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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讓人分不清是真實還是幻覺。

牢門打開,一個白色的身影快速的沖了進來。直奔倒在牆邊的閻以涼,衛淵一把将她抱了起來。

“醒醒?我來了,對不起,我來了。”拍着閻以涼的臉,衛淵的下巴上都是青色的胡渣。他雙目赤紅,能看得出他已經很久沒睡覺了。

“肖黎、、、”眼睛費力的睜開,閻以涼喊着肖黎的名字。

扭頭看了一眼,衛淵伸手按在肖黎的脖頸間試探,還有跳動。

“他還活着,別擔心。告訴我,你哪裏不舒服?厲芷給你吃毒藥了是不是?”身後,護衛快步奔過來,從手中的瓷瓶裏倒出一粒藥來遞給了衛淵。

衛淵捏着藥丸塞進閻以涼的嘴裏,那邊護衛也動手将藥丸塞進肖黎的口中。

“我沒事,肖黎把一顆化毒的藥給我吃了。衛淵,抓住厲芷了麽?”嘴裏的藥味兒很濃,刺得閻以涼也有了些精神。

“嗯。來,把她帶過來!”衛淵額角青筋浮凸,煞是懾人。

牢房門口,兩個護衛押着厲芷走了進來,她沒有內力,所以腳步虛浮,被押着更是毫無抵抗之力。

“她衣服裏有一個紅色的瓷瓶,那是她給我和肖黎吃的毒藥。給她吃了,我要她也嘗嘗這滋味兒。”髒腑潰爛,她說那是享受,那自然得讓她也享受享受。

護衛立即動手,果然從厲芷的懷裏找出了那個紅色的瓷瓶。

把裝着毒藥的瓶子交到衛淵的手,衛淵放到了她的手裏。

“讓我起來。”借着衛淵的力氣,閻以涼深呼吸,站了起來。

衛淵扶着她,幾步走到厲芷面前。她瞪着眼睛,扭曲又不服氣,“若不是我功力未恢複,憑你們這幾個貨色怎麽可能抓住我?”

“若不是你用詭計,你早就被我抓住了。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撬開她的嘴,這回輪到你享受了。”閻以涼半靠着衛淵,盡管無力到想馬上就躺下,可是無論如何,她也得把毒藥塞進她的嘴裏之後再倒下。

