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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媽的這句話,好像給我吃了一口毒蘋果。說實在的,從小,我就懷疑我不是媽媽親生的。

“四齡,你現在的任務就是把你的功課學好,家裏的事就別管了。”每當家裏有重大決策的時候,爸爸總是老好人的态度。

我肚子的氣早已裝飽了,欲言又止。

我認為,爸爸媽媽應該住回家,享受退休後的清閑時光。哥哥嫂子把豆豆的學習教育放在首位。現在一切都反着來,爸爸媽媽把豆豆慣壞了,給哥哥嫂子留了大量的時間,若事業無成,天天吵架。這個家要這樣發展下去,不敢想象,越想越後怕。

天空黑沉沉的拉下了臉。

“咣當”一個大紅色的塑料臉盆被甩了進來。

“這日子沒法過了。”嫂子哭哭啼啼地闖了進來。

“嫂子”我不情願地問了一聲。

“四齡,你是大學生,你給評評理。”嫂子嚎啕大哭,呼哧呼哧喘着粗氣。

“又怎麽了?”我讨厭她那副樣子,就知道打扮自己。

“都下崗了,你哥也不想想這日子怎麽過,整天喝酒,打麻将,喝醉了,回來摔東西,還打我。”她委屈地說不下去了,接着大聲嚎。

“英萍,這說話可得有憑有據,都下崗了,又不是我兒子一個人下崗了。”媽媽決不允許別人說哥哥,包括嫂子。

媽媽這句話像是點着了導火索,嫂子爆發了。

“我下嫁到你們家,你們家窮得什麽都沒有。”嫂子發了瘋似的吼着。

“誰把你請來的。”媽媽的語氣反而平靜了。

“我給你們家生了一個孫子,受了多少痛苦,你們知道嗎?”嫂子的情緒像洩了閘的洪水,無法控制。

“女人都要生孩子,你當初為什麽不選擇當尼姑,尼姑不結婚,不生孩子,不用受這份痛苦。”媽媽把臉繃得緊緊的,不快不慢。

爸爸在旁邊嘆着氣,無奈的搖頭,他勸媽媽少說兩句,爸爸越勸,媽媽的話越多。

“嫂子,你別哭了。”她哭的很傷心,淚流滿面,我有點不忍心了。

“要不是有豆豆,我早跟你哥離婚了。”嫂子微微止住了哭聲。

“既然為了豆豆,就應該從小把豆豆教育好,一個孩子的成長不容易。”我希望我的話能提醒嫂子,教育是多麽重要的一件事。

嫂子一言不發。

“經常吵鬧,對孩子成長不好,讓老人帶孩子,會把孩子慣壞的。”我是真心想和嫂子溝通。

“說了半天,是嫌你爸你媽幫我帶孩子了,到底是大學生,說話拐彎抹角的。”嫂子反過來嘲笑我。

我氣得牙齒咬得咯吱響。

“爸,媽,我回學校去了。”我頭也沒回,跑出了那間房子。

這不是我的家,這裏是魔鬼呆的地方。

我疾步走着,心被撕碎了,真想一步跨進學校,那裏才是我心靈的歸宿。

☆、月亮,你會變成藍色的嗎?

小時候,閱讀各種童話故事,總覺得世界非常美好,一粒南瓜種子,就能讓我感受到希望和溫暖。長大了,才知道現實原來如此冷酷。

夜晚的城市像一朵将要枯萎的花朵,努力地開放着。

我好像已經被這個家抛棄了,從來沒有這麽寂寞,孤獨,失落過。

回到學校,天已經黑了。

“四齡”郭永站在宿舍樓樓口,沖着我微笑。

“你站在這幹什麽?”我莫名其妙。

“等你呀!”

