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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一截滾木嚯嚯的向山腹深洞滾下去。

陸情軒将幽蘭若緊緊的抱在懷中,用結實的身軀為她遮擋,盡可能的避免她受到堅硬撞擊。但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他護得再嚴實,幽蘭若也不免被地上凸出的岩石咯傷。

這些皆是皮外傷,倒不是難以忍受,最讓幽蘭若無法忍受的是強烈的重力勢能帶來的撕扯着五髒翻滾,她覺得血液似乎都快破體而出,一陣一陣的頭暈目眩侵蝕着理智,沒多久,幽蘭若便失去了意識。

再次醒來,也不知過了多久,幽蘭若睜開眼睛,四周一片幽暗,不遠處的虛空懸浮着成百上千的螢火蟲,幽光一閃,一閃,迷離,幽靜,仿若遙遠的星空,帶着神秘和誘惑,幽蘭若腦中一片懵懂,一時不知今夕何夕。

“醒了?”一道不高不低,帶點無力的輕緩男音破空,碎了一片幽寂。

幽蘭若應聲而起,瞬間恢複了所有的回憶和理智,知道今年是文德二十年,正月末尾。她再擡眼,剛才一片神秘的寂靜更加神秘,虛空不是虛空,是石壁,懸浮的螢火蟲不是懸浮,也不是螢火蟲,是附着在石壁上的神秘苔藓。幽蘭若從未見過會發光的苔藓,她好奇的睜大眼睛。

她記得她被巨蟒所擄,後來陸情軒突然出現,再然後他們兩人都不敵,她先失去戰鬥力,渾身每一寸骨頭都似碎裂的痛楚稍稍緩解,便見巨蟒張開血盆大口游過來,在靠近她三尺處又停下,轉身改了方向,接着她被陸情軒拉入懷中,不停的滾啊滾……

滾着滾着,就失去了意識。

哦,失去意識之前,她想着,這真是一件足以讓人稱之為遺憾的事情——在錯的地方,做朝思暮想的事情。

“這是洞穴底部?”幽蘭若扭頭望着身後的陸情軒,陸情軒靠着山洞石壁上,他身後的石壁上也密布着那種神奇的發着淡淡幽光的苔藓,幽光映着如玉的絕色容顏,有一種難以言喻的魅惑,而她靠着陸情軒身上,此刻的姿勢,又讓魅惑直接升級為誘惑。

幽蘭若吞了吞口水,撇開臉不看陸情軒,找話題道:“我記得我們是往山洞內部滾的,這裏,難道是巨蟒的巢穴?”幽蘭若突然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陸情軒,“我們跑到巨蟒的巢穴裏躲避巨蟒的獵殺?”

當時的情況,他們一個戰鬥力不足,一個完全喪失行動力,迫于無奈選擇借住重力勢能逃生,但逃生的方向是絕地,這和換個死法換個時間去死有什麽區別?

“我在半途布置了陣法,巨蟒一時半會是闖不進來的。”面對幽蘭若的疑問,陸情軒神色淡淡,無喜無悲。

一邊護着她一邊往下掉一邊還抽出功夫布置陣法,還是在廢了一條腿的情況下,幽蘭若表示對陸情軒的應變能力十分佩服。

“巨蟒闖不進來,我們也出不去,你的腿一時半會兒好不了,這裏沒有食物更沒有藥物,很快我們感覺到饑餓的。”幽蘭若分析着此時處境,眼睛轉啊轉,突然瞥到山洞石壁上的苔藓,這個可以充饑嗎?

“有毒的。”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陸情軒一眼就猜到她的想法,冷冷的吐出三個字。幽深山洞,巨蟒巢穴,生長的神奇苔藓,虧幽蘭若想得出來!

