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藤飛舞,劃着破空之音,又恍若疾射而來的利箭,單單是這聲音,便讓人不禁的閃躲,不敢迎頭而上。
并且,細藤的斷口處不斷的有乳白色的粘稠汁液流出來,包括在林中亂飛亂爬的蟲子,但凡有這汁液落下的地方,它們盡數的以最快的速度逃開。
圍攻閻以涼的三個黑衣人也知道那乳白色汁液的厲害,閃躲跳躍,無法近閻以涼的身。
由此,閻以涼發揮的空間更大,細藤更像是長了眼睛一樣,游走的地方盡是他們所在之地。
十幾米開外,衛淵與岳山也與那另外兩個黑衣人交手了,分別的一對一,但岳山時刻在顧忌衛淵,所以有些分神,肩頭也就挨了一掌。
即便不在一個戰圈內,但那邊的情況也都在眼睛裏。閻以涼一躍而起,手中的細藤如螺旋般由上至下的游動,眨眼間将其中一個黑衣人束縛在了螺旋之中。
閻以涼同時運力,将手裏的細藤另一端甩出去,那迅疾要閃躲的人被纏住了一只手臂。
欲掙脫,這邊閻以涼已經跳了下來,單手扯着細藤将那兩個人纏起來,另外一只手與另一黑衣人交手。
手臂翻轉,速度極快,只見殘影。
就在她将那兩個黑衣人成功纏起來之時,那與她交手的人忽的退開,十幾米之外與衛淵和岳山兩人交手僅剩的一個黑衣人也在同一時刻遁走,倆人速度極快。
眨眼間,一切歸于平靜,除了被閻以涼用細藤捆住的兩個黑衣人,還有一個已經被衛淵解決了。
對視,剛欲分析那兩個人遁走的目的,三人也聽到了不尋常的聲音。随後看向剛剛這五個黑衣人來時的方向,有人追來了。
根本沒來得及多做想法,三人也在瞬間遁走,一時間這原地僅剩一個死人以及另外兩個被細藤纏住,但已經中毒的黑衣人。
怪不得那兩個黑衣人忽然的遁走,原來後面還有追兵。
而顯然這追兵要比他們三個人更可怕,不然不會如此匆忙。
因為禾初還有另外一個護衛在分開的地方等待,岳山剛剛又中了一掌,所以他現在只能選擇藏起來,不然只會拖後腿。
而閻以涼與衛淵的動靜則放大一些,分散後面追兵的注意力,藏起來的岳山也就不足為重了。
林中氧氣稀薄,這麽一急速飛奔,氧氣就更不夠用了。
剛剛二人登上那利劍一般的山峰便用了不少的力氣,誰知道這下了山峰之後就得飛奔。若是早就知道,他們倆才不會下來呢。
“差不多了,可以停了。”茂密的森林不斷的後退,已經飛奔出來很遠了。引開追兵的注意力為岳山等人開辟安全區域的目的已經達成,再這麽跑下去,就得和運送白銀的隊伍撞見了。
“左。”随着閻以涼一聲令下,她方向一轉,直接從衛淵面前掠過。若是衛淵的速度再快一些,倆人就撞到一起去了。
在運力急速飛奔的情況下,倆人相撞,有可能會把骨頭都撞碎。
衛淵也調轉方向,兩個人也消失在一片一人高的蒿草叢之中,不過片刻,一行黑衣人抵達了二人消失的地方。
他們身上的黑衣很普通,但是穿的靴子卻不尋常,那鞋底邊緣一圈都泛着銀光,即便林子裏沒有太陽,那銀光也依舊耀眼。
停下,因為失去了剛剛在前飛奔的動靜,他們環顧四周,眸光如鷹。
片刻後,依舊沒感知到任何的動靜,一行黑衣人極快的離開原地,恍若一陣風,眨眼間消失不見。
左側濃密的蒿草叢中,蒿草依舊挺立,好似并沒有什麽東西從它們之間走過。
然而,蒿草叢深處的确有人,并且,蒿草叢延續的一段斜坡之下,兩個人正相對無言。
閻以涼席地而坐,看着對面的人,她極其無言。
倆人一前一後穿了進來,她在前,他在後。
然後,她停了下來,他就撞了上來。都未将滿身的氣力收回去,以至于他撞上來之後她就直接朝前撲倒。
其實這都不算什麽,憑她的反應,落地之前她就站得起來。
