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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吃的點心都擺放在那一角落,伸着小胳膊就能拿到。

可是……

現在,她瞟一眼,那個貌美如花的姐姐,美人兒手放在膝間,坐在那兒笑得這叫一個燦爛。

她小鞋子在地上蹭啊蹭,

別扭極了。

熱騰騰的牛肉羹已經上了。

啞伯打着手勢,小姐,快些去吃吧,您早晨起得晚就喝了一杯牛奶,該有多餓啊。

之若,撇頭,鼻子裏哼哼了一聲。

“之若過來,坐這兒來。”行之天擱了餐巾,淺笑着,朝她努了努嘴。

他的意思是……

坐在他腿上?

小家夥猶豫了一下,伸着脖子朝餐桌上,努力瞅了瞅。

牛肉羹擺在中央偏行之天的勢力範圍內,呃,那麽甜品也會放在那兒,蔬菜沙拉在行之天左

手側的地方……龍蝦,龍蝦也左側!!!!!

真糾結啊,

不過很明顯,餐桌旁其他空蕩蕩的位子上都沒有小家夥喜歡吃的東西。

之若挪着小步子,滿是怨恨的走到行之天面前,伸着小胳膊讓他抱。

末了,還極委屈的望了美人一眼。

這一眼望得這叫一個有水準。

眼神中夾雜着辛酸,委屈,控訴再配上一張若然欲泣的小臉蛋,任誰都覺得,被小家夥這麽一瞅,小心肝兒都在疼。

美人兒咳嗽一聲,讪笑着,眼神飄忽着溜過也寶寶,望向行之天,極美的眸子水波潋潋,“學長,這小孩是……”

“我妹妹。”三個字,簡單明了。

美人兒頗驚訝,“應該也有六七歲了吧,這麽可愛啊……她也在皇家學院讀書麽?平日怎麽沒看過?”

說罷,便要伸着手去摸摸。

之若,有十歲了……

才不是六七歲,讨厭。

之若,要去上學!!!!!!!!!!!!!

哥哥壞,總把人家關在家裏。

兩人都那麽讨厭!!!!!!

結果可想而知,之若一副像是受到了天大的打擊的模樣,歪頭倒在行之天的懷裏,獨自生氣。

美人兒的手僵在半空,愣了半晌,才讪讪的縮了回去。

行之天冷冷的瞅一眼美人,臉色也不大好看。

仆人們輕手輕腳的布着菜,也不敢發出太大的聲響。

餐室裏安靜得詭異。

行之若小胳膊小腿兒平伸着,大大咧咧,倒在哥哥懷裏,

死死瞅着他把龍蝦剝開,蝦仁肉剔出來,她張大嘴……乖乖的……

行之天笑着,把原本遞到嘴旁的叉子,小心翼翼的移到小家夥的嘴裏。

小家夥嚼得吧唧吧唧響。

似乎是很好吃……

美人兒吞口水,示意仆人也遞過來一只龍蝦,可是她是淑女……如此野蠻的吃法,似乎不大合禮儀。

她擡了眼,看見行之天正滿臉笑容的替妹妹擦嘴邊的奶油,他雪白的襯衫上也沾了一點兒奶油漬,但他卻仍舊伸着修長的食指,執拗着要先擦完她臉上髒兮兮的東西,這溫馨的兄妹場面真是羨慕死人了,“學長,你待你妹妹真好。”

行之天颔首,笑而不予理會。

美人兒讨了個無趣,低頭自顧自的叉着自己盤裏的蔬菜沙拉。

突然一個仆人,舉止優雅的把擺在她面前的大盤沙拉端走了,她詫異的擡頭,卻見行之天對那仆人點頭,整盤的蔬菜水果沙拉放在了小家夥的面前,行之天親自弄了一小份,低頭,一點兒一點兒的喂着。

小家夥吃得尾巴都要搖起來了。

兩人真是溫情啊……

他們真是親兄妹麽?

