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我很不想讓你知道真正的我是什麽樣的,有時候,情願就是現在的模樣。”抓着閻以涼的手臂,安亦輕聲,可是聽起來卻有幾分憂傷。
“據實交代,以後,你就是現在的模樣。”那些藏起來的陰暗面,只要說出來,就不再陰暗了。
微笑,安亦抓着閻以涼的手臂,修長的指上布滿了大大小小的疤痕。
“這筆錢,很多。我一直在想,到底應該給誰。現在,我決定給你。”錢藏在通安堂,已經藏了很久。
“安亦,你手下還有多少人?現在藏身何處?”他眼睛看不見,也根本沒辦法去搬走那些錢。通安堂裏的人或許是,但那是個賣書的地方,老板和夥計也僅僅幾個人而已。
沉默,看起來安亦一時間也說不出來。
閻以涼看着他,不知他不說是因為不想暴露那些人還是因為不知道。
“既然決定告訴我了,那一次性告訴個完整如何?”再問,他若是不說,那麽很可能會被抓進牢房裏等待審問。
“他們還沒有來皇都,大概今晚會到,會去通安堂取那些白銀。”他開口,眉目間,那些淡淡的憂愁随着他的話說完而散去。
訝異于他忽然間的開朗,閻以涼不知他為何随着說完這些而變得開心了。
“安亦,你不會有什麽為難之處吧?”眯起眸子,閻以涼問道。
“怎麽會?将這些告訴你我很開心。一直都在隐瞞,想着怎麽才不會被你看穿,我也很累。”笑着,此時安亦的笑看起來很純澈,不再摻雜那些憂愁在裏面。
“在這兒呆着吧,你如實交代,我會向刑部申請讓你繼續住在這兒。”通安堂,那個書齋絲毫不起眼,沒想到那筆錢一直藏在那兒。
安亦點頭,慢慢的放開她的手臂,“謝謝你,閻捕頭,你沒有埋怨我。”
“埋怨與否以後再說,最起碼我很開心,你現在說了實話。”站起身,閻以涼的确很欣慰,她沒有看錯他,他并不是大奸大惡之人。
“閻捕頭,我說了實話,你真的開心麽?”又伸手,安亦在尋找她的手。
看着他,閻以涼微微蹙眉,然後伸出手遞給他,“嗯。”
抓住她的手,安亦再次笑出來,“這個決定,我沒有做錯。”
“自然,這是個英明的決定。”看了一眼他的手,他的手很涼。
握着她的手,将近一分鐘後,安亦才慢慢的松開。一根一根手指,直至最後兩只手徹底分離。
“去吧,現在過去,肯定找得到那些錢。”安亦笑着,至始至終,他的笑都純澈溫暖。
轉身,閻以涼快步離開,小雨綿綿,但已經不再她眼中。
前廳裏,柳天兆和衛淵都在,兩個人不說話,這整個前廳的氣氛都有些奇怪。
柳天兆本是個随性的人,若是坐着,定會尋個舒坦的姿勢。
不過,有衛淵正襟危坐的就在眼前,柳天兆想翹腿都沒了力氣。
也跟着正襟危坐,然後臉上也沒了笑,這前廳的氣壓都是極低的。
閻以涼快步出現,柳天兆一下子就站了起來,“回來了,怎麽樣?交代了麽?”
“嗯,那筆錢在通安堂,今晚就會有人來取,走吧。”先把錢押走,然後再設下埋伏,今晚去取錢的人都別想離開。
“通安堂?那是個書齋吧。”身在皇都,随意說一個店鋪的名字,自是得了解。
“沒錯。”閻以涼點頭,誰也沒想到那筆錢會在一個書齋裏,通安堂絕不是安家名下的商行。
“既然今晚就會有人來,那麽應該盡快設下埋伏,看看他們到底是安亦的手下,還是主子另有其人。”衛淵起身,這個收獲,是他沒想到的。沒想到安亦會真的和閻以涼說實話,本以為他會抵抗到底的。
“走。”自是心急,閻以涼轉身先沖出前廳。
三人快速離開安家,小雨還在下,衛淵撐傘,與閻以涼走在同一傘下。
柳天兆自己撐着傘走在另一側,一路上數次對閻以涼投去疑惑的眼神兒,最後終于忍不住,“閻捕頭,安亦怎麽會突然誠實交代的?這麽多天,我看他絲毫沒有說實話的意思。”刻意隐瞞,從兩年前就開始騙人,這忽然的交代了,還讓他覺得難解。
“說明他想通了。”閻以涼淡淡回答,身邊,衛淵轉眼看着她。
“看我做什麽?”盡管沒看他,但是她知道他在看她。
“你沒有問他,兩年前到底是怎麽回事兒麽?”兩年前,安亦活下來,是誰設計救了他。
“沒時間問那麽多,以後可以繼續問。”現在已經下午了,晚上那些人就會來取錢,自然得速戰速決。拖沓的太久,不止錢沒找到,那些人也會跑掉。
