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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底下自甘為妾的,統統都活該倒黴

馬夫人眸中暗芒流淌,坐在床榻邊,輕柔的替女兒掩了掩鬓發,語聲低緩道來。

“這件事歸咎到底,你父親恨簫平笙害了你二哥,一時又拿他沒辦法,所以才從那江家九姑娘身上下手,想要惡心惡心簫平笙。”

“可這香料,可是秦家給的,秦家和簫家因着撕毀婚書一事,鬧得撕破了臉,後她秦明珠又頗不要臉,想要和簫平笙重修于好,偏偏簫平笙不理他秦家,最後還鬧得秦明珠在定安寺落水壞了名節,投救無門只得嫁給珣王做側妃,說秦家不記恨簫平笙,那是不可能的。”

“表面上瞧着,是你父親要報複簫平笙,秦家與他出了主意又送了香粉來,實則你父親又何嘗不是被秦家利用了?”

“這件事,說到底他秦家也脫不開幹系!”

馬皓月聽得蹙眉,止住了哽咽,遲疑問道,“故而,母親是想要……”

馬夫人冷笑一聲,“你如今落得如此地步,秦家他休想置之不理,你那四表哥不是還未娶妻嗎?”

馬皓月神情一怔,“母親……四表哥雖是心智與常人不同,但他是秦家嫡子,姨母素來看護的眼珠子一般……”

“又如何?他是腦子不太聰明,但也不是個傻子,這種人實心眼兒,你哄住了他,日後還愁好日子過?不比你随便找個人遠嫁了要有盼頭?”

“可是姨母……”

“我知道你姨母這個人,最是假清高,你表姐秦明珠簡直是與她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不過你放心,我自然有法子拿捏她,讓你嫁給秦四郎,易如反掌。”

看她如此胸有成竹,馬皓月将到嘴邊的話咽了下去,輕輕點了點頭。

——秦夫人是她嫡親的姨母,她自幼便與秦府走的親近,與秦四郎也算是有些相熟情誼的,眼下嫁給他,似乎是最好不過的結果。

——那個人,她日後……只能藏在心底了。

——江幸玖,簫蓮箬,只要她馬皓月留在帝都城,日後有的是機會再見,今日之恥,他日定要加倍奉還,咱們走着瞧吧!

珣王府的喜宴過後,馬家一度成為帝都城臣民茶餘飯後的新談資。

不過也沒過多久,便出了兩件更吸引人注目的趣聞。

大楚一戰本該論功行賞的五皇子,因着刑部大牢抓到的幾個「隴南将士」,被尃帝遷怒,随手給封了個「懷王」便不了了之,賞賜的金銀珠寶也比厲王和珣王當年要減去一半,可謂是現今瞧着最寒酸的王爺了。

與此同時,還聽說揭發那幾人身份的,正是将其捉拿歸案的簫平笙,和江府三公子江昀傑。

陛下竟還宣了兩人入宮深談多次,俨然是一副要重用的架勢。

都說帝心難測,一時原先的那些「五皇子黨」,紛紛都收斂起來,生怕被牽連。

然而,此事過後沒多久,大理寺協助刑部的審理有了結果,說是齊國公親筆上書,那幾人原就是喬家軍的逃兵,早先就登記在「通緝冊」上,還寫了千字表書向尃帝表述喬家軍的忠誠。

于是,這件事以那幾人的斬首為結,便就此不了了之了,到最後最委屈的懷王,又不能跟尃帝去讨公道,只能咬牙咽下了這份委屈。

另外一件事,是關于珣王新娶的秦側妃,鞭撻珣王侍妾至其流産險些喪命,珣王因此大怒,還鬧到了宮裏。

江幸玖聽說這件事時,正待在「清蓮院」的正屋裏,陪簫蓮箬試嫁衣。

“珣王是混不吝,也不是一年兩年了,這衆所周知的事,他做出偏寵賤妾的事,倒也不足為奇。”

簫蓮箬雙臂平舉,任由婢女們替她整理衣襟和裙擺,口中嘀嘀咕咕念叨着。

“要我說,最奇的是這秦明珠呀,她也怪能忍的,成親一個月不同房,眼睜睜瞧着自己夫君偏寵個花樓出身的賤妾,這若是換了我,成親夜我就得拔劍殺了那對狗男女不可。”

江幸玖聞言輕聲失笑,随手将茶盞擱在幾上。

“這蓮箬姐姐倒是不必多慮,我可是聽簫三哥說了,邢四郎的通房丫鬟,邢家早給打發走了。”

簫蓮箬自落地鏡中瞥了她一眼,大大方方笑道。

“唉,我沒你這樣好命,我簫家男兒從不納妾,三郎他惦記你多年,從來潔身自好,勁松院裏連個伺候的嬷嬷都沒有。”

“不過,我的命也還好。邢家知道我脾氣不好,很可能會是個悍婦,故而在成親前打理幹淨邢修遠的屋內人。”

“看在他邢修遠如此注重新婚妻子顏面的份上,我日後也不跟他算過去的帳了。依我看,做個悍婦也蠻好的,至少自己不委屈還很痛快,是吧?”

江幸玖笑嘆搖頭,單手托腮望着她,“誰願意做悍婦?蓮箬姐姐離「悍婦」可差遠了,依我看,成親後若是郎君體貼入微,女子們也不會被逼無奈,做出違背禮教的舉止,所謂那些悍婦,不都是被自家郎君逼的?”

簫蓮箬聽罷笑出聲,拎着裙擺轉過身,步到她身邊,端了杯茶。

“你這樣說倒也沒錯,這世道總是如此,做女子可太難了。”

“你看秦明珠,她忍了一個月又如何?最後那賤妾的腳都踩到她臉面上去了,還不是得為了自己的體面出手教訓人,雖說陰差陽錯生生将人給打的落了胎,還丢了半條命,惹得珣王大怒,落得個「妒婦」的罵名,但歸根究底,還不是因為珣王寵妾滅妻……”

她說着灌了口茶潤了潤喉,繼而像是想起了什麽,頓了頓,又看向江幸玖。

“不對,不算寵妾滅妻,側妃也是妾,這頂多算是兩個妾室掐架,她秦明珠是挺狠的哈,不愧于「妒婦」二字。”

江幸玖掩嘴笑了,“蓮箬姐姐,你這可真是妻妾分明呀。”

——妻子教訓妾室,便是理所應當,若是妾室與妾室掐架,便是挺狠活該?

簫蓮箬不以為然,擱下茶盞,插着腰道。

“那自然,正妻為上,嫡系為尊,妾是個什麽東西?秦明珠她放着大楚三皇子正妃不做,自甘與珣王做側妃,活該她倒黴!天底下自甘為妾的,統統都活該倒黴。”

江幸玖笑而不語,世家大族教養出的嫡女,想法自是都如此。

妾室自甘下賤,固然為人不恥,受正妻記恨拿捏都是自己讨來的。

但歸根究底,男人的三心二意喜新厭舊的劣根,才是一切事端的起因。

家宅不寧,都怪在女子頭上,禮教嚴謹,大多只對女子束縛苛刻。

出嫁從夫,以夫為天。

有多少人再不甘願,也不得不給夫君納妾,有些是礙于婆家施壓,有些是因着男人要納,大多都頂着「開枝散葉綿延子嗣」的名頭,正妻若有句駁語,便會被怪罪「妒婦」。

江幸玖想着,不由看向一襲嫁衣正值待嫁的簫蓮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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