我讨厭地瞪了他一眼,低着頭,拖着無力的步子,回宿舍了。

透過宿舍的窗戶,看見圖書館的燈特別亮,我心裏稍微舒服了一些。

去看書吧,也許看書可以讓我忘記今天的不愉快。

我在圖書館,找了個僻靜的座位坐了下來。

“四齡”耳邊傳來一個悄悄的聲音。

我随着聲音望去,班長王一輝,在不遠的座位向我打招呼,因為圖書館不允許大聲喧嘩,我點了點頭。

王一輝拿着書坐到我身邊,我看了他一眼,他也看了我一眼。

今天書裏的字好像不認識我,一頁沒看完,我就心慌的翻過去,第二頁看不明白,我又“呼啦,呼啦”把書再翻回來,就這樣來來回回,胡亂翻着。

“四齡,你怎麽了。”王一輝看出了我魂不守舍的神情。

“沒什麽”我感覺自己說話的氣都有些粗短。

“咱們出去走走吧。”

他是我們班綜合能力最強的男生,他對我的關心,讓我非常感動,也很意外。尤其在今天,我的心已經碎了,我疲倦了,我想找一個堅實的肩膀靠一靠,哪怕一會兒。

“好吧”我爽快答應了,因為這是他第一次邀請我散步。

心裏悶得慌,正想找個人說說話,他見我願意和他一起散步,高興得合不攏嘴。我把書放回原處,隐忍着心裏的傷痛,和他緩步出了圖書館。

他幫我推開圖書館的門,我走出去後,他又輕輕的把門放了回去。這個簡單的動作,深深地印在了我的心裏。

他如此細心體貼,真讓人感動。我輕輕舒緩了一口氣,望着他溫暖的身影,不願再回憶那些傷感的往事。

“四齡,你剛才怎麽了?”他看着我,那眼神深邃有力。

“你說,人為什麽會有煩惱。”我表面強裝堅強,其實內心早已泣不成聲。

我的精神狀況非常差,說話都十分失意。我渴望被呵護,然而,現實總是殘忍的把我遺棄。

“怎麽會問這麽無聊的話題。”他原本快樂的心情也被我渲染的枯燥不安。

“你媽媽喜歡你嗎?”我想知道別人的媽媽是什麽樣的。

“當然喜歡”他內心的幸福寫滿了英俊的臉龐。

“你猜我媽媽現在在幹什麽?”他看了看手表,轉過頭問我。

“看電視”

“你只猜對了一半。”他是那麽了解他的媽媽,他是那麽愛着他的媽媽。

我從來沒有和別人談論過我的媽媽,我真羨慕他和他的媽媽。

“我又沒見過你媽媽,猜不出來。”說起這些事,我怎麽也高興不起來,反而覺得更加孤獨。

“我媽媽現在一邊看電視,一邊織毛衣。”他好像在給我揭曉謎語答案,顯得神秘又調皮。

“你媽媽一定也非常喜歡你?”他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你怎麽知道?”我稍有溫度的心忽然又涼了一大截。

“你長得這麽漂亮,你媽媽一定視你為掌上明珠。”他以為他說準了,很得意。

“我不是我媽媽生的?”我陰沉着臉,冰冷地告訴他。

他愣了幾秒鐘。

“你親媽在哪?”他半信半疑。

“不知道”我自己都能感受到我像石頭一樣冰冷僵硬。

寧靜的月亮挂在天空,銀白色的月光灑滿了學校的操場。

我和他并肩走着,我不想說話了。

“一根筷子輕輕被折斷,十雙筷子牢牢抱成團。”他自言自語。

“你念經呢?”他突然冒出這句話,我以為他神經錯亂了。

“有什麽心事,告訴我,也許我可以幫助你。”他知道我今天心情不好,我怎麽無禮他都不生氣,一直哄着我高興。

“我沒有家了?”我的眼淚從眼睛裏滑落出來,臉龐有滴滴冰冷的感覺。

“你成孤兒了。”他受過良好的家庭教育,平時言談舉止十分優雅,盡管如此,聽到這個消息,還是有些失态。

我沒有說話,他遞給我一張餐巾紙,我擦完眼淚扔了,他走在我旁邊,不時轉過頭看我一眼,只要我把餐巾紙扔了,他還會立刻遞給我一張。

“你的理想是什麽?”他轉換了話題,希望我不要太傷心。

“專職律師”

