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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室裏,趙蓮抱着琵琶稍微有些吃力,一番彈奏後,不由得嘆息一聲:“宮商角徵羽,道不盡心中愁!”将琵琶放在了桌上。

霜合咬着筆頭,忽聽到這句,贊道:“這句不錯,記下來!”

趙蓮瞧着她認真的模樣,“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我不過是随口說了一句,哪能就做歌詞用?”“是麽?”霜合還是不覺得有什麽,依舊寫了上去。

趙蓮道:“我想我得回去了,今晚……我想跟你一起演出!”

“恩?”霜合笑看向她,“你也有興趣唱歌?”趙蓮笑道:“歌可不敢再你面前獻醜,做你的琴師可好?”霜合道:“你的琴藝沒我好,我的琵琶彈得沒你好,不如你彈琵琶吧!不過叫你這位郡主做我的琵琶師,我是哪輩子修來的福氣啊!你就不怕被人知道嗎?賣藝會壞了你的名節的!”

趙蓮道:“不怕!你唱了這麽久,也沒人見過你,我不過是一晚,怎會被人發覺?以往都是我看着你在臺上,很羨慕,看在我要走了的份上,就圓我這願望吧!”

“好吧……我就勉為其難答應了!”霜合失聲笑出來,趙蓮苦笑不得地看着她:“你這女子,與你說話可真得費些神,險些又被你吓唬了去!”

演出之前,霜合覺得有些事情要解決一下,于是打發了趙蓮回房休息,敲開了徐光溥的房門。

徐光溥有些慶幸的看着自己搶到的所剩不少的貨物,“丫頭,你也太狠了!”

霜合眉毛一挑:“你教的!”

徐光溥直接無話可說,讪讪的起身去了,李榮添完茶正想退出去,立即被霜合叫住:“你的那筆帳我還沒跟你算呢!”

李榮苦着臉回頭:“姑娘你就被和我算這帳了,我還不是想你們好嗎?”

霜合怒瞪着他:“誰要和他好了?你竟然聯合着一個外人來對付我?你……下個月!不!下下個月、下下下個月……的工錢都發給下面的夥計吧,你別要了!”

李榮回頭,正巧見曹璨在門口,攤着手問:“能找你要嗎?”

曹璨黑着臉,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李榮回頭土臉地走了出去……

————***————

燈光俱黑時,酒樓裏的客人有些詫異的看着屏風裏的兩個身影,以前都只是霜合撫琴唱歌,今夜有個懷抱琵琶的曼妙身影,霜合面前沒了琴架。

琵琶聲響起在靜默的酒樓裏,聽慣了琴聲的客人們忽一聽到琵琶的清淙哀怨,無比精神一震,更加豎起了耳朵,這樂曲是從未聽過的幽遠。

揚清歌

發皓齒

北方佳人東鄰子

且吟白纻停綠水

長袖拂面為君起

寒雲夜卷霜海空

胡風吹天飄塞鴻,

玉顏滿堂樂未終

開始時,趙蓮的手還有些抖,琵琶音也是不穩,好在霜合的歌吸引了衆人大半的注意,趙蓮漸漸彈得順了,就如白天在琴室裏彈得那麽好,霜合有了她的琵琶聲真是有了天助一般,這一夜竟唱的有些不願停下。

最後果真還是博得了滿堂彩,霜合攜了趙蓮的手,回到廂房,趙蓮将琵琶放在桌上,滿口嘆息:“這輩子還未過過今夜這樣的,四面都是黑的,只有我們亮着,大家屏息以聽,很喜歡的樣子!”霜合道:“你以後都來,我也歡迎!”

趙蓮調皮的吐吐舌頭:“久違彈琵琶,手都生疏了!”

正說笑着,門忽然被撞開了。

“還不讓我逮到你的真人,唱歌的女子!”

霜合和趙蓮雙雙回頭,只見門口正站着一女子,鵝黃衣衫,秀美怒橫,霜合眉頭一皺,趕緊轉頭給了趙蓮一記目光,好在趙蓮領悟力并不差,雖然不太懂發生了什麽事,但也知道不出聲為妙。

“好啊你!居然是你,終于讓我逮到你了,竟然将我騙得這樣深!”王錦蕙沖着趙蓮一陣怒吼,趙蓮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陣仗,一時愣住了。王錦蕙好像并未發覺霜合的存在,拿起趙蓮身邊的琵琶,冷笑道:“這是什麽?你別狡辯了,我看着你抱着琵琶上來的!”

“我……這琵琶的确是我的,可是你找我幹什麽?”趙蓮一頭霧水,疑惑的向霜合看去。

“嗯哼!”霜合輕咳嗽了一聲,緩緩坐下,端起一杯茶放至唇邊:“看到我在,你還敢這麽放肆嗎?”

“興……興平郡主!”王錦蕙驀一轉頭看到霜合坐到一旁,有些惶恐,可也不敢太放肆了,“興平郡主您常來這裏,該不會也是要聽這狐媚子的歌吧?”

第一次被人叫做狐媚子,趙蓮氣的臉紅透,可她更疑惑王錦蕙對霜合的稱呼,轉頭看向霜合,“你……是興平郡主?”