一頓飯吃得各懷鬼胎。

“姐姐,你今天是過來做什麽的?”飯後,小家夥打了個飽嗝,眼神特真誠的望着美人兒,“是送哥哥巧克力的麽?”

“呃……”美人兒羞紅了臉,哆嗦着從捧着一個包裝精致的心型盒子,“學長,在您家打擾了這麽久,這是謝禮。”

打擾了很久麽?

不就是吃了一頓飯的時間,這個美人兒也真奇怪。

小家夥癟嘴。

“我不吃甜食。”行之天穩穩當當的回絕了。

可素……

行之天的衣袖被死死拉住了,小家夥仰面,望着他眼神這個饑渴……寒,她剛剛不是吃了麽。

她的眼神飄忽着在桌上的巧克力禮盒上轉悠。

這個锲而不舍……

這個誓死追随。

果然,行之天妥協了,“我收了……謝謝。”

美人兒喜極而泣,激動萬分,匆匆道完謝後便奪門而出。

這年頭,送禮的都比收禮的激動。

大人的世界真是弄不明白……

行之若作勢搖搖頭,伸着胳膊,撈起桌上的精美包裝盒,嘩嘩啦啦的就開始撕了起來,含着一塊滑溜溜的巧克力,吮得美滋美味……

“之若,這麽大了還這麽愛吃甜食。”

“因為他們說,巧克力能止疼。”

“止疼……”行之天斂了笑,收緊了手,抱着她,神情頗正經,“你哪兒不舒服麽?”

小家夥蹙眉,似乎真的不舒服了。

行之天又收緊了手,埋頭輕聲細語哄着,“乖,告訴哥哥。”

“疼……你摟得我這兒疼。”

行之天呆滞,低頭瞅着自己的手,正坦坦蕩蕩的摟着小家夥的胸脯。

這個……

小家夥還唯恐天下不亂似的,站在椅子上,面對着行之天,撩起了自己的小裙袍,“哥,我病了,這兒脹脹的,疼死了。”

“不信……你摸摸。”

“我看看……”

一只手還真在小胸脯上摸。

寒,真是無語了。

“有些腫,這倒像是……質地稍硬的塊狀物。”

那只手繼續在摸索。

半晌,他像是領悟了,急急拉開她掀裙袍的手,撫順裙袍上的皺褶。

抱了她,蹙眉安撫着。

“啞伯,快叫私人醫生過來,小姐生病了。”生病了……千萬莫是那個乳什麽什麽癌啊……

暈,還以為領悟了呢,

原來更糊塗。

一個身體發育,被他說成了乳腺癌。

真是……狂暈。

這件事驚動了整座城堡。

私人醫生來了又走了……走之前還意味深長的瞅了行之天一眼,搖着頭,神情頗無語。

以前從來不知道,一個哥哥,養活一個比自己小七歲的妹妹是多麽艱難的事。

不過,如今到是懂了。

怕是,今後痛苦的日子還長着呢……

ACT12

狂風暴雨,夾雜着響徹的雷聲。

卧室裏的小家夥整個兒鑽進被褥裏,瑟瑟發抖。

窗戶雖然是隔音玻璃,可是卻被震得嗡嗡發顫,屋子裏暗得很……一稚嫩胳膊從被褥裏伸出來,摸索着觸到……臺燈開關。

吱的一聲響,在漆黑的房裏更顯得詭異。

門開了,

小家夥的手嗖的一聲縮回去了,卷着被褥把自己包得饅頭似的。

一聲嘆息,

昏黃的燈亮了,淡淡的光灑在雪白的被褥上。

“之若……”

憋着不吭聲,被子裏悶得快透不過氣了,小臉蛋這個紅。

“之若,睡了麽?”

