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溫绮x秦臨【五】
聽清楚她答案那一剎那，秦臨暗暗松了口氣。
他掃了眼有了汗意的掌心，沒問她為什麽不想見到自己是真話。他理解那個時刻，要面子自尊心又很強的溫绮的心思。
答案出來之後，兩人沉默良久。
就在溫绮扛不住，想要找借口回家時，秦臨再次開口，”再問你一個問題。”
溫绮下意識蹙眉，總覺得他在給自己挖坑，”你怎麽那麽多–”
話還沒說完，秦臨說出口的話鑽入耳朵，”……還喜歡我嗎？”
“？”
溫绮一頓，擡眸看向他。
秦臨低頭俯身，拉近兩人之間的距離。
夜間的風徐徐吹來，他們鼻息間萦繞着對方的氣息。
秦臨目光灼灼盯着溫绮，沒有錯過她一絲一毫的情緒變化。
同樣，他也不催促她回答自己的問題。
僵持良久，溫绮緊抿着唇角挪開眼，眼神毫無焦點地看向別處，”你問我這種問題，你覺得有意義嗎？”
秦臨：“當然。”
溫绮嘴唇翕動，想說意義在哪裏。
她話剛到嘴邊，秦臨的聲音出來，”如果你覺得這個問題太難回答，那我換個問題，現在讨厭我嗎？”
溫绮擡眼，對上面前這張英俊沉穩的臉。
秦臨的五官很精致，不是劍眉星目的類型，反倒有點混血兒的深邃，他眼眸幽深灼灼，似藏着勾人的漩渦，引人入勝。
溫绮的視線在他眼睛上有所停下，往下，落在他英挺的鼻梁。
好像過了很久，溫绮才聽到自己的聲音，”一定要回答？”
秦臨：”你實在不想回答，那我就–”
過段時間再問還沒說出口，溫绮再次擡頭，”不讨厭。”
她怎麽可能讨厭秦臨。
聽到她的回答，秦臨眼眸裏閃過一絲喜悅，他壓了壓想要上翹的唇角，低聲問：”真的？”
溫绮：”……”
問完，秦臨自知自己問了句傻話，他清了清嗓，”回去休息？”
溫绮愣了下，還以為他這麽大張旗鼓問自己是要說點什麽。
無言幾秒，她哦了聲，”你住哪裏？”
秦臨：”酒店。”
溫绮點點頭，”回去注意安全。”
秦臨嗯聲。
道完別，溫绮轉身往小區大門走，她不經意回頭時，看到還站在原地望着自己的人。
他身形颀長，明明看上去很有高大而有安全感，可當下這一刻，溫绮就覺得他有點兒孤獨，落寞。
遙遙相望須臾，溫绮抿了抿唇，想到晚上和施好說的那些話，想到近日來秦臨時不時的試探。
她在原地停留幾秒，轉身折返。
看她去而複返，秦臨下意識問，”怎麽了？還有話跟我說還是落了什麽東西？”
溫绮仰起臉，望着他說，”你剛剛問我，還喜歡你嗎。”她停了停，反問道，”那你呢，秦臨，你是不是還喜歡我？”
聞言，秦臨錯愕一霎，垂眼看她，”溫绮，我以為我表現的足夠明顯了。”
如果不是喜歡，他這麽驕傲的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在與她重逢之後，感受到她不再像以前那般抗拒看到自己後，一而再的躍躍欲試，試探她對自己的感覺。
溫绮一怔，”我要你親口說。”
秦臨稍頓，無奈一笑，”是。”他看着溫绮的眼睛，一字一句告訴她，”還喜歡你，秦臨還喜歡溫绮。”
話落，他問，”這樣夠嗎？”
溫绮緩慢地眨了下眼，含糊道，”你這樣，好像我逼你承認似的。”
“沒有。”秦臨情商不算低，也知道女生說這話的意思，他及時否認，”我這是我的肺腑之言。”