霜合向趙蓮眨眨眼,“是啊!我與曹大公子請你來這裏唱歌,并未表明身份,你會生我氣嗎?”說到“你會生我氣嗎”時,霜合尤為鄭重,卻是暗裏問趙蓮,盜用過她的身份,她會生氣嗎?趙蓮顯然是看懂了霜合的表情,第一次撒謊的她做出反應時很生澀,“郡主!民女冒犯了!”低下頭時,霜合看到她眼裏閃過的好玩的笑意。

王錦蕙一把拉開趙蓮,走到霜合跟前道:“郡主,你不要也被這妖女迷惑了,她這種跑江湖的,什麽事做不出來?最好也別讓曹大公子與她多接觸,免得也被她勾了魂去!”

“夠了!”趙蓮厲喝一聲,知道這話雖現在是寵着她說,可實際上卻是在聲聲罵着霜合,“什麽妖女妖女的,你講話也太過難聽,你倒是是誰家女子?我倒要瞧瞧你憑什麽敢這麽嚣張跋扈!”趙蓮靜靜的站在那,眉眼帶怒,自有一股端莊威嚴之氣,她的高貴是從骨子裏透出來的,以至于王錦蕙在最初被罵的這一會兒根本做聲不得,只疑惑的瞧着她。

霜合向趙蓮使了個眼色,讓她先別這麽生氣,整治王錦蕙的辦法多了去了。

“這位姑娘是我找來的,她叫……呃……如歌!”霜合心安理得地給趙蓮新安了一個名字,趙蓮一副驚悚的模樣盯着她。

“如……如歌?郡主……你為什麽要……”

霜合長嘆一聲:“這事說來就話長了!父親無意得知北漢餘孽聚集汴京,只怕意圖對大宋不利,卻苦無辦法找到他們的根據點,想到我一直在府中不曾外出過,所以應該沒有人認識,所以讓我辦成客人,如歌是我找到的遠來汴京的歌女,通過她我們已成功認識那幾個餘孽,只怕被你這樣一攪和,他們立即對我們産生了警惕!”

趙蓮眼底露出一絲促狹的笑意,配合的轉身關上了大門,王錦蕙被門的輕響“震”了一下,害怕的看着霜合:“那現在怎麽辦?他們是不是認出我是誰?郡主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現在可怎麽辦才好啊?”

霜合一臉愁苦的搖了搖頭,王錦蕙又求救的看向趙蓮:“我真不是故意的!我以為……以為……”

“辦法倒是有一個!”霜合忽然開頭,“只怕要委屈你一下!”

王錦蕙連忙道:“我……我不怕委屈,只要不壞了郡主你們的大事!”

“嗯!”霜合點了點頭,走至床邊,伸手在床後摸索了一番,摸出一包東西,道:“這些是侍衛們平日為了方便行事而喬裝的衣物,我這裏恰好存了一套,你趕緊換上,悄悄從後門出去,也許他們沒瞧見你出去便會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倒是個好主意,但是這個東西能穿嗎?”王錦蕙拎起那一包又醜又髒的衣物,一臉痛苦之色。

“若你不願穿,我也不會逼你,只是……”

“我穿我穿!你……給我點時間好不好?”

那算是一身獵袍,連霜合自己都忘記是在哪個城肆買的,而且還有配套的假胡須、假頭發,買來後一直被霜合遺忘在角落裏,這樣的髒臭真的是必然的。

給王錦蕙粘上了最後一撇假胡須,霜合滿意的拍了拍手,王錦蕙眼睛裏已蓄滿了淚,只怕下一刻就要奪眶而出,一臉的委屈,只怕她這輩子都沒受過這樣的屈辱,但是她自己樂意的啊,霜合絕不會有半絲內疚之心,這樣的性子是該有些挫折才行。

換好裝的王錦蕙完全認不出了,霜合将她送至門口,囑咐道:“記住,一直往前走,不要回頭,要裝作尋常客人,最好在街上轉上幾圈後再回去,免得被人發現行蹤!”

王錦蕙連連點了點頭,雖然很委屈,卻不敢說什麽,一扭頭,快速走了出去。

待她走得遠了,猶自愣着的趙蓮,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霜……霜合,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麽整治人的,她這麽一身裝扮走在大街上,必定引人注目,心裏指不定怎麽難過呢!”

霜合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樣,“沒想到,你會笑的這麽開心,能讓你笑的話,我就多整治她幾番好了!”

趙蓮忽然停了笑,目光清亮的看向霜合:“這就是大笑嗎?剛剛我笑的時候,竟然忘記了我爹,忘記了我娘,忘記了阿珝……”她忽又笑起來,“這個王錦蕙,我記得她了,在一次皇宮宴會上我遠遠見過她一次,她是個不安靜的性子,老遠就聽到她的說話聲,可她未必記得我,我受不得風,坐了一下便走了,加之又帶了面紗。不過,這女子心大卻不夠聰明,剛剛你的話破綻那麽多,只因為她認你是郡主,沒加絲毫懷疑,想起來就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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