“沒看出來,野心挺大。”他伸出大拇指,表示對我刮目相看。

聊到這個話題,我心裏也有一絲苦苦的慰藉。

“我有一個親戚,也是律師。”

我從來沒有打聽過他的家庭情況,聽同學們說,他爸爸是一個大官,他是高幹子弟,有這樣的親戚,并不意外。

“他幹的怎麽樣?”我對這個陌生的職業充滿向往和好奇。。

“就是能掙點錢,別的也沒什麽。”他似乎很了解這個職業。

“你認為我能當律師嗎?”我心裏真沒底。

“當然能,你文采好,能言善辯,以後,一定是個了不起的大律師。”他對我的誇獎有點誇張了。

“借你吉言,我一定加倍努力。”我激動地和他握了握手。

他不住的點頭,很有大領導的範兒。

“如果有機會,我可以介紹你去他的律師事務所學習。”他非常自信。

“謝謝你”從來沒有過的安全感浸透了我。

“外面天涼,我送你回宿舍。”

我今晚沒有感到涼意,既然他說回,那就回吧。

“走吧”我和他走出了操場。

校園的夜晚,很安靜。

月亮憂郁美麗的臉龐,就像一首讀不完的詩。

他站在宿舍門口,目送我進去,他對我親人般的關心,讓我的失落感減少了許多。

“四齡,和班長在操場散步呢?”雷雪兒不愧是火眼金睛,什麽都瞞不過她。

“在對的時間,遇見對的人,是一種幸福。”劉梅梅也酸溜溜的。

“別胡說八道,碰見了,随便走走。”事實本來就是這樣,我不想多辯解。

“班長可是咱們班最有紳士風度的男生,和他散步,一定很浪漫。”雷雪兒還是不肯放過。

“我今天心情不好,沒興趣聊這些。”我警告雷雪兒,把嘴閉緊。

“兩人約好了,一起漫步,這是一件讓人心醉的事情。”劉梅梅今晚特別反常,她平時不是這樣的。

她們不依不饒,我真生氣了。

“是我把班長約到操場的。”我說真話,她們不信,我只有說假話,瞧瞧她們什麽反應。

“你把他約到操場幹什麽?”我以為雷雪兒會接着問,沒想到是劉梅梅,我真是驚呆了。

“測試”

“測試什麽?”劉梅梅好像受了什麽刺激。

“愛情”我已看出了幾分,故意氣她。

“怎麽測試?”她咽了一口唾沫,眼睛裏全是嫉妒。

“我讓班長站在我身邊,然後心裏默默地祈禱,再擡頭望望天上的月亮,如果月亮變成藍色,說明身邊這個人是真心喜歡我。”我編了一個童話。

“月亮永遠也不會變成藍色。”她沖我大叫一聲,兩只拖鞋被踢得老遠,一把拉開被子,蒙頭就睡了。

雷雪兒像木樁一樣站在那裏一動不動。

我望着天上的月亮,心裏默默祈禱:月亮,你會變成藍色的嗎?

