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子謙身上吃痛,卻絲毫不敢掙紮,其實伊璧如的出手也不是很重,可他卻任感到心中絞痛萬分,伸手将她的手臂牢牢握住,看着她的眼睛道:“答應我,照顧好自已!”
伊璧如眼中的淚一滴滴落在他的衣襟上,凝望他半響,低頭埋首于他的懷裏,無聲的飲泣着,“到底……我要等你到幾時?”
彭子謙鼻中聞着她身上傳來的幽香,仿佛又回到了那夜,他的身子僵硬着,手臂緩緩的摟緊了她的腰。
陳宇墨聽着車廂裏的響動,只留下一聲長長的嘆息。
“少爺!是他們!”一高頭大馬上坐着一身勁裝的侍衛,他騎到車廂邊,帶着一絲驚詫道。
窗簾被掀開,從裏伸出一只蒼白而修長的手,車廂內露出一張同樣蒼白無血色的俊臉,他如虎般銳利的眼睛一眼就瞟見了前方緩緩走來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傷痛,吩咐道:“駛入小巷內!”
少女的臉皎若明月,一雙眸子裏全是笑意,她的右手正撫在身邊男子的臂彎裏,男子亦是一臉笑意,兩人沒有太多的言語,可讓人一眼望過去就能看到他們的快樂。
躲在巷內的曹璨覺得自已的心越來越痛,他躲得那麽匆忙,明明剛剛他們離得那樣近,她竟然對此一無察覺!不過是一別數日,外間一切仿佛已是翻天覆地的變化。
還是剛剛那名近侍,他滿臉不解的看着前方緩緩走近,沉浸在歡樂裏旁若無人的兩人,低聲道.“少爺!這其中定有誤會,那位姑娘或許不知道……要不要屬下去……”
曹璨一揚手,撇開了眼,不再去看他們,道.“不必了。我們從後巷離去!”
近侍詫異地看了看曹璨也不敢違背他的話,道:“是!”
賀日新親自挽起袖子,在廚房裏做起了春卷,只因霜合偶然說起還沒試過這裏的春卷,霜合站在門口看着,他的動作生疏僵硬卻有條不紊,每一個步驟都力圖做到位,她倚着門看了一會兒,挽起袖子走來進去,“你要拿什麽?我幫你!”
賀日新擡頭笑了笑,道:“好!你幫我把油鹽遞過來!”霜合動作利索的依言而做,又問:“還有什麽?”賀日新想了一瞬,道:“幫我把那一盆大蔥洗好!”霜合笑着轉身忙活起來。賀日新瞧着她的背影,唇邊浮起一絲笑,呆呆的看了一會兒,低頭忙碌起來。
霜合覺得今日自已一定是超脫了,她第一次在廚房裏幫忙這麽順利,又或者是說賀日新安緋指揮得當?她瞧着盤子裏一條條裹成桶狀的面皮子,真心覺得自已很能幹,當然最能幹的是賀日新,她将這盤成果擺上了桌子,由衷費道:“想不到你做生意能幹,做菜還有天賦!”
賀日新道:“這些東西只要是用心做,誰都能做好!”
霜合笑睨着他,一副你太謙虛了的樣子,如果是曹璨,此時鐵定是自負地說“那當然!”笑容有些僵硬在臉上,怎麽會突然想起來他,對于一個持續失蹤的人來說,已經沒有想起他的意義了。她掩飾着低下頭去嘗菜,希望不被察覺她突然的異樣,賀日新将一根春卷放進她的碗裏,道:“不是說吵着要吃嗎?看你夾了半天的菜,怎麽也不嘗這個?”
霜合忙擡頭笑了笑,“是啊一時太高興,都舍不得吃!”她将春卷放入嘴中,大嚼了一口,發現味道并不如想象中好吃,至少這種味道不是她所喜歡的。
“怎麽樣?”賀日新有些期待的等着她的評價。
“不錯!”她又咬了幾口才放下,表示自已對這個味道還是喜歡的。
賀日新眼中隐忍着笑意說:“蜀中來的人沒幾個愛吃這味道,我見你偏要嘗嘗就覺得詫異,以為做出來你真喜歡吃,看來你們蜀人的口味還是很一致的!”
“這個……”霜合輕扯了下嘴角,将碗中的剩下一半的春卷抛擲到一邊的空盤子裏,“果真不是那麽美味的!”
賀日新含笑看着她,沒有絲毫責備的意思,“下次決定吃什麽前還是要三思而後行的!”
霜合不以為意:“可沒嘗,又怎麽知道好吃?就好像一條路,你沒走過,怎麽知道前面的風景是美麗還是貧瘠?”
