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三國以及各個小國派來觀禮的來使帶着賀禮陸續到來,一個月很快過去,今日便是瑾淩登基為皇的日子。
新皇登基,到處張燈結彩,就連原本冷寂的木子住的宮殿處都熱鬧了許多。
此時的木子一身素白,柔順的頭發一披而下,只用一只銀簪挽了一個發鬓,抱着昆華的骨灰,随意地倚在門框上。
來到陌國後他們便如同忘記她這個人一般,再也沒提起過她。
每日她不過呆在這個幾十米大的小院裏,看看天空的雲卷雲舒,猜猜給她送飯的宮人今日是不是又忘拿了飯還是忘拿了菜,瞧瞧院子裏的花又謝了幾朵……
左不過是這樣罷了……
熱鬧了一天,天漸漸變暗,雲彩便躲進去了,皇宮裏點起燈籠,紅紅的燈籠将黑夜照亮,甚是好看。
就如那日大婚。
她将帶着素釵從鬓上取下,烏黑的發散開,更襯得她的臉煞白得有些猙獰,她咬着銀牙将帶着血的素釵狠狠地紮進門框,再劃下,木框上留下一條深深的痕跡,還是氣不過,如此三四番後,她方才将損壞得變形的銀釵扔掉,仰頭大笑着關門回房。
觀完登基禮後,接下來便是晚宴。
秣公主已搬出季王府,随三皇子柏伱,與五皇子柏居一起住在安排的某處行宮裏,此時的她取下面紗,正在銅鏡前細細地描着眉。
“五哥呢?”她随口朝一旁正百無聊賴的喝着茶的柏伱問道。
“誰知道,他自來陌國就一直待不住,準是去看什麽詩詞古畫去了”柏伱皺眉道,父王原打算只派他與八妹秣公主過來,誰知柏居去求了父皇也要跟來,父王自幼便疼愛柏居,如今更是有求必應。
“父皇吩咐你先行一步是要你來查探消息的,可不是要你與瑾附卿卿我我的,消息查得怎麽樣?”
柏秣聽見柏伱如此說,挑起剛剛畫好的黛眉,“三哥,你莫來笑我,誰要與他卿卿我我,我自小對他都沒什麽好感,要不是父皇要我與他虛與委蛇我才懶得跟他費功夫呢!”
柏伱看着柏秣傾城絕色的那張臉,每見一次就可惜一次,這若不是自己同父同母的妹妹,他早就費盡一切手段将她納入自己的府內做夫人了。
見她生氣,連忙哄道:“好妹妹,別生氣,三哥不過玩笑罷了”
柏秣輕哼了一聲,才說道:“陌國還是季王為大,這新皇卻是沒什麽勢力”
“果然厲害,瑾附那傻小子還未見過你的臉便已将他迷得五迷三道,要是見過你的臉,便就是讓他背叛他的父親也是有可能的”柏伱笑道。
“唉,他當真是無趣”柏秣纖細修長的手指百無聊賴地不停繞着發絲,盡顯小女子的天真爛漫,“比之我國的世家子弟還不如,我只是略施手段罷了,都不用問,他便什麽都說了”
柏伱聞言哈哈大笑,心中揶揄道,真是個傻小子。
晚宴伊始,央國派來的大皇子黎宇山,以及明國的三皇子盧明川都已進場,卻遲遲未見楚國皇子。
稍後才見柏伱攜泊秣姍姍來遲,只見泊秣一身紫色宮廷裝,頭上一支淡紫色的步搖,顯得華貴又溫婉。
難得的是未面紗遮面,又使了心機,晚來了一步,甫一出場便吸引了全場男士的目光,瑾附更是看得連眼睛都不會眨了。
柏伱見全場目光都聚在妹妹身上,心內大悅,如今在場的都是顯貴,先不說瑾附,其餘兩國也都有派皇子前來,如果得了他們的傾慕,于楚國也是諸多助益。
“楚國三皇子柏伱攜八公主柏秣,參見陌國君主”柏伱作揖行禮道,一旁的柏秣也跟着福了福。
“可是水土不服?因何故遲來?”瑾淩高坐龍椅,藹聲問道。
“多謝陌皇挂心,陌國招待周到,今日晚來實則是小妹女兒心思之故”柏伱扶額無奈道,言下之意,是柏秣對鏡梳妝耽誤了時辰。
柏秣捂嘴偷笑,甚是嬌羞,看得在座賓客陽光又炙熱了幾分。
瑾淩含笑道:“既如此,那倒也情有可原,還請入座吧”
“多謝陌皇”
柏秣随柏伱在上席坐下,身旁的瑾附連忙獻殷勤道:“八公主,這是藕粉糕,我聽聞你們楚國沒有,特叫廚房做的,你嘗嘗,喜不喜歡吃?”
