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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此時懶得再與她虛以委蛇,淡淡道:“姐姐貴步挪賤地,是有何事?”

柏秣一擡手,身後的那位俊美太監見一禮盒遞給綠引,道:“娘娘送上一尊玉觀音,以賀二皇子大喜!”

綠引看了看冰兒,見她點頭,方才接下。

柏秣見冰兒與她芥蒂頗深,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将這送子觀音送給妹妹,實在是姐姐的一番好意,希望妹妹日後重獲聖绻,再得一皇子”

冰兒默然不語。

柏秣繼續道:“只是,姐姐雖是好意,可聽聞景懿宮的那位身懷六甲,皇上的心思都在她的身上,一時怕也顧及不上妹妹吧”

“姐姐比妹妹多認識皇上幾年,依着姐姐對皇上的了解,皇上對她用情至深,別說是皇子,就是生下公主,那也是會捧在手心上來疼的,也不知妹妹到時看着自己的夫君,孩子的父親與她人旖旎缱绻,恩愛纏綿,會作何感想呢?”

柏秣見冰兒表面上還是未動聲色,可心裏怕是醋海翻天,波濤洶湧了。

她拍了拍裙擺上沾上的浮塵,肆無忌憚地看着她笑了幾聲後,張揚地拂袖走了出去。

“我們走!”

待到柏秣走後,冰兒一直壓在心裏的那滴淚方才落下,她奪過綠引手裏的那尊玉觀音,用盡全力向外摔去,“砰”的一聲後,那尊潔白的玉觀音在地上碰得四分五裂。

玉觀音的碎片如同一把刀将她原本柔弱的皮割開,将嫉妒填了進去,她面露陰狠,含淚咬牙道:“誰都不能!誰都不能跟我搶!”

綠引看着與之前旁若兩人的冰兒,一臉擔心地喚道:“主子……”

收複明國之後,央國的皇帝便給瑾淩來了一封書信,信上極盡奉承之能事,稱起瑾淩來一口一個吾皇,俯首向陌國稱臣的意願很是明顯。

瑾淩心情大好,早早下朝後,就去了景懿宮。

還未進到宮門,遠遠的就能聽見一陣歡笑聲。

瑾淩走進去,原是冰兒帶了栖順過來,栖順自出生起就由青梅在照顧,很是黏青梅,自她回了木子身邊後,冰兒帶着栖順過來景懿宮的次數就開始多了。

此時,青梅手裏拿着一個撥浪鼓逗弄着栖順,栖順手舞足蹈露出無牙的牙床笑得歡樂,憨态可掬的模樣讓人心裏莫名一喜。

難得見到木子笑得開心,瑾淩會心一笑,“你們在這倒是開心”

院中的衆人這才注意到他,紛紛起身行禮道:“參見皇上”

瑾淩走到木子身邊坐下,擡手,“起身吧”

他從青梅手裏将栖順接過,捏了捏他白嫩嫩的小臉蛋,見他也不哭 ,還盯着自己“咯咯”地笑,嘴角禁揚起,接過青梅手裏的撥浪鼓,搖着,“嗯嗯啊啊”地逗起栖順。

冰兒瞧出他的心情好,看看天,笑道:“天也不早了,玩了這些時辰,栖順也要睡了……”

“栖順倒是很喜歡皇上,不如皇上抱他回清華宮可好?”

瑾淩看見冰兒眼裏的企盼,看了看木子,見她未作反對,拍了拍栖順的屁屁,點頭道:“也好”

冰兒與瑾淩就要走,這時,木子驀然淺笑出聲道:“今日多謝你的酥糕!”

瑾淩與冰兒聞言轉身看向木子。

冰兒露出一個極不自然的笑,福了福,“姐姐客氣”

寂靜冷清的清華宮終于将瑾淩迎了來,冰兒吩咐綠引下去給他泡了一壺他最喜歡喝的雨前龍井,看着坐在搖籃前哄栖順入睡的瑾淩,心随着那個被瑾淩搖動的搖籃而晃動不止。

她上前,扶着瑾淩的肩,身體前傾靠在瑾淩身上,在他耳邊吐氣如蘭地道:“栖順很喜歡皇上過來呢”

她似有似無的氣息撩撥着他耳邊敏感的神經,瑾淩被激得站起,看着面前一臉嬌羞看向他的冰兒。

冰兒不複往日的矜持,上前摟住他的腰,靠在他的胸膛前,聲音軟糯地道“姐姐有孕在身,不便伺候,皇上這些時日有沒有想臣妾?”

柔弱無骨的美人在懷,瑾淩将她推開,不為所動道:“今日你也累了 ,早些歇息,朕改日再來看你”

說完,快步往外走去,正好遇上将茶泡好端來的綠引。

“皇上……怎麽這麽快要走?”綠引見冰兒日思夜想,披星戴月盼來的瑾淩坐了不過一柱香就要走,着急之下,顧不得身份問出聲。

瑾淩并未責怪她,只是吩咐她道:“照顧好你的主子”

未等她再多說,拂袖而去。

綠引不知道方才發生了什麽,看了看愣在原地淚如雨下的冰兒,将端在手裏的茶盤放在桌上,也不知要說些什麽安慰她,将手搭在她的肩上,在心裏長嘆了一口氣。

冰兒淚眼朦胧地看着瑾淩離去的背影,眼裏的悲傷被一股瘋狂取代,她含着淚珠發出幾聲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呵呵……”

她擡手理了理前額散落的發,将淚抹去,“總有一天……你還會再回來……”

那晚,木子腹痛難忍,召了十幾位太醫候診,景懿宮熱鬧非凡。

可忙活大半夜之後,最終還是分身乏術,木子落紅。

瑾淩一身寝衣坐在外殿的卧榻上,看着宮女太監來來回回地忙活,一大盆一大盆地血水往外倒,最後的那盆血水裏還漂着他那個已成型,卻未能有福氣看這世界一眼的孩兒……

明明殿上燈火通明,人來來往往,可他像置身黑暗一般,冰冷絕望,耳邊盡是木子撕心裂肺的嚎叫……

他像是回到幼年時在羽國裏的那些日日夜夜,每日他都是從噩夢裏驚醒,醒了之後要一個人面對無窮無盡要将他吞沒的黑暗……

那時,只有木子在陪着他……陪着那個怕黑的他……

他好怕木子從這個世界上消失,那麽他就又是一個人了……孤零零地一個人在這世界上……

沒有他的木子,他遇見黑暗該怎麽辦呢?

太醫擦着手上的血終于出來了,瑾淩此時身形槁枯,眼裏布滿血絲,見到太醫出來,發瘋似地一把扯住他的肩膀,沙啞問道:“怎麽樣?她怎麽樣?”

太醫從未見過如此失态的瑾淩,本來從容鎮定的他,被瑾淩吓得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答道:“回……回皇上……娘娘……流了很多血,但已無大礙!”

瑾淩松了一口氣,全身的力氣像被耗盡,癱坐在榻上,兩眼無神地直愣愣地盯着眼前的搖曳晃動的燈火。

“皇上?”太醫出聲将他的魂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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