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出村子的道路只有這一條,眼前的場景也不斷的變化的,以前現在以後似乎都變得不怎麽重要,曾經傷心抹淚的人,過去開心大笑的人都不複存在,可能化成腳下的某處靜土,風中的一粒塵埃。
眼前假象,讓人分不清現在是什麽時候,是夜晚還是清晨或傍晚,只知道是過去往事。
冥小思擔心枕漆而提心吊膽,沒想到在這裏尋到他。
之前她和墨夷兩個人一起走,一起看,大膽中流露着猶豫和膽怯,別人說人的性格是與生俱來的,這些都是後期來的,如果真是這樣,它們會不會來的太慢了點。
多一個總比兩個人好,一排中,她站在兩人之間,雖然一伸手就可以拉住他們任何中的一個人的衣袖,側頭一望發現他倆離她又是那麽遠在天邊,觸摸不到。
天氣随之變化,風中夾雜幾絲寒冷。
搓搓手心手背,仰起頭心中暗暗罵道:“你大爺的,一會兒冷一會兒熱。”
即使清楚這些是地靈幻化出來的前塵往事,他們碰不了這裏的一草一木,溫度倒是感知的挺快。
一不小心,冷風吹進脖子裏,霎時打了一個哆嗦,寒毛抖擻。
眼前撲朔迷離,每走一步,觸碰過的土地都變得僵硬,然後鋪上一層白雪随之散開。沒多久,四周原本還郁郁蔥蔥的景色被白色掩蓋。雖說是白茫茫一片,但血紅色的長裙衣裳坐落在一處顯得特別明顯。
那人抱着膝蓋,猛一擡頭似乎發現他們,急忙從地上站起來逃走。
“跟上!”
随着嚴肅的聲音,墨夷比他們早一步跑上去。
他見穿着紅衣的人跑到一戶房子前,鑽進門裏。擡頭一望,門上還懸挂破損的紅绫,等冥小思和枕漆趕到時,突然從房子裏飛出一條上面系上朵大紅花的紅绫,落到枕漆手上。
一摸,手觸碰到了類似石頭的東西。掀開紅绫,枕漆匆忙的将紅绫扔到地上,半空中他的雙手還在顫抖,心涼透了大半截,地上的紅绫中露出一根白森森的人骨。
墨夷見此狀,推開大門,映入眼簾的是各處還沒化成塵埃的白骨,左一個,右一個,三人走在中間空氣比任何時候都要沉重,對于墨夷和冥小思來說這些白骨,屍體再也熟悉不過,枕漆捂嘴跪下,心中一陣嘔吐,活着大還沒見過這麽多的屍體堆在一起。
“哎呀對不起!”
墨夷往冥小思那邊一看,她不小心把有個完整的骨架給弄翻了,然後一點也不害怕擔心的把骨架給重新擺好,伸手拿起地上的頭骨給接上。
點了點,被殺人數二十一人,有老人,有小孩,二十一條生命就在此銷聲匿跡。
看來,落翩跹殺的并非只有栾川和那女子兩人,是把在場的所有人全殺了。
到高堂之上,一位女子穿着身的紅色嫁衣,手上還握了把刀靜靜安詳的躺在那,令人奇怪的是她的肉體還保存完好,不像外面的那些人一樣只剩下個骨架了。
“她是那個啥!”枕漆指着她叫。
“落翩跹。”
“對!”枕漆點點頭。
“小心!”墨夷提醒道,把冥小思從落翩跹前面拉開。不知從哪裏來的火種把落翩跹從腳到頭全部被火給覆蓋。
冥小思突然覺得身體被有個大吸盤給吸住,身子一直往前,直到站在落翩跹還沒完全燒化的屍體前,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便雙膝跪到了地上,兩手撐地,想站起來卻一絲力氣也沒有,膝蓋上綁了千斤頂一樣。
“小思!”枕漆沖上去,卻被無形透明的牆給隔開。
聽到了枕漆的叫喊降頭轉去一望,眉頭緊了些,枕漆目瞪口呆使勁的拍着上面蕩漾出漣漪。
一團黑霧中走出一個身形微翹的女子,光着腳,身上的衣服破爛不堪,好像是被人故意撕破似的,仰視她時,臉龐如鬼畜般,瞳孔的眼神是紅色,發出淡淡的光。她塗着鮮豔的口紅,嘴唇上下微動用高冷的聲音安慰她:“別怕……”
“你是誰?”
“我是誰可不并重要,可我知道你。”女子蹲下來歪着頭對視冥小思的兩眼。說完後又重新站起來,冥小思趴在地上。
女子嘆了一口氣,呵呵笑道:“這一千年過得可好?”
原本痛苦不堪的冥小思聽到女子在背後說的話猶如晴天霹靂的砸向她的腦子,什麽都不想,也不問這個陌生人為什麽知道她,只是立馬轉頭看枕漆和墨夷,他們一臉龐然的樣子真是看了讓她的心七上八跳。
女子似乎懂了冥小思的心思,哈哈大笑起來。
冥小思嫉惡如仇道:“笑什麽?”
她還是在不停地狂笑,一陣子後終于停止了下來。“看來我猜得不錯,你還沒告訴他們你的真實身份,怪不得我只要提起你是一只小僵屍……”
“別說了!!”冥小思害怕聽到這兩個字,這兩個字會使她狂躁,她知道她永遠都脫離不了這命運,僵屍。突然之間,她想本本分分的做一回人了,做一個和芳芳一樣正常的女孩兒,如果按照常人來算,她應該長得跟芳芳差不多高了,而不是永遠保持這幅狀态。
“我偏要說。就是你,讓栾川的心開始變得搖擺。就是你,讓他都不敢看我一眼。要與你分手時依依不舍,他現在的心全都被你填滿了!”女子氣憤的一把冥小思拖起來,掐住她的脖子,手指變得又長又尖,真的,真的好想把她掐死。“你活了一千多年還不夠嗎?為什麽要與我作對?”