幽蘭若洩氣的垂下腦袋,森林中顏色鮮豔美麗的事物通常是有毒的,這裏的苔藓沒有顏色,但自身能發出美麗的光澤,怎麽可能會無毒呢?垂下的視線自然的落在陸情軒的右腿上,她睜大眼睛死死的盯着,眸光灼灼,神色複雜。

這條腿修長結實,緊身的雪錦長褲已經被塵埃染成了褐色,包裹着的小腿肌肉緊致,線條流暢。本該是最堅韌有力,卻在關鍵時刻報廢。

“不用擔心,很快就會康複……”

“我是在想,你骨頭為什麽會這麽脆弱?”幽蘭若一直以為骨頭和骨氣是成正比的,難道其實是成反比的?

那句“我的複原能力較常人更快”硬生生卡在陸情軒的喉嚨裏。好吧,是他自作多情了。

“我幼年體弱多病,有一次迷路暈倒在雪地中,雙腿被積雪覆蓋了兩個時辰。”陸情軒的聲音清淡如水,多年前的一場宮廷恩怨仿佛遇害的那個不是他。

幽蘭若唏噓,皇族的榮華,果然是踏着刀刃在享受。也怪不得那些尊極榮極的上位者總是放縱己心,全無道德可言。

不過現在也不是憂心這些的時候,還是解決眼前的困境比較務實。“那現在怎麽辦?”幽蘭若轉身望着陸情軒,難得露出苦惱的表情。傳信香早就掉了,否則這個時候點燃,可謂有用至極。

陸情軒視線落在幽蘭若皺起的眉梢上,想擡手去撫,卻已無力。半晌,他低沉的聲音響起:“你放心,我不會讓你真的死在這裏。”幽蘭若點頭,這個她沒懷疑過。

“莫非你已經通知了救援?”幽蘭若眼睛閃閃發光,一時竟比山洞石壁上的苔藓還耀眼。

陸情軒移開視線,似在思索什麽。

幽蘭若突然伸手越過他的肩頭去摘他身後石壁上的苔藓,苔藓的太高,幽蘭若半側着身勾不到,她手再用力伸了伸,再伸了伸,一個不小心沒穩住,失去平衡的身體立即往一邊傾倒。

幽蘭若下意識的去抓陸情軒的胳膊意圖穩住傾斜的身體,然後,她的手,落了個空,空……

雖然陸情軒在一瞬間移動的身體的弧度,避免幽蘭若撞到石壁上,但幽蘭若還是結實的撞在了他堅硬的胸腔上。

陸情軒一聲悶哼,是胸腔被猛然撞擊的痛呼。

幽蘭若一聲嗚嗚,是鼻子被堅硬撞擊的哀呼

顧不得鼻子有沒有被撞扁,幽蘭若一個翻身從陸情軒懷中跳出,在他身側蹲下,拉着空蕩蕩的袖子仔細翻找,又将他上半身來來回回仔細摸了數遍,陸情軒一直安靜的靠在石壁上淡淡的看着她。

“你的,你的左胳膊呢?”幽蘭若愣愣的擡頭,艱難的問出。

先前陸情軒斷臂時,巨蟒的巨大的身形擋住了她的視線,後來陸情軒封住穴道,及時止血,此刻,他的衣袖上甚至沒有染上半滴鮮血。

幽蘭若一直聞到身旁有淡淡的血腥味,她以為那是巨蟒巢穴的腥味,不曾在意。

她怔怔的看着陸情軒空蕩蕩的的衣袖,頹然跌坐在地。

“一條胳膊,換兩條命,很值。”陸情軒的聲音始終清淡,即使是面對斷臂,他也可以如此無畏。

幽蘭若“呵”一聲失笑的搖搖頭,“在生死面前,*的痛楚是不算什麽。”陸情軒都沒糾結,她再糾結不是徒添傷感?旋即盯着陸情軒用輕松的語氣說道:“我只是沒想到,以後會嫁一個殘疾人士。一時有點難以接受,接受。呵呵。”

