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沈音x沈明宴【二】
聽清楚秦臨說的話,溫绮以及她的領導包括秦臨的助理，皆是一愣。
大家正訝異他今天怎麽為難一位小記者時，秦臨多說了一句，“我之前看過溫記者寫的稿子。”
溫绮：“……”
她一點不信他看過。
奈何溫绮上司覺得秦臨會這樣說,必然是看過的。并且他可能覺得溫绮稿子寫的還不錯,要不然也不會這麽打破砂鍋問到底。
思及此,她抓住機會問，“秦總最近有檔期嗎？”
她淺笑盈盈,“溫绮一直都想采訪您,但一直沒能預約上。”
聞言，秦臨眉峰微挑,眼眸深邃地落在溫绮身上，意味深長落下兩個字：“是嗎？”
“當然是呀。”溫绮上司撞了下她手臂，暗示她回答。
溫绮沒轍,勉強地擠出了一個笑臉，對上秦臨那雙能洞悉人心，壓迫感十足的眼眸，“是，不知道秦總願不願意給我這個機會。”
秦臨垂眼，定定瞧了她一會,“看溫記者表現。”
溫绮蹙眉,還沒來得及問什麽表現,敲門聲響起，是趙總和其他幾位圈內人來了。
頃刻間,溫绮沒有開口的機會。而秦臨幾人,也把注意力轉移到趙總他們身上,幾個生意人寒暄起來,聊着近期投資，經濟發展等。
溫绮在旁邊聽着，暗暗把幾個人提到的重點記下。
她心不在焉吃着飯，沒注意到秦臨時不時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
倒是林浩森，隐隐察覺到些許不對勁。
他在秦臨身邊做了幾年助理，還是頭一回見他為難一位小記者。想着，林浩森多看了兩人幾眼，深覺這兩人有貓膩。
至于是什麽貓膩，他暫時還不清楚。
飯局結束，溫绮趁機和趙總認識，提出自己想要約他采訪的請求。
趙總愣了愣，看向她，“你是瑞芝手下的人？”
瑞芝是溫绮的上司，李瑞芝李總監。
溫绮淡淡一笑，“是的趙總。”
趙正平看着她，半眯了眯眼，“我們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溫绮：“趙總好記性。”
她上一次和李瑞芝一起參加飯局時，趙正平也在。但那次，趙正平沒給她一個上前說話的機會。她意外他居然記得。
聽到這個恭維的話，趙正平樂呵呵笑了下，“溫記者長得漂亮，我怎麽會沒有印象。”
溫绮臉上的笑意僵住，緩了緩道，“趙總謬贊。”
趙正平一雙眯眯眼流轉到她身上，從上至下，落在她胸口位置，“我說的是實話，是吧秦總。”
他忽然喚不遠處的秦臨。
聽見聲音，立在旁邊和人交流的秦臨擡眼，目光筆直地鎖定溫绮。
他眼睛很亮，直勾勾盯着溫绮時，會讓她控制不住緊張，甚至心跳加劇。
秦臨看她輕顫的眼睫，視線往下，落在她那雙緊抿着的唇角上。
他知道，她在緊張。在自己面前緊張。
意識到這一點，秦臨心情稍微有那麽一丁點好轉。他微微一哂，回答趙正平的話，“趙總說得是。”
他承認溫绮的漂亮。
聞聲，溫绮沒有很開心。
畢竟漂亮這種話，她不是第一次聽秦臨說。而且按照兩人先走的關系，他應該說她不漂亮，才比較符合他的人設。
他這樣附和趙正平的話，她反而揣摩不出他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沒給溫绮多思考的時間，趙正平讓助理把名片遞給她，“有空我讓助理聯系你。”
溫绮雙手接過，“那我就先謝過趙總給我機會。”
趙正平目光灼灼盯着她，臉上挂着滿滿的笑，“不客氣。期待下次見面溫記者。”
溫绮應下。
飯局結束，大家陸陸續續離開。
溫绮和李瑞芝等其他人都走後，才上車離開。
公司司機接送，要先把李瑞芝送回去，再送溫绮。
上了車，溫绮正準備小憩一會，李瑞芝開口問，“你拿到秦總的名片沒？”
溫绮一頓，“沒有。”
