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樂轉首去望謝裴的背影, 可是“謝裴”遁得快,她什麽也沒有看見。
“謝裴”的種種跡象都讓舒樂覺得,這個“謝裴”可能真得如花言所說那般, 芯子之中其實已經換了個,真得謝裴不知道去了哪裏。
舒樂的第一反應是,這個“謝裴”會不會也是一個任務者。她和何承恩兩個人都頂了世界之中原本就有的人而出現在這個世界,“謝裴”的奇怪會不會也是因為這個緣故?其實他已經成了一個任務者了。
舒樂又将這個念頭抛去, 雖然“謝裴”有點奇怪, 但是他的舉止都不像一個任務者的樣子。他沒有去接觸自己的任務目标。
難道真如花言所言, 他是鬼界裏逃出來的鬼魂?
舒樂說不好現在的情緒, 畢竟她和“謝裴”相識一場, 哪怕他從魔域中回來換了內芯, 但是這兩年的情分也在。即便是為了做做樣子, 但是“謝裴”對湘寧和燕回舟不薄。
舒樂不是一個認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的人, 她只會站隊自己認為值得的對象。
倘若有一天, “謝裴”真的心懷不軌或是如何,只要他不曾傷害自己和燕回舟以及無妄峰,她是做不到去傷害“謝裴”的。
舒樂收回神思, 不想再去想“謝裴”的事情,她找到燕回舟的時候,燕回舟的比賽已經結束, 她遙遙望了一眼便離開了。
晉級的修士下午還有一場比賽,他們需要連軸比上三天才能選出一百名選手參加晉級賽。不少修士辛苦準備五年可能不過臺上的半柱香功夫。
如此, 論道大會确實也是一個磨人心智的地方。不僅要選出年輕且能力拔尖的人,還要考驗一些人的心智。
當然,也有年紀輕輕便能一飛沖天的修士,只是這些修士大多年輕氣盛, 少不得還要再受挫折才能明白自己的一時成功不是一世成功。
晉級的修士臉上帶着笑,輸了的修士各個垮着一張臉出了賽場。上午場結束賽場是要閉場的,等到了下午比賽開始時才是重新解開結界。
舒樂中午無處可去,只好粘着燕回舟,只是現在不能光明正大的粘着他,鐘參靈的身份用着也無趣。如果是不真的鐘參靈死了,她也不必用這個身份出現在燕回舟的面前。
想到此,舒樂心中居然有了一絲絲的抱怨之意。
說起來,原著之中的鐘參靈可活得好好的呢,如果真的鐘參靈其實早就死了,那麽後來教導燕回舟的又是誰呢?
舒樂心中存了疑惑,只是吧,這種莫須有的事情她疑惑也沒有用。
燕回舟中午倒是不曾入定,躺在床上靜靜休息。只是一個海選,并沒有花費他什麽精力,但是他看上去格外疲憊。
舒樂看了心中無奈又後悔,都是自己惹得事。要是不再這個時候脫去湘寧的馬甲,那麽燕回舟還不會這麽上心,也不至于不能全心全意的将心思放在比賽上。
燕回舟只是前面,一只手搭在另一只手的手腕上,手指摩挲着。舒樂這才看見燕回舟的手腕上不知何時多了一串佛珠。
這串佛珠帶着淡淡的檀香,舒樂湊近了去看居然還能聞到香火味。
舒樂從他指縫見細細看着這串佛珠,心想,難道這佛珠是了明送給他的?了明不會是打了要收他為徒的念頭吧!
而且上次了明見到燕回舟還說他有佛緣!
有個屁的佛緣!
舒樂一時情緒有些激動,她也說不清楚自己為何如此動氣。明明了明看上燕回舟,這對燕回舟來說是一件好事,怎麽自己會這樣生氣?