護衛動手捏開厲芷的嘴,閻以涼從瓷瓶裏倒出兩粒朱砂紅的藥丸,“為我,為肖黎,希望你能愉快的享受。”話落,她擡手将那兩個藥丸塞進她的嘴裏。

藥丸入口即化,厲芷也根本來不及吐,便融化進了肚子裏。

兩個護衛松開她,厲芷軟軟的滑倒在地,她立即開始摳喉嚨,想把藥吐出來。

閻以涼雙腿發軟,衛淵直接将她橫抱起來,“把肖太子擡起來,關上牢門,走。”山水輪流轉,現在輪到厲芷在這裏等死了。

任衛淵抱着,閻以涼終于離開了這裏,這外面就是一條在石頭裏打鑿出來的走廊,隔壁沒有牢門,但是卻滿地都是幹涸的血跡,甚至還飄着濃重的血味兒。

閻以涼靠在衛淵的肩膀上,路過時看了一眼,“一洋呢?”他當時就是在這裏被虐待的,可是現在不知在哪兒。

“被擡走了。放心吧,她沒死,不過兩只手保不住了。”衛淵看了她一眼,眉眼間除卻濃重的陰

卻濃重的陰郁怒火,還有掩飾不住的歉疚。

嘆口氣,閻以涼覺得很可惜。他們一直聽着她慘叫,但是卻沒辦法救她。

“對不起。”轉了個彎兒,踏上了由石頭鑿出來的臺階,衛淵忽然道。

閉着眼睛,閻以涼無聲的笑,“不用對不起,我剛剛很絕望,不過現在你已經把我從絕望裏拉出來了。”絕望之後的希望,恍若獲得新生一般令人欣喜。

“對不起。”低頭,衛淵在她額上親了一下,他的歉意從骨子裏流露出來。

沒有再言語,閻以涼神思迷糊,最後徹底陷入黑暗之中。

再次有感覺,是從手上傳來的,溫熱,柔軟。

睜開眼睛,入眼的是床頂,視線轉向旁邊,看見的便是眼睛布滿紅血絲的衛淵。

他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握着閻以涼的手,放在唇邊。那溫熱和柔軟,來自他的唇。

“醒了?”看着閻以涼,衛淵的眉眼染上笑意。即便他看起來很疲憊,但是笑意卻是發自肺腑的。

“肖黎呢?”第一個想起的就是肖黎,閻以涼很擔心他會死。

“他還在昏睡。”衛淵擡手撫摸着她的額頭,一邊道。

“我想去看看他。”怕衛淵騙她,閻以涼覺得自己看過才放心。

“不行,你現在不能動,半個月內都得躺在床上。你知道麽,你懷孕了。”說着,衛淵又笑了起來。

“嗯。”閻以涼握緊他的手,卻發覺自己仍舊沒什麽力氣。

“現在想想我就後怕,後怕之後就覺得自己很白癡。你懷孕了我都不知道,又讓你落入危險當中。若真的晚幾步,我不敢想象。”單單是想象,衛淵都覺得很可怕,他會承受不住。

“沒有如果,現在才是真的。大夫有沒有說,孩子怎麽樣?”在牢裏的時候,她就覺得腹部陣痛。

“自然受到了牽連,不過還算頑強,只要你好好休息,他會沒事的。”另一只手覆上閻以涼的小腹,衛淵動作很輕,小心翼翼。

“厲钊死了,他的屍體你有沒有擡出來?”經此一役,死的死,傷的傷,誰都沒贏。

“嗯。”點點頭,衛淵自然都處理好了。

“大師哥怕是又會受打擊了。還有,梁家的金庫就在那條斷裂帶裏,你找到了麽?想要開啓金庫,得用我的血才行。”想起此事,閻以涼便心下一緊,不用想就知道那裏有多少錢,若是取,就得趕快,否則會引來不必要的麻煩。

“噓,這件事不要再提了。”衛淵看着她,卻禁止她提這件事。

“為什麽?”看着他,閻以涼不解。

“這件事,現在沒有人知道,知道的都已經不能再說話了。你也不要再提了,就當沒有這件事。”衛淵眸色幽深,他如此說自是有他的道理。

若是這裏藏有大筆金銀財寶的事情被傳出去,那大燕祁國還有昭天都得沸騰。而閻以涼是唯一能夠打開金庫大門的那個人,到時她将會成為所有貪婪之人争奪的目标,就像厲芷。

“你不想得到麽?”那麽大一筆錢,不說別人,連閻以涼都想看看。

“有你就夠了。”握緊她的手,衛淵看着她,說這句話,他卻沒有絲毫的虛浮。

“聽起來有點肉麻,衛郡王你現在還會說這種話。”肉麻的她不自在。

“我還有很多,我可以連續說幾天幾夜不重複。”這幾天的時間,他覺得好像幾年。

“別害我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渾身沒力氣,但是心裏卻很安寧,閻以涼覺得很舒坦。

而且,因為肚子裏還有一個,要她一動不動,她也能堅持。

“你想吃什麽?有沒有覺得哪裏不舒服?告訴我,我通通幫你解決。”衛淵大包大攬。

“我沒事,我想知道肖黎會不會沒事。他把自己的藥給了我,否則現在我可能已經沒救了。我還從未欠過誰,這是第一次欠人家,而且欠的還是命。衛淵,一定要想辦法救他。”若是他死了,閻以涼覺得自己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