呵呵笑着調整了個坐姿,和陸情軒一起靠着山洞石壁上。石壁竟然一點也不涼,微微有點暖,真是神奇。

這是巨蟒的巢穴,難怪巨蟒可以在寒冬出入獵食,原來是運氣不好,尋了個風水差到極點的洞穴為巢。

陸情軒撇開視線,沒接話。過了一會兒,緩緩道:“從洞穴深處往外,我一共布置了七個陣法,前邊三個,估計巨蟒已經毀了兩個,第四個可以困住它的時間最長。屆時我入陣引開它,你從旁邊繞開,出陣後一直沿着山洞往上走,大約走一個時辰就能離開山洞,出去後,”陸情軒看着幽蘭若,“你應該有辦法聯系到救援,然後帶足人馬再回來解決巨蟒,将我救出。”

幽蘭若目光一直閃閃,眸底閃耀的光華似星似月,聽到最後一句更爆發出似日耀眼的精光,這個計策堪稱絕妙,她一出去估計就能在最快的時間裏找到修堯,三隊配備精良的護衛,區區一條巨蟒何足挂齒!

她灼灼的望着獻計人,興奮道:“嗯!你引開巨蟒,我先出去,帶了援軍回來制服巨蟒,然後是将巨蟒剖開,從它肚子把你救出來?”她啧啧兩聲,“不知那時你被巨蟒的胃液消化成什麽樣子,我是就着殘存的肢體将你入殓呢還是把巨蟒也和你一起入殓,畢竟它消化了你的血肉。不過這都不算太難以取決,”

她頓了一下,神情愈加興奮,“幫你收好屍,我回晟京城面對等急了的父親,是嫁給溫和正派謙謙君子的青梅竹馬少傾表兄呢,還是繼續勾搭風流蓋世的莫讓大少,又或者是奇貨可居的諾斓小生?哎,真是好為難,”她一點不為難的望着陸情軒,“青梅竹馬畢竟有自幼情分墊着,少傾表兄定然愛我如珠如寶,風流大少雖然太過不羁,但認真調教一番也自有可取之處,小諾斓性子沉悶了些,花點心思開導開導,也不算難……”

幽蘭若笑得春風蕩漾,對未來的人生藍圖構築充滿了激情。

陸情軒喉頭動了動,最終還是将話咽了回去,但幽蘭若望着他的目光灼灼一直未曾收回。

默了一下,陸情軒沉靜如水的聲音低低的響起:“你的選擇,總是你的自由。只是,如果你仍然選擇和皇族打交道,諾斓或者阿讓,”他頓了頓,認真的看着幽蘭若:“将你的第一個兒子過繼到安王府。安王府的地位和權利,你都有所猜測,你去尋莫讓,他會告訴你最詳細的暗樁分布。将來,讓你的兒子來延續承接安王府這三個字吧。”

似笑了一聲,又似嘆了一聲,陸情軒神情微微恍惚,他的聲線再次低下一個分貝:“屆時,你便是謊稱那是我的兒子也是可以的……”

“你做夢!”幽蘭若一直定定的看着他,到此時終于忍無可忍怒吼出聲。

“我的兒子,我自然是因為愛他才會生下他,我豈會讓他去為別人的家族奉獻一生?”幽蘭若呼吸急促,臉上難掩憤怒之色,“為一個莫名其妙的使命,斷送一生的自由?連愛一個人都不能随心所欲,做的每一件事都有顧忌,甚至連生死都不能由着自己?我才不會這樣對待我的……”

陸情軒微怔,神色瞬間黯淡。

幽蘭若的憤怒一滞,突然想起了什麽,望着陸情軒的黯淡的神色,臉上的憤怒漸漸消散。

“你是一個好母親。”良久,陸情軒再次出聲,嗓音清淡,“是我太冒昧了。”

“我不會走的。”幽蘭若突然收了所有的喜怒,神色淡然。

“你說什麽?”陸情軒微愣。

“我說,”幽蘭若一字一頓,“我不會抛下心愛的男人獨自逃生。”

早料到她不會輕易被他說服,只是她沒表态,他總抱着一絲希望。然而那絲希望若實現,也不知到底會不會失望。

陸情軒嘆口氣,“你不走,我們會一起被餓死在巨蟒的巢穴。”

闖入第五個陣法,巨蟒會被徹底困在陣法中,但他們也沒有辦法繞過巨蟒逃生,巨蟒餓死之前,他們會被先餓死,這是一個死局。

幽蘭若偏頭看向陸情軒,突然笑問道:“當時巨蟒未曾發現你,你為什麽要跳出來?那個時候你的腿骨已經摔斷了,明知道不敵,還跑出來送死?”