“唔唔唔,睡熟了。”響亮的童聲。

寒一個,這娃兒懂什麽叫此地無銀三百兩麽。

一只手強勢的将被褥拉開縫隙,好歹是透了一絲空氣進去了,免得小家夥缺氧。小家夥的手緊揪着被褥不時地拿眼虛向着行之天,卻不小心撞進他笑意盈盈的眼眸裏。一激靈,一道雷披下來窗簾隐隐透着霎白的光芒,小家夥吓得死死閉目,行之天眼裏忍着笑意,“當真是睡熟了,真是貪睡的小懶蟲。”

悄然摟着她,輕撫順着背。

她小身子輕輕抖着,他也不識破,一聲不吭的安撫着。

有人陪,似乎是不那麽害怕了。

行之天摸累了,歇了手。

小家夥還不樂意了,也不裝睡了,伴着雷聲一個勁兒的拿身子蹭他,撒嬌,摟着哥哥脖子,緊緊地。

外面雷雨交加,卧室裏面卻兄妹情深。

輕微的敲門聲。

“少爺,私人醫生來了。”

“嗯,知道了。”

行之天豎着食指點着她小巧的鼻子,眼神分外溫柔,“我有事兒要去談,我讓仆人過來陪你,你先睡一會兒。”

緊緊揪住他的衣袖,之若晃着腦袋,撥浪鼓似的,“不要仆人。”

行之天的笑意更深了,“好,那我一會兒就回。”

門輕輕的合上了。

另一只手卻突兀握住門把,又把房門敞開,行之天的肩被人摟住,他斜一眼,那只擱在他肩頭的手,指間纖細修長,大拇指與食指交合處紋了一只黑玫瑰。

那人湊着頭,嬉皮笑臉地說,“裏面躺的就是你在E-mail裏提及的那個寶貝的妹妹?”

行之天斂笑,神情冷淡,揮開了他的手。

那個人也不惱,站直了,捋起束在左襟前的黑發,笑得頗興致濃濃,“我留學前可沒少聽你提過她,照片都貼了一卧室,怎麽舍得把她拿來讓我看了?”

行之天用身子将門擋住,望着他眸子裏笑得不冷不熱。

那欣長的少年的瞳碧綠,一泓池水一般,發卻長及腰間,柔美的臉龐幾乎令人無法判別性別,聲音卻是磁性極了,充滿魅惑,讓人一聽就有種沉淪的感覺。

沉淪……

他小子又不安分了!

行之天斂神,轉身将門掩上,咳嗽一聲,“別想催眠我。”

少年碧綠美瞳暗淡下來,似乎有些不甘願。“你倒是覺醒得快,每次就差那麽一丁點兒,可總被你逃了。”

行之天笑着,“和你在一起,總該得提防的。”

“你自控力總是那麽好,不多說,不多看就不易出錯。”那人笑着,自顧自的說着,“不過就是性子太悶,真不知道你那寶貝妹妹怎麽受得了你。”

“受不受得了,自是我們二人之間的事。妖之,這與你無關。”

“二人之間的事……怕是都是一些暧昧事,”唇角勾着笑,碧瞳波光潋斂,“以前我就說你心理有問題,如今禁忌戀妹戀童,你怕是都想嘗了,照我看來要來治療的不是她……而是你。”

行之天笑得頗有些諷刺,“大老遠把你從美國請過來,可不是只想聽你這些亂七八糟的。”

“那是。”妖之捋着發,眼神犀利,曉有興致地笑着,“這麽好玩兒的事,當然不能缺我。”

行之天望一眼緊閉的房門,不緊不慢的下了樓梯。

撤走了仆人,行之天給自己倒了一杯酒,猩紅的液體在玻璃杯中流淌,他端着還沒來得及喝,手上一麻,盛滿酒的玻璃杯就被妖之搶走了,搶歸搶,那人還笑得這般沒心沒肺。

“你倒是從來都不會照顧客人。”

“你不也是總喜歡搶人東西麽?”

“你倒是了解我。”妖之仰頭,烈酒一口便喝了,唇也火紅,“想從我這兒知道什麽?”