“嗯。”點頭,衛淵自是會找辦法救肖黎。單不說他救了閻以涼,便是沒有,他也會幫忙。

抓着衛淵的手,一直放到自己的頸邊,閻以涼閉上眼睛,現在她除了睡覺,根本沒力氣做別的。

衛淵坐在床邊陪着她,一刻也沒離開過,即便他看起來很疲倦,但此時此刻似乎精神頭很足。

大石城,目前已被大燕和祁國占據,大軍擺開陣勢,即便昭天別處兵馬彙聚過來,這邊也根本不會落下風。

大石城的城內,百姓閉門不出,城府所有人都被抓了起來,衛淵以及肖黎的人馬目前占據這裏。

兩種顏色的勁裝護衛來來往往,不過來來玩玩卻能聽到從宅子一角傳來的慘叫聲。

那是被救的一洋,她兩只手都被砍掉了,不過還活着。而虐待她的陳高,現在則落在了她的手裏。

風水輪流轉,不過幾天的時間,兩人的位置就對調了。

一洋自己動不了手,可是卻能指使別人動手,她找了一個府裏的廚子,然後指揮他對陳高下刀。

就像陳高對待她那樣,廚子顫抖的拿着刀子一根一根的挑掉陳高的手筋,然後再剁下他的手指。

陳高慘叫,就像那時一洋的慘叫一樣,撕心裂肺。

整個宅子都被這慘叫聲籠罩了,但卻無人去

但卻無人去理會,任憑一洋折磨虐待陳高。

不知從何處而來的數十名大夫占據了大面積的廚房,各種藥湯散發着濃郁的味道飄在空氣當中。藥熬好了,便由護衛快速的端走。

湯藥有一部分送到了閻以涼這裏,而另外一部分則送到了肖黎那兒。

他還處在昏迷之中,何時會醒是未知,連大夫也說不準兒。

不過,他能喝下去藥還有湯,這也确保了他不會死。

一些厲芷的餘孽被活捉,不過卻都很神奇的不會說話,明明在抓到他們之時聽到慘叫聲來着,可是這會兒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帶兵前來的大燕大将軍本有疑慮,不過在試探的想問衛淵時,一瞧他的眼睛,到了嘴邊的話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火藥屬朝廷的重要物資,存量不多,但這次衛淵幾乎用掉了一半兒。這是沒經過皇上批準的,大将軍也不知這事兒禀上去之後皇上會不會發怒。

但,無論如何現在一切都是衛淵做主,即便皇上生氣,負責任的也是衛淵。

由此,大将軍不再過問任何事,堅守自己的職責,擺陣大石城,與祁國兵馬配合,制壓昭天。

昭天的兵馬似乎全部彙聚而來,在夜裏本想偷襲,這邊幾團火藥扔過去,炸開一大片,然後他們就消停了。

大石城外局勢不明,然而,這并沒有影響到城府。

一動不動的躺了幾天,閻以涼發覺自己的內力正在一點一點的回來。丹田不再空空如也,她也瞬間有力氣多了。

肚子裏什麽情況她不知道,但是沒有再疼,就說明也在好轉。

她很想去看看肖黎,不知他現在什麽樣了。

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迷迷糊糊間,她恍似聽到有人在說話。細聽,那是肖黎的聲音,他嬉笑着,說話又很讨厭。