然而,身後這個廢柴也跟着倒下,并且一手攔腰抓住她,且用另外一只手去撐地。
然後,他的手腕就挫傷了。
衛淵坐在那兒,看着自己急速腫起來的左手手腕,他也很無言。
他會攔腰攬住她,并且用這只手去撐地,完全就是因為怕他們倆都趴在地上,而她墊底會壓着她。
畢竟他是個男人,體重就在那兒,這蒿草的根莖很硬,她墊底趴在地上定然不是什麽好事。
可是,他的好意在她看來似乎并不英勇,反而很蠢,看她的眼神兒就知道了。
“剛剛分開不過兩刻鐘,待岳山看見你這德行,我的武功會遭受到嚴重的質疑。”閻以涼看着他的手腕,真的腫起來了,她的眼睛也随着眯起來。
“閻捕頭,你現在想到的還是你自己?”他的手腕不止腫起來了,而且很疼。他不表示出來,并不代表他沒有感覺。
深吸口氣,閻以涼很顯然在壓制自己的火氣。抓住他的手臂,一把扯到自己面前,衛淵也不禁皺眉,真的疼。
看了看,閻以涼開口道:“身邊沒有藥,所以,我先給你捏一下,看看有多嚴重。不過,你放心,看這樣子,你的手斷不了。”說着,她一只手抓住他手腕,微微用力,衛淵眉峰也皺的更緊。
稍稍捏動,試探了一下,并沒有傷到骨頭,可見只是筋和肌肉被挫到了。
“骨頭完好,放心吧。”認證了一下,閻以涼慢慢放開手,他腫起來的手腕上,她的手指印也印在上面,很慢很慢的才消失。
緊抿的唇有一絲小小的上揚,閻以涼看向他,一邊道:“看看自己的手腕,像不像你們固中的小籠包?”她那時晚上喝水喝的有點多,又沒睡好以至于第二天臉浮腫,他就幸災樂禍的說她的臉似小籠包。這回,終于輪到他了。
“閻捕頭,我受傷你就這麽高興?”瞧她的臉,衛淵幾分不忿,收回手,卻扯的筋肉生疼。
“高興談不上,不過你若是信得過我,那我給你稍稍纏一下?最起碼能保證,你在見到自己的護衛時,手腕不會變成蘿蔔。”若是真腫的不成樣子,他這衛郡王的顏面就都掃地了。
幾不可微的冷哼,衛淵緩緩擡手,臉轉向別處,“來吧。”雖有赴義的樣子,但更像是等着人伺候。
閻以涼唇角的弧度猶在,扯下裙擺的一條布料,然後纏在他的手腕上,稍稍用力,一圈一圈,他的手腕看起來也好多了,最起碼瘦了些。
“剛剛那些人,看起來是肖霆的手下。他們在追殺肖黎的人,這兄弟倆的戰争已經蔓延至這裏了。”所以,這就更奇怪了。有運送銀子的隊伍從這裏經過,而時至剛剛,那隊伍仍舊完好無損,并沒有被搶或是被屠殺。
那麽,肖黎和肖霆究竟是做什麽呢?
“或者,他們兄弟倆其中有一人是和那運送銀子的隊伍是一夥兒的。而另一個人知道此事,前來搗亂。”閻以涼捏着他已經被纏上的手腕,一邊淡淡道。
“很有可能。”衛淵薄唇微揚,看着她的手在自己的手腕上捏動,緩緩道。
“你和肖黎你來我往了這麽久,都知道一些對方的底細,他有沒有這個本領,能讓大燕的商行給他供錢?”看着他,閻以涼手上一邊動作,一邊問道。
搖頭,衛淵直接否定,“不可能,他還沒強大到這種地步。”
“所以,那就是肖霆了。這錢,是給肖霆運去的。”祁國太子,傳說中是個草包,看來根本不是。
“肖霆?也未必,他不如肖黎聰明。”最起碼,他了解到了肖霆并不比肖黎強。否則,肖黎也不會逍遙自在這麽多年。
“肖黎造了那麽多的自己,不就是為了躲避暗殺麽?這個暗殺,有可能是來自你的,更大的可能是來自肖霆的。我親眼所見,肖霆的殺手就是要殺他,根本不留情。”兄弟相殘,在皇室很正常,這個時候就得看誰聰明又命大了。
“其實,我一直都不知道肖黎居然有那麽多的替身。并且,他一直未向我展露真面目,那些替身在最開始做出來的時候大概也不是因為我。”而這,就值得研究了。
肖黎和肖霆兩兄弟的恩怨,真的這麽深?