溫绮被這句話逗笑，唇角微揚地哦了聲，”知道了，回去吧。”
秦臨呆住，”就這樣？”
溫绮：”不然呢？”
秦臨低眸，直勾勾盯着她看了會，”行，那我明天再過來。”
“？”
溫绮明知故問，”明天過來做什麽？”
秦臨：”約溫記者吃個早餐或者午餐，不知道溫記者願不願意賞臉。”
溫绮沒有一口答應，小小擺了下架子，”看我明天心情。”
秦臨輕笑，态度很好，”行，我明天再問。”
和秦臨分開，溫绮到家去卸妝洗臉時，無意看到鏡子裏揚起唇角的笑臉。
她盯着看了會，兀自笑了笑。
把心裏話說出口，問出口，好像是沒有想象的困難。說完之後，也比想象的要輕松。
那天晚上之後，秦臨找溫绮找的更勤快了。
他開始頻繁地從京市飛江城，每周五下班的時候，溫绮都能在公司門口看到他。每次看到他，他手裏都會有鮮花，以及亂七八糟的從京市帶來的禮物。
有時候是吃的，有時候是小擺件，甚至于是他辦公室養的半死不活的盆栽。
兩人誰也沒有戳破最後那一層紙，就這樣再次熟悉，認識。
在這期間，施好和梁西京複合了。
兩人複合後不久，請大家吃飯，溫绮和秦臨去了。
吃的差不多，幾個男人去打球，施好還特意追問她和秦臨進展。
溫绮：”就你們看到這樣。”
施好無言，”秦總這追人的能力不太行。”
溫绮瞥她一眼，”你讓梁西京教教他呗。”
施好被她的話逗笑，揚揚眉問，”真要他教？”
溫绮沒吭聲。
靜默一會，施好碰了碰她手臂說，”绮绮。”
溫绮側頭，”什麽？”
施好托腮盯着她，思忖了會道，”我感覺你變了一點點。”
溫绮怔然，”哪裏？”
施好：”很多地方，我覺得你變得柔軟了。”
以前的溫绮，身上有刺。她會下意識地将自己保護起來，不讓任何人靠近。
施好大學時之所以能和她交朋友，純粹是因為溫绮覺得她比她還慘，溫绮對她有同情心。若非如此，兩人其實很難敞開心扉做朋友。
在秦臨再次出現之前，溫绮對施好以外的很多人，依舊豎起自己的保護罩，她很少會和別人聊心事，也很少去提感情方面的事，每次說到這些，她都是沉默的。
她唯一參與過的感情分析，就是施好和梁西京的。
她自己感情生活太慘，所以希望施好的能好，能一直很好。
但現在的她，會主動參與其他人談及的感情話題，在別人問到她感情狀況時，她也不會逃避。
施好覺得，她逐漸的開始放過自己。
聽到她說的話，溫绮否認，”我哪有。”
施好笑笑，”哪裏都有。”
她靠在溫绮肩上，輕聲說，”绮绮，我現在要把你送給我的話送給你了。”
溫绮沒反應過來，”什麽話？”
施好偏頭看她，”珍惜當下，不要考慮過多。我們是成年人，也不需要顧忌太多。我知道你不會讓過去的事重現，秦臨現在也有能力，在面對那種鬧劇，有自己的解決辦法。”
以前兩人在一起時，他們抵抗不了無賴小人，選擇了最笨的方式分開。
可現在不同了。
施好知道，溫绮會有收拾他們的辦法，秦臨也一樣。他們都變得成熟，有能力去解決更多烏煙瘴氣的事情。
溫绮輕聲，”你意思是，讓我跟秦臨說開？”
施好：”我意思是，他再跟你表白的時候別拒絕他了。”
秦臨表現的多明顯，他們都看在眼裏。
施好最是了解溫绮，她知道，就現在這樣，要是秦臨和溫绮表白，讓她做他女朋友，溫绮很可能還會拒絕。
事實也是如此。
溫绮還有一個最猶豫，最糾結的點。