陸情軒沉默,那種時候,還有多餘的理智權衡這些?

“呵。”幽蘭若微微一笑,沒有再問,“我不走,要生,我們就一起生,要死,我們就一起死。”

、【52】不離不棄

陸情軒渾身一震,臉上神色變幻不定,震驚、憤怒、欣慰、不贊同一一閃過,最終卻只是露出一個苦澀的笑容,“蘭若,我已經是廢人,你還有大好年華,又何必為我斷送在這深山蛇洞中。”

幽蘭若不停的調整靠在石壁上的姿勢,以尋求最舒坦的角度,不理會身側這個廢話連篇的男人。

然後她發現不管用從什麽角度以什麽姿勢靠在石壁上,都很不怎麽好受。最後,她發現還是靠在男人的胸膛上最為舒服。如果他的胳膊圈在腰上,就更完美了。可惜他的胳膊……

這樣想着,幽蘭若突然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

當初九歲的陸情軒的因為從父母口中得知陳年秘辛,一時難以接受離家出走。如今斷臂一樣是難以接受的事情,陸情軒此時的淡定不在乎難道都是裝的?其實他的內心很在意?

“陸情軒,反正我不打算走了,也許很快我們就會一起死在這裏,”幽蘭若的腦袋從陸情軒的胸膛上擡起半尺,煜煜的望着他:“臨死前做點什麽吧?盡量讓今生減少一些遺憾。要不,我們把天地拜了?”從前聽說,許多人以為一輩子都不會實現的願望,在某個搞錯的以為自己快死了的時刻,呼啦啦吐出一堆心聲,最後竟然把那些自以為絕無可能的願望都實現了。

幽蘭若此時是這種想法,到底還有沒有機會活着出去先不論,臨死前能實現一個願望,也可以含笑九泉,不用落得死不瞑目了。

“如果,能順便把房洞了就更好了。”幽蘭若嘴角噙着如沐春風的笑,補充道。

陸情軒瞧着幽蘭若臉上的笑,眸光幽幽,嘴唇動了動,又動了動,半晌低聲吐出幾個字:“我沒力氣。”

幽蘭若笑着,笑着,僵了。

心底準備的一千種說服陸情軒的說辭轟然碎了一地,一片一片,似雪花,落在地上還蹦兩下。

“你指的是洞房還是拜天地?”幽蘭若咬着牙,每一個字都似從牙齒縫裏擠出來的。若是別人,遇到這種情況要麽憤恨要麽害羞去了,偏偏她不是別人,偏偏她厚顏無恥到可以不死心的一問再問。

“如果指的是拜天地,那咱們可以先越過,如果指的是洞房,那麽咱們也可以先放一放……”

“都沒力氣。”

陸情軒說得很慷慨無畏,幽蘭若差點咬掉自己的舌頭。她眸底驀然燃起憤怒的火焰,騙鬼吧!她在上千重峰之前未雨綢缪的飽餐一頓,接着睡了一日,又立即回身趕回千重峰,傻傻的在深林轉了一天到處找人,到現在也整整兩天顆粒未進,也不至于就沒洞房的力氣了!

他一個大男人,好意思!

陸情軒誠然好意思,連這麽難以啓齒的借口都能搬出來,幽蘭若再怒,也不能就着這個話題和他讨論一場魚水之歡耗費的力氣有幾何。

幽蘭若恹恹的靠回石壁,撿起身邊的一塊小石子,用力擲出,小石子碰擊在對面石壁上,又彈回,落在地上。幽蘭若又撿起一塊,樂此不疲的玩着。

“省電力氣,也許你能支撐更久。”陸情軒睨她一眼,狀似奉勸道。

擲出的手僵在半空,幽蘭若偏頭看陸情軒,突然發現從醒來到現在,貌似他一直沒有移動過,除了先前,她身體傾倒時,他側身幫她穩住身形。難道真如他所說,力竭了?