“不是你,那就是肖霆了。”最起碼現在,無論是衛淵的調查還是閻以涼親眼所見,想殺肖黎的只有肖霆。
“你也看到了,肖霆就是這麽一個藏不住心機的人,想肖黎死,就不斷的派人刺殺。你覺得,他會有那麽缜密的心思來收買大燕的商行,包括掌控像安亦那種人為自己搜刮錢財又賣命麽?”衛淵認為,憑肖霆的頭腦,完全做不到。
衛淵所言有理,閻以涼自是也承認,這樣一個不斷刺殺肖黎卻又殺不死的人,更不可能編織出這麽一張大網來。
“能避則避,我們等着便可,早晚有走出這林子的時候。”他們只等結果,看看這筆錢到底送到了哪兒。
“沒錯,尤其衛郡王你的手腕和一個蘿蔔一樣。”捏着他的手腕,明顯粗了很多,她有心活血化瘀,也不如他腫起來的速度快。
“想吃麽?”衛淵薄唇微揚,示意她若是真饞了,可以咬一口嘗嘗。
冷冷的盯着他,閻以涼松開手,“少廢話。你的手腕壞了,但是腿還能用,走吧。”這蒿草叢裏都是蟲子,不過他們倆身上都沾了藥粉,以至于它們也只是在旁邊轉轉罷了。
“太殘暴了,最起碼讓我稍稍休息一下。”平攤左手,手掌被蒿草的根紮了幾個窟窿,雖然沒有流血,可是看起來仍舊很慘。
“你再拖沓下去,運送銀子的隊伍已經出山了。”站起身,閻以涼稍稍聽了一下四周的動靜。這偌大茂密的森林裏人很多,不過面積很大,散落各處,同在此山也根本不知對方。
“走吧,一路留下記號,岳山幾個人會跟上來的。”盡管分開了,也不必擔心。
伸手,閻以涼将衛淵拽起來,他也似乎沒什麽力氣,身體朝着閻以涼的身上倒。
閻以涼身形如峰,任憑他的力氣壓過來,她也沒有絲毫的松動。
直視前方,閻以涼深吸口氣,忍耐着将他踹飛的沖動,“衛郡王,你只是手腕挫傷,還不至于站不穩吧。”
緩緩站直身體,衛淵看了她一眼,“可是很疼。”
“我倒是有個法子能讓你不疼,你覺得我把你的手臂扯下來如何?”掃了他一眼用以警告,随後閻以涼舉步先行。
“說着這個,我倒是想起來剛到皇都時,在宮宴上,閻捕頭就把韓将軍的手臂打的脫臼了。”那時十五年後的第一次相遇,盡管,那個時候他們倆都沒認出對方來。
“哼,我已經手下留情了,若是再用些力氣,他的手臂就折了。”豈是脫臼那麽簡單。
“閻捕頭的能力在那個時候就看出來了,所以,你即便不恐吓我,我也知道。”跟随在後,他左手垂在身側,十分不舒适。
閻以涼不語,她也真的只是恐吓恐吓他罷了,每次也沒有真正的動手傷過他。
順着緩坡向下走,蒿草很高,樹木茂盛,悶熱的要命。
終于走下了這個緩坡,倒是聽到了一點不同尋常的聲音,水聲。
“順着這河流走就行了,現在除了跟蹤,還要躲避其他人。”跟蹤,越來越有難度。
“不躲避也沒法子,我的手成了這個模樣,若碰見了人,辛苦的就是閻捕頭了。還希望閻捕頭能盡心保護我,不要在危急時刻把我扔出去作餌。”微微傾身,衛淵聲音很輕,使得閻以涼身子後仰躲避。
“你若不說,我倒是忘了還可以這麽做。你放心,若是再碰見人,我肯定先把你扔出去。”掃了他一眼,她挪開身體,距離他遠些。
“一定要這麽毒?”笑意不改,衛淵要她再考慮考慮。
閻以涼不理會,聽了下那水聲的動靜,然後便朝着右側前行。
走出蒿草叢,再前行就方便了很多,不過,還是有蒿草的時候要更好些,畢竟蒿草的遮擋性很強。
“這裏有你的人留下的記號,他們一直在很正确的跟着運送銀子的隊伍。”閻以涼很容易的就看到了前隊留下的記號,她也順手的劃上一道,給後面的人提示,衛淵沒有丢,而是也在跟進。