☆、這裏就是我的家

又下雨了,雨滴“滴答滴答”地掉在地上,像是為我彈奏着一首悅耳動聽的小曲,撥動着我的心弦。

我有爸爸媽媽,但是我沒有家,或者說沒有屬于我自己的家。

全班同學,只有我在宿舍的窗臺上養了一盆太陽花,每當花開的時候,同學們争先恐後地來欣賞太陽花的嬌容,那芬芳怡人的場面,非常迷人。

今天沒有太陽,太陽花卷縮在一起,生怕被雨水淋濕似的。

“四齡,今天晚上學校演電影。”陳冬梅從外面進來,傘還沒有合攏,就告訴我這個好消息。

“如果雨不停,演電影肯定取消。”我用手撫摸着愁容滿面的太陽花。

“你就不能說點吉利的,我可是盼了很久,生活這麽枯燥,輕輕松松看場電影,多爽。”陳冬梅使勁甩着雨傘上的水滴。

“我喜歡雨,細細如絲,一滴雨水,就能讓我思緒萬千。”我仔細端詳着太陽花的盆,太陽花的葉,故作陶醉。

“四齡,我認為你應該當作家,學習法律也許是個錯誤的選擇。你的靈魂有靈性,一定能構思出十分有才的作品。”一起住了這麽久,陳冬梅首次評價我,我表面平靜,心裏很是佩服。

我的确有寫作天賦,也是一個有靈性的人,只是人多的地方,我不善表露,因而知道的人甚少。

“你怎麽知道我的靈魂有靈性。”我好奇她的眼力,把一個人看得如此透徹。

“全班同學,就你一個人養花,這麽淡雅的生活習慣,唯有文人墨客才有。”我以為她只是擅長唱歌,沒料到她不僅口才伶俐,而且思想深邃,文學底蘊很濃厚,心裏不免有幾分敬意。

“宿舍就是我的家,在自己家裏養一盆花,并不奇怪。”

“這裏是你的家?四齡,你想象力太豐富了。”她認為我的想法很荒唐,笑了一聲,就沉默了。

太陽出來了,雨還沒有停。一眼望去,太陽溫柔的光環中挂滿了串串雨珠穿成的項鏈。

“四齡,你看太陽雨。”陳冬梅把臉緊貼在窗戶玻璃上,全然不顧玻璃的冰冷。

我也喜歡太陽雨,因為它真的很美。

“咣當”一聲,宿舍的門被踢開了,劉梅梅被雨水淋得像一個落湯雞,頭發濕漉漉的貼在頭皮上,臉上一絲笑容也沒有。

“梅梅,你這樣會感冒的。”她的樣子,不是淋雨,而是淋了很長時間的雨,我很擔心她的身體。

“感冒是一種很傷感的病。”她一臉冰冷,陰森森地看着我。

“誰又惹你了,像把炸藥吃了。”陳冬梅欣賞太陽雨的心情,被劉梅梅的火藥味沖散了。

“四齡,我是特意回來給你送信的。”劉梅梅說完話,從衣袋裏掏出一封信,甩給了我。

信封是牛皮紙的,看完地址,我心裏豁然開朗,是齊鵬飛,這個死家夥,我還以為他人間蒸發了呢?

“四齡,你有幾個男朋友。”劉梅梅對我說話的語氣,如同對待敵人一般。

自從我和王一輝散步之後,劉梅梅就像變了一個人,每天晚上都會觀察月亮,她一定對我編的那個童話信以為真,這還不夠,看我的眼神真是虎視眈眈,恨不得一口把我吃掉。

“梅梅,你最近怎麽了?”我想和她好好談談,同住一間宿舍,雖沒有血緣關系,但我們情同一家人,我很珍惜這間宿舍給我家的感覺。

“你是真不清楚,還是裝糊塗。”她的氣勢一點也沒有消減,我平日裏真沒有看出她的倔強和固執。

“王一輝,不是我男朋友,那天晚上,我編了一個童話,騙你的。”我若不表明這個觀點,和她的談話沒法進行下去。

我把這句話說完,眼睛一直停留在劉梅梅的身上,她緊繃的臉,松弛了許多,嘴角微微閃動了一下,笑容沒有擠出來,話又好像被咽了回去。她用猜疑的眼神望着我。

“梅梅,請你相信我,宿舍就是我的家,我把你當家人對待,我說的都是實話。”

