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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什麽樣的宴席呀?不是為蘇老夫人賀壽嗎?

蘇相府今日的宴廳,擺在西院的「屏翠園」。

園內抱廈環繞九曲廊橋,擁簇着最中央的「湖中亭」,以亭下的流渠為中心,将屏翠園一分為二,南北相隔。

江幸玖與簫蓮箬一進園門,就瞧見往左的廊道被屏風擋着,還有管事的引領,低聲解釋道。

“今日男賓女賓同在屏翠園內,女眷出入皆走方才的門,切不可擅自越過左廊,望二位姑娘切莫亂走動。”

這是提示她們,記得要避嫌。

江幸玖與簫蓮箬對視一眼,齊齊溫順應聲。

一行人步入院中,沿着九曲廊橋而上,隐約能瞧見流渠右岸,似有些年輕郎君三五成群,在往這廂眺望。

簫蓮箬舉着團扇擋住唇鼻,悄聲道。

“這是借蘇老夫人的大壽,辦了場相看宴,如今帝都內,最受這些後宅主母們追捧。”

江幸玖也豎扇擋面,與她笑道。

“想來也是,如此光明正大觀望青年才俊的機會,正和我母親與簫伯母的心意。”

簫蓮箬苦笑,輕輕扇了扇風,嘆息一聲。

“如今你我二人,可是同病相憐了,阿玖妹妹,這可真是太苦了。”

江幸玖輕聲失笑,心想,是啊,都是大齡老姑娘,相看起來可真是太棘手了。

兩人正自交頭接耳,臨近湖中亭,江夫人回頭低聲警示。

“要見禮了,你們倆,還不噤聲。”

兩個姑娘聞言,連忙清咳一聲,雙手持扇,垂着眼簾安靜下來。

進到廳內,江幸玖沒有亂看,只跟在江夫人身後,屈膝見禮。

“見過長公主殿下,見過蘇老夫人。”

“是簫氏夫人和江夫人,快快不必多禮。”

蒼老含笑的慈藹語聲,不用想也知是今日的壽星翁,蘇老夫人。

江夫人當先笑着應聲,“恭賀老夫人壽誕,我們備了些薄禮,還請老夫人笑納。”

簫夫人也含笑開口,“恭祝您老福壽安康,松鶴長春。”

江夫人補充道,“那我便恭祝您老福如東海,日月昌明。”

蘇老夫人笑的合不攏嘴,撫掌道。

“我受了,多謝你們一番心意,快快入座,趁着宴席沒開,大家再陪我老婆子說說話,咱們再樂一樂。小閨女們,出去找小姐妹玩,不必在這裏拘着了。”

江夫人含笑回頭,低聲叮囑。

“去吧,別走遠,一會兒入席來尋我。”

江幸玖與簫蓮箬齊齊應聲,兩人垂着頭退了兩步,連忙挽着手離開。

湖中亭內,立在蘇老夫人身邊的貴婦人收回視線,柔婉笑道。

“方才兩個姑娘站在一處,我倒是沒看清,跟着江夫人來的,應是九姑娘吧。”

江夫人剛坐穩,聞言,端雅含笑,與蘇丞相夫人對視,輕輕颔首。

“是我家阿玖。”

蘇丞相夫人笑而不語,看了眼身邊的蘇老夫人。

蘇老夫人像是才意識到什麽,怔然嘆息道。

“我老了,眼花了,竟是未曾注意……”

蘇老夫人往亭外望了望,滿院子衣香鬓影倩影翻飛,卻是瞧不出哪個是。

她不禁嗔了江夫人一眼,溫聲責怪。

“有兩年不見,該叫這丫頭來我老婆子跟前兒說說話的。”

江夫人笑意從容,應付道。

“晚些時候吧,您還有許多貴客呢。”

她屬實也不想,女兒再受蘇家人關注。

撇過這一茬,江夫人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靜靜坐在她身邊的簫夫人婉聲開口。

“聽聞蘇家五郎,訂下了與忠勤伯府六姑娘的親事,吉日就定在明年開春兒。”