“就是不知已經折損幾隊了。”有折損,衛淵心下很肯定,畢竟這森林裏人馬這麽多,但凡碰見,就很難全身而退。
“你的後援隊伍只會在收到信號的時候才會行動麽?”不知衛淵的安排,但現在的确不宜再塞人了,這森林裏的人馬已經夠多了。
“除了收到信號之外,十天之後。十天之後他們便會進來,用以接應。”十天的時間,是正好能夠走出這森林裏的時間。這森林,比之想象的要大的多。
按照車馬的速度,須得走上十天。
閻以涼幾不可微的點頭,倒是可行,若是一定得等信號才行動,可是碰巧的所有人都死了,那衛淵這個王爺就真孤立無援了。
“這河流比在山巅之上看到的要寬。”遠遠地,透過茂密的樹叢,瞧見了一處陽光明媚之處。而那陽光照耀之下,就是那流淌的河流的一段。四周沒有茂密的樹木,所以陽光照了下來,河水泛着粼粼的光波,讓人不禁的想靠近,洗漱一把。
“那四周有人。”河流幾十米之外是一些大葉子的樹木,樹幹筆直。就在那些大葉子的後面,閻以涼瞧見了一塊塊反光。
“在這四周埋伏,守株待兔?”衛淵緩緩眯起眸子,森林裏驀然的出現這種地方,估計都會想跑過去。即便不是洗漱喝水,曬曬太陽也是好的。
“有點不對勁兒。”閻以涼眉頭微擰,一種奇怪的感覺。
“食草的動物才會敏感的察覺到危機,閻捕頭應當是食肉動物才對。”而且,是食肉的猛獸。
“少廢話,若是不想你另外一只手也殘廢,就跟緊我。”他一向是那個指揮的,所以,戰區裏即便有不對勁兒他也察覺不到。而閻以涼就不一樣了,她不是那個指揮官,每次都是接收命令然後赴湯蹈火。她是那個每次都在戰區裏的人,所以自己的感覺也比較準。
轉身,朝着遠離河流的方向走開,然後再調轉方向向西,盡管仍舊與運送銀子的隊伍方向一致,但是距離卻很遠。更像是兩條并行的線,他們倆若不轉變方向,那就不會有碰頭的一天。
天色逐漸暗下來,林子裏的空氣更為沉悶,讓人連呼吸都困難起來。
衛淵的手腕很不适,腫脹的感覺就像是皮膚随時會碎裂開一樣。
無法,閻以涼停下腳步,然後抓住他的手,力氣适中的給他揉捏。
衛淵右手負後,站在那兒随着她按摩,“看起來,應當是要下雨了。”不然不會這麽沉悶。
“北方這個時候在下雪。”南方北方,差距明顯。
“只要下過雨,就會很冷,閻捕頭做好準備。”即便在這森林裏也一樣,會很冷。
擡起眸子看了他一眼,閻以涼不語,手上微微用力,衛淵不禁的皺眉,疼。
“吃的東西都在禾初身上,今晚看來衛郡王要餓肚子了。”一旦和禾初分開,就得做好餓肚子的準備。
“我情願餓肚子,也不會再勞煩閻捕頭了。”她弄出來的吃的,和毒藥沒什麽分別,甚至還沒有毒藥的品相好。
“你可以吃‘蘿蔔’。”這蘿蔔,就是他自己的手。
“也可以請閻捕頭品嘗。”看着自己的手腕,上面還纏着她裙角的布條,可是仍舊很明顯的腫脹。
“吃了你的肉會中毒。”閻以涼冷冷道。
“吃我的肉會不會中毒我不知道,但是吃閻捕頭做出來的食物,肯定會腹瀉至死。”反擊,并且有理有據。
什麽都沒說,閻以涼直接擡腿送給他一腳,衛淵反應極快的躲開,一邊輕笑不止。
踢了個空,閻以涼掃了他一眼,不再和他吵。手上用力的給他按摩,他也很顯然舒坦了不少。
“走吧。”放手,閻以涼轉身欲走。
然而,就在轉身的同時,他們倆人都停了腳步,并且屏息。