在宿舍我從不提成長經歷,她們不會理解一個溫暖的家,對我而言,是一個什麽概念。她們哪裏知道,我已經是一個沒有家的人了。

“為什麽和他散步的偏偏是你?”她還是不相信我。

“圖書館碰見的,如果你不相信,你也去圖書館碰碰,如果碰見,你們也可以散步。”

王一輝是一個非常優秀的男生,我對他也很有好感,他的氣質和細膩,也足以俘獲一個女生的芳心。我和他的關系,根本不是劉梅梅想象的那樣,劉梅梅和王一輝平日來往也不多,我看劉梅梅對王一輝用情至深的樣子,不免又多了幾分擔心。

“真的嗎?”劉梅梅心裏還是不踏實,足以證明,她對王一輝的在乎。

“真的。”

劉梅梅長出了一口氣,臉上露出了笑容。

她怎麽會知道我的心早已被撕得粉碎,媽媽和嫂子吵架的場面,如噩夢一般,時時纏繞着我。我每天都在想,我的家在哪裏?

為什麽我要在宿舍種花,因為這裏是我心靈的歸宿。

宿舍就是我的家,我不允許這個新家,因為我,有冷臉,我從小被冷漠傷怕了。

陳冬梅聽不懂我和劉梅梅的談話,在一旁傻愣愣地站着。

“你們說完了嗎?”陳冬梅一個人有點寂寞難耐了。

“說完了。”劉梅梅心裏懸着的一塊石頭終于放下了,說話語氣輕松了很多,可我不知道這對她來說,是福還是禍。

雨還在下着。

我打開齊鵬飛的信,平靜的心更加平靜了,看來,我和他之間除了問候,已無話可說。

也許是我變了,也許是他變了,也許是我們同時變了。

我喜歡飄着細雨的黃昏,一個人靜靜的,欣賞着雨的朦胧。

失去的人,其實從來未曾真正地屬于過你,不必惋惜。

窗臺上的那盆太陽花,懶洋洋地睡着了。

這裏就是我的家。

☆、理想

齊鵬飛騎着自行車消失在人海中的背影,是那麽熟悉,他拿着我送他的筆記本,笑得那麽清純。

曾經經歷的一切,如電影般一幕一幕浮現在腦海裏。

盡管他的信平淡的像一杯白開水,我仍然覺得他很親切,任何時候,我們都是好朋友。

今晚的空氣被雨淋過。

“四齡,雨停了。”陳冬梅站在窗邊,專心地觀察天氣的變化。

這是新學期開始,學校第一次組織演露天電影,早晨就把通知貼出來了,誰知午後下了一場雨,真是計劃沒有變化快。

“老天爺還是很眷顧我們這些學生,如果雨不停,今晚精彩的電影就黃了。”陳冬梅期待看電影的心情就像急流的溪水,不斷向前流動。

“電影的片名叫什麽?”近日,我的心疲倦了,沒來得及關注這件事。

“《法網柔情》”劉梅梅的語氣很溫柔,驚得我專注地多看了她一眼。

我沒留神,她早換了一套衣服,很有甜甜公主的風格。黑色蕾絲邊超短裙,桃紅色羊毛衫更顯得粉嫩麗質。

“劉梅梅,看你這套行頭,今晚有約會?”我看她心情不錯,想和她多說幾句話。

“沒有約會,等會去看電影。”說完,她又照着鏡子,用眉筆描了描眉毛,淡淡的塗了口紅。

劉梅梅打扮起來,還真是精神,我第一次發現化妝原來這麽有魔力。

劉梅梅讓自己漂亮起來,是為了引起王一輝的注意,如果我沒有猜錯,她今晚還會觀察月亮變成什麽顏色了?

