旨,舍去了’榮定侯’的爵位,帶着姚家阖族歸于白身不問朝政。”

“這事,一直是我母親心頭的硬結。所以,她總想與姚家再聯姻。”

“我大哥要擔門楣,原本祖父和父親母親都是要為她迎娶帝都高門貴女為妻,日後好在仕途之上與他相扶持,姚家的親事自然落到了二哥頭上。”

“他生性便像姚家人,滿腹才華卻不願入仕,還倜傥逍遙慣了,其實跟婉娴是很相配的,但他總覺得這門親事是束縛,我真擔心他勉強低了頭,日後夫妻之間過的不和睦。”

簫平笙聽到此處,不由淺淺沉了口氣,他擱下銀箸,與她對視:

“生在如此門第,誰能事事如意?”

“總要有舍有得,大兄看重家業門楣,勤勉進取,娶個兩情相悅的妻子,已是他唯一為自己圖的回報,岳父岳母自然寬容一些。就連你三哥,最是疏狂不羁,不也明白自己的使命?硬着頭皮去冒險,去謀仕途?”

“二兄他半生逍遙自在,兄弟三人,江家長輩待他是最寬容的,也合該做些什麽回報這份寬容。”

“不過是順從母命娶個妻子罷了,放眼五州天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放在哪家都是合情合理之事,他自己想的明白,無需你來擔心。比這為難的事,可多了去了。”

江幸玖何曾不知道,她二哥讀那麽多書,大道理哪能不明白。

她不過是擔心罷了,但顯然,這在簫平笙眼裏根本就不是個事,她也懶得再與他發牢騷。

悶着頭喝了半碗燕窩粥,便推了碗,起身喚明春伺候洗漱。

她洗漱的當,清夏将桌上碗碟都收走了。

簫平笙斜倚在軟榻上,借着燭火卷了本書看,然而半晌,卻是一頁沒翻,清透的眸色在燈燭下幽光淺浮,像是在琢磨什麽事。

有些話,他沒與江幸玖明說。

姚家一門,乃是江南首屈一指的清貴門第,詩書傳家,世澤淵博。

當年姚氏老爺子為避尃帝猜忌,主動上書奏請聖上,舍去世襲爵位,率姚家族人歸隐于大世,這份淡泊名利的壯舉,舉國震驚。

于是,尃帝剝奪了姚氏侯爵世襲的榮耀,又感念姚老爺子如此識趣,将江南道一代的鹽道盡數賜給姚家管理,雖是沒了榮華與權位,但姚家憑借鹽道上財權,也能養活阖族老小。

這些年,姚氏一脈尚儒崇孔,勤儉克己,詩書相伴,耕耘百業。

姚家族中不乏才高八鬥驚才絕豔之輩,但他們卻并不入仕為官,而是大設書肆,廣納寒門子弟為徒,已然是寒門儒子最尊崇的大學族。

江南上下五郡人傑地靈,歷年科舉三甲,江南才子屢屢上榜,大召國內帝都內外的為官者,姚老先生的門生,并不比齊國公安插的爪牙要少。

若說江太傅是安穩君心的「定神針」,文臣百官的「坐向标」。

那姚老先生,便是隐于暗處的「蒼天樹」,這棵老樹表面上枯朽滄桑,深埋與地底的根基若是連根拔起,足以撼動廟堂。

簫平笙捏了捏掌中的書,無聲發笑。

——兩個老爺子,一個在明一個在暗,實在厲害。

——姚家獨女,必須嫁入江家門,這不止是親上加親,背後所帶來的盤絲錯節的根基勢力,是江昀律日後仕途上的一大助力。

——而姚家,不問朝政,而廣知朝事,可借助他的平步青雲,得到不顯山不漏水的大勢态。

——這大召國,即便是傾覆了,姚家也不會受多少幹擾,而江家,也有全路可退的依仗。

——所謂世家聯姻,相輔相成榮辱與共,所帶來最大的益處,也盡是如此了。

“琢磨什麽呢?”

江幸玖洗漱好更衣過,回頭來看他,便瞧見他一副若有所思高深莫測的姿态。

簫平笙回神,含笑看向她。

落地貢紗燈昏黃朦胧,如一層光霧攏在小姑娘周身,襯着冰肌玉骨的人兒,更加皎潔絕塵,她漂亮的月眸略帶困惑,眸澤清澄望着他,很是乖軟可親。

簫平笙頓時沒了琢磨其他的心思,篤自扔了書,起身靠近她,彎腰伸臂,将人一把自妝臺前抱起來。

“唉!”江幸玖連忙攀住他肩,臨空的玉足踢了踢,“做什麽?還早呢,我不困!”

——睡了一整個下午,她精神的不得了。

将人抱到床榻上,簫平笙颀長的身姿猶如傾倒松山,将她整個攏在身下,不由分說地吻落在她眉眼間。

“知道你不困,坐累了,在榻上陪你說說話。”

他說着,一手卸了金鈎上的床帳,繼而指尖探到脖頸處,去挑盤扣。

“你這像是要說說話?”江幸玖氣笑,在他背上拍了兩下,“不要鬧,我還想看戲法呢。”

“沒鬧……”

簫平笙悶笑一聲,歪頭用鼻頭輕蹭她耳鬓,嗓音溫醇如酒,十分醉人。

“三哥學藝尚淺,還控制不好法術的緯度和功力,你若想看,改天入了夜,再回勁松院給你變一次。”

江幸玖笑聲清淺,屈膝踢了他一腳,聲音軟綿綿,透着幾分嬌氣。

“你只學了這一種?別的沒有?”

簫平笙果斷搖頭,即便是有,眼下也不給她變了。

他衣襟半敞,眸光幽深,一下下貼吻她芳甜的唇,手上忽輕忽重的揉捏在她纖細的腰側。

情濃之時,身下的姑娘溫順的不像話,仿佛他要什麽,她都能給。

——偏他眼下不能要……

簫平笙腰背繃直了,懊惱深嘆,他入夜若是不守着她,便不能安睡,不是沒有道理了。

小姑娘越縱着他,他就越貪迷她,饞的他抓心撓肺,完完全全上了瘾。

——什麽時候才是個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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