說的是什麽?仔細的聽,他說的是小時候被關起來的事情。

現在聽起來好像一個笑話,根本不是他所經歷的,可這的确是真實的。

閉着眼睛,閻以涼躺在那兒,也分不清是幻覺還是做夢,只是覺得有些難過。

驀地,一只手在摸她的臉,喚她的聲音也由遠及近,最後清晰放大在耳邊。

被喚醒,閻以涼刷的睜開眼睛,竟發覺自己滿身都是冷汗。

“你做夢了,魇着了。”撫摸着閻以涼的額頭,她不止滿頭的冷汗,甚至眼角都是淚。

“肖黎怎麽樣了?”看向衛淵,閻以涼能感覺到自己眼睫都是濕的。她從未哭過,兩輩子加在一起,這是第一次眼睛流水。

“還是老樣子。你想去看看他?”她每天都要問,衛淵已經數不清她問過多少次了。

“我欠他一條命,他不能死。”這就是閻以涼的想法,無論想什麽法子,他都不能死。

“行,我抱你過去看看他。”衛淵同意,随後拿過一張毯子來。扶着閻以涼坐起來,又把毯子纏在她身上,這才抱起她。

任衛淵抱着,閻以涼正好能看得到他的下颌,盡管他已經清理過一次了,但是兩天的時間下來,他的胡渣又都冒出來了。

“以前覺得你像個女人,現在來看,你是個男人,因為女人不長胡子。”有胡子,倒是增添了幾許男人味兒。不過,卻讓他看起來很疲倦,這段時間,他整個人都被染上了一股戾氣。

“好看麽?”低頭看了一眼懷中的人,衛淵笑道。

“嗯。”擡手摸了摸他的下颌,胡渣紮手。

“你不是說想要做男人?做男人長胡子,還覺得好看麽?”閻以涼的夢想,很古怪。

“不要,做女人還不錯,因為我能生孩子,你生不了。”孕育生命,閻以涼覺得這世上最神奇的就是這件事了。

眉眼染笑,衛淵喜歡聽這種話,她執意要去看肖黎,他也不怎麽在意了。

被衛淵抱着,一直抵達肖黎所處的小院兒,還未走進房間,就先聞到了濃重的藥味兒。

肖黎的護衛滿院子都是,守衛嚴密,一只蒼蠅都飛不進去。

進了房間,繞進卧室,閻以涼扭頭,一眼便看到了躺在床上的肖黎。

他很安靜,閉着眼睛,臉色有些發白。一聲不響的,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樣。

衛淵将她放下來放在床邊,閻以涼披着毯子,看着沉睡沒反應的肖黎,盡管她臉上沒什麽表情,卻能看出她的憂傷來。

“始終不是大燕,條件有限。待咱們回去之後,我肯定找來天下最好的大夫給他治療。依照目前的情況來看,大夫确定他不會死,只是不知何時會醒。”衛淵看着肖黎,一邊低聲道。

“嗯。”不會死,就有希望。

那時閻以涼覺得痛快的死和半死不活相比更幸福爽快,但是現在她卻否定了以前的想法,只要有口氣,就還有希望。死了,就沒有任何的希望了。

“咱們什麽時候走?”她現在養的也差不多了,只要不再艱苦的長途跋涉,就不會有事情。

“還有些事情沒辦。”衛淵眸色偏冷,這件事就是和昭天的交涉。