“能跟你說實話,很讓人意外。”這真的讓人意外,衛淵一時間都猜不到安亦的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确實意外。”柳天兆附和,怎麽也讓人想不到。
閻以涼不語,步伐加快,要盡快趕到通安堂。
“通安堂那個書齋一直半溫不火,城裏大戶人家自己有藏書,誰也不會去那兒買。平民百姓,識字的不多,聽說那裏的畫冊賣的不錯。”這個畫冊,內容可以猜測,除了一些男男女女之間的事兒,畫別的也賣不出去。
“你了解的不少,平時去那兒買畫冊,就沒多注意一下有什麽不妥之處?”閻以涼掃了柳天兆一眼,那個書齋,誰也沒想到。
“這話可不對,我沒有經常去,更沒有買過畫冊。只是我家裏的小厮在看,有一次被我發現了而已。”因為畫畫的不錯,他才特意問了一句。
“那一筆錢有多少?全部都藏在通安堂,從始至終?”衛淵的關注點則在這裏,從始至終錢就在那兒,那個書齋到底是屬于安家的,還是其他人的?若是其他人,也勢必與安亦有莫大的關系。
“很大一筆錢,大約有七十多萬兩白銀。”柳天兆搖頭,頗為感嘆。當時追查這筆錢,怎麽也查不着,他們六門急的個個滿嘴火泡。
虧得後來皇上說不追查了,他們才得以喘息,否則早都急死了。
“這麽多。”衛淵眯起眸子,也沒想到會這麽多。
“現在終于查到了,皇上的也定然龍顏大悅。”無端的多了一筆錢,不開心才怪。
走上東街,通安堂就在此條街的盡頭。
然而,走了幾步後閻以涼卻忽然停了下來,衛淵随之停下,将傘置于她頭頂,“怎麽了?”
閻以涼看向衛淵,四目相對,她緩緩眨眼,“我覺得不對。”
“什麽不對?”柳天兆湊過來,莫不是安亦撒謊了?
閻以涼蹙起眉頭,看着衛淵,“我回去一趟。”
衛淵揚眉,“我陪你。”盡管不知她怎麽了,但随着她的感覺來。
“我呢?”柳天兆仍舊處于情況之外,通安堂是假的?
“你回刑部叫人去通安堂,搬走那些錢,設下埋伏,盡快。”話落,閻以涼轉身,快步順着原路返回。
衛淵随行,倆人很快的消失在柳天兆的視線之內。
站在原地,柳天兆搖頭,這麽說來通安堂沒問題?那他們回去做什麽?
沒有人回答他,閻以涼與衛淵匆匆返回,天上的雨也越來越大了。
打在傘上噼裏啪啦,卻敲打的閻以涼愈發煩躁。腳步加快,地上積聚的雨水被她踩得飛濺。
衛淵一直沒有說什麽,撐着傘,陪着她一同走回安家。
大門是關閉的,閻以涼叩門,卻沒有人來開門。
心下一沉,她随即擡腿,一腳将大門踹開。
那兩年來一直守着這宅子的李叔不知道哪裏去了,安亦也不在大廳,閻以涼直奔他居住的小院兒。
衛淵同樣感覺不對勁兒,看了一眼身邊走得急的閻以涼,“別心急,或許不會出事兒。”
閻以涼搖頭,“是我失誤了。”說着,兩人也走到了小院兒門前,閻以涼沖出傘下,眨眼間沖進房間。
進了房間,一眼看到的便是倒在軟榻下的安亦,閻以涼呼吸一滞,果然。
“安亦。”沖過去,扶起安亦,他雙眸緊閉,但是還有呼吸。
衛淵随之趕來,放下傘,然後蹲下抓住安亦的手腕,扣上兩指。
“吃了毒藥。”試探了脈搏,又摸了摸安亦的頸項,衛淵沉聲道。
“安亦?”拍打安亦的臉,閻以涼一向鎮定的眼睛也出現了崩塌。
他跟她如實交代這些事情,起初她沒覺得有問題。可是在路上,越想越不對勁兒,安亦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他是不想活了。
“安亦,你醒醒。告訴我,究竟是誰,會逼得你非死不可?”掐住他人中,閻以涼一定要他醒來,這件事必須得問清楚。他不能活,就證明他背後必定有更大的勢力,那個勢力不是死去的安泰,而是另有其人。
半晌後,安亦的手動了動,随後緩緩擡起,抓住了閻以涼的手。
“閻捕頭、、、”聽到了閻以涼的聲音,安亦清醒了些,但聲線虛弱,已堅持不了多久。
------題外話------
聽風好友江山半壁《穿越之狂妃難過美人棺》今日首推,書荒的親們可以戳戳順便收藏,多謝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