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次日,曹璨伸出手來遞出一包裹,也看不出是什麽東西,霜合很奇怪自己怎麽會有東西落在他那裏了,問他是什麽,他又遲疑着不肯說。
霜合納悶地接過,伸手緩緩打開,忽然,眼睛定在了那裏,只覺得身子都僵硬了。
淺藍色底白花圖案,兩根細細的帶子無力的垂着。
這、這、這不是她的肚兜嗎?霜合的臉徹底紅了,終于醒悟過來那天覺得的不對勁是什麽了?溫泉裏曹璨胡亂抛給她的衣物并沒有包含肚兜,它竟然就遺落在那裏了,那現在……
曹璨道:“早朝後,皇上私下召見我,命人将這件……恩,交給我!”
霜合這時真想去撞牆,“啊?看來他早知道我們在溫泉宮了,我們還撞見了他和瑾嫔親熱……這下日子難過了!”
曹璨道:“這倒不至于,皇上不是一個小心眼的人,他不也撞見我們了嗎?他真正的目的只在于試探我們,看我是不是真的在意你,對于他和美人深夜于溫泉宮中之事,他自然諒我也不敢說!”
“誰叫他試探的?是秦王?秦王顧忌你?”
曹璨嗤笑一聲,道:“我一個宮苑禁衛軍統領,說白了,就是個小小的禦前侍衛,他為何要顧忌我?要顧及,也是顧忌整個曹家軍,至于你,在他眼裏也不過小菜一碟。這是其一,我想,很主要的原因是,興平郡主!”
霜合眼珠子微轉,定向曹璨:“興平郡主護着我?”
曹璨點點頭,坐下,道:“秦王一心想将興平郡主嫁入曹家,自然是想與曹家結好,另一方面,你知道他還有一個女兒嗎?”
霜合淡漠的搖搖頭,道:“我對趙氏皇族的事還真是不清楚!”
曹璨道:“是興平郡主同父異母之妹,被封承慶郡主,閨名趙茉,已許配潘美大元帥第五子潘惟熙!”
“什麽?”霜合用力的點點頭,“一個曹元帥不夠,還要加上一個潘元帥,這個秦王可說是兩全其美的辦法挺多的!”
曹璨淡笑不語,霜合嘆口氣,道:“茉莉馥郁芳香,蓮花清秀淡雅,承慶二字一聽就是喜喜慶慶,大氣非凡的,而興平,也只不過是平平淡淡,歌舞興盛而已。看來皇上要喜歡這位承慶郡主很多。”
曹璨點頭道:“這倒是分析的不差。聽聞這位郡主從小極得人心,不僅人長得美,說話也極為甜美,每回随秦王妃入宮,都讨得後宮各位主子滿口歡笑。皇上對她也尤為鐘愛,聽聞喜愛程度不低于各位公主。”
霜合道:“曹大公子了解地挺多的!”
曹璨道:“偶然聽後宮中人談起過。有羨慕的,有嫉妒的,各種聲音都有,可說是處于風口浪尖之上,反倒是興平郡主,一直足不出戶,大家對她的猜忌也更少!”
霜合道:“聽你這麽說,這位承慶郡主也應該是很漂亮的人,風頭還壓得過那些公主們,怎麽汴京第一美人的稱號不是她,而是足不出戶,人們連面都沒見過的興平郡主呢?”
曹璨笑道:“你日日搞那些個神秘的玩意兒,整天躲在屏風後唱歌,不也那麽多人趨之若鹜嗎?”
霜合得意的一笑,“這倒是。人們就喜歡看不見又摸不着的東西,這承慶郡主整天顯于人前,人們對她的美已經司空見慣了,對于她那位神秘的姐姐又只是聽傳聞,大家的好奇心不免更高,只要傳出一些興平美麗的字眼,勢必會覺得她才是最美的,所謂養在深閨人未識,一朝……呃,好像扯遠了點!”
曹璨搖頭苦笑,霜合瞧着他時眼神卻有些飄忽,聲音也變得迷茫起來,“會不會……你也是如此?得不到的,摸不着的,就是最好的!”
他凝視着她的眼神,沒有回避,只道:“何當共剪西窗燭,卻話巴山夜雨時!”
她默默的低下頭去,良久,才聽曹璨又繼續說道:“其實,對于汴京第一美人的評定,人們也不是空穴來風,原因來自于兩件事,其一,是來自一位太醫,傳聞這位太醫,只在看病時,見過趙蓮輕紗之後的倩影就覺得美不勝收,當然也少不了許多添油加醋的敘說。其二,來自于兩年前,趙茉的一場大鬧,起因是什麽,過程怎麽樣,大家都不知道,只知道,她是因趙蓮的事大鬧起來,最後連秦王也懲罰了她一番,很多人都說她是因為嫉妒趙蓮的美貌和秦王對趙蓮的寵愛,所以醋意大發!你說,人們會怎麽想?當然覺得那輕紗卷簾之後的朦胧人影在想象是最美的!”