“之若從前不會像這麽怕黑的,我想知道以前出了什麽事。”

一口酒噴了出來,

衣衫上濕嗒嗒的,弄潤了,妖之抹着嘴,瞪大眼睛,神情頗“猙獰”,“就為這麽一點小事兒,大老遠把我找回來?!随便找個心理醫生不就行了。”他像是嗆到了邊咳邊說,到最後聲音近似咆哮。

“你不就是心理醫生麽。”

“我五歲就跟着老爸學心理,十一歲就拿到了心理學碩士,如今在美國研究院忙得焦頭爛額,世界上的論催眠術沒人能勝過我,你卻讓我來研究你妹為什麽會怕黑!?”

“我已經買下你在美國的研究院,顧你來當私人醫生,合同怕是不久美國那邊你的上司會給你寄過來,簽也得簽,不簽也得簽。”

“真……買了?”

“是。”

妖之側目注視了他許久,繼而笑得開懷,“早說嘛,不錯夠哥兒們,我正被美國那邊繁瑣的事兒絆着呢,尋思着要不要找家裏人出面把它那邊的合同解約了,沒料到你就把我脫離苦海了。簽……當然簽,這不簽遲早也得簽。”他撚着茶幾上的瓜子,咳得細細簌簌的,“你可比我家那老爹厲害了麽,逮了我一年也撈着我的影兒,你倒好!爪子這麽一抓,便把我逮着了。”

爪子那麽一抓……

寒,

當我是貓科動物啊。

行之天斜一眼他吐在地上,散亂的瓜子嗑,皺眉。

這家夥幾年了,還這麽邋遢。

這倒是和小家夥有得一拼。

“我尋思,你親愛的妹妹懼黑的症狀與伯父伯母飛機失事有莫大的關系。”

“此話怎講?”

“嗯,我便簡單的說了,我依稀記得那次大概是因為天氣不好不适合登機航行,因此許多航班都取消了,而你父母卻執意帶着寶寶坐上了私人飛機,墜機那天又逢雷雨交加,小家夥或許是受了刺激,失憶怕黑都是有可能的。”

失憶……

她确實忘記了許多。

“這只是猜測我也不能确定,先催眠試試吧,或許會有一些意想不到的收獲。不過……”妖之的聲音拖得很長,暧昧軟綿綿的意味,“外面的雷和閃電似乎是愈發大了,你妹妹一人留在房間……你,不用去陪麽?”

行之天倏的一下,站起身來。

ACT13

昏黃暗淡的燈光,寂寞的卧房裏卻不寧靜,雪白的被褥裏一個小家夥忙得不亦樂乎。

淡淡清香的被單裹在她小腦袋上,一團蜷縮的身子,在軟軟的床上沒規矩的四處肆意爬着,抓着。

工整的被子上被蹂躏出了一個個小皺褶。

落地窗簾隐隐約約顯現一道光芒,小家夥一愣,慌手慌腳的趴在床上,手還忙乎着摟着枕頭壓在頭上,死死的捂着耳朵。

窗戶嗡嗡的震動着,輕微地晃動了一下,寧靜了。

可小家夥還保持着跪趴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看得行之天這叫一個心疼,他倚在門處,眼神飄忽着望着那道道落地窗戶的玻璃,看來……這隔音玻璃還是不行,明兒個叫人把城堡裏所有的玻璃都換成隔音防震防抖型的。

[也顧偕:隔音防震防抖

隔音防震防抖……的玻璃……

寒一個,也不怕悶死。

小爹地有些無錯的望向大爹地,兩帥哥彼此眼神交流,似乎在征求意見。

大爹地揉着太陽穴,無力的手一揮,意思再也簡單明了不過了,啥也別說……三個字,拖走她!]

行之天回過神時,卻看見行之若趴在床上,頭枕在被褥上,眼神死死的盯着某處,看得仔細……

眼神這叫一個狠,

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

他奇了,輕手輕腳的走近一看。

雪白的床單上,小家夥的眼皮底下,一處殷紅落在上面,霎是礙眼,像是凋零枯萎的血花痕。

咦,這是什麽……

這顏色,莫非。

行之天也湊近了看,他撫着小家夥的腦袋,極盡溫柔的說,“之若……你又不乖了,怎麽能把番茄汁弄到床上吃,這該多髒啊。”

番茄汁?