賀日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點了點頭,将桌上她愛吃的,都一一夾到她的碗中。霜合看着美食,合不攏嘴,也不跟他客氣,直把自已塞地脹死才罷休。
飯罷,天色已漸漸轉黑,晚霞的餘光正一點一點消失在黑雲背後。
賀日新命丫鬟将漱口的茶盅,擦嘴的絹帕撇下,帶着霜合走出了廳堂,外面是一處很雅致的小花園,草木掩映間一架秋千随風輕蕩着,霜合飯後不喜多走路,見了這一處秋千實可愛,不免童趣大生,跑過去坐了下來,借由腳上的力量輕輕蕩了起來,“小時候我最喜歡我家院子裏的秋千了,那個時候總是要子謙哥哥推我,他也總是沒有怨言!”
望着她臉上自然地笑意,他神色微楞,走到她身後,高高的将她推起,“如今換我推你!”
霜合高高蕩在空中,高興的大叫。賀日新一下下的推着她,一面道:“霜合……你真的願意試着和我再一次,對于我的……生意和同邊的一切都不過問?”
霜合似乎将注意力都放在了蕩秋千這回事上,過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道:“自然是這樣,和我在一起的是你這個人,又不是你周邊的一切!”
賀日新臉上浮起一絲笑,随即又問:“若我有事瞞着你呢?”
“嗯……”霜合認真思考了一會兒,道:“我想,那也應該是為我好吧!至少,你從未給過我傷害!”
賀日新不再說話,只将秋千推得更高,靜默了片刻,才喃喃道:“我想給你的,不只是這座庭院裏的快樂。”
“你說什麽?”霜合扭過頭來看他,賀日新搖搖頭,笑道:“我說……遇見你是我的幸運!”
“咯咯咯……”霜合笑起來,興許沒人說過這麽直白的情話,又是他這麽內斂含蓄之人。
若是用快樂似神仙這句話來形容她這幾日的生活,真的不為過。閑暇的時候,她細數了一下賀日新的幾大優點,人長得好看,心底好,對她好,各種細心同到,他好像從來不會做出讓她生氣的事情。反倒是有些小心翼翼的照顧着她的情緒,害怕她生氣難過。可明明應該是很滿足的事情,為什麽她會突然感到一絲空落落的感覺呢?難道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嗎?
可明明這一切都是這樣完美了,符合她對未來的所有設想,男主外,她主內,嬉笑玩鬧,共譜樂章,賀日新好到她完全找不出一絲錯,可能越是這樣,她越覺得不夠真實吧?嗯,一定是這樣的,她只是害怕失去。
今天難得的,吃了晚飯他們沒有在一起聊到很晚,賀日新有事忙去了,她則早早的回房休息。對于他的生意,他總是在霜合面前談得很少,她覺得可能是他認為這些沒有必要讓她知曉吧。
寬衣上傳,也許是因為時辰太早,她有些難以入睡,于是強逼着自已回憶白間想的那首曲子,想想哪裏還可以修改。
眼睛漸漸适應了黑暗,原來窗外的月光很亮,她能看清她的被子上的細小花紋,忽然,眼前忽然看到一大片的黑影投下,她驚的立時坐了起來,回頭看到一個高大的人影正站在她的床前:“啊?你……”
“很不想看到我?”曹璨站立在床頭,一臉陰郁的看着她。
霜合擁緊了被子,警惕而冷漠的看着他,“我以為我們早已沒有任何關系了!你不該出現在這裏,這裏是賀府又是我的房間……”
他忽然俯身下來,手忽然抓住了她的被子,“你以為我會顧忌這些嗎?昔*我之間再親密不過又何須這些來遮遮掩掩!”
他溫熱的鼻息噴灑在她的臉上,她下意識的往旁邊躲去,撇過臉,冷冰冰的說:“想不起來你我有多親密,我想起的不過是你将我送上烽火臺的剎那!”
他迫近她,身上的怒氣更甚,“好!一句話就可以将往昔一一掩去,我這四年來的努力都是白做了,是否借由此刻讓你一一記起呢?”
“你要幹什麽?”她盯着他一下下的往後挪,力圖拉開與他的距離,“這裏是賀府,你不能亂來!”望着曹璨逼近的臉她害怕又無力。
“還是那句,你覺得我會怕嗎?”他一把攬過她的頭,想将自已的唇壓上,霜合急速躲避間,只聽啪地一聲響,她的手掌已打過他的臉,他眼中怒氣直要把她燒化。
霜合漸漸有些害怕了,他身上的氣息熟悉而又陌生,她的腿避開他蜷曲起來,手緩緩地往下伸去,她正要取出腿上的匕首,手已被他按在了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