而且就算了明真的看上了燕回舟,想要收燕回舟為徒,要是燕回舟不樂意,那也是白搭。
自己這麽生氣做什麽呢,平白氣暈了腦子。
舒樂深吸幾口氣平息了自己的心神,也不想打擾燕回舟睡覺,于是出了房間。
房中的燕回舟在舒樂離去後睜開雙眼,攥緊了佛珠。
這佛珠不知是有什麽法力在,方才有人無聲無息的跟着他進了屋子裏,還好好打量了他一番,他全都知曉。
燕回舟本來十分害怕,但是細細一想,除了他的師父,也不會有人這樣無聲無息的跟着他還不傷害他了。
這佛珠居然能讓他感知到師尊的存在,師尊可是化神期,她若是不想要旁人知道,隐匿身形輕而易舉的事情。
由此可見這佛珠是個不得了的法器,只是自己還不會使它罷了。
來日方長,這個佛珠是佛門之物,改日他再去恩潤寺求見一下了明大師,問問他有關法器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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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的比賽也乏味的厲害,許多修士其實剛剛不如元嬰期,根基尚不穩固,報名參賽一則是為了見見世面,二則是為了增加自己的歷練。所以海選時,安排的人大多将那些根基不穩的人安排給了根基穩固甚至不錯的修士,以此淘汰這些人。
燕回舟下場後正巧碰見來尋他的金英和金铄,沒見到謝裴。
“謝裴師兄比完了嗎?”
“謝裴師兄早就比完了,先一步回去了。我和師兄兩人也剛剛結束!”金英笑道。
燕回舟見他笑得開心,臉色不免有一絲僵硬。再看向金铄,金铄平日裏不茍言笑,神情嚴肅,看不出什麽,但他瞧着金英高興,眼中也會多一絲高興。
燕回舟心中有一念頭百轉千回,驚得他撫了撫胸口。
“回舟師兄怎麽了!”金英撫着燕回舟的手臂,“回舟師兄臉色好白,我們趕緊回去休息吧!”
燕回舟喘了口氣,“不礙事,我只是想到我們三人參賽而湘寧師妹命損,我便心痛不止,忍不住為她可惜,她還那樣年輕,修為也在我之上。”
金英見他提起湘寧,面上也露出難過的神色。
“回舟師兄你不要太傷心了,湘姐姐知道你這麽記挂她,她一定不會忍心見你這麽難過的。”說着他有點迷糊的看着金铄,“師兄,湘姐姐去了好些時日了,怎麽回舟師兄還是走不出來呢?”
燕回舟望着他,神色嚴肅道:“師妹才走幾日怎麽能說是好些時日了呢。”
“回舟是不是記錯了。”金铄皺眉回憶道:“我記得湘寧去了有一年了吧?”他說出這個時間的時候,自己也不确定,下意識看着金英,金英也很茫然。
“不止一年吧,我記得有兩年了?”
燕回舟大駭,他嘴唇顫抖着看着他們二人,湘寧去了都不滿十天,他們便對湘寧的事如此淡薄,本來心中便存有疑惑,如此證實了他的疑惑,他卻更覺得可怕。
究竟是什麽人,居然能夠篡改他們的記憶嗎?
可是這個人卻沒有改變自己的記憶,這是為什麽?燕回舟有許多疑惑,只是他不敢深深去想。
這才十日不到,他們便覺得湘寧去了有一年有餘。若是再過段時間,湘寧這個人豈不只是區區一個名字,連半點回憶也沒有了?
到那時,所有人都忘記了湘寧,他自己還能記得住嗎?
燕回舟心中拔涼,恐懼和悲涼各占一半。
他不想忘記湘寧,他不想。哪怕要為這段回憶哀痛一生,他也要記住,師妹曾是一個真真切切的人,他曾傾心于她,他們都是确确實實的活着過。
“是我記錯了,我思念師妹,那事宛如昨日。我還記得師妹躺在我懷裏去了的模樣,所以記錯了。”
燕回舟不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但既然“他”想要衆人忘記湘寧,那他便也裝作忘記,不打草驚蛇。
“回舟師兄就是用情太深。”金英嘆了口氣。
“情深不壽,莫要太過哀傷。”金铄安慰他道。
燕回舟點點頭,捏緊了佛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