小家夥皺眉,鼻子輕輕嗅着,

今天,好像沒吃那玩意兒啊……

味道聞起來怪怪的,

小家夥猶豫了一下,小舌頭伸出來,就想舔。

近了,近了,

她翹着屁股,小腿兒蹭着,往前挪了挪。

行之天愣住了。

沒看錯吧,

應該不會錯。

小家夥那甜甜圈的睡袍随着小屁股往上翹的動作,順勢往腰間滑去,一小點兒紅色沾濕了袍子下擺也随着移動了,那隐約露出來的白色小熊的小褲,褲子上沾滿了濕漉漉的紅色。

那是……

行之天慌忙上前,捂住了小家夥伸出小舌頭準備亂舔的嘴。

乖乖……

這小東西,嘴怎麽這麽饞啊。

這,這這是血。

怎麽能胡亂舔,就算是番茄汁……也不能……多,多髒!

“哥哥,”小家夥被捂得只露出了兩眼睛,鬼靈精怪的,她呼哧呼哧的努力呼吸着,悶悶的說,“為什麽床上會有血。是仆人受傷了弄的麽?”

他們若是敢躺在你的床上,腿都要被打斷!

“哥哥……”小家夥一只手抓着那只捂着她臉的手,另一只往自己袍間摸索着,像是極不舒服,“黏黏的,粘住了,熱乎乎的像是有什麽東西出來啦。”

行之天忙撤了手,抱着她,俊臉第一次紅了,吸一口氣,“來,哥哥幫你脫,換一件睡袍,把褲子……小褲子放在哪兒了。”

他起身,倏然轉身,沒走幾步,便被滑下床拖在地上的被單絆倒,他拍拍灰起身,作勢若無其事的翻着衣櫃。

一陣嘭嘭咚咚……

設麽東西掉了,滾了一圈。

砰嗆……唉呦……

這會兒聲音熟,是金屬衣架摔落的聲音,後面那一聲某人是被金屬衣架砸到腳的哀嚎。

翻箱倒櫃像是要拆房子似的……

半晌總算是幹淨換洗的衣袍找齊全了。

他一回頭,卻愣住了。

小家夥傻傻的呆坐在床上,似乎是僵化了。好一會兒才像是回過神來,小家夥癟嘴,尋着袍子上的小紅塊兒,低頭望着腿間褲褲上的血跡,眼中霧氣缭繞,不時兒的吸着鼻子,這情形……

壞了,壞了。

“之若,不哭,不哭。”

匆促地給她脫了身上髒兮兮的東西,又換了件新的,他摟着她,抱得緊緊地,小聲兒的哄着,“乖乖,哥哥疼你,不哭。”

“之若是不是要死了,流血了,好多好多的血。”

寒……

當然不是。

“妹妹,長大了,是個小女孩了。”

“人家一直是女孩。”小家夥癟嘴,又委屈了。

當然,當然……這個,換一個說法。

“這是自然現象,這個一個月回來一次,正常現象的。”不知這樣說行不行,應該能聽懂了吧。

“那為什麽哥哥和啞伯不流血……血……”小家夥忍不住瞥一眼,哭嚎了起來,“之天,騙人。”

這個……

這個我是男人,怎麽會流這東西。

真是,瘋了,要瘋了。

抓狂中。

小家夥埋在他懷裏張牙舞抓的,哭得這叫一個歇斯底裏。

試問一個快要死的人,有哪一個像她這般有精神、有活力?!

哭得都沒氣兒了……

“之若,那個……很疼麽?”

咦,

小家夥仰着頭,淚迷濕了眼,使勁兒揉揉,“不疼。”

不疼,

不疼,那你哭得這叫一個起勁兒。

好半晌總算是消停了。

在床上一個少年給一個小女孩普及了一節生動的生理課。

||別想歪了,只是兄妹倆的談話。

“你這個叫月經,女孩子發育後一個月都回來一次。”

“月經。”乖乖的重複一句。

“也叫月事,大姨媽。古時候被稱作葵水。”

“為什麽不叫小姨媽?”

