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廂猛地抽回自己的手, 揉了揉後脖頸,讪笑一聲轉移話題道:“肚子好餓,吃點兒東西吧, 你吃不吃?”
聞言,葉浦舟也裝作什麽事情都沒發生,清了清有些沙啞的嗓子, 笑着回答道:“吃,我不挑食。”
言外之意就是讓她看着來, 随意投喂即可。
孟廂拿出自己準備的食物,分了一半給葉浦舟, 他還真的給什麽吃什麽,安靜進食的模樣, 又乖又奶,讓人看得忍不住母愛泛濫。
咳咳,什麽叫母愛泛濫?打住打住。
經過漫長的旅途,火車終于到了深市站,許多人提着大包小包從綠色車廂上下來, 臉上或多或少都帶上了一絲疲憊和倦意。
孟廂和葉浦舟都是輕裝上陣,一人只有一個小背包, 等大部分人都湧出車廂後,他們才慢悠悠下車, 順着指示牌往出站口走去。
“這天氣可比京市熱多了。”孟廂用手作扇,在頰邊扇了扇。
“越往南越熱。”葉浦舟背着他們兩個人的包, 一只手牽住她的手腕,将她往自己身邊拉了拉, 避開一個背着大背簍的男人, 要是他不拉她一下, 那竹片已經撞上了她的腰。
“謝謝啊。”孟廂望了一眼葉浦舟修長的手指,盡量收斂住唇邊的笑意,輕咳一聲道:“我朋友在車站外面等我們,車次晚點了,不知道她還在不在,我們快些出去找她吧。”
“好。”說完,就帶着她快步走出了站。
圍在出站口等着接人的人很多,噪雜聲充斥耳邊,根本聽不見旁人呼喚名字的聲音,好在他們一出來,就看見了不遠處有個人舉着一張大大的白紙,上面用黑色毛筆寫了“孟廂,京市”四個大字。
這麽顯眼,自然招來了頻頻側目,偏偏他不在乎別人的目光,自顧自地舉着。
男人身材高大,目測一米九以上,他身穿黑色短袖和長褲,肌肉發達,剃着板寸,皮膚曬成古銅色,眉眼間自帶煞氣,看上去就不好惹。
而在他的旁邊,坐着一位身穿白色連衣裙的清麗美女,一頭黑長發盤在腦後,頭上帶着珍珠發箍,手中的團扇繡着江南水鄉的美景,好看極了。
兩個人分明反差感極強,待在一塊兒卻很好地中和了那份詭異感。
“肯定是你看錯了時間,都怪你。”
“……”
“你啞巴啊?哼,真沒意思,不知道為什麽老爸要把你放在我身邊。”
走近了還能聽到兩人的争吵,其實準确來講,應該是女方獨自的謾罵和嫌棄,男方從始至終都沒有張過嘴,神情冷酷,像一座沉寂萬年的冰山。
孟廂看了他們兩眼,便上前幾步,滿臉喜色地喊了一句:“甜甜。”
原本神色恹恹坐着的時甜,聽到這熟悉的喊聲,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視線飛快地鎖定目标,然後撲上前抱住了孟廂,“阿廂。”
兩人說了好一會兒話,時甜才注意到一旁安靜站着的葉浦舟,目光落在他身上的瞬間,眸底閃過一絲驚豔,開口問道:“他是?”
“他是我朋友,葉浦舟,這次陪我一起過來的,兩個人安全些。”孟廂聽時甜提到葉浦舟,臉上不由露出一抹羞怯。
見狀,腦子靈泛的時甜,察覺到其中的不對勁,對葉浦舟的探究和打量立馬少了大半,頗具深意地“哦”了一聲,随後伸出手,禮貌道:“你好,我叫時甜,是阿廂的學妹。”
“你好。”葉浦舟也是同樣輕輕一握,便松開了手。
“走吧,我帶你們去吃飯,餓了吧?坐火車可折騰人了。”時甜沒再看葉浦舟,轉而重新挽住孟廂的胳膊,朝外面走去。
那個舉牌子的黑衣男人沉默地拿上小板凳,和葉浦舟一起跟在她們身後。
孟廂不由好奇地打量了他一眼,戳了戳時甜的腰,問道:“咋回事啊?你的保镖?”
“嗯,我爸硬要我帶上的,煩死了,像門神一樣杵在這兒。”時甜癟了癟嘴,解釋了一句。
“叔叔也是為了你的安全着想。”孟廂抿唇笑了笑。
“也是。”
幾人乘坐時甜家的小轎車前往早就預定好的私人飯店,歐式的裝修風格,服務生全都穿着得體整潔的西裝,頭發梳成大背頭,大廳中央的高臺上還有一位身穿紅裙的女人彈鋼琴。
“這是我爸朋友開的,我覺得環境和菜色還不錯,你們等會兒嘗嘗,今天我是東道主,可都不許跟我客氣啊。”
時甜早就提前打好了招呼,他們剛進包廂沒多久,服務員就過來讓他們點菜了,菜單上的價格令人瞠目結舌,在這個年代是普通人想都不敢想的昂貴。
點完菜後,時甜合上菜單遞給服務員,瞥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後的男人,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拿下巴指了指身旁的位置:“阿強,你坐着吧,幹站在旁邊,我們怎麽吃的進去啊?”