幽蘭若難得良心發現的想起,先前滾落洞內時,是陸情軒一直護着她,掌握方向,盡力平衡兩人的身體,他說往外走要走一個時辰,這樣說來山洞不是一般的深,他耗盡了力氣也情有可原。

幽蘭若兩只眼睛閃耀着灼灼光華,她突然湊過來認認真真仔仔細細的盯着陸情軒一直古井無波的臉,神秘兮兮道:“陸情軒,你知道什麽運動最耗費體力嗎?”

山洞曲折延伸,深入地底,四周地熱熏蒸着山洞石壁微暖,陸情軒卻突然覺得脖子後面一涼,他微微後仰,奈何身後就是石壁,不過半尺就抵在了石壁上,石壁傳遞微暖,陸情軒卻覺得後頸似乎更涼了。

他沒說話,只是看着近在咫尺的幽蘭若。

幽蘭若再次上前,将兩人距離拉得更近,一只手幹脆撐在石壁上,從後面看,就是她半圈着陸情軒,如果另一只手去擡陸情軒的下巴,那就是十足的浪蕩子耍流氓調戲良家女子的姿勢。

當然,沒做那個姿勢,也不代表就沒有耍流氓,相反的,她耍流氓的層次,直線提升了好幾個階位,因為她另一只手,落在了陸情軒的腰帶上。

“呵呵,陸情軒,你沒力氣是嗎?沒關系,我有,并且我一點都不吝惜體力。”幽蘭若笑得春風得意春花爛漫春滿人間,同時,手下也沒閑着,已經摸索到陸情軒金絲腰帶的環扣處。

陸情軒似終于反應過來,一直宣稱沒力氣的他霍然出手,一瞬間鉗制了幽蘭若亂摸的手,他只用了三根手指,似随意搭在幽蘭若腕上,幽蘭若甚至感覺不到他用了力氣,整只手就再無法動彈。

“啊,原來你還有力氣,呵呵,”幽蘭若讪笑,笑完不改初心道:“那你自己脫吧。”

陸情軒冷冷的看着她,仿佛這只是她一個人的戲。

“幽蘭若,我将大半真元渡給你,是讓你逃生的幾率更大一些,不是讓你做這些亂七八糟的事!”陸情軒憤怒的吼道,吼完才反應過來吼出了什麽,他冷冷的甩開幽蘭若的手,退開半步,繼續靠着石壁休養生息。

幽蘭若訝異的看着陸情軒,難怪她一直感覺體力充沛,難怪他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原來他将大半真元渡給了她。先前他提出的逃生計劃,只是她一個人的逃生計劃吧,他應該沒想過兩個人都能活着出去,所以把所有生的機會都給了她。而他,全然不顧陷入絕境的自己。只是,她沒有選擇離開。

感動之餘,幽蘭若不贊同的搖搖頭,“陸情軒,你說得不對,這不是亂七八糟的事情。男女交合,天理倫常,繁衍子息,傳宗接代,這是人類最有意義的事才對!”

陸情軒臉色不好。

幽蘭若一臉雀躍:“你不是想讓我逃出去嗎?不若咱們先拜堂洞房,也許真能留下個子嗣,待我逃出去也能為你傳承一絲血脈,也不算辜負你舍身救我一命。”

陸情軒臉色愈加不好,幽蘭若話落已經飛身撲了過來。

陸情軒下意識的出掌攻擊,手出的一半又停下,幽蘭若沒有內力,哪裏受得了他的掌力?也是這麽一耽擱,幽蘭若已經撲到他身上,他現在單手單腳哪裏抵擋得住幽蘭若兇猛的撲勢。

哇啊啊,原來真的有內力了,內力真好用。

如果論武功,幽蘭若絕對不是對手,但是論到近身格鬥,以她的身手,可以說少有人能敵。

更何況是現在半殘廢狀态的陸情軒?