“我哪知道……”

“那……”小家夥扭捏了半晌,才仰頭,真摯的問,“那哥哥每月來的那個叫什麽?”

“我沒有每月來!!!!”語氣裏像是極力隐忍着什麽。

“那是每天?哥哥發育是什麽樣兒?”小家夥好奇極了。

“之若別亂揪我衣服……手……手背在身後,給我乖乖坐好了。”聲音有些歇斯底裏。

“哥哥,為什麽肚子脹脹的。不舒服……女孩為什麽每月要來月經?她們是怎麽生小孩?她們……”

“不知道……你問我我問誰去!!!!!”聲音終究是咆哮了。

這場兄妹間極其嚴肅的話題終于在好脾氣的行之天的爆發下,匆促且不失圓滿的劃下了句號,它的嚴重程度,終于讓行之天了解到,他的寶貝之若不能再關在城堡裏了,得讓她去接觸外面的世界,比如……得讓她去上學,當然這只是後話,因為這兒的一切才剛剛開始。

ACT14

好不容易哄她睡了,行之天完全忘了妖之那回事兒了。

行之天斜坐在床前,目光專注地望着呼吸沉靜且睡得安穩的女孩,他嘴角含笑,探手輕輕撫着她的發,慢慢下滑來到她的臉頰摩挲着,“之若……你也長大了。”

“有人說過你看她的眼神不像是單純的兄妹之情,到像是情人。”一個聲音帶着戲谑,妖之穿着日式的睡袍,慵懶地倚靠在牆上,手撓着頭,手肘一使勁将半敞的門完全打開。

行之天一愣,撫弄她的手也沒有離開,仍保持着那個姿勢,“誰讓你來的……你聽了多久?”

他捋着發笑着,碧眸随了波光流轉,“我得了解要被治療的人是什麽情形,才好對症下藥。”

“幾年了,你的性子還這麽唯恐天下不亂。”行之天哼了一聲。

妖之道是顧不上與他拌嘴,曉有興致的往前走了幾步,來至床前,他踏着木屐發出陣陣聲響,黑發松散地垂下滑至腰間,也順勢幾縷發絲溜進了日式開敞襟領裏,雪肌膚映襯着黑發還有這魅惑人的碧瞳,說不出的中性妖嬈。

只怕是小家夥被弄醒,又少不了喚他作漂亮哥哥……或是漂亮姐姐了。

行之天不動聲色地将小家夥抱在懷裏,護着。

妖之含笑,“怎麽,不催眠了麽?”

“之若累了,我要帶她去睡覺。”

“累了……”妖之的聲音拖得暧昧,他斜乜一眼那床單上的一點兒紅,“是該累的,第一次難免。好吧,我也休息去了。”

他……

黑線,這妖孽腦子裏想些啥。明明在外頭全聽到了,還故意說着這些讓人誤解令人臉紅的話。

行之天身子僵硬,忍着。

“你倒是很少臉紅。我只說她是第一個……”妖之斜一眼望向他懷裏的小家夥,故意停頓一下,不緩不快的說,“第一次來月事,瞧,你又把它想歪了。”

莫了,還頗無語的搖頭,欣長的身子立在門處,揮手走了。

真是……

妖孽!