“咚咚”是誰在敲宿舍的門。

我還沒來得及開門,門就被推開了,雷雪兒和王一輝同時進來了。

“你們倆怎麽在一起?”劉梅梅問話很直白,粉嘟嘟的臉蛋立刻變得白刷刷。

“我們倆怎麽不能在一起?”雷雪兒不僅性格直爽,那張尖巧的嘴巴,豈能饒了劉梅梅。

雷雪兒和王一輝同時進來,一定是巧合。劉梅梅既不敢對王一輝表白,又對人家用情那麽深,真是苦了自己。

“王一輝,請坐。”為了防止這場風波再次被掀起,我必須用王一輝來轉移她們的話題。

“四齡,我是特意來通知你的,今晚的電影一定要看,主人公是律師,香港律師。多看這類影片,對你以後事業發展有好處。”上次散步後,王一輝對我的理想很支持,這讓我倍受鼓舞。

“謝謝你,我一定看。”我感激的不知道說什麽好。

當初來這所學校學這個專業,并不是選擇,而是不經意就進入了法律這個圈子,第一次走進律師這個職業,就面臨必須要選擇這個職業,還沒有資格和條件選擇這個職業的時候,在所有人的眼裏,我已經是一位預備律師了。究竟是一種榮耀還是一種壓力,我也茫然了。

“四齡,只要你考上律師資格證,我幫你聯系律師事務所。”他的話暖意融融。

我的心一下子被烘熱了,假如沒有二姐夫的幫忙,我不可能認識這些熱心幫助我的同學,這些看似平凡的人,因為有了他們,我的人生才會達到一個新的高度。

我和王一輝談論理想,太投機了,竟然忘記了雷雪兒和劉梅梅。

“我喜歡和誰在一起,你管不着。”雷雪兒搭着二郎腿,磕着瓜子,這架勢,是準備往天亮的說呢。

其實,雷雪兒一句話就可以把這個誤會解開,她就是讨厭劉梅梅的小心眼,故意廢話連篇,讓劉梅梅有火發不出,憋死她。

劉梅梅說不過雷雪兒,坐在床邊,哭了。

每個人就像是一部電影,在寂寞中開場,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黑色的天空,散發着詭異的氣息,空氣中彌漫着壓抑的感覺,那感覺,讓人窒息。

“王一輝,能勸勸劉梅梅嗎?”我做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解鈴還須系鈴人。

“這不合适吧。”王一輝看着我,他好像沒有聽明白我的話,牙齒咬着嘴唇,不時的翻着眼皮。

“梅梅,有什麽委屈,就給班長訴吧。”劉梅梅整日不能自拔,借着今天這個機會,我想讓她親眼看看,眼前的王一輝和她心目中的王一輝,是不是一樣的。

劉梅梅止住了哭泣,她擡眼看了看眼前的王一輝,嬌美的臉龐露出了淡淡的微笑。

王一輝的眼睛四處漂移着,他瞟了劉梅梅一眼,好像看見了什麽,又回過神,定睛仔細端詳,他發現了劉梅梅的美。

“你怎麽了?”王一輝輕輕地問劉梅梅,生怕聲音大會驚擾她。

“沒什麽。”劉梅梅更加顯得妩媚嬌作,說話聲音小的像蚊子嗡嗡。

“那你哭什麽?”王一輝非常喜歡劉梅梅嬌滴滴的神韻。

“想你了呗。”雷雪兒幫着劉梅梅回答了。

劉梅梅在王一輝面前撒嬌,我以為王一輝會拒絕,結果恰好相反。看來,憐香惜玉是男人的本性。我慶幸自己沒有對王一輝付出感情,否則,一定被傷得體無完膚。

盡管有心裏防線,這個場面我還是想回避。

“你們聊,我們看電影去了。”我打了一聲招呼,雷雪兒和陳冬梅便随我一起走出了宿舍。

記憶裏的童話已經慢慢模糊了。

電影開演了。

女主人公是一位香港女律師,她漂亮,美麗,才情橫溢。

法網恢恢,也有絲絲柔情。

人生,因為有了理想而豐富多彩。

世界上最快樂的事,莫過于為理想而奮鬥。

☆、藍色的月亮

秋去冬來。

一片片雪花從天上飄落下來,打在玻璃上撲簌簌響,大地被塗上了一層白色奶油。

雪花飛舞的冬天來了。

冬天的夜晚很冷,寒風吹在臉上,如刀割一般。再加上外面下着雪,我呆在宿舍裏,不願意出去。

宿舍門猛地一下,被推開了,雷雪兒氣喘籲籲:“外面打雪仗都打瘋了,咱們也去打。”