緩緩轉身,閻以涼與衛淵對視,随後看向漆黑的森林深處,盡管什麽都看不見,可是聲音聽得真切。
“打起來了。”并且,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是很多人。
“你說得對,今天那些人埋伏起來是有目的的。”這就是目的,他們在等人。
“不是咱們的人,應當是肖黎和肖霆的人,還真是兄弟情深。”閻以涼雙臂環胸,打殺的聲音傳出來這麽遠,人數比想象的要多。
“咱們人少,不應參與,躲開是對的。不過,我真的很想去看看。”衛淵微微搖頭,去瞧瞧是不是肖黎和肖霆的人。
“盡管不知誰是那個壞事兒的,但是,若是被得逞了可不太妙。運送銀子的隊伍被截了,咱們這一趟就白走了。”畢竟,他們的目的是想看到送錢的隊伍順利抵達,并且将銀子送出去,而不是半路夭折。
“所以,閻捕頭想回去看看?”看着她,盡管黑夜裏她的臉幾分朦胧,可是他依舊看得清。
思慮片刻,閻以涼盯着他,“你在這兒等着,我自己過去。”
衛淵搖頭,“不行。”
“拖着你這麽個蘿蔔,實在礙事。”很顯然,閻以涼認為他的蘿蔔手臂會壞事。
“不要忘了,它也是因為保護你才變成蘿蔔的。”一口一個蘿蔔,衛淵也險些把自己的手當成蘿蔔了。
“自作多情有一個親戚叫做不自量力。”保護她?笑話!
“所以,咱們現在要争論到底是誰保護了誰?還是趕過去看熱鬧?”擡起左手,依舊腫脹,若是讨論它,衛淵保證這一夜都不會冷場。
冷哼一聲,閻以涼轉身掠出去,她沒心情讨論他的手。
距離很遠,閻以涼與衛淵的速度如此快,但也差不多一刻鐘才接近。
到了近處,打殺聲如雷貫耳,恍若戰場一般,豈是小場面。
就在河流的附近,大約幾百人,黑夜裏黑影交錯,幾乎分不清你我。
閻以涼與衛淵跳到了樹上,将一條綠蛇從樹上扔下去,這才仔細看向那戰場,比他們倆想象的要激烈。
有一部分人,他們的輾轉騰挪間都會發出一種很特別的聲音,閻以涼的視線專注,看向那些發出這種聲音的人,可是實在黑暗,又有些距離并看不清。
驀地,她恍然,下午之時瞧見的那些因陽光而反射出銀光的東西,是鞋上的。而這些東西不是裝飾,是兵器。
這世上的确有那麽一種鋒利又細小的兵器可以安插在鞋上,用機關控制它們縮回去還是彈出來。
現在,有這種聲音,這些兵器應當是彈出來了,随着他們拼殺,劃破空氣便發出了這種奇特的聲音。
“肖黎。”驀地,身邊的人開口,閻以涼轉眼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在戰圈之外的幾十米處,還有幾個人纏鬥一處,雖無聲但很激烈。
不愧是多年的敵人,這麽多人,衛淵很輕易的就找出了他。
閻以涼也不禁佩服,這種‘感情’,怕是一般人很難建立。
“替身很多,先确認是不是他本人。”閻以涼擡手抓住他的手臂,看見了肖黎就‘興奮’,覺得他有必要冷靜一下。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衛淵看了她一眼,随後躍下大樹,閻以涼想阻攔都來不及。
幾分無言,不過閻以涼也在下一刻跟了過去。
幾道殘影過後,兩人再次躍上大樹,不過這次,樹下幾米外就是纏鬥的幾個人,難舍難分。
衛淵可謂全神貫注,自從手腕挫傷後,他一直佯裝不适,現在似乎那腫的像蘿蔔一樣的手腕已經痊愈了。
閻以涼看着他,緩緩搖頭,“你想抓他?”