李瑞芝蹙眉，不滿地看向她，“溫绮，我帶你來飯局不單單是為了讓你拿到趙總的名片，能和他見上面。你不會這麽死腦筋，只認準拿他的名片，其他人就不去認識熟悉吧？”
“沒有。”溫绮脾氣很好地解釋，“我沒找到機會。”
李瑞芝觑她一眼，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我看秦總對你很感興趣，你怎麽會沒找到機會？”
“感興趣”這三個字一出，溫绮走了下神，“總監，我覺得秦總剛剛說的那些，是開玩笑的。”
“我不管他是玩笑還是認真的。”李瑞芝瞪她一眼，“總而言之，你最好有點眼力見。給你機會不抓住，你還想不想往上爬？”
溫绮沒有說話。
李瑞芝訓了她幾句，看她不反駁的樣子，也沒了說她的興致。
安靜了會，她擰開一側放置的礦泉水喝了口，淡聲道，“我建議你去争取一下秦臨的采訪。”
溫绮怔然，“我會的。”
李瑞芝嗯了聲，看她，“你也不想像上次那樣，為了個采訪喝那麽多酒吧？”
溫绮眼眸微閃。
李瑞芝繼而道，“你知不知道今天飯局上趙總為什麽沒有勸酒？”
趙正平很喜歡喝酒。
上次在飯局，就屬他讓人喝酒的次數最多。
沒等溫绮問，李瑞芝就先說了，“秦臨不喜歡喝酒，今天這頓飯，秦臨助理特意交代過，不讓勸酒。”
秦臨不攔着別人喝，可他不允許自己在的飯局有人勸酒。
想喝喝，不想喝也不會勉強人。
他現在的身價地位，有人會給面子。
也正是如此，溫绮和李瑞芝她們今晚才能這麽清醒的從飯局離開。
要換作其他時候，她們就算不被灌醉，也少不了要喝那麽幾杯。
溫绮：“原來如此。”
聽着溫绮回答，李瑞芝不敢置信，“你就這個反應？”
溫绮不解看向她，似乎在問——那我還要什麽反應？
李瑞芝瞅了她幾秒，放棄和不開竅的人交流，“你自己好好琢磨。”
“……”
沒多久，李瑞芝到家。
和她說完再見，溫绮才回家。
回家路上，她掏出手機點開，思考幾秒，她沒忍住給施好發了消息，問她在做什麽，忙不忙。
此時此刻，溫绮想找個人聊天。
奈何施好貌似在忙，沒有及時回複她。
溫绮盯着屏幕暗下去的手機，轉而看向窗外。
江城的夜景很美，溫绮一直都知道。但她這幾年過得匆匆忙忙的，少有時間靜下來欣賞熱鬧而繁華的夜景。
霓虹燈閃過，路道兩側的燈光連成一片，絢麗又奪目。
看了會，溫绮想到了秦臨。
其實在見到秦臨之前，溫绮已經很久很久沒有想起這個人了。他們分開之後，她有意識的避開一起和他有關的人，和他有關的事物。
漸漸的，這個人就被她塵封在記憶裏。
只偶爾，在和同事們或朋友聊天提到戀愛話題，追問談沒談過戀愛時，談了多久，談了幾個時，她才會想起秦臨。
想到他們過往的那些甜蜜瞬間。
正想着，手機震了震，是施好的消息回複，問她怎麽了？是不是遇到什麽事了。
溫绮前不久剛告訴施好，她那個很少提起的前男友是秦臨。
看她發來的幾條消息，溫绮回複：「心情不太好，你在家還是在梁總那邊？」
施好：「和梁西京在一起。」
溫绮：「那沒事了，我們明天中午約？」
施好：「真沒事了？」
溫绮：「真的。」
施好：「要不先說說？」
溫绮一笑：「就是晚上在飯局碰到秦臨了，有點煩。」
施好明了：「那明天詳談。」
溫绮：「行。」
施好又問：「要不我跟梁西京打探一下秦總的事？」
溫绮：「打探什麽？」
施好：「你想知道什麽，我就給你打聽什麽。」
溫绮知道施好的意思，她兀自笑笑：「不用。」
施好：「那行，你到家了嗎？」
溫绮：「馬上下車了。」
施好：「好，洗漱完還覺得煩就給我打電話。」
溫绮：「知道。」
結束對話，司機恰好停車。
溫绮下車，跟司機說了聲再見，才慢吞吞地往小區裏走。
她沒能注意到，有輛車一直跟在她坐的車後，在她下車時跟着停下，直至她安全進入小區，才離開。
和秦臨的那次飯局，沒有讓溫绮的生活發生多大變化。