以為這件事這麽容易完結?他不會就這麽算了。一切始因梁家,他要昭天償還。

看向衛淵,閻以涼長長嘆口氣,沒有再說什麽。

衛淵要昭天償還的,可不只是幾條人命那麽簡單,他要昭天償還上千萬兩的黃金。當然,不止償還他大燕,

還他大燕,還有祁國。

因為衛淵提出這個要求,祁國那邊立即響應,昭天若不償還,那麽兩國兵馬便不會撤退。而且,沒準兒會繼續增添兵馬,說不定踏平整個昭天。

祁國的态度更義憤填膺一些,因為肖黎被害昏迷不醒。

昭天朝廷自然不同意,衛淵也沒有廢話,下令兵馬移動,作勢要去踏平下一個鄰近的城池。并且,說不定還會來一場屠殺,以命償命。

這麽一來,昭天朝廷似乎才發覺害怕,若是大燕和祁國同時發兵入侵,昭天只有坐等被割的份兒。

十天之後,昭天的禮部來了使者,要求和談,并且表示願意償還黃金,但想再商量商量金額。

衛淵明确表示沒什麽可談的,不然拿錢,不然就等着昭天大亂。兩條路,條條分明,沒有中間路可以走。

祁國自是響應,千萬兩黃金的補償,不給就繼續駐紮兵馬不走。

三天之後,禮部使者再次到來,表示昭天皇帝同意了。

能随意的走動了,閻以涼的內力也盡數恢複。滿身的力氣,舒暢的不得了。

自能走動後,她也終于見到了鄒琦泰胡古邱和齊岳關朔幾個人,經此一事,鄒琦泰又老了很多。

厲钊的屍體已經被火化了,但還是要帶回大燕去向皇上複命。這個刑部唯一的叛徒,已經歸案了。

看着鄒琦泰的狀态,閻以涼的有些擔心。胡古邱和齊岳又何嘗不是,這一個打擊,着實不小。

而厲芷,自從被關在那個牢房裏之後就再也沒有人去看過,她也不想知道她是什麽慘狀,兩顆毒藥,足夠她享受了。

“回到皇都之後,你把鐘弢派到大師哥的府上,讓他看着他。”馬上就要回去了,閻以涼将關朔叫來,單獨吩咐。

“師姐,你是擔心大師哥會、、、、”關朔的額頭上一道明顯的疤,這些這次戰鬥留下的紀念品,也使得他看起來成熟很多。

“嗯。”閻以涼的确擔心。

“好,我肯定照辦。”關朔點點頭,這事兒和鄒琦泰沒什麽關系,他已經盡力了。

“我一時半會兒不會回皇都了,你照顧好該照顧的人。”看向別處,閻以涼緩緩眯起眸子。她要想辦法,讓肖黎醒過來。nm

“師姐。”關朔抓住閻以涼的手,眼圈發紅。這一次,他終于知道活着有多重要,身邊的人有多重要。

看着他,閻以涼反手握緊他的手,經歷生死,每個人都在改變。

千萬兩黃金送來了,大燕和祁國的兵馬也開始後退。這邊也啓程,閻以涼與肖黎兩個人都不能受颠簸,各自的馬車裏都柔軟的恍若大床一般。

窗子開着,閻以涼一眼就看到抱着厲钊骨灰的鄒琦泰,他神色悲傷,整個人蒼老了十歲。

視線随着他,一直到他走進了馬車裏,閻以涼才收回視線。

“怎麽了?”将絲巾蓋在閻以涼的頭上,衛淵一邊輕聲道。

轉頭看着他的眼睛,閻以涼緩緩搖頭,“可憐,可恨。”

擡手把她攬到懷中,衛淵輕拍她的肩膀,“任何結果都是自己造成的。”

