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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
誠摯的問候。
我不需要金幣。
自從妻子跟我坦白那日起,這所有事都于我無關宏旨了。
那些事……必須被解決,一旦我付諸實際,就再也無需任何外在之物了。
然而,說來有些可笑,時至今日,我連邁進商店選購一件趁手的工具這一步驟都沒完成。
我也設想過指派一個孩子去醫院為我辦事,就像電影《The Fall》所做的那樣,但別說哄小孩的故事,我連一個合适的孩子都沒有去認識。
我的意志與我的□□完全是兩碼事:我無法指使它去做事,這種情況越來越糟糕。
或許我的意志才是應該率先解決的東西……
此致
—-REPLY—-
親愛的……先生?
老兄,哦我的意思是,您一定是位紳士!您的思想可太含蓄了,我讀了有四五遍,才大概确定沒有誤解你的意思。
順便,我沒有在信件上看到你的地址,我不知道其他通過教堂回信的人是不是這樣,也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這封回函,但我也有很多話不吐不快。
讀第一遍時,我感覺你是在說某個我成天與之對抗的家夥。
先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個……準建築師……呃……或許說“搬磚的”更合适吧。
每次跟随老師勘察工地,我都在想自己心中的那些建築:光芒四射的歌劇院、小巧精致的獨棟咖啡館、沿海岸錯落的七層燈塔……哇哦!
可是,我不得不說可是了,就因為“那家夥”,很長時間,我連圖紙都沒畫呢!(如果我竊取了您的語法,請在此處原諒我一些。我太有同感了!)
由于太讨厭,我并不想把“那家夥”的稱呼打出來,雖然它其實沒什麽了不起的,哦,好吧,它就是人們通常所說的——拖延症。
由于确切地知道自己就是個拖延症晚期患者,我嘗試了一切事情來搶救自己,你知道的,“番茄時鐘”“勵志格言”“價值化拖延”“截止日期”“去完美主義”……一切的一切,我都如數家珍了。
每次看到新的演講、新的勵志書籍、新的專家和新的說法,我都把它們記下來,比禱告時還虔誠。
結果你能猜到,有時候似乎有點用,大部分時候我還是老樣子,我收藏了500G的資料,但是它們帶來的最大的作用,就是讓我在和“那家夥”争吵的時候擁有新素材,多吵幾分鐘!僅此而已!?
那些資料似乎是有用的,那些專家,和他們的學生,你知道的。
他們說:“一切都是小菜一碟,你只需要先坐下來,工作五分鐘,巴拉巴拉……”
可我就是沒辦法把自己摁到椅子上,我的雄心壯志在每天起床的環節就夭折了,哈哈!
“明天,一定。”
後來我發現了……
我真的發現了!
雖然這對你來說可能也只是下一個“吵架素材”……
那就是……
再也不逃避“那家夥”,也不跟他争吵!
因為……
我只有在做的時候才不會問“怎麽才能做”!
那時的我,特安靜。
我吃飯沒有拖延症,我不會問怎麽能拉自己去吃飯。
我睡覺沒有拖延症,我不會問自己怎麽能讓自己爬上床。
我很奇怪,“那家夥”為什麽不在這些時候出來呢?
然後我真的知道了——那時的我,特安靜。
只要我安安靜靜的,不去聽他當時說什麽——我就能坐下來畫圖,“那家夥”根本就沒有機會露面,跟他吵架、試圖說服他才是給他存在機會!
(當然那家夥不是唯一的敵人,我工作起來的時候還會有批評家、可憐鼻涕蟲等等從我的腦子裏鑽出來,想搶走我的圖紙和筆,但這是其他的問題了。)
安靜——去做!
是唯一能壓制“那家夥”的方法。
我為自己的表達欲向您道歉,說了好久自己的事。
關于您的事,我反而認為拖延起來……是件好事。
“那家夥”并非一無是處,有時候還是很可愛的。
你知道的,有那麽一段時間,我也想從很高的燈塔墜下,潛入孤寂的深海。
但是“那家夥”說,冬天的雪的美,水卻很冷,等春天的風很輕地吹過來也不遲。
後來我等到春天,“那家夥”又說,草長莺飛的時節不适合凋謝,不如等陽光灑滿海面,蟬鳴響徹森林的時候,再低調地枯萎……
我知道,“那家夥”的借口都很蹩腳,但我還是因為他的叽叽喳喳留下來了。
看在我為您寫了三頁紙的份上,要是能在鎮上見面,您請我喝杯咖啡吧。
咱們不聊別的,我想請您看看我快落成的燈塔,很快它能像星星一樣點亮海岸,想必您也會誇她漂亮的。
我的真實姓名是:霍頓·麥克利。
期待與您的會面。
此致
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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