江夫人端着茶盞的手微頓,清淺一笑,側身附在她耳邊道。

“倒不是怕蘇家再惦記我阿玖,屬實是不願再與他們家多牽扯,這後宅婦人們的嘴有多毒,你我皆心中有數,我家阿玖,還要出嫁呢。”

那等「克夫」的言論,她再也不想聽人提。

簫夫人淺笑颔首,沒再接話。

上座,蘇老夫人正與芳華長公主不知在說什麽,這事,便算撇了過去。

此時湖中亭外,簫蓮箬與江幸玖,卻是好巧不巧,與秦明珠一行碰個正着。

“簫姐姐,九姑娘。”

見到兩人,秦明珠似是很欣喜,撇下身邊幾位姑娘,便迎上前來。

“我方才還在尋你們,你們就來了,一會兒咱們……”

“可是江家九姑娘嗎?”

這插進來的語氣,屬實不算是客氣,江幸玖不由側頭,視線躍過秦明珠的肩頭。

她的身後,站着上次見過一面的馬家姑娘馬皓月。

與馬皓月挽着手的,是個穿鵝黃雲裳的小姑娘,鵝蛋臉柳葉眉雙鳳眸,瞧着面善,但江幸玖略一回想,便想起了她是誰。

小姑娘勾唇一笑,神情倨傲而挑剔,上前兩步,打量江幸玖。

“不過幾年不見,江九姑娘便不識得我了?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未免太薄情了吧。”

簫蓮箬微微蹙眉,秦明珠十分尴尬,拽了拽小姑娘的袖口。

“青鳶妹妹……”

江幸玖月眸微動,笑意清柔。

“怎麽會,我自然識得七姑娘。”

蘇青鳶,蘇丞相嫡女,蘇亭沅一母同胞的妹妹。

蘇青鳶彎了彎唇,脆聲道。

“倒是我誤會江九姑娘了,畢竟兩年多不見,不成想今日能在相府見到你,屬實令我驚訝。”她說着,似是想到了什麽,故作驚訝的望了望男賓的一側。

“哦!也對,江九姑娘定是聽聞了今日是這樣的宴席,才特地趕來的吧?”

她這聲沒刻意壓低,引起旁人紛紛側目。

簫蓮箬抿了抿唇,将江幸玖擋在身後,眸色淡淡盯着蘇青鳶。

“今日是什麽樣的宴席呀?不是為蘇老夫人賀壽嗎?蘇家的請貼上,寫明了誰不必來,誰必須來嗎?”

蘇青鳶被她頂了一嘴,一臉不悅的瞪着眼。

可簫蓮箬是誰?護國大将軍簫平笙的嫡姐,在場未出閣女子中最年長的便是她,她在帝都內行事從來無所畏懼,輕易沒人敢惹她。

蘇青鳶憤憤想着,她不敢惹簫蓮箬,不代表不敢怼江幸玖。

于是,她笑了一聲,脆聲脆語道。

“瞧簫姐姐說的,蘇家設宴自是歡迎帝都所有世族大家,不過是這兩年少見江九姑娘,甚為想念,高興的我都口不擇言了。”

“九姑娘也是的,不就是些捕風捉影的風言風語嗎?我們家又從未怪過你,你屬實不必放在心上,我二哥他……”

“從未怪過我?”

在她更加口不遮攔之前,江幸玖清笑一聲打斷她。

她自簫蓮箬身後踱步而出,搖着團扇含笑打量蘇青鳶,反問她。

“怪我什麽呢?我又為何會放在心上?”

蘇青鳶未曾想她敢開口堵她話,一時愣了愣。

秦明珠連忙上前将她拉住,低聲勸道。

“青鳶,你要做什麽?別鬧了。”

她這句話,提醒了蘇青鳶,小姑娘盯着閑适含笑的江幸玖,一時冷下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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