平日姐妹們都文文靜靜,今晚不知哪裏冒出來這股野勁,異口同聲地說:“走”。

我們跑下了樓。

校園的每一個角落都有同學們追逐打鬧的歡笑聲,這愉快的笑聲,把樹上的積雪都震落下來了。

我在雪地上走了幾步,腳下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一步一個腳印,踏踏實實。走了不一會,從嘴裏鼻孔裏噴出來的團團熱氣,便凝成了一層層霜花兒。

“姐妹們,咱們準備好雪球,突襲男生宿舍。”雷雪兒不知從哪撿了一個破臉盆,把揉好的雪球放進臉盆裏。

很久沒有這樣沖動過,我也加入了制造“子彈”的隊伍。

人多力量大,轉眼功夫,鼓鼓的一盆子彈制造出來了。

雷雪兒端着盆,疾步走着,我們緊随其後,打雪仗的隊伍浩浩蕩蕩。

常玉萍負責偵查工作,她把耳朵貼在男生宿舍門上,仔細聽:“報告,裏面在打牌。”

肖一曼指了指虛掩着的宿舍門說:“男生今晚沒有任何防備,我們把門推開,集體發射,子彈打完後,快速撤離。”

既然男生沒有防備,那這場戰争一定勝利在望。

“行動”雷雪兒一聲令下,男生宿舍門推開了。

我們手中的雪球,砰,砰,砰地發射出去,男生們屢屢中彈。

有一個男生躲到桌子下面去了。

郭永咬牙切齒想還擊,苦于手中沒有子彈,無奈地跺着腳,眼睛噴射出憤怒的目光,好像在警告我們:一旦有機會,非吃了你們不可。

張林是我們班的情詩王子,他的衣服布滿“彈痕”,他揉搓着被弄髒的衣服,此刻的他,恐怕一句詩也做不出來。

還有一位男生,他的床已經被雪彈打濕了,他冒着“槍林彈雨”,以最快的速度把床鋪卷了起來,他的動作告訴我們:你們很有可能再次襲擊,還是趁早卷起來。

看到被打濕的床鋪,還有卷床鋪的男同學,我心裏一陣難過:戰争太殘酷了。

瘋狂發射雪彈的那一刻,我們顧不上分析判斷方向和位置,就是打着玩,沒料到,把同學的床都弄濕了,我心裏真是過意不去。

我挑釁地舉着一枚拳頭大的雪球,沖着羅飛扔了出去,一個雪球降落了,羅飛的臉上全是雪,他用手一把抹掉臉上的雪,沖着我笑了,他的笑是那麽的善良。

我們沒有子彈了,男生們高呼一聲,反撲過來追我們,情況不妙,我轉身就跑,拼命的跑,根本沒有回頭的餘地。

我的脊背已經被雪球打疼了,疼,也要拼命的跑,姐妹們都各自“逃命”去了,哪裏有人救我。

我一邊跑一邊喊:“別打了,救命呀!”我越喊他們打得越厲害,這就是一場真正的戰争。

我跑不動了,摔倒在雪地裏,我心裏想,男生一定會手下留情的,不會欺負女同學。

摔倒後,雪球就沒有離開過我,頭上,背上,腿上,腳上,一個雪球接着一個雪球,我內心刀割般的難受,第一次親身體會了戰争的殘酷。

我已無力還擊,爬在雪地裏,真有一種快要死去的感覺。

“別打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一雙手,輕輕拍打着我身上的雪,他扶我起來,用手捏去我頭發上的雪花,這張臉是世界上最善良的臉。我看着他,哭了。

