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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風夾雜着海洋的鹽腥味撲在舒樂的臉上, 還有些許的浪掀出的海浪濺出的水花。舒樂的臉有點燒,好在她戴着面具,且仙樂此時的眼睛看不見, 否則舒樂就要羞的找不到縫鑽了。

她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

方才那一剎那,舒樂怒上心頭,差點以為自己是個正義的化身,這個世界的主角。她怎麽能這麽入戲呢。

舒樂反思了一下自己, 一定一定不能太入戲, 這樣自己以後要是回去了, 出不了角色可是要洗腦的啊!

舒樂幹幹的站着吹了會兒的海風, 以為仙樂想要回去, 可是仙樂沒有。他說自己現在看不見, 下了海也找不回回家的路, 懇求留在舒樂的身邊。

舒樂思考了一下, 按理說鲛人離海之後應該可以将鲛尾變成人腿才是, 可是仙樂墨綠色的魚鱗毫無變化的跡象。

舒樂給花言傳音:“不是說鲛人離開了海可以變成人嗎?怎麽仙樂沒有變呢,他這個樣子我怎麽帶着他啊?”

花言回道:“只有成年的鲛人離開海才會變成人,這只鲛人還沒有成年。”

舒樂樂了一下, 仙樂居然還只是個孩子。

“仙樂,你想留在我的身邊,只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十分的不方便。如果你成年了可以化成人形, 那我可以答應。你現在這樣,走到哪裏都是別人觊觎的對象。”

仙樂難過的垂下腦袋, 他的身體很虛弱,舒樂甚至看見他的脖子後面出現了魚鱗。

而深海那樣的環境确實不利于他修養。

“花言,你将它送去魔界吧。”

“你瘋了?”花言愣了一下,“當初海洛為修士架了通往魔界的階梯, 魔族的人恨死鲛人一族了。”

“但是魔界裏的人都聽你的話不是嗎,你要保的人,有誰敢違抗你的命令嗎?他現在的身體真的很不好,需要靜養,我找不到比你魔界更适合他修養的地方,也找不到更信任的可以托付的人了。”

花言被舒樂的言語誇得找不着邊,腦子居然有點熱,情不自禁地點了點頭。

“行吧,那我就勉強同意讓他在魔族暫住一段時日。”

說完才有點後悔,但是堂堂魔尊的話都發了出去,哪有收回的道理。

舒樂遠遠地看見一只鸮從海的那邊飛來,待到鸮越來越近,舒樂才看清,鸮上坐了一人,那人穿着一身的綠衣裳,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只鸮的腦袋上長綠毛了呢。

“魔尊!”祭司一到岸邊就沖舒樂行了一個大禮,行完之後才發覺對面的這個人的個頭似乎和自家魔尊對不上啊?

然而,這個人肩上的那條小黑蛟……

祭司心中一身冷意冒出,這位是誰,居然收伏了他們的魔尊?

“這只鲛人你帶回魔界去,好好關着,不要養死了。”

祭司這才瞥眼看着仙樂,他眼中一陣厭惡,如果不是花言的話說在這裏,他可能已經一掌将仙樂給拍死了。

“是。”他拎起仙樂的胳膊将他往鸮背上一扔,半點憐惜都沒有,看得舒樂一陣揪心,“魔尊還有事要吩咐屬下嗎?”

“你告退吧。”

“是!”

“等等!”舒樂叫住他,她走向仙樂,在仙樂的身上施了一個護身結界,“仙樂,你在魔界好好的養身子,我會想辦法治好你的眼睛。”舒樂說着拿出一根玉簪替仙樂将頭發挽了起來。

“這簪子是魔尊的,你在魔界,旁人見到這簪子再不待見你也不會傷害你。”