女子向她發完洩後松手,一旁不能進來的枕漆試圖打破這無形的牆,叫破喉嚨的喊着小思。她瞪了一眼枕漆,枕漆也着實被她的眼神給吓住了。一擺手就把枕漆摔到地上。
“真是吵死了。”
墨夷也在旁邊試着打破,可法術怎麽也提不上來。
“放心吧,我們的對話他們是聽不見的。”女子抹嘴一笑問道:“你不想知道我是誰嗎?”
冥小思長籲了一口氣,原來之前的都是她激自己。“當你提起栾川的時候我已經知道了,只是我不懂,我并沒有見過栾川怎麽會像你說的那樣?”
“還不清楚嗎枕漆就是前世的栾川!”女子指着外面的栾川。
“他是……是栾川?”
“這下你應該明白我為什麽不殺他吧!”
“今生是今生,前世是前世,雖然是一樣的皮囊,但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就算你把他抓到這裏和你生活在一起,你別忘了,我是僵屍,可你也不是人,你只是一個鬼魂,他跟你生活只能減弱他的壽命,你不能為了前世的一己之私而剝奪他今生選擇生的權利。”
“這是他上輩子欠我的!”聽了冥小思一堆的口水話,她絲毫沒聽進去。黑煙般的一甩頭,可以清晰可見的看到她脖頸上有被針縫過幾十針的線。“把你叫來也不是為了別的事,只是想和你做個交易。”她吐字清晰,絕不含糊,也不拐彎抹角。
“什麽交易?”直接打開天窗會好一些。
如今,堆積在心中的恨比愛大得多,将要吞噬她薄弱的善意。世上被男子舍棄的女子雖多,有自殺,有離去,有忘記,卻沒人像她執着了這麽久,如果靜靜的一人躺在這山水之間也就罷了,卻讓冥小思也排列進去變成她的一枚棋子。
如果冥小思真的站在落翩跹那一邊,縱然她是一枚棋子,那麽她的心從頭到尾只有他一人。
幾分鐘的時間,聽完落翩跹的要求,冥小思唯一的反應就是一個勁的搖頭。
她很明白的告訴她和自己,她絕對不會這麽做!
“真的?”
“恩。”
她的要求很荒唐,很可笑,可笑的讓她不敢再聽下去,不過這一切到底是為了愛還是恨。
一襲黑風把冥小思整個身體吹起來,頓時感覺失去了重力,後背輕飄飄的,睜開眼睛也只能看到莫名其妙的東西,甚至感覺風的顏色是黑色的,随後摔到枕漆和墨夷腳下。
枕漆和墨夷被落翩跹的邪術不知道帶到了哪裏,做夢一般,四周的白霧一直就籠罩着他倆不褪。看到遠處有個小黑點大小的東西飄過來,最後落到他腳下才發現是冥小思。
很快周邊的白霧消散,變回那個宅子。
冥小思二話不說的推着兩人讓他們跑:“快走!”
“小思出什麽事了?”枕漆一臉慌張的望着她扶她起來。
冥小思立馬站起來埋着頭用從來都沒有過的力氣推開他們,讓他們離開。她知道落翩跹不可能放過她,也許會死,但不想讓其他人死,曾經聽說一些壯烈的女子,今天就效仿她們一次,下不為例。
身後傳來苦笑聲,見他們不走,冥小思把口袋裏的瓶子區出來,這是冥熙給她的,說是防身,之前也不怎麽在意就裝到衣服上,當時太晚睡着了沒聽冥熙給她講解,看着這瓶子也不知道怎麽使用,長得像口服液,該不會是什麽毒藥之類的東西吧……
不管三七二十一,打開瓶塞,瓶內飄出一股很清淡的味道,冥小思靈敏的鼻子一聞就明白這是什麽玩意兒,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招蠱引,只不過是換了一個包裝,搞得她剛剛要喝毒藥似的,這香味是用來招四邊的蠱蟲脫身用,卻沒想到會用到她的朋友身上。
把瓶子往墨夷身上扔去,藥效果然極好,四面的蠱蟲蠢蠢欲動,蓄勢待發。兩人和冥小思拉開了距離。
墨夷聽到草叢邊有蠱蟲發出的稀稀疏疏的聲音,可能是蟲子在他身體裏待久了,他也有一點發覺,臉轉向她不知怎麽如何開口:“冥小思你……”
“快走!”冥小思麻木的站在原地,手臂在淌血。
蠱蟲似乎懂了冥小思的意思,只是把他們趕得遠遠的。
“誰也不能走!”落翩跹最終還是追上來了,僵屍血對她只能克制一會兒,很快就會過效,要是冥熙在就好了,他一定會有辦法的,同是一個血,怎麽腦子都沒老爸靈光?不過墨夷和枕漆都已經逃出去了,那麽她自己也沒什麽好說的,只想讓他們給老爸帶幾句話,不在的時候可能會寂寞,那就早點娶一個新老媽,不過看電視劇裏的後媽都挺兇的,會罵人,老爸那就找個溫柔的,對老爸,對她好的漂亮後媽,那麽老爸就不會是一個人。
這些話再也帶不到冥熙耳朵旁。如果冥小思此生還活着,她寧可不願讓老爸再去找個老媽,有她陪在老爸身邊就好,父女還是那麽像往昔那樣快樂,她會幫他開店,數錢……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