柏秣笑道:“多謝小世子”瑾附尚未封王,故這一稱。
瑾附見柏秣看向自己,今晚的她光芒萬丈,竟叫他不敢睜眼,只得低着頭,不敢多言。
坐在瑾淩身旁的瑾季看見瑾附如此模樣,嘆着氣搖頭。
一旁的李坡則是一臉蔑視地輕笑。
奏樂響起,歌舞升平。
柏伱起身端起酒杯:“今日有幸觀得新皇登基,願陌國國泰民安,長盛不衰”說完便一飲而盡。
瑾淩舉杯還禮,接着各國的皇子相繼祝賀,酒過三巡,瑾季見瑾淩有些不勝酒力,小聲說道:“皇上可是有些醉了?要不先下去歇息片刻,這邊本王先應付”
“如此倒勞煩皇叔”
宮人扶着瑾淩下去,來到禦花園,瑾淩打發掉宮人,獨自一人站在園中,涼風拂過,倒吹散了他一些酒意,他看着夜色下開得依舊正豔的花,突然想起那時,那片油菜花田,想起木子,一陣悲意湧上。
“這花開得真好”身後傳來一聲贊意,聲若清鈴,悅耳動聽。
瑾淩撫着花瓣的紋路,一臉柔色,“是啊,開的真好”
柏秣見瑾淩無視她的存在,心內不悅,故作笑惱道:“陌國便是這般招待貴賓的?”
瑾淩方才回神,轉過身看向柏秣,只見伊人于月下,淺笑嫣然地看着他。
瑾淩原似有醉意頭昏昏地只想着木子,見到柏秣,眼裏迷離漸消,神色泰然,他向柏秣笑道:“秣公主怎麽出來了?”明明笑得那麽和善,卻讓柏秣看到了他眼底的疏離
“我微微喝得有些醉了,便也出來醒醒酒”她掩唇笑道“剛剛可是想到了自己的意中人,那般入迷”
瑾淩搖頭苦笑,見到柏秣身後出來尋柏秣的瑾附,叫道:“堂哥”
瑾附看見瑾淩與柏秣兩人單獨站在一處,孤男寡女,又見月下兩人身姿卓越,當真是男才女貌,心裏吃味,當下皺眉說道:“皇上,宴席上你缺席太久未免不妥”
瑾淩見瑾附面色不善,知瑾附一向傾心柏秣,說道:“酒也醒得差不多了,自當如此”說着便要走。
柏秣見他要走,故作親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說道:“我跟你一起”
瑾附到柏秣如此,眼裏快要噴出火來,面色陰沉,泊秣恍若不覺似地,望都未望他一眼,眼裏只看着瑾淩。
瑾淩一愣,許久後才笑道:“如此也可”
便随着柏秣一起扔下瑾附向宮殿處走去,待到看不見瑾附後,瑾淩低聲說道:“秣公主,瑾附已經不在了,你不必再與我演戲了”
柏秣放下挽在瑾淩臂處的手,一臉狡黠的笑道,“你怎麽知道我是演戲?萬一我真看上你了呢?”
“你明知瑾附愛慕你,如今這般與我親昵,置我于險境,你究竟是何意圖?你應該知曉我這個皇上不過是有名無實罷了,難道真是要害我不成?”
提到瑾附,柏秣一臉輕蔑,呲鼻說道:“瑾季勢力再大,于我們楚國而言不過是個藩王罷了,終究不是正主,我這幾日與瑾附呆在一處當真悶得慌”說完這句,似玩笑似認真地說道:“他若真要怪罪,我來護着你”
瑾淩若有所思道:“公主,不可玩笑”
柏秣孩子氣地向他做了一個鬼臉。
瑾淩苦笑着搖頭不已。
他進殿後,見到席中瑾季與各國來使談笑風生,俨然一副主人家的做派,引得一旁的李坡冷笑不已。
“季王真是好氣派”他身後的柏秣搖頭贊嘆。
瑾淩看了看她,沒有說話,大步踏進殿中,瑾季見到他,站起身行禮說道:“皇上”
又見他的身後緊跟着柏秣,兩人一前一後進殿入席,瑾附方才一臉陰沉入殿,知子莫若父,見到瑾附如此,他知道恐怕又是柏秣給他不痛快了,心中嘆道:這柏秣當真是紅顏禍水,附兒沾上也不是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