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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話的人是顧落知的堂伯母, 這不愧是堂伯家的好媳婦,時時都不忘踩顧落知他們一腳。

顧落知自來不喜歡慣着有些人的臭毛病,她當即走進屋中, 對顧府的下人吩咐道:“堂伯母今日身子不适,來人, 送堂伯母回家好好休息休息,不用在這裏逞強了。”

“是!”府中的丫鬟、婆子自然是聽從顧落知的命令, 幾人上前半扶半抱将堂伯母弄了起來,拉着就向屋外走去。

堂伯母一個人怎可能敵得過好幾個人的力量,她的丫鬟也被攔在一旁, 不能上前幫她。

堂伯母氣急, 大聲道:“你竟然不尊長輩!我要去……”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 顧落知已經冷冷地看向她:“堂伯母若是不想要面子, 我也可以直接将你扔出去。”

話音剛落, 屋中頓時噤若寒蟬。

堂伯母停下掙紮,她雙眼一豎,惡狠狠地瞪向顧落知, 趁着這個機會, 婆子們将她拉出了屋子。她好似到了院子裏才回過神來一般,不服氣地喊道:“……總有一日你會後悔這般對我!”

這話聽得顧落知忍不住發出了一聲輕笑,她神色如常地擡手向屋中其他親戚見禮:“今日是真真的大喜之日, 多謝各位前來祝賀,招待不周之處還請見諒。”

衆人連忙擺手。

“見外了, 都是親戚,用不着說這些話。”

“今兒可有得你忙,我們這邊你就不用費心了,我們省得的。”

“這邊有你母親陪着呢, 落兒你自個去外院忙吧,外院的客人也需得照應。”

人人都是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樣。

哎呦!能不善解人意嘛,碰上這毫不留情面的小子,誰還敢放肆造次啊。

見屋子裏的氣氛十分和諧,顧落知很是滿意地去外院招待陸陸續續前來道賀的客人們,顧府裏漸漸熱鬧了起來。待快到晌午的吉時了,顧落知這才去顧以真的院子。

顧以真這邊也差不多準備好了,顧落知進屋子的時候,喜婆正在為顧以真上最後的胭脂。

見顧落知過來,顧以真的臉上露出了半喜半憂的神色:“哥哥。”

顧落知柔和地笑了起來:“嗯,很是好看,真真今日是這世上最美的新娘子。”

她的話讓顧以真心中的緊張之情稍稍緩解了幾分。兩人将将說了沒幾句話,便有丫鬟進來禀報,說是景家的花轎已經快到府門口了。

顧落知和顧以真同時沉默了下來,片刻後,顧落知朝着顧以真擡手:“妹妹,走吧。”

顧以真哽咽了一下,慢慢擡手握住了顧落知。

喜婆給顧以真蓋上紅蓋頭,而後顧落知将顧以真背了起來,她背着她先去正堂拜別父母。

正堂裏面熱鬧非凡,景文宣正等在正堂的門口,他一看見顧以真出現就激動地靠了上去,惹得觀禮的衆人發出一陣善意的笑聲。

顧落知背着顧以真走進正堂,将她放在準備好的蒲團前,而後就退至一旁,而景文宣則順勢上前,站在了顧以真身邊。

正堂上首的兩個位子,左邊放着顧老大人的靈位,右邊坐在顧老夫人,在儀賓的念唱下,顧以真和景文宣雙雙跪拜下來,行大禮。

待兩人行完禮後,顧老夫人按着習俗叮囑了幾句,而後顧落知需得重新背起顧以真,将她送入花轎。

顧落知的後背并不顯得寬闊,但卻給人堅實可靠的感覺,她腳下的步子也很穩,一步一步地走着,只讓顧以真感覺到很輕微的颠簸感。

顧以真頓時眼眶溫熱,她忍不住低低地喚了一聲:“哥哥。”

顧落知腳下的步伐沒有停頓:“嗯。”她沉穩安定的聲音讓顧以真的心更覺酸酸漲漲。

“多謝你,多謝你成為我的哥哥。”

話音剛落,顧落知立時呼吸一頓,過了片刻,她的臉上露出了笑容。

夜晚,顧落知帶着滿身酒氣回了書房,一進去就看見某人又來了。

景初維也喝了不少酒,他躺在窗戶旁的那張貴妃榻上,不住地揉着腦袋。

顧落知走過去坐在景初維身邊:“景家的事情都安排妥當了?”竟然還有工夫跑來找她?