幽蘭若死死的将陸情軒壓在身下,笑盈盈的俯視着他,一臉“你也有今天”的得意,眼睛裏滿是“從了姐吧從了姐吧”的灼灼。

陸情軒臉色鐵青。

“陸情軒,我們雙雙落入絕境,也許下一刻就會死,連明天的太陽都遙遠得不敢奢望,你還在堅持什麽呢?”幽蘭若循循善誘。

“滾!”陸情軒雙目燃燒着熊熊怒火,他憤怒的對身上的女人咆哮道:“幽蘭若,你還有沒有一點廉恥心!離我遠點!”

“滾?我不太會。要不你教我?”幽蘭若眨巴大眼睛:“還是我們一起來研究研究,怎麽‘滾’?”

陸情軒臉色已經青紫。

“還有,廉恥心是什麽?如果不能充饑,最近我不打算要。”她一點遠離的意思也沒有,反而又向陸情軒貼了貼。

幽蘭若不能明白,明明是很享受的事情,一個上下位而已,為什麽許多男人會覺得被女人“強”了?甚至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就連陸情軒,也未能免俗!

“有一句話是什麽就像什麽,不能反抗那就選擇享受。陸情軒,反正你今天是落到我手裏了,什麽姿勢,就讓你選吧。”幽蘭若擺出勝利者的大方姿态。

陸情軒一口血險些噴出來。

他突然有些後悔,将真元渡給幽蘭若。

其實他雖然把四分之三的真元都渡給了幽蘭若,但是幽蘭若不太會運用,他剩下的真元加上剛才恢複的些許,完全可以用來反抗幽蘭若的鉗制。只是那樣的話,最後的結果是,他們兩人都會力竭。

只思考了一瞬,陸情軒選擇了後者。

一個側身,幽蘭若從陸情軒身上滑下來,她慌忙去抓陸情軒的衣服,然後陸情軒又一個側身,她抓了個空,幽蘭若大怒,爬起來手腳并用的纏在陸情軒身上,然後兩人真的在山洞裏滾起來了,滾過來,又滾過去,接着滾過來,再滾過去……。

半個時辰後,幽蘭若趴在陸情軒身上不動了,大口喘息,陸情軒仰面躺倒不動了,大汗淋漓。

這個姿勢,委實很像某種運動後的暧昧,如果忽略兩人身上雖然破爛褴褛髒污卻依舊嚴嚴實實的衣物。

兩人保持這個姿勢,都在休息調養。不知過了多久,幽蘭若動了動,只感覺疲乏無力。

“陸情軒,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嗎?”她沒好氣。

“幽蘭若,這是你想要的結果吧。”他口氣也不好。

“呵!”幽蘭若一笑,“嗯,這是我想要的結果,這樣,就算後悔,我也沒力氣走出山洞了。”

她其實想問,他一直存有餘力脫困,卻沒有獨身出去,是沒有把握走出去,還是沒有把握回來的時候看見的是一個活人。但是想想,問這些又有什麽意義了,彼此的選擇,都這麽明了,兩人的情意,又豈是言語能道清?

只是微微遺憾,生命中最後一個機會浪費了,沒有和陸情軒一起享受人倫大樂。

陸情軒腦中似有一道霹靂乍破晴天。這個女人!

“這回,我們真要在這裏等死了。”陸情軒無奈嘆息。

“入夜後,沒得到我的消息,修堯應該知道我遇難了,會立即沿着千重峰西方搜尋,在夜裏不容易發現山洞,天亮後應該能尋找到不少蛛絲馬跡。”幽蘭若暗暗分析,陸情軒從來是獨行風格,只能指望自己的援兵了,“我給他一夜一日再一夜的時間,我就不信他們敢找不過來!”

話落,又問道:“現在大概過了多久?”