甚至于一絲漣漪都沒有。
她在周一上班被李瑞芝告知，秦臨回京市了。她想拿到他的采訪，難上加難。
慶幸的是，那個月溫绮拿下了趙正平的采訪，完成了自己的目标任務。
忙完趙正平的采訪，溫绮難得放松了些。
這天晚上，她約施好一起吃飯。
兩人有段時間沒聚，準備好好吃一頓發洩發洩。
“采訪交上去了？”一碰面，施好就問。
溫绮瞥她一眼，“你就不能等我吃口飯再說這些掃興的話？”
施好唇角一彎，“工作什麽時候是掃興的話了？”
“現在是。”溫绮最近加班加的苦不堪言，坦然說，“最近有點厭倦這份工作了。”
施好微怔，有些意外。
她知道，溫绮一直都很喜歡自己這份工作，也很喜歡這份職業。
“因為什麽？”她沒忍住問。
溫绮喝了口水，“很多原因。”
施好點點頭，把菜單遞給她，“要真覺得累，就把年假休了緩緩。”
溫绮：“暫時沒辦法休。”
她最近事多。
施好嘆氣，“那能休了跟我說，我陪你出去玩幾天。”
溫绮說好。
兩人安靜吃着飯，聊着聊着，話題莫名跑到秦臨身上。
施好大學時和溫绮一個宿舍，她是大一下學期和溫绮熟起來，才知道她曾經談過一段很短暫的戀愛。那會她忙着學習忙着打工，也沒追根究底問她前男友是誰，兩人又是為什麽分開的。
後來她和溫绮越來越熟，才隐隐猜到了部分原因。
不過具體的，還是不清楚。
坐在溫绮對面，施好盯着她看了會，好奇地問，“你上次在飯局見過秦總之後，兩人就沒再見過了？”
溫绮：“嗯。”
她瞥她一眼，知道她想說什麽，“想問什麽直接問。”
施好莞爾，“雖然你沒讓我打聽，但我在梁西京那邊旁敲側擊知道了一點點和秦臨有關的事，想知道嗎？”
溫绮擡眸看她，沒有說話。
施好瞬間懂了，作為好友，她也沒有賣關子，甚至為難好友的必要，“秦臨現在單身。”
溫绮愣了幾秒，眼眸閃爍，嘴硬道，“他單身和我也沒什麽關系。”
施好也不拆穿她，拖腔帶調說，“是和你沒關系，我就是想跟你說一說。”
溫绮睨她一眼。
施好俏皮地朝她眨了下眼，“你現在也單身，要不要考慮吃一下回頭草？”
“不要。”溫绮想也不想拒絕。
施好一頓。
溫绮斂睫，目光缥缈地落在窗外形形色色走過的人身上，喃喃說，“我不配。”
“……”
看她這樣，施好心口微澀，連忙道，“我不允許你說這種話。”
在施好這裏，溫绮配得上這個世界上所有美好的事物，配得上所有人。
溫绮冁然一笑，“你對我濾鏡太厚。”
施好觑她，“我不對你濾鏡厚我對誰厚？”
她們是朋友。
溫绮想了想也是，她忍俊不禁，望着施好，“好好。”
“嗯？”施好垂眼，“想說什麽？”
溫绮默了默，搖了搖頭，“沒什麽，就想說謝謝你。”
施好睨她一眼，“以後不準說這話。”
她們倆之間不需要這麽生疏的道謝。
溫绮好聲好氣應下，“行。”
安靜了會，施好老話重提，“反正你要是還喜歡他，忘不掉他，那就不要想那些配不配的事。要是不喜歡了，那我們以後就不在意他。”
她看向溫绮，問道，“懂了吧？”
溫绮知道她為什麽這麽說，施好最是了解她，她知道她還沒把過往放下，要真放下了，她也不會找施好喝酒，甚至不會不怎麽提起秦臨。
她這樣勸慰自己的最根本原因，是她沒有放下秦臨。
“知道了。”溫绮沒有再嘴硬，輕聲說，“我會好好考慮。”
施好看她這樣，本想再安慰她幾句，可心裏也知道，在現實面前，任何言語都是缺少說服力的。
溫绮和秦臨的事，她不好插手太多。并且，這種事，需要自己想通想明白，他們才能邁過這個坎。
和施好那次聚餐後，溫绮又忙了一陣。
這日，她和負責攝影的男同事吳駿年飛去京市出差。
落地京市，溫绮有種久違的陌生感，唯獨沒有親切感。
她望着面前這個熟悉的機場，耳邊響起吳駿年的聲音，“溫绮，我記得你老家是京市的對吧？”
吳駿年興致勃勃的，滿臉笑意望着她，“那吃喝就交給你安排了？”