“嗯。”環住他的腰,閻以涼閉上眼睛,但仍舊幾分沉重。

黑壓壓的兵馬逐漸離開,昭天大石城也解除了禁锢。那大石城附近長長的斷裂帶裏,都是散碎的大石,将整個斷裂帶埋了起來。

都知這是大燕人和祁國人幹的,可是卻沒人知道他們做這件事的起因。若真的要論緣由,想必就是大燕和祁國狼子野心,否則,也找不出別的理由了。

百姓間是這樣傳的,在百姓認為這就是真相。而真正的真相,卻被埋在了斷裂帶的大石下,無人知道。

兵馬穿行過沙漠,進入祁國,而肖黎也将回到祁國都城。

他所有的手下于全國各地返回集結,數量竟然堪比大軍。

有他們在,也不用擔心有心之人會暗中對他做什麽了。

看着護送他的車馬離開,閻以涼很久之後才收回視線。

摟着她,衛淵也什麽都沒說,他說要救治肖黎,那麽就一定不會食言。

兵馬返回大燕,那率領兵馬的大将軍帶着昭天補償的千萬兩黃金返回了皇都。

這些黃金衛淵并非為自己所要,傷害了閻以涼,用錢是不能彌補的,付出的應該是命。

而他要這些錢,不過是為了給衛天闊罷了。拿回了錢,衛天闊便不會再追究他們在昭天到底發生了什麽,梁家金庫的事情也能就此掩埋了。

鄒琦泰胡古邱齊岳關朔攜帶着厲钊的骨灰也返回了皇都,柳天兆随着衛淵的隊伍則去往固中,分道揚镳,一南一北。

已進入初冬,除卻固中,其他地方一早一晚都微冷。

裹着厚重的披風,閻以涼始終都坐在馬車裏。為了肚子裏的小生命,她願意安安靜靜的,哪怕很無聊。

抱着她,衛淵輕撫着她平坦的小腹,即便現在并摸不到肚子裏的那個生命,但衛淵卻很滿足,因為他們都在,并未離他而去。

固中依舊溫暖适宜,恍若溫暖的手,撫摸着所有人。

婚禮中斷,衛淵與閻以涼無故離開固中一個多月,回來了,所有人都以為他們會将婚禮補上。不過,他們二人看起來并沒有此意。

幾天後,另一個消息傳出來,閻以涼有孕了。

即便婚禮沒辦,可是

沒辦,可是,很顯然她已是郡王妃。

怕是因為身體原因,所以才沒有在回來後就舉辦婚禮,若是這般推遲的話,不知要推遲到什麽時候去。

閻以涼現在并不想婚禮之事,還有更重要的事兒,那就是救治肖黎,讓他醒過來。

一洋還在肖黎身邊,即便她沒了雙手,可是卻可以指使別人。所以,她一直都有信件送到固中來,告訴閻以涼和衛淵關于肖黎的近況。

衛淵在回來後也開始着手尋找天下名醫,各種在民間有些名聲的大夫都被找到了,然後派人送到祁國去,但一直到了年關,肖黎也仍舊沒有什麽起色,還是在昏迷之中。

随後,衛淵開始尋找全天下懂得毒理的人,這是更偏門的法子了,但仍舊要試一試。

大燕全面禁止毒藥,無論是制造,還是販賣,都是重罪。所以,在大燕的尋找并不順利。

衛淵的視線向周邊列國看去,大燕找不到,不代表別處沒有。

他的行動,閻以涼支持,若是肖黎一輩子都不會再醒來,她也會一輩子良心不安。

新年過去,春天來了,很快的,它也走了,但夏天到了。

衛淵的尋找還在繼續,閻以涼的肚子也越發的大了起來。

本來四個月的時候她的肚子還很平,之後就開始飛漲,在她看來就像是吹了氣的皮球一樣。

她一向滿身煞氣,如今帶着一個大肚子,看起來倒是溫和了許多。最起碼在寧筱玥看來,閻以涼已經初具一個做母親的樣子。

盡管不知道将來會怎樣,但現在看來閻以涼應當會是個和善的母親。

“你們的婚事什麽時候提上日程?”坐在亭子裏吹風,閻以涼靠坐在藤椅上,一邊看着坐在旁邊搶她這個孕婦零食吃的寧筱玥。

“不急。”搖頭,寧筱玥嘴裏都是食物,含糊的說道。

“随你們。”閻以涼不再問,她和柳天兆的問題所在就是柳家。柳家老爺子似乎已經松口了,但是柳天兆那個姐姐可是厲害,還是不同意。

柳天兆也不回去面對他們,所以,現在鬧得更是不愉快。

“所以啊,找丈夫最好的還是沒有家人的,孤家寡人一個,他樂意就成,沒人管。”寧筱玥看着閻以涼,幾分羨慕她的樣子。

“你在咒柳天兆的家人?”閻以涼沒什麽表情,寧筱玥要是詛咒的話,也在情理之中。

“沒有,別瞎說哦。”指了指閻以涼,要她不要亂說話。

看向別處,草綠花紅,風景很好,她卻不如以前那般有心情欣賞。

驀地,旁邊兩個人走過來,一人白衣不染纖塵,一人藍色華袍,富家公子模樣。

寧筱玥一眼就看到走過來的衛淵和柳天兆,她朝着柳天兆挑了挑眉,柳天兆緩緩搖頭,她立即無聲的嘆了口氣。

閻以涼的視線在衛淵和柳天兆的身上掠過,随後道:“怎麽了?最近你們三個人都怪怪的,是不是出了什麽事兒?”即便出了事兒,她也能扛得住。

走進亭子裏,衛淵走到閻以涼身邊,手落在她後頸,輕輕的揉捏,“這麽聰明。”

“說吧。”擡頭看着他,閻以涼沒什麽表情,很鎮靜。

柳天兆站在寧筱玥身邊,倆人對視了一眼,不知這事兒告訴了閻以涼,她會不會承受得住。

低頭看着她,衛淵停頓了片刻,随後緩緩開口道:“是鄒大人出事了。”