行之天忍着脫鞋去砸人的沖動。

房門非常識時務地戛然緊閉。

行之天斜一眼髒亂的被單和丢棄在一旁的有着零星血漬的睡袍,他低頭溫柔的撥開小家夥的額頭,寵溺的看着她的睡容,不禁失笑……小家夥睡得還真舒坦,不過這房間怕是今晚不能再讓她歇息了。

他踱步來到衣櫃前,探手在某處一按,手使勁兒一推。

龐大的衣櫃悄無聲息的移動了,一扇雕花門隐藏在衣櫃後面,行之天不緩不急的掏了鑰匙開門。

小心的摟着懷裏的小家夥鑽了進去。

他們的身影消失了。

門掩了,衣櫃像是有靈性似的,緩緩移動恢複了原位。

一間房。

裝飾得極其優雅,其主人非常有品位。

但有幾處的布置,卻着實讓人有些摸不着頭腦。

幾乎占滿整個牆的液晶顯示屏,左上方的牆上被漆成黑色,卻盤旋着一條色光燦燦的龍,張牙舞爪的,黑底躍着金龍,氣勢頗磅礴,二者空白處便構成一貼狂草,只有二字,“行氏”。

金龍的左爪下懸着一幅中國山水畫。

筆鋒淡雅,行雲流水。

似乎與氣勢逼人的金龍狂舞不符,卻又讓人品味許久,奇妙的構思與搭配,令人回味無窮。

突然,那整幅巨大的山水畫抖動着,嗡嗡作響。

畫的一角被人撩開了,一個人傾身探了出來,懷裏還抱着一個小家夥。

這個……

這兩人不是行之天和貪吃又貪睡的行之若麽?

||

那麽,這間房是行之天的。

他的房間什麽時候裝修成這個樣子了?行之若嚷着要單獨睡的時候才七歲,距今也只有四年而已。

寒……原來已經有四年了。

不過按理說,行之天的房隔壁便是行之若。

他們兩人的房是相通的?!

不就是換個房間,有必要修個密道麽?

真是……

有錢人真是想着法子兒花錢。

行之天小心地将懷裏的家夥放在床上,床鋪得很軟,被褥是純黑的,上面用手工金線繡制幾道龍紋,華麗卻又舒适。

小家夥一沾上被子,哼唧哼唧的,蹭了好一會兒了,才消停。

細細的将被子給她撚好了,行之天猶豫地脫了外套,掀起被褥的一角也躺了進去。探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環在身邊,眼神溫柔。

長得真快……

十一歲,一晃眼也那麽高了,可卻總把她當長不大的小孩子看。

輕輕揉着她的小毛發,掐掐她的小臉頰。

夢呢一聲,

行之若踹來踹去,他輕笑一聲,将她摟緊了。

月光透過落地窗傾灑在地上,溫軟的被褥上也融融地籠罩了一層月輝,兄妹二人躺着,相互依偎。

夜色正濃,月色正濃。

清晨,啞伯照例來喚少爺起床,可當他瞅見行之天卧室裏……以極其暧昧的姿勢躺在被窩裏的兩個人,那雙端着盤子的手都是抖的。

被褥裏動了一下,小家夥似乎是熱了,蹬了一下被子,白皙的腿從純黑被褥裏顯露了出來,霎是礙眼,下一秒行之天翻了一個身,不自覺地動作着,順勢将小家夥摟進了懷裏。

妖之斜乜一眼,拍着啞伯的肩,笑得頗開懷,“啞伯,早。他們兄妹倆感情還真好。”

老人家神情肅然,嘴角緊抿着。

早餐擱在了桌上,

老人挺着背,走了,神氣頗像高貴的紳士。

不對,像是負氣地高貴紳士。

香氣誘人。

被褥裏有了動靜。

小身子從被褥裏爬出來,突然歪着頭,小巧的鼻子輕輕地嗅着,像是很疑惑,咦了一聲,低頭,拿眼往被褥裏瞟着,僵直着身子不動了。

行之天疑惑地撐起身子,手肘支立在軟軟的床上,皺眉,也不語。

他掀開被褥。

純黑的被子與紋金龍的被褥和床單上,一片煞是磅礴的藝術抽象畫,若是命名,改喚它為:血染的風采。

盤旋的金色龍上,鱗片上除了金燦燦的線紋,便是大片紅色的血漬。

行之天突然覺得腿間一熱,大嘆一聲不好,小家夥卻是仰頭無辜的望着他,

他倆皆低頭。

好家夥,行之天睡褲上也濕漉漉地,仔細一看,歪扭着染上了一道道的血痕。

小家夥的屁股正兒八經的坐在上面。

這個小家夥,怎麽量這麽多啊。

行之天招呼着仆人進來,把床單,被褥全換了。

女仆人紅着臉忙活着,局促地捧着血跡斑斑地床單,她望着行之天懷裏同樣有些不知所措的小家夥,女仆似乎沖動地想說什麽……卻瞥見行之天身後的人,便低頭灰溜溜的走了。

“你們就這麽睡了一晚上?”妖之碧眸彎着,卻是不懷好意的笑着。

“……”

