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瑾淩愣住,呆呆地看向普渡,眼前這個飽經風霜的僧侶,他張嘴想辯,卻辯無可辯。

失魂落魄地,他跌跌撞撞地離開了這一處行院。

景懿宮裏,木子已醒了。

她還是抱着頭縮在床上的一角,口裏不住地叫着的是,“子君哥哥……子君哥哥……”

正對如此的木子手足無措的青梅,見到瑾淩,知道他不喜木子嘴裏叫着別人的名字,連忙上前将木子的嘴捂住,貼着她的臉頰低聲告饒道,“娘娘,切莫亂說了,等下皇上又要生氣了”

青梅抱她,木子倒未見任何抗拒,只是定定地望向她,又黑又亮的眼睛盡是茫然一片。

“你下去吧”瑾淩看着緊緊貼在木子身上的青梅一臉不悅地道。

“是”青梅滿是不甘願地退下。

青梅一走,木子又縮回了床角。

瑾淩脫了外衣在床上躺下,他側身枕在自己的手臂上,看向快要縮成一團的木子,微微笑着拍了拍自己身邊空蕩蕩的褥子,“你躺下,我想跟你說說話”

木子木然地望向他,而後她一臉害怕地搖頭答道:“你要害我……我一過去你就會害我……”

瑾淩不知她此話怎講,着急坐起身,“我怎麽會害你!”不自覺地聲音高了幾個分貝。

這幾個分貝讓木子抖得更厲害了。

瑾淩嘆了嘆,離她更近了幾分,伸手攬他入懷,剛剛小産,只着一身單衣的她身上冰涼刺骨,他扯過絲被将她裹住。

許是怕極,她倒未曾再像之前那樣用力将他推開,躲在他懷裏可憐兮兮的模樣像是個無助的孩子。

瑾淩摟着她睡下,雙手不停揉搓着她的肩膀讓她的身上變得暖和。

“我們的孩子沒了……”他呢喃着,想到他親手喂給木子那碗暗藏禍心的雞湯,心裏越是內疚懊悔,就越是将她摟得越緊,他将埋在木子的懷裏,“都是我……我好怕……好怕你會跟孩子一起離開我……留我一個人在這世上孤零零的……若是如此……我倒寧願你從未進過宮……只要你好好地……”

木子被箍得快要喘不過氣,可她僵着身子靜靜地聽着一動都不敢動。

也不知過了多久,他摟着木子漸漸沉沉睡去,可木子偎依在他的懷裏依舊是抖的。

幾日後,便接到唐餘來報,已将盧氏宇與柏居擒住,已在押往宣城的路上,一同随行的還有弑淩。

瑾淩接到這個消息後第一時間來到景懿宮,這些天的陰霾在此刻消失殆盡。

“木子……”他雀躍着快步走進。

此時,青梅正端着一碗藥汁喂向木子,身邊站着的還有老樹。

他将堵在嘴邊的話咽下,看向青梅手裏的那碗黑糊糊的藥汁,以及對藥汁抗拒異常的木子,一瞬間所有不好的想法突如其來,他如臨大敵一般上前将那碗藥汁打落,而後一掌拍向青梅,将木子護在身後,一臉防備地問道:“你們在給她喝什麽?!”

老樹将中了瑾淩一掌,搖搖欲墜的青梅扶住,看向草木皆兵的瑾淩道:“這是普渡大師新研究出來的藥方,我們正要給她服下”

瑾淩轉身伸出手将木子嘴角留下的藥汁撚去,冷笑道,“木丞相!你不覺得近來你對朕的後宮操心得太過了嗎?!”

老樹知道因為冰兒的關系,瑾淩必然對他有所防備,他卻未為自己辯上一句,低頭垂眉,拱手道:“是微臣逾距”

青梅見莫名讓瑾淩疑心上老樹,忍着咽下卡在心口的那口瘀血,跪下為老樹辯道:“皇上息怒,今日普渡大師将藥方拟了出來,原本是想第一時間呈給皇上的,奴婢去時正趕上皇上與諸位大臣聚在禦書房商議要事,不便攪擾,此時主子又正鬧了起來,是奴婢擅自做主将藥方煎了給主子服下,一切都是奴婢的錯,與丞相并無半點幹系!請皇上明鑒!”

這一席話說完,青梅已是臉色蒼白一片,額上布起密密的汗珠,微微輕喘。

木子見到青梅情緒不對,手裏攥着一顆方才青梅塞給她的梅子,蹲在她的面前遞給她,“你吃”

青梅忍着痛接過她手裏的梅子,含在嘴裏,酸酸甜甜的梅子香到心底,連胸口處郁結的痛都舒緩了幾分。

瑾淩見到沖青梅笑得一臉柔和的木子,心都快軟化了,他将木子扶起,看着青梅硬繃繃地道,“罷了,念在木子并無大礙,這次就先饒你,若再有自作主張的一次……”他冷聲道,“你也不必再近身伺候了!”

聽到瑾淩冷得刺骨的聲音,更為那個未言明的下場增加了幾分威懾,“是!”面對權力滔天的瑾淩青梅根本沒有說話的權力,唯有叩頭謝恩。

這時釋穎與普渡大師提着幾包藥,從外面腳步匆匆地走進。

見到如此情景,心中已猜到三分來龍去脈,釋穎雙膝跪下叩頭,普渡稽首行禮。

瑾淩掀袍在凳上坐下,面如冠玉的臉上不帶絲毫表情地看着擅離職守的釋穎。

釋穎在他的注視下如坐針氈,令她松一口氣的是,不過須臾,瑾淩看向諸人中唯一淡然處之,如坐佛堂的普渡,他為自己倒了一杯茶,想到昨晚他說的那句“情不為因果,緣注定生死”,淡淡問道:“木子病情如何?”

“阿彌陀佛,女施主的病是由心生,老衲即便是有妙手回春的本事,也只能将她的病情穩下,自問無法醫治心病,心病還需心藥醫”

普渡搖頭嘆了嘆。

木子的心病?瑾淩心裏長嘆,怕就是這座如同囚牢一般困住他的皇宮了。

“罷了,朕知道了!你們退吧”

釋穎将青梅扶起,正要與老樹,普渡退下。

“丞相留下”

等到他們都走了,殿中只剩下乖乖坐在他身邊,一臉好奇茫然看向他們,想動不敢動的木子後,瑾淩方才起身給老樹作了一個揖。

面對對他這個禮有些手足無措的老樹,他開口道。

“朕很感謝師傅這段時日為木子的四處奔走”即便他知道這段“奔走”目的不純,“可冰兒這次已觸及朕的底線!有些事,決不能善了!若有得罪,還請師傅恕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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