霜合道:“我想我有些懂了。趙茉看似風光無限,卻仍舊抵不過一個纏綿病榻多年的趙蓮,秦王看似對趙蓮冷淡,可有好的藥材,珍貴的衣物總少不了趙蓮的那份,他的關心是仔細一看就能發現的,可趙蓮從來都不去看!”
她正等着曹璨評論她的話,可曹璨一直沉默不語了,她奇怪的看向他,他道:“我們勢必要一直讨論趙蓮姐妹的事嗎?”
霜合聳聳肩,問:“我們還有別的事可以讨論嗎?”
曹璨正色道:“這段時間,你給我老老實實的呆在這裏,哪兒也不許去,什麽事也別做,直到秦王對你的戒心放下為止!”
霜合道:“他對我的戒心永遠都不會放下的!”
曹璨道:“所以,你要一直呆在我的身邊,成為大宋曹家軍的一員,他才可能放心!”
霜合轉開眼,“你知道我永遠不會!”
“我曹家軍沒有對不起你們西蜀任何一位百姓!”
“可我不能對不起子謙哥哥!”
曹璨咬牙道:“這段時間你哪兒不許去!”
霜合讪笑道:“我知道,除了和興平郡主出去,我絕對不亂說亂走亂跑!”
&&&&&&&&&&&&&&&&&
秦王送給趙蓮游湖的船很顯擺很招搖,擺一席流水宴也可以了,周圍的船窗,珠簾挂翠,風吹時叮當作響,霜合正坐在那張誇張的大桌子上撐着頭看窗外的景色,窗戶外一身黑衣的侍衛擋住了她的視線,她不由得往旁邊挪了一挪,一面道:“你爹送你的這畫船,有沒有太誇張了一點啊?”
趙蓮聳了聳肩,道:“沒辦法,他說前十幾年,我都沒提出過什麽要求,他也沒機會送很多珍貴的東西給我,所以要一次性送到位,這畫船還是我三天前提出的,沒想到這麽快就好了!”
霜合的手抖了抖,坐直了腰道:“什麽?三天的時間就造好了這條大船?牢不牢固啊?我們不會在湖中心沉船吧?我不會游泳啊!到時候誰來救你啊?”
趙蓮“噗嗤”一笑道:“誰說是三天時間造好的?只是他買船時,沒這麽富麗,花了三天的時間裝飾了一番而已!”
“你的笑容很好看,以後就是要這樣笑!”霜合忽從身上摸出一面小鏡子,舉到趙蓮面前,“看到了嗎?”
趙蓮的笑容凝在臉上,不由自主撫摸上自己的臉,看着鏡子裏的自己道:“是嗎?就是要這樣嗎?”
霜合很肯定的點了點頭,站在趙蓮身後的小丫鬟靜香道:“高姑娘真有辦法,一句話,一個表情就能逗得郡主發笑,郡主好多年都沒這樣笑過了!”
正說着笑,船外忽然傳來一陣爽利的笑聲,靜香臉色突變,不高興地說:“怎麽會在這裏遇見她!”趙蓮瞪了她一眼,她扁扁嘴巴,不再說話,只是滿臉不悅。
“雲秀,快抛給我,這朵我要兜回去,插在我娘的花瓶裏!”還是剛剛那笑聲,話音也很清脆動聽。
另一道輕柔的聲音笑道:“來,給!接住了!”
霜合瞧了瞧趙蓮的臉色,站起身子走到了船頭,船身駛向的方向是一座亭子,亭子裏正有幾個身影在走走停停,亭子下栽滿了荷花,荷花裏恰有一葉扁舟,船裏的兩人掩藏在綠葉紅花間,只遠遠望去就覺得十分美麗。
亭子裏的幾道身影也停止了高聲談論,一齊低下頭來,想瞧瞧船裏的是何人,于是那笑聲就越加明朗了。笑聲漸漸停止了,一人兜着裙子站起,笑道:“不好意思,打擾到你們了,我與雲秀這就離去!”
亭中一人叫道:“不用,想必某人很樂意兩位能一起上來吟詩作畫!”那男子身後一直坐着兩人也站了起來,走到了亭子邊緣上,只見剛剛站起的女子低下了頭,她身邊坐着的女子輕聲笑了笑,伸手拿起船槳,朝岸邊滑去,而亭中發出幾聲起哄的笑。
霜合轉頭看向趙蓮,她的手握成了拳頭,有些緊張的輕顫着,靜香走到了趙蓮身邊,有些氣惱的看着亭中正說笑的幾人,道:“這叫做捷足先登嗎?”
霜合握住趙蓮的手,問:“你沒事吧?雖不知道這女子是誰,但我們仍可按照原來的計劃走!”
趙蓮目光幽幽的看着亭中,“她在的地方,總是那麽熱鬧!”
霜合問:“她是誰?”
趙蓮平靜的淡笑道:“她是我妹妹,承慶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