這話成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不用。”穆強一板一眼地冷聲回答。
時甜顯然是被他氣到了,連着灌了好幾口茶水,想擺臉色,又怕孟廂誤會是自己針對他們,只能憋着,反諷道:“喜歡站着,有本事以後都別坐。”
說完,轉而揚起笑臉,給孟廂和葉浦舟一人倒了一杯茶,“天氣熱,多喝些,免得上火。”
“好。”孟廂笑着答應,心裏暗暗無奈搖頭,最需要避免上火的是你自己才對吧。
菜很快上齊,色香味俱全,內陸難得一見的海鮮,擺了滿滿一桌,雖然主要以養生清淡為主,但是好吃又開胃,一點兒也不寡淡。
他們吃的都很滿意。
飯後,孟廂拉着時甜一起去衛生間,有些不好意思地壓低聲音開口道:“甜甜,之前不是說我來了住你家嗎?現在倒是不方便了,我還是跟我朋友一起住賓館吧。”
一開始她們兩人商量好的是孟廂到達深市後,住時甜家裏,直到行程結束回京市,但是現在多了葉浦舟,她自然是不可能抛下他一個人去時甜家裏住的。
而讓葉浦舟一起去時甜家,那更是萬萬不可能。
本來她去時家住,就怪不好意思了,要是再帶上一個對于時甜來說是陌生人的大男人一起,那還是殺了她吧。
更何況,他們家周圍肯定也住着鄰居,要是看見葉浦舟進進出出,傳出些不好的風言風語,怎麽對得住人?畢竟現在大部分人眼中,男女之間的“界線”還是挺嚴格的。
“這怎麽合适?我們家房間很多,住得下……”
時甜的話還沒說完,孟廂就抱着她的胳膊撒起嬌來了,軟磨硬泡下,便随她去了。
但是還是不放心地隐晦問了一句:“你這個朋友靠譜吧?”
“靠譜,人家品德高尚着呢,而且我們肯定開兩間房。”孟廂不知道為什麽,解釋起這個來的時候,結結巴巴的,臉上還浮現一抹紅暈。
要說不靠譜的話,她才是最不靠譜的那個。
“哎,你是不是喜歡你這個朋友啊?”時甜突然伸出手戳了戳孟廂的臉頰,嘿嘿一笑。
聞言,孟廂被吓了一跳,慌忙捂住時甜的嘴唇,緊張兮兮地左看看右看看,生怕被人聽見。
“你怎麽看出來的?”
時甜被她的行為逗笑了,含糊不清的聲音從孟廂的指縫中傳出來:“哈哈哈,這可是女廁所啊,他怎麽可能會在,又怎麽會聽見啊。”
“我怎麽看出來的?你的小心思都在臉上寫着呢,看不出來的,才是傻瓜吧?”
“真的嗎?”那葉浦舟看出來了嗎?
孟廂松開時甜,視線不經意間落在洗手臺的鏡子上,擦得幹幹淨淨的鏡面映出她那張布滿紅霞的臉,被人戳破心事的羞怯此時還停留在上面。
“真的,騙你幹什麽。”時甜倚在一旁,撩了撩額前的碎發,然後啧了一聲,“相反,他的心思我就看不透了,跟阿強一樣也是個冰疙瘩,城府深沉。”
“別說你了,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麽。”孟廂幽幽嘆了口氣。
兩人相視無奈一笑,相攜走出女廁所,剛出去,就撞上了在門口不遠處站得筆直的穆強。
“你怎麽在這兒啊?吓死人了。”時甜誇張地捂着胸口,深呼吸了好幾下,心虛地提高了音量,剛才的話不會都被他聽了去吧?
穆強一愣,随之道:“保護小姐是我的工作。”
“盡職盡責,挺好的。”孟廂見時甜還要說什麽,連忙拉了拉她的胳膊,後者抿唇,收回了落在穆強臉上的視線。
“那阿廂你好好休息,我明天早上來接你去看貨。”時甜坐在轎車後座,趴在車窗上念念不舍地沖孟廂揮了揮手。
“好,我等你,路上注意安全。”孟廂也擡起手揮了揮。
“拜拜……阿強,你開車能不能穩當些,我額頭都撞紅了。”時甜一把揪住穆強的耳朵,用力往後拉了拉,前方傳來他“嘶”的一聲,她卻得意一笑。
“誰讓你今天給我臉色看了?看我回去怎麽收拾你。”
穆強單手控制住方向盤,另一只手一把抓住時甜的胳膊,微微用力,耳上的力道就卸了下來,他透過後視鏡冷冷瞥了一眼她,可後者只是縮了縮脖子,就又嚷嚷開了。
“穆強,你還敢瞪我,我要讓我爸扣你工資。”
提到這個,穆強的臉色倏然一沉,不耐煩道:“随你。”
時甜見狀,一雙大眼睛瞬間盛滿水霧,不管不顧地抽泣起來:“嗚嗚嗚,你欺負我,你欺負我,我又不是真的要扣你工資,你就兇我。”
“……”穆強只覺得現在不光只是耳朵疼了,頭疼得更厲害,他.媽.的,他上輩子欠她的是吧?
于是他硬着頭皮,語氣生硬地解釋了一句:“沒兇你。”
“你兇了。”
“行,我兇了。”
“嗚嗚嗚,你看你都承認了,嗚嗚嗚。”
“……”
作者有話說:
副線cp上線啦,不知道寶貝們喜歡嗎?(從小被寵壞的千金大小姐VS從小吃盡苦頭的冷面糙漢保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