“大概是一日的黃昏了。”陸情軒計算了一下,和幽蘭若一起滾落下來是淩晨,睡了一覺,正好黃昏。

“這麽說來,明天早上我們就能得救了。”幽蘭若自信滿滿。

陸情軒欲言又止,不忍打擊卻又不得不打擊:“這裏,應該是千重峰之北。”

幽蘭若愣了一下,這麽說獲救時間又要推遲?她已經快三天沒吃東西了,陸情軒估計比她還久。雖然三五天不吃東西餓不死人,但是……三五天也未必能等到救援,之後呢?

“或許,我們是該好好休息保持體力了。”幽蘭若聲音裏難得染上一抹沉重。

面對這樣的死局,除了等待,還是等待。幽蘭若不是一個喜歡等待的人,陸情軒也不是,但為了彼此,他們竟然都只能選擇等待。

“陸情軒,你布置的陣法真的萬無一失嗎?”

“倒數第二個陣法,可以将巨蟒困一個月。”

“如果沒有人引開巨蟒,我可以在陣法中繞過巨蟒出去嗎?”

“不行,必須有人随時變幻陣眼。”

“那你現在教我怎麽變幻陣眼吧。”

陸情軒驚訝的看着一臉嚴肅的幽蘭若,五行陣法,千變萬化,奧妙無窮,她以為是捏泥人玩嗎?陸情軒涼涼道:“你現在還有力氣走出去嗎?”

幽蘭若下意識搖搖頭,然後發現平常簡單的動作竟然如此費力。

“總喜歡胡鬧,你若安生點,何至于……”那個“此”字卡在陸情軒喉嚨裏,接着他感覺血液嚯嚯在經脈中加速游走,他渾身一僵,不說話了。

幽蘭若奇怪的扭頭看突然頓住的陸情軒,卻見他一臉古怪至極的表情,接着,氣息微微加重,胸膛起伏的弧度變大,接着,身下似有什麽可疑的異常之物慢慢升騰起來。

幽蘭若驚訝的張大嘴巴,看着陸情軒的眼睛滿是不敢置信。

“別看我,這不是我想的。”陸情軒一時想死的心都有了,咬牙恨恨:“是君子草!我怎麽忘了,有幽域暝藓的地方多半會有君子草!”

幽蘭若吸吸鼻子,就是你想的也沒什麽好否認啊!她擡眼看向山洞石壁,這種苔藓叫幽域暝藓?君子草是什麽?春藥?為什麽她沒有感覺?“為什麽叫君子草?”她問道。

“君子草君子草,沒有女人的時候是君子,有女人的時候……”下半句話陸情軒沒有說,他用實際反應作出了解釋。

幽蘭若想笑,便也真的笑了,“哈哈哈,哈,這個名字好,哈!君子本該如此,哈哈,”她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喂,君子可是世人為人處事的最高準則,你現在就不要反抗了吧,啊?”

“別說反抗,”陸情軒閉眼,神色無奈至極:“就連遵從我也沒力氣了。”又睜眼,神色無辜,“這回是真沒力氣了。”

幽蘭若笑不出來了,瞪着陸情軒,瞪着,陸情軒也看向她。

幽光下,女子的面容看不真切,這樣她臉上挂着的塵埃也看不分明,只是姣好的輪廓在幽光下無限的放大,放大。微微圓潤的鵝蛋臉型,是雍容貴氣的臉相。身段的曲線優美流暢,體态盈盈,柔軟而又精致,她整個兒伏在陸情軒身上,卻如一片羽毛輕盈。

而她最吸引人的是那雙眼睛,那雙眼睛并不精致,所以常常被人忽視,當當看進去之後,會發現,裏面有山、有水、有天、有地、有你、有她,一眨眼,卻又什麽都沒有。

幽蘭若撇開視線,如此近的距離,如此灼熱的目光,讓她有些不适應,嘴裏嘟哝道:“別看我,我的力氣剛才被你耗盡了,我也無能為力。你自己忍着……”

話音一頓,突然睜大眼睛驚奇道:“那是什麽?”