她抿了口酒，偏頭看向施好，讷讷道，”好好。”
施好：”嗯？”
溫绮：”你說我要再答應和他在一起，是不是會耽誤他。”
“什麽意思？”施好沒明白。
溫绮坦然，”你知道的，我不會結婚。”
很早很早以前，溫绮對婚姻就沒有向往。
在遇到秦臨之前，溫绮甚至不相信愛情。
是秦臨改變了她的想法，她不受控地喜歡上他。
兩人分開之後，溫绮就暗暗決定，未來如果再遇到喜歡的人，談戀愛可以，但她絕對不會結婚。
她不想自己變成一個怨婦，即便秦臨不是那樣的男人。
可有了這個念頭之後，溫绮就越發堅定這個想法。
大學畢業是這樣的念頭，到現在依舊是。
施好愣了愣，目光直直地看着她，似是疑惑，”那又怎麽樣？”
溫绮：”啊？”
施好撞了下她手臂，兇巴巴的模樣，”溫绮，不結婚又不是什麽犯法的事，怎麽就耽誤秦臨了？是他要喜歡你的，又不是你強迫他喜歡的。”
溫绮眨眨眼，一時沒跟上施好的邏輯。
施好觑她一眼，義正言辭說，”你要真擔心，那就和他說清楚。說清楚之後，秦總要是動搖了和你在一起的想法，那這個男人我們不要也罷！”
溫绮聽着她說的這話，唇角微彎，”好好。”
施好看她靠過來的手臂，”幹嘛？”
溫绮淺聲，”我還以為你會和我說，我和秦臨複合久了，說不定又會想結婚了，先不用想那麽遠。”
施好睨她一眼，”說什麽呢，你做什麽我都支持你。無論是結婚還是別的，你不想，我們就不做。”
溫绮嗯聲，看她嚴肅的表情，小聲說，”我現在跟梁總搶你，還來得及嗎？”
施好挑眉：”來得及。”
“……”
兩人在旁邊聊着，沒注意到梁西京和秦臨的目光時不時轉到這邊。
秦宴和許實嫌棄兩人不專注，把兩人趕走。
秦臨和梁西京對視一眼，毫不猶豫地走到施好溫绮這邊坐下。
過了會，施好說困了要回去，梁西京帶着人走了。
溫绮和秦臨多待了幾分鐘，也起身離開。
走出會所，一陣冷風襲來。
秦臨皺眉，下意識側了側身，擋住風口那邊刮來的風，”冷嗎？”
他問溫绮。
溫绮搖搖頭，看向街對面還在營業的奶茶店。
這個點，買奶茶的人少之又少，奶茶店看上去有些清冷。
秦臨順着她視線去看，嗓音微沉，”想喝奶茶？”
溫绮：”秦總要不要請我喝一杯？”
秦臨低眸，目光灼灼凝視着她。
溫绮不解，”你這麽看我做什麽？”
秦臨坦然，”心情不好？”
“？”
溫绮一呆，”沒有啊。”
秦臨微眯了眯眼，上下打量着她，不是很相信，”真的？”
“……真的。”溫绮覺得奇怪，”你怎麽會這樣問？”
秦臨：”你很少喝奶茶。”
秦臨記得，溫绮以前很少喝奶茶，少有的幾次，都是遇到了不開心的事。
溫绮詫異，沒想到過去那麽多年的事，他還記得。
她其實不是不喜歡喝奶茶，以前是覺得奶茶貴，所以選擇喝白水。
而現在不喝，是覺得不健康。
兩人穿過街道，走到奶茶店門口。
不用排隊，溫绮看了看奶茶店，要了杯熱奶茶。
秦臨不喝這種東西。
沒一會，店員把奶茶遞給秦臨，秦臨插上吸管，遞給溫绮。
溫绮喝了口，擡眸看向他，”味道還不錯。”
秦臨沒有吭聲。
小口小口喝着，溫绮偏頭看他，”這兒離我住的地方不是很遠，秦總陪我走走？”
秦臨深覺她有話跟自己說，嗓音微沉，”好。”
兩人在夜色下慢悠悠散步。
風有點大，秦臨站在溫绮旁邊靠近馬路邊的位置，把她圈在安全範圍內。
走了大約二十分鐘，兩人走到熟悉的小區門口。
