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總覺得,那個奇妙的笑容,似乎……是胸有成竹?
付顏諾和小魚作為新人被帶她們的組長與大家介紹了一下,都是年輕人,很快便打成了一片,尤其是小魚,更是與人約飯約成一團,日程表都要排滿,付顏諾一向內斂,自然話不多,一直淺淺的笑着,倒也博得不少好感。
暮歌被分在另外一個組,遠遠地看見這面的熱鬧,只冷冷一笑,扭頭便露出自己招牌式的笑容,她生得好,自然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優勢。
繁忙而充實的一天很快過去,小魚拉着有些疲憊的付顏諾,想去逛逛公司附近的小吃街,她人小精力足,肚子餓得也快,付顏諾比不得她,只是看她這樣子,不得不陪着她。
小吃街人很多,付顏諾被擠來擠去,
額頭慢慢滲出汗水,小魚則是舉了滿手的小吃,興奮地同她推薦每一樣的好吃之處。付顏諾看着開心的好友,生活慢慢回到正軌,她這幾天很少做噩夢了,也很少有以前一樣滿心絕望來不到前路的心境了。
她明白這份工作對自己有多重要,如果不是秦然,不,如果不是這家公司錄取了她,恐怕她和小魚只會處處遭受擠兌,生活溫飽都是一個問題。
想到這裏,付顏諾握緊小魚的手,對她說了自己的想法,小魚倒是今天才聽說她沒帶傘淋濕透秦然煮了姜湯讓了浴室的事,她皺着秀氣的眉毛,依然是那個論調:“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付顏諾對她那小小腦袋裏的想法實在是沒轍,解釋到了她這裏可能有會變成欲蓋彌彰,只好閉了嘴,但心裏其實也是有些疑惑的。
她從小到大,別人對她好都是想從她這裏得到什麽,父親是這樣,溫澤淵也是這樣。付顏諾想起聯姻之前,父親突然轉變的态度,還有溫澤淵,婚前溫柔體貼的模樣婚後一夕之間變了模樣,她害怕了。
真的能有人不求回報地報之以溫柔嗎,就像能有愛情不滅嗎,人尚有年歲限制,愛情怎麽能永恒不滅呢。秦然到底是怎麽想的,付顏諾無從得知,她此時只能揣測着,又為揣測他人善意的自己而痛苦着。
孰不知秦然确有所求。
回家時天色已晚,小魚拉着付顏諾商量晚飯吃什麽,付顏諾胃不舒服,想吃粥,小魚便拍板要做魚片粥,就順路拐去商場買材料。
“付顏諾!!!”路上與一群花枝招展的女子擦肩而過,其中一個卻突然出聲叫住了她們。
付顏諾回頭辨認,卻見女子大步上前來,滿臉厭惡,簡直到了咬牙切齒的地步。小魚被吓了一跳,趕緊将付顏諾拽到身後,大聲質問:“你誰啊?”
付顏諾卻輕輕推了推小魚,她臉色平靜,仿佛一點兒也沒看見女子的表情,她淡淡地掃了一眼四周,将那幾個幾欲上來起哄的女人看得不敢走動作了,才輕啓粉唇。
“元音。我與他斷了關系,你還來做什麽。”
元音沒想到還能在這裏遇見付顏諾,那個讨人厭的,費盡心機嫁給了她從小愛慕到大的溫澤淵的女人。從小她就喜歡着溫哥哥,那樣飛揚的性格,桀骜不馴的眉眼,還有他的家世。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溫家人也對她不錯,她曾與溫澤淵一同上學,一同牽着手去郊游。年幼的兩個小娃娃在人生的道路上追逐打鬧,卻随着年歲的增長逐漸疏遠,她得知自己只是由于一個歉意才被溫家供着養大,她不甘心,也不願意面對。
那些負面情緒與自我否定層層疊疊地壓着她,她幾乎喘不過氣來,直到付顏諾的出現。她的溫澤淵與付顏諾結了婚,元音終于找到了一個突破口,她将自己的擔憂害怕與幻想坍塌後的惱羞成怒一股腦朝向了付顏諾,那個一看就軟弱無比的女人,她配不上溫哥哥!
付顏諾拽着小魚,她的手心出了汗,目光卻鎮定無比,她從前有多憎惡元音,現在就有多同情她。
“元音。我與他斷了關系,你還來做什麽。”
付顏諾喜歡溫澤淵的時候,元音數次騷擾她,折騰她,甚至挖坑引她下。付顏諾被愛情蒙蔽了雙眼,她厭惡這個擺不正自己身份的人,明明她才是名正言順的溫太太,元音卻永遠在溫宅以女主人自居。
溫澤淵不在的時候,元音聯合着傭人将付顏諾擠兌的情景,現在她依然記得很清楚。
現在想起來,她或許從來沒有真正地讨厭過元音。從一開始就是憐憫。付顏諾知道溫太太不是元音,也不是自己,她只是害怕在元音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那麽卑微,那麽渺小。
現在的付顏諾早就變了。她對溫澤淵一次一次失望,愛情并不會因為時間的磨砺而越變越光滑,只會一次比一次少,直至消失。她回頭再看看元音,付顏諾已經往前走了,而元音依然原地踏步,從前付顏諾還抱着同病相憐的心态,現在卻只剩下憐憫。
元音看着付顏諾平靜的神色,心裏越發嫉恨,她握緊手裏昂貴的包,嘲諷道:“哈,你也知道你被抛棄了,看看你現在,這臉色,還有的飯吃嗎?啧啧啧。”
“你!”小魚猛地向前跨了一大步,卻被付顏諾牢牢拽住了,付顏諾沖她搖了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