“四齡,讓人家打疼了吧。”羅飛用那雙呵護我的手不時的拍打着我身上的雪。

“剛才是誰?”我看見這張善良的面孔,哭的更加傷心了。

“誰讓你把人家床鋪打濕了。”羅飛一定看見他用雪球打我了。

“是他”我驚呆了。

“他的床鋪不是我打濕的,我剛才看見他床鋪濕了,心裏挺難過的。”我當時真是這麽想的。

“你心裏怎麽想,人家不可能知道。”

“他的心怎麽這麽狠毒,差點把我打死。”說完,我又委屈地哭了。

“你以為是打我呢?”羅飛的語氣有一丁點生氣。

“我沒打他,他差點把我打死,我真打你了,你為什麽不打我。”我很想知道答案,身上被雪球打過的地方還隐隐作痛。

他看着我,沒有說話。

想到剛才被打的一幕,我更傷心了,眼淚像雪片似的落下來。

淚珠在我臉上結成了一條條冰溜子。

羅飛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的手卷,幫我擦着,冰溜子融化成淚珠,淚珠被手絹吸得沒有了。

“回宿舍,還是去教室?”他把白色的手絹又裝進了懷裏。

“去操場”

“操場上全是打雪仗的,看樣子你剛才沒被打疼?”他看着狼狽的我,無語了。

“那咱們一起看月亮吧。”他用白色的手絹擦幹我的眼淚,我身上就不疼了,我想和他一起看月亮。

他什麽話也沒說,和我并肩坐在雪地上,用手指在雪地上亂畫着。

“月亮不在雪地裏,月亮在天上。”他低着頭,不看月亮,我真着急了。

我什麽時候認識他,和他第一次說話在什麽時間,都不記得了。他平時不和我來往,他幾乎和全班的女生都不來往。

他還是不說話,不知道在那畫什麽。

“你看,月亮是紅色的?”我這性情可陪不住他的這份靜,為了讓他擡頭看月亮,我故意編了一個謊。

他果然擡頭看了一眼月亮。

“月亮明明是藍色的,你偏說是紅色的,剛才那頓雪球,把你打蒙了,紅色和藍色都分不清了。”他嚴肅地告訴我。

我對他的話半信半疑,我想擡頭,又不敢擡頭。

我希望月亮是藍色的,我又擔心月亮不是藍色的。

“今晚的月亮究竟是什麽顏色的?”我又問他。

“藍色的”

“我不相信。”我的心都快跳出來了。

“你自己擡頭看看。”

我慢慢擡起頭,心裏有些膽怯。

一輪藍色的月亮挂在天空,藍的那麽透亮,那麽清澈。

☆、迷離的親情

地凍得很結實,像塊鐵似的。

新學期結束了。

我在學校苦苦尋找的那份溫馨與歸宿,在一場殘忍的雪仗後,蕩然無存。

放寒假了,同學們都匆匆的收拾行李,準備回家。

“劉梅梅,你什麽時候回家。”陳冬梅的床鋪已經卷起來了,她的行李早已打理好,幾個背包勒在她臃腫的棉衣上,雖不好看,但是暖和,不透風。

“我等王一輝來了,我和他一起回家。”劉梅梅楚楚動人,溫婉細弱的聲音猶如雪精靈一般,純潔透亮。

王一輝和劉梅梅最近幾日,經常在一起,有一次,我去男生宿舍借書,看見王一輝嘴裏哼着小曲,手中使勁揮舞着鍋鏟,鍋裏不時傳來吱吱的響聲,散發着蔥和姜的香味,火苗“呼呼”地蹿了出來,劉梅梅擔心火苗燒了王一輝的衣服,不時的用手輕柔地拽住王一輝的衣角,那溫情的場面,着實的感人。

“四齡,你呢?”陳冬梅拉開宿舍門,一只腳跨了出去,猛然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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