溫绮坦然，“我很久沒有回來了，你要是不介意我安排的不夠地道，那沒問題。”
吳駿年笑笑，“當然，你安排吧。”
溫绮含笑應下。
到酒店辦理好入住，溫绮本想休息一會，吳駿年發來消息，問她餓不餓，要不要下樓吃飯。
時間不早，溫绮沒有猶豫，回複道：「好，你想吃什麽？」
吳駿年：「都聽你的。」
看到這話，溫绮有點不知道如何回複。
她搜了搜附近相對有名氣一點的餐廳，陡然看到一家很熟悉的私房菜館。
溫绮正準備略過時，吳駿年發來截圖：「我聽說這家餐廳在京市口碑非常不錯，味道也很好，我們今晚吃這個如何？」
怕被溫绮拒絕，吳駿年強調：「我請客。」
溫绮：「不用，我們AA。」
這家私房菜館的标準超出他們出差能報銷的人均價格，他們需要自掏腰包。
簡單收拾了一下，溫绮和吳駿年在酒店大堂碰面。
兩人房間不在同一層。
餐廳就在酒店不遠，走路十幾分鐘就能到。
六點多的京市路道非常擁堵，溫绮和吳駿年決定走路過去。
與此同時，剛從公司離開準備去參加飯局的秦臨不經意瞥向窗外時，捕捉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微眯了眯眼，似有些不确定。
過了會，他撩起眼皮看向司機，“劉叔。”
劉叔應着，“欸，怎麽了？”
秦臨緊盯着走遠的人，嗓音微沉，“您不用左轉，我們直行。”
劉叔一愣，“什麽？”
秦臨擡手，指着不遠的那道背影，“跟上她。”
他直接将溫绮旁邊的人忽視省略。
“……”
溫绮沒注意到後邊一直有車跟着自己。
她和吳駿年走到餐廳門口，被告知暫時沒有位置，需要等一會。
這家私房菜館生意一向很好，即使是價格昂貴，也有很多本地人願意過來品嘗。
溫绮也是一時忘了預約這事。
她和吳駿年對視一眼，“要等嗎？”
吳駿年笑呵呵的樣子，“等一會吧，反正吃完也沒什麽事。”
他覺得早早吃完溫绮肯定會提出回房間休息，倒不如等一會，兩人還能多聊聊天。
溫绮沒有拒絕。
到一側坐下，吳駿年側目看着她，欲言又止，“溫绮，我們明天采訪結束，後天回江城，你要回家看看嗎？”
他道，“時間應該是允許的。”
溫绮微微一笑，婉拒道，“不用。”
吳駿年一怔，正想問為什麽，先聽到了一道陌生的男聲。
“溫記者？”秦臨沒忍住率先開了口。
聽到他的聲音，溫绮和吳駿年動作一致擡頭。
兩人目光撞上。
溫绮眼眸微閃，還沒來得及說話，旁邊的吳駿年先認出了秦臨，“秦總？”
秦臨微微颔首，神色寡淡看他，“你是？”
吳駿年尴尬笑笑，想到他剛剛喚溫绮的稱呼，介紹道，“我是溫绮的同事。”
秦臨淡淡點了下頭，“你們這是……”他刻意停頓兩秒，目光停滞在溫绮身上，“來京市旅游？”
他誤會兩人之間的關系。
溫绮擡眸，對上他英隽眉眼，“秦總，我們來京市出差。”
秦臨哦了聲，“這麽巧。”
他冷淡的眉目有所舒展，“餐廳沒位置了？”
吳駿年：“是啊，秦總也來這邊用餐？”
他不知道這家餐廳是秦家的。
聞聲，秦臨去看溫绮，散漫道，“溫記者沒和你說過？”
吳駿年：“什麽？”
秦臨還沒來得及開口，收到秦臨來餐廳消息的秦宴從裏走出，很是意外，“哥，你怎麽過來了？”
話音落下，他看到溫绮。
“溫绮？”秦宴驚訝，“你怎麽在這？”
溫绮和秦宴見過幾次，相對熟悉一些。
她面對秦宴時，沒有那種緊繃感，“我和同事來這邊吃飯。”
秦宴啊了聲，看向秦臨。
他瞅着秦臨沉下來的臉色，眼珠子轉了轉，“大堂現在沒位置了，你不介意的話，我們去包廂吃？”
溫绮征詢吳駿年意見，“要不要繼續等？”
吳駿年：“聽你的。”
聽到兩人對話，秦臨在心裏冷呵了聲，陰陽怪氣說，“溫記者考慮的還挺周到。”
溫绮：“……”
秦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