“大師哥?我早就有所感覺。”鄒琦泰,閻以涼垂眸,從昭天離開的時候,她就有感覺。所以,她才讓關朔将鐘弢送到鄒府上去看着他,但還是沒阻攔的了他。

“七天之前,他上吊自缢。被鐘弢及時發現,不過他卻陷入昏迷之中。剛剛關朔又派人送來了信,前天淩晨的時候,他走了。”衛淵揉捏着她的後頸,輕聲的說着。

沒有再說什麽,閻以涼點頭,表示她知道了。

見此,柳天兆和寧筱玥起身離開,亭子裏僅剩他們兩個人。

衛淵将椅子拽過來坐下,擡手托起閻以涼的臉看着她,“他過于自責,深陷在自責當中無法自拔。誰也無法打開他的心結,所以他才尋了這條路。”這話,似乎又有別的意思。

“你怕我也自尋短見?”閻以涼搖頭,她的自責和鄒琦泰不一樣。

“總會想到辦法的,只要不放棄,就肯定有解決的那一天,你說呢?”握緊她的手,衛淵其實很擔心。

“嗯。”點頭,閻以涼自是知道,她也不會放棄。

“你要回去麽?關朔說要等你回去。”輕撫她的手指,衛淵輕聲道。

“回去,我要送大師哥最後一程。”他們師兄妹五人,現在只剩下三個了。

“好,我這就去安排。”擡頭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衛淵起身離開去安排。

看着他走遠,閻以涼長長的嘆一口氣,世上無奈之事太多太多。來到這個世界這麽多年,她一直未參透這一點,甚至不屑一顧。而在去年那短短的幾天內,她将一切都參透了。

前往皇都,寧筱玥與柳天兆一起同行,與鄒琦泰共事這麽多年,最後一程,他們是一定要送的。

官道寬敞,田地有序又沒有盡頭,天高地闊,官道上一行車馬漸行漸遠,直至變成一個小點兒,消失在盡頭。

秋至,衛郡王喜得麟兒,固中歡慶,盡管衛郡王的婚禮中斷,可

禮中斷,可是這更是一件大喜事。

固中的百姓們本以為衛郡王會盡快的補辦婚禮,但卻始終沒有動靜。

忽然的,半年後,衛郡王和郡王妃都不見了,只有衛郡王的摯友在照顧小世子,那兩個人卻不知所蹤。

但此事并未引起皇都重視,甚至有人向衛天闊提起,他也只是點點頭表示知道了,沒有再多的言語。

至此後,一年內,衛郡王和與郡王妃的蹤跡都成迷,沒有在固中出現過,連小世子已經開始牙牙學語了,他們也沒有回來。

一年後,祁國都城。

太子府有着極為嚴密的守衛,前前後後裏裏外外,不下千人。

太子肖黎一直處于昏迷之中,祁國朝廷上下不少人提出再立太子之事。老皇帝卻對此事支支吾吾,似乎想同意但又因為什麽不敢同意。

夜深人靜,太子府的一處高閣上,一個人站在那裏。

她穿着紫色的長裙,樣貌美豔無雙。廣袖垂在身側,卻唯獨不見手。

她面前的窗臺上,擺放着一個精致的紫檀木盒,蓋子打開,裏面躺着一株金黃色的草,散發着奇異的香味兒。

一洋的視線從這株還生草上離開,看向黑夜裏的都城。

這裏很高,都城的三分之二能落入視線當中。

即便很黑,她似乎也瞧見了一條街道上,兩個白色的身影并肩而行。

他們看起來很相配,無論是步伐還是氣息,都是那般般配。

眨眼間,他們便不見了,剛剛看到的好像是幻覺。不過,眼前的這棵還生草可不是幻覺,它是真的。

這是一種只存在于藥典傳說中的草藥,能夠解天下奇毒,令人起死回生。

這不是傳說,而是真的,它真實存在,并且被他們夫妻找到了。

“來人,将草藥拿上,給太子服下。”吩咐,旁邊立即有人過來将紫檀木盒蓋上,拿起。

最後看了一眼黑夜的都城,一洋笑起來,而後轉身走下高閣。

“睡了這麽久,該起床了!”黑夜裏,一洋的聲音淡淡傳開,最後融于空氣之中,消失不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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