景初維稍稍起身,從後面摟住顧落知的腰,聲音聽上去可憐兮兮的:“阿落,我的腦袋好暈好沉啊。”

“好暈好沉你還偷偷跑過來,不在家中好好待着。”顧落知有些哭笑不得,她調整了一下動作,讓景初維将腦袋靠在自己的腿上,而後一下一下地幫景初維揉着腦袋。

揉了一會兒後,景初維長長地舒了一口氣,他擡起手來又抱住了顧落知的腰,還将臉埋了過去,讓顧落知很不好動作。

顧落知索性也不給他揉了,她拿過旁邊的引枕墊在背後,懶懶地倚靠着開始閉目養神。

兩人就這麽靜靜地湊在一起,誰都沒有說話。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落知慢慢睡了過去,她的呼吸變得平緩,枕在她大腿上的景初維卻是睜開了眼睛。

神色清明的景初維仰頭看了看雙眼緊閉的顧落知,他動作輕柔地撐起身體,下了貴妃榻,而後伸手将顧落知抱了起來。

因着喝了酒的緣故,顧落知睡得很沉,景初維的一系列動作并沒有将她吵醒,她反而腦袋一歪,靠在景初維懷中,睡得更加安穩。

景初維不禁翹起了嘴角,他将顧落知安置在床上,為她脫鞋寬衣,讓她能睡得更加舒服。

做完一切後,景初維原本是打算離開的,可當他看見顧落知熟睡的側臉,他終是沒有按下心中的悸動。片刻後,他脫掉外衣,躺在了顧落知身邊,将她擁入了懷中。

顧落知做了一個夢,她夢見了曾經和景初維在草地上喝酒看星星的回憶。他們兩人推杯換盞喝了很多,一直到顧落知覺得自己已經喝不下了,她這才突然醒過來。

屋子裏有一點黑,看不出是什麽時辰。顧落知直直地睜着雙眼好一會兒,腦袋才漸漸清明起來,清醒過來的一瞬間,她便注意到自己身邊躺着某人。

他從後面擁抱着她,将她整個人都扣在懷中,兩人的距離很近,顧落知清楚地感覺到了他的呼吸聲、心跳聲,還有他身上溫暖的體溫。

顧落知的心情越發的安寧,她擡手,輕輕地将掌心蓋在景初維放在她腰間的手背上。

景初維的呼吸重了幾下,他似乎要醒過來了,但他最後只收緊手臂,将顧落知抱得更緊,而後又漸漸睡了過去。

顧落知的嘴角不禁牽起柔柔的笑意,她放松自己的身體,緩緩地重新閉上雙眼,而後也跟着再次入睡了。

月明星稀,有情人幸福地相擁入睡。

因着都是需要每日上朝的人,顧落知和景初維都習慣在固定的時辰醒過來,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睜開眼睛,然後又同一時間坐了起來。就在準備下床的時候,顧落知和景初維又想起他們告過假了,兩人又動作一致地躺了回去。

做完這一系列動作後,兩人的腦袋終于完全清醒過來,他們這才想起目前身處的環境,兩人側首對視一眼,而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景初維側身而躺,他用一只手撐着腦袋:“我都忘記了,還以為是在景家。”

“我也忘記了,想着時辰有些晚了,要趕不及上朝了。”說着,顧落知忍不住又笑了起來。

景初維的目光落在顧落知的臉上,他顧盼生輝的桃花眼中一片潋滟,片刻後,他俯下腦袋,在顧落知的唇邊落下了一個輕吻。

“阿落,早安。”

顧落知揚起腦袋,回了景初維一個吻:“早安,阿初。”

聽見那個親昵的稱呼,景初維頓時覺得心滿意足,他的嘴角高高翹起,忍不住手一擡,重重地将顧落知抱進了懷中。

清晨的好時光,兩人在一起慢慢地消磨也無妨。

入秋時分,前往湖廣地區的賀樹終于傳了消息回來。

“堅持這麽久,好歹也算是有了結果,賀樹和扈洪濟兩人立了大功,等他們回到京中,朕定然好好封賞他們。”皇帝坐在書桌前,一邊看着手中的書信,一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而後他又将信紙遞給了站在桌前的景初維和顧落知,讓兩人也跟着看看。

顧落知看完書信後才知道賀樹和扈洪濟都在武昌城中做了什麽——兩人一邊扶持袁老爺和幾大米行作對,一邊暗中調查安王牽連其中的證據。前者倒是做得很好,幾大米行被鬧得再也無法繼續壟斷米糧生意。至于後者嘛,就有些不妙,賀樹和扈洪濟查來查去也只查到安王府管家的證據,并不能直指安王。

“看來只有京城這邊再繼續深查江滇了。”景初維若有所思地說道,“江滇為人小心謹慎,若不是有确實的保障和承諾,就算是上了賊船,他也不可能這麽積極地幫着安王刺殺微臣,他的手上定有證據。”

聞言,皇帝點了點頭:“朕和太傅有同樣的想法,等同你們商議完後,朕即刻便派人去查。”

兩人這邊說着話,那廂顧落知已經将書信看到了末尾,在看見賀樹向皇帝禀報“正在調查幾家米行這幾年到底積累了多少錢財”這句話時,顧落知呼吸一頓,她腦海中靈光一閃,立時便皺起了眉頭。

皇帝正巧看見顧落知的神色變化,便開口問道:“顧愛卿,你想到了什麽?”

顧落知将信紙收好,遞還給了皇帝:“微臣心中突然生出一個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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