“有何不可?”現在這麽亂,正是好時機。
下颌微繃,閻以涼瞬間躍下去,衛淵一詫,随後也躍下,兩道影子飛速加入戰局,将原本纏鬥的幾個人也驚着了。
一個一身黑袍的人在有人加入時就後退打算遁走,然而,加入進來的人不是他的護衛而另有其人,一時間他也很意外。
那兩個人在進來的同時便直朝肖黎而去,他只是後退了一段距離就被截住。
對方那三個一直與他交手的人也極快的跟過來,以為跳進來的兩個人是幫肖黎的。
然而,他們大錯特錯,那兩個影子一左一右截住肖黎,一人更是直接拍了肖黎一巴掌,他不等反抗,便被兩個人挾着直接帶走了。
速度很快,眨眼間消失在黑暗的林子中。
“衛郡王?閻捕頭?我們還真是有緣。”被挾着,肖黎左右分別看了一眼随後笑道。
“的确有緣,哪想在這裏也能碰得到五皇子。”衛淵也笑,純良的不得了。
“閉嘴,抓緊他,他會縮骨功。”閻以涼冷冷呵斥,她扣着肖黎的手臂并且擰到他背後去,手上力氣很足,指節泛白。
“別緊張,難得相聚,我不會走的。”肖黎安撫,換來的是閻以涼更用力的抓扣,他手臂都要碎了。
“五皇子誠意這麽足,閻捕頭要相信他才是。”衛淵扣着他另一條手臂,盡管嘴上這麽說,可是也加重了力氣。
“你們倆敘舊可以等一會兒,有的是時間讓你們倆‘相親相愛’。”閻以涼十分煩躁,恨不得對方死,不如打一架來的痛快。假惺惺的做戲,很是厭煩。
“相親相愛?閻捕頭的措詞可真是有意思。我肖黎也是娶了妻的人,并且娶的還是你們大燕的公主,我對男色沒什麽興趣,盡管衛郡王姿色不錯。”兩條手臂都不是自己的,肖黎被迫前行,可是嘴上完全不吃虧。
“無論在大燕還是你們小小的祁國,定然找不出我這等容貌的,不管男人還是女人。尤其你們祁國水土清奇,遍地都是五皇子這等糟糠之色。”衛淵也反擊,并且十分坦然的承認自己樣貌不俗。
閻以涼深呼吸,對他們二人已經忍無可忍。
“你們倆若是這麽喜歡打嘴仗,那就吵個夠吧。”她忽的停下,并且松了手,肖黎與衛淵朝着另一側蹿出去幾米,之後就彈跳的分開,動作幾乎都一樣,生怕對方有什麽病症傳染給自己。
雙臂環胸,閻以涼站在旁邊冷冷的看着他們倆,這二人也別罵對方,骨骼都很清奇,都很奇葩!
活動了一下兩條手臂,肖黎分別看了看他們二人,他劍眉星目,即便是不笑,可是也沒有陰險可言,他長了一張不是小人的臉。
“閻捕頭,你剛剛的一巴掌可是運足了勁兒,你打算把我打死麽?”剛剛就是閻以涼拍了他一巴掌,以至于他沒及時的逃脫,而被他們倆抓住了。
“她的确有這個心,不過礙于我還不想讓你死,你僥幸存活。”衛淵開口,打嘴仗繼續。
“衛郡王一向自诩仙人之姿,跑到這荒山野林裏好像和你的仙人之相不是很搭調。莫不是,衛郡王知道我會來,特意千裏迢迢來等我的?”有的時候,自作多情這個詞兒聽起來也很惡心,比如現在。
“五皇子會不會來我真的不關心,不過現在我關心了,五皇子是來搶錢的呢?還是護送這錢的呢?”衛淵覺得肖黎知道些什麽,所以他才會想抓他。
“看來,衛郡王也知道這錢啊。”肖黎笑,一邊發出啧啧的聲音。
“你和肖霆,誰是搶錢的?”閻以涼開口,直奔主題,不想聽他們倆沒完沒了。
肖黎挑眉,随後緩緩仰頭看向頭頂濃密的樹冠,“下雨了。”刷拉拉的聲音,可是這林子裏卻沒見一滴雨,可見這樹冠有多濃密。
“五皇子若是搶錢的,那只能暫時委屈你做階下囚了。若是反抗,興許還會沒命。”閻以涼朝着他走過去,一邊道。
“你們和肖霆是一路的?”肖黎一詫,随後笑,笑聲裏滿是諷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