陸情軒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只見是幾塊瑩白的鵝卵石,巴掌大小,堆在山洞壁角凹陷的小坑裏,洞內光線幽暗,隔得遠,一眼望去很容易被忽略,近了才發現,等等,好像不是鵝卵石?鵝卵石哪有這麽整齊的形狀。

“好像是,蛇蛋?”幽蘭若狐疑道。

“好像,是。”陸情軒點點頭。

幽蘭若一下從陸情軒身上滑下來,用盡全身最後一點力氣連爬帶滾滾到蛇蛋旁,陸情軒也用盡力氣往這邊移動。

“五個,你三我二,先補充補充體力再說。”幽蘭若欣喜若狂的抓過一個蛇蛋遞給陸情軒。

陸情軒阻止不及,但見她遞過來的蛇蛋并無不妥,微微松口氣,“你吃吧,幽域暝藓擠出來的水可以飲用,蛇蛋兩天一個,可以多撐十天。”

聽口氣,他是不打算吃了,幽蘭若頓時怒了,什麽時候了還裝聖人!

、【53】神奇變身

手掌攤平,勉強承接住一顆蛋,幽蘭若也不廢話,手一擡,一揮,手掌大小的蛇蛋脫手飛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優美的抛物線,然後撞到山洞石壁上,石壁上密布的苔藓太厚太軟,蛇蛋彈回,竟然沒碎,直直往堅硬的地面落下。

“啪!”

一聲,碎在誰的心上。

蛋殼似比尋常禽蛋更厚一些,沒有碎裂得不成形狀,裂開成幾片攤在地上,仿佛一合,還能恢複原狀。只是流了一地的蛋清蛋黃,凄凄慘慘戚戚鋪開成生命破碎的圖案。

用死亡能驗證了一句至理名言,蛋,是不能和石頭碰的。

陸情軒臉色十分難看,他緊抿着唇,一言不發,盯着那一地黃白粘稠的蛋液不知道在想什麽。

“這麽稀稀黃黃還帶着腥臭的玩意惡心死了,我是吃不下的,本來想騙你吃一個,你既然不吃,留着也沒用。”幽蘭若又抓過一個蛇蛋在手中颠了颠,剛才那只反彈的距離有點小,這只能有突破嗎?“唔,巨蟒咬了你的胳膊,我們砸了它的蛋,也算不枉……”

話音未落,手上一輕,陸情軒從她手中搶過蛇蛋,撿了塊石頭對準一敲,蛋殼頂部碎了一小塊,剩下的部分卻完好無損,透明的蛋清裹着蛋黃在蛋殼裏搖曳生姿。

“巨蟒屬蛇類,冬天本應冬眠,産蛋在初夏,但這條蟒蛇能在冬日活動如常,巢穴長有幽域暝藓,洞穴還有神奇地熱,”陸情軒掃了眼十丈見方的洞穴,煞有介事:“這很不正常,我只是擔心蛇蛋壞掉或者吃了有不良反應,想哄你先吃,先試驗一下,誰知你竟然嫌棄至斯,那只能我親自試驗了。你就一個都別吃了。”

幽蘭若愕然,這是陸情軒能說出來的話?

陸情軒說完,舉着蛇蛋湊到唇邊,輕啜一口,姿态像是喝每日清晨白梅露水煮的曉寒清飲,晃着腦袋,一邊品味,一邊回味,然後幽蘭若看着,看看,他一口一口将足有半斤的蛋液這樣喝進腹中,很滿意的很享受的點點頭,然後,打了個飽嗝。

他一滴也沒有留給她。甚至恢複力氣後,還往前邊移了移,移到她和蛇蛋的中間,這副樣子,是怕她搶蛇蛋嗎?幽蘭若簡直不敢置信!

太惡劣了!

太喪心病狂了!

太太人神共憤了!

垂着腦袋和神一起憤怒完畢的幽蘭若擡頭,咬牙切齒的看着陸情軒,一字一句道:“吃好了?有力氣了?君子草的毒性憋久了可不好的。”

陸情軒傾身理褲腳的手一頓,某處似乎一直或者更加……她不說還好,她一說,頓時所有感知回籠,刻意忽略的感覺全部湧上來,那裏的煎熬,一瞬間無限擴大擴大擴大……

恢複不少力氣的幽蘭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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