停下，溫绮的奶茶喝的差不多。
“我到了。”溫绮說。
秦臨垂眼，”我是不是要和你說一句早點休息？”
溫绮：”你要說嗎？”
秦臨目光灼灼盯着她，在溫绮注視下，往前邁了一步。他擡手，撩開溫绮臉頰的柔軟發絲，音色低緩，”溫绮。”
他看着她的眼睛，”你應該能感覺出，我在追你。”
秦臨表現的很明顯，每次見她會送花，會送禮物。
甚至于在溫绮不關心他行程的前提下，他也總會事無巨細跟她彙報。
他們都是成熟的成年人，自然知道這樣的舉動是什麽意思。
溫绮抿唇，實話實說，”我知道。”
秦臨嗯聲，”那就好。”
聽着他低沉沉的聲音，溫绮閉了閉眼，鼓起勇氣說，”秦臨，我有個事跟你說。”
秦臨心髒一緊，問她，”必須今晚說？”
溫绮：”我想今晚說。”
秦臨瞳孔微縮，喉結輕滾，”好。”
他沒有拒絕。
無聲片刻，溫绮也有點不知道怎麽說出口。
好一會，她誠懇道，”我是不婚主義者。”
恰巧車輛的鳴笛聲響起，秦臨沒有聽清楚，”你說什麽？”
溫绮對上他眼睛，一字一句重複，”我說，我是不婚主義者。”
這一次，秦臨聽清楚了。
他愣了幾秒，反應過來，目光直直地鎖定她，”所以這就是你最近對我忽遠忽近的原因？”
溫绮啞然，想說她哪有對他忽遠忽近，可細細回憶一下，又好像是有這樣的反常行為。
她嘴唇動了動，沒有說出一個字。
秦臨注視着她，觀察着她，輕聲問，”這就是你想和我說的話？”
溫绮點頭，”你有什麽想說的嗎？”
秦臨默然幾秒，忽而俯身，灼灼凝視着她，”我想說，那你要不要和我談一輩子戀愛？”
溫绮擡眸，”什麽？”
秦臨的反應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秦臨走近一步，”沒有聽清楚的話，我再重複一遍。”
他擡起手，捧着溫绮的臉，一字一句說，”那你要不要和我談一輩子不分手的戀愛？”
問完，他耐心地等待溫绮回答。
良久，溫绮出聲，”我真的不會動搖我這個不結婚–”
她後面的話還沒說出口，秦臨突然失去了耐心。他順勢而下，捧着她的臉，低頭吻上她的唇。
溫绮唇角吃痛，下意識張開嘴。
秦臨吮住她的唇，和她糾纏。
兩人在會所都喝了酒。
他們在對方口中，嘗到了清甜的酒味。
太久太久沒有接吻了，磕磕絆絆的，溫绮回應他時，還不小心咬到了他舌尖。
秦臨還記得他們此刻在小區門口，他克制地沒有再往裏探入。
兩人纏綿地親了一會，秦臨将人放開，把人擁入懷裏。
他聽着溫绮的呼吸聲，心跳劇烈。
等溫绮緩過勁來，秦臨把人放開。
他垂睫，盯着她變得紅潤誘人的唇，嗓音沙啞，”溫绮，我以為我表達的很清楚。”
溫绮還是有些猶豫，”可是他們–”
“他們指的是，我的長輩？”秦臨問。
溫绮：”……嗯。”
秦臨擡手，輕壓了壓她泛起紅暈的眼角，音色沉沉，”你不需要擔心他們，我會處理好。”
溫绮擡眸，感受秦臨落在自己臉頰上的呼吸，還想要說點什麽。
她還沒想好，秦臨和她額間相抵，在她耳邊落下他低低沉沉的聲音，”你只要願意，我們可以談幾十年的戀愛。”
只要和溫绮在一起，其他的形式主義于秦臨來說，一點都不重要。
溫绮不想結婚，那他們就一直談戀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