仙樂此時已經進氣少出氣多,他微弱的喘着氣,用盡全身力氣颔首。

送走了仙樂,舒樂心中卻更加沉重。鲛人淚,鲛人一族的往事還有鲛人和修士之間的糾葛,這個問題看起來是那樣淺顯又明白。

一方為了自身的利益,對另一方窮盡剝削。

舒樂望着汪洋大海,整顆心也漸漸的如海一樣不平靜。

這個世界弱肉強食便可以無視生命平等嗎?強者更應該敬畏生命,更應該承擔起保護弱小的責任來,而不知因為自己的強便可以享受這種強所帶來的各種福利。

舒樂握了一把海風,又張開手揚了。

為什麽這個世界是這樣的呢?她不想這個世界是這樣的。

論道大會的百名晉級賽來觀賽的人多了起來,更是有人在賽場之外做起莊設起賭局來賭誰是今年的黑馬。

燕回舟的名字名列前茅,無數人賭他今年可以拿下論道大會的首席。

燕回舟對這些外事并不放在心上。他現在最愁腦的事情就是自己借的一萬多石的靈石該怎麽還。哪怕自己給金府打一輩子的工可能都換不上,金英這個傻子也不怕他借了錢就跑了。

鲛人的事情燕回舟雖然好奇下文,但是師尊說她找了個很好的地方讓他養傷,燕回舟便相信師尊,不再過問這件事。這事他知道的越多也不是什麽好事。

還有愁的就是,那拍賣行的人究竟做不做人,會不會将他們的行蹤賣出去。

燕回舟倒是不怕那些陰溝中的人的行徑,但是害怕因此連累上遠在無妄峰的同門,那他就會非常的愧疚。

總之,思來想去,就是沒有一件事是認真在思考怎麽贏下一場的對手的。

燕回舟上場的時候才發現原來這位叫“連桃桃”的人是個男子,而不是女子……

論道大會進行的還算順利,十位評審找的都是中土有頭臉的修門望族。按照賽程的禮節,選手需要先向評審行李,等到評審宣布“開始”時,才可以動手。

然而,燕回舟的對手不知道是太緊張還是什麽原因,上來就直接開始拿刀砍,燕回舟都給他搞傻眼了。

舒樂看到的時候,甚至不能明白這位是怎麽進的前一百。

靠運氣嗎?

燕回舟這一場贏得輕松,甚至連劍都沒有拔。而舒樂自己也是,能不費力就解決的事情,為什麽要費力氣呢?

因比賽是在上午同時舉行,到了中午的時候便會公開下一場的對戰人名單。舒樂這才見燕回舟微微有了點緊張的感覺。

“師尊,你說,我要是對上簫可可該怎麽辦?”

舒樂心中微微嘆氣,很想告訴他,你不要怕,都是為師,為師會給你放水的。

“你說過你會過去心中的那道坎的,你現在準備好了嗎?”

燕回舟沉默的看着桌上的令牌,他說不好現在的心情。名單還沒有出來,他有點害怕現在就遇上簫可可。倒不是怕自己會再輸給她,只是怕自己很難面對曾經的懦弱的,無能的自己罷了。

燕回舟做了好半天,桌上的令牌發出一道微光,表明下一場的比賽名單已經發布,燕回舟都沒有看。

舒樂陪着他坐着,窗外的荷花沒有昨日的新鮮,池塘裏微微有了點衰敗之意。

“師尊,我準備好了。”燕回舟下定決心般站起身,将手覆在令牌上。“不管我的對手是誰,是輸是贏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否接受結果,并會不會因此而産生動搖我心的念想。”

舒樂看着燕回舟,有點難以相信,這樣的燕回舟只有十八歲。

這樣的想法居然是一個十八歲的青年擁有的。有的修士,修煉了幾百年都不一定能夠接受自我,如何才能做到“無我”呢。

“從來‘自我’都是一個與自己的平庸,不足和解的過程,道理顯而易見,可是很多修士都勘不破,認為天生我才不可能平庸。以此陷入無限的瓶頸之中。道理大家都懂,但是勘破的,做到的沒有幾人。”花言傳音道,“我現在可以完全理解,為什麽神會選擇他做接班人。”

舒樂笑起來,她也能夠理解。

因為燕回舟脆弱且堅強,敏感卻不多思,最重要的是,哪怕平庸卻能繼續努力。他的心是純粹的,為道而生的,他的痛就是痛,他的愛就是愛。他不善于僞裝,他也從不避諱所有經歷過的痛苦和折辱。

這就是她的燕回舟呀……

雖然不完美,但是卻美好。

舒樂将手放在銀白的面具上,“一起開?”

燕回舟嘴唇微微顫動,師尊不是第一次說過要給他看自己的真面目,但是上一次,燕回舟沒有接受。那個時候小師妹剛剛離開,師尊這樣做只是為了哄他不要太難過。

而今日,他能夠真的感受到,師尊是真的接受了他這個徒弟,想與他坦誠相見。

燕回舟鄭重地點了下頭,将靈力注入令牌之中。

舒樂捏着面具的手輕輕一扯,銀白的面具便脫離面部,她圓潤的兩頰看上去像是一只倉鼠,一雙水眸配上這樣一張可人的臉讓她看上去像是懷春的少女。舒樂紅潤的唇瓣牽着笑,看着燕回舟的眼睛不由自主的帶着情絲,讓燕回舟看癡了。

師尊怎麽用這樣的眼神看着自己……

燕回舟吓得一時靈力沒有控制住,只聽見令牌發出“咔嚓”的聲音,他低頭一看,令牌裂成了兩瓣。

……

罪過罪過,自己怎麽開始胡思亂想起來!

今天必須念兩百遍的靜心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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