“你怎麽……”妖之故意望一眼,行之天幹淨睡衣上的血斑。

“你管不着。”行之天冷淡的掃他一眼。

“是,是是,可是糟蹋了一床上好的黑底金龍紋刺繡,想當初我想買都買不到。”

“我願意。”

“你都不給……”

行之天退了一步,手撐上門,大有拒人之門外的感覺,“還有什麽事麽?”

妖之輕笑,望一眼正瞅着他出神的小家夥,湊近行之天耳邊竊竊私語,“我想說,雖然抱着睡覺很舒服,可是你都不給她貼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麽?你這哥哥到适當得挺逍遙快活的。”

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

女孩子經常用的那東西……衛生棉?!

行之天身子一僵,斜一眼正癡癡望着妖之的小家夥。

小家夥沒料到被逮了個正着,也一愣怔,低頭,細心研究起剛替換了幹淨被褥的床,她翹起的屁股,爬得不亦樂乎,于是雪白的被褥上又被蹭上了一道道血痕。

這個寒……

“啞伯……”行之天的聲音有些抖,“叫啞伯給我買點那個東西過來。”

……衛生棉,

叫啞伯去買,還真有你的。

妖之抿了嘴,忍了笑。

床上,小家夥跪在被褥上,立得筆直,耳朵豎起,眼中精光閃閃,吐出一長串字含糊不清,仔細聽來,卻道是“偶要偶要偶要偶要。”

“你要什麽……”

她深吸一口氣,學着廣告裏的臺詞,“立體護圍柔棉感超熟睡夜用40.5cm”

笑聲爆起。

妖之卻斂了笑,望着行之若的眼神頗犀利。

一雙碧眸,若有所思。

ACT15

木屐踏在地板上,聲響清脆,極其有節奏。

不緩不急,卻陣陣入耳,催眠似的,直叫人昏昏沉沉。

行之天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陽穴,放了報紙,站了起來朝書房走去。

“妖之,把你那破木屐給我扔了,聲音聽着刺耳得很。”

門被行之天推開了,

木屐聲卻斷了,

那一端,妖之單膝跪在地上,濃墨綠的和服下擺被一個小家夥踩在地上,妖之摟着她,碧眸裏流光邪佞和妖媚。

寒一個,

妖之可是愛惜衣袍如命一般,換作平日可由不得她這般踐踏,只是……他們為何抱這麽緊?

“之若。”行之天神情甚是不悅,“過來。”

妖之伸出白皙的食指,放在唇上,輕輕作出“噓”的動作。

小家夥置若未聞,只是靜靜的呆在他的懷裏。

行之天蹙眉,輕輕瞟了一眼妖之,狐疑着悄然走近。

小家夥埋在他懷裏,像是沒有發現行之天,眼神渙散,沒了焦距。

這情形……就像是被催眠了。

妖之沉思着,“行之天,我可發現好玩的東西了。”

行之天握着小家夥的手,想将她抱在懷裏,“什麽意思。”

“你的小之若,可不簡單。”妖之噙笑,手指動了動,小家夥皺着眉頭,掙脫了行之天,轉而摟住了妖之的脖子,蹭啊蹭,妖之伸出手安撫着她的背,她才消停安靜了下來。

“妖之,我請你來可是讓你治療她懼黑害怕雷電的病,卻不是讓你催眠,拿她當玩偶娃玩。”行之天神色肅然,冷淡極了。

“那是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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