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協議是簽了,可我反悔了,我這幾天想了很多,諾諾。”溫澤淵大言不慚道:“我想我還是愛着你的,諾諾,回來吧。”
付顏諾氣得手抖,她瞎眼喜歡他時覺得他百般好,不喜歡了才看得見他劣跡種種,自私自大,傲慢不已,連乞求的話都說得猶如賞賜。是真愛還是假愛,他這種不曾真心待人的人,演技怎麽樣都是拙劣。
“多說無益,我已經做好了覺悟,我也沒奢求你家財産,還不夠麽?!”付顏諾站了起來,她失望頂透,不想多做糾纏。
溫澤淵被她拂了面子,臉色陰沉,話裏話外也不客氣起來:“你以為你是什麽東西,要不是你家上趕着求我娶你,你以為你會是溫太太?!”
“我曾是溫太太嗎?我不過徒有其名罷了,澤淵,溫澤淵!”付顏諾眼圈發紅,她氣到極致,說話卻輕了起來,她輕輕道:“你真的有把我當過你的妻子來愛嗎?”
答案是不言而喻的。溫澤淵惱羞成怒,他站起來拉住要走的付顏諾,力度之大,付顏諾覺得小臂疼痛難忍,更覺心寒。
再不顧情面,她狠狠抓着那只手,不管不顧地只管流着淚,死命推搡:“放開我!”
你讓我走吧,既然不喜歡,為什麽不放我走!
付顏諾悲憤之下卻看見了桌上的協議書,她好似抓住了什麽,協議?難道是溫澤淵有不能讓她走的理由?
溫澤淵卻被她這般大不同往常的作态吓了一跳,愣神時付顏諾一抽手,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澤淵回過神時,已經全然不顧計劃,他惡狠狠地喊道:“付顏諾!別以為我沒有辦法對付你!你多的是把柄!!!!你父親!你的親人……”他的吼聲越來越遠,付顏諾邊走邊神經質地揉着手,走到街口才後知後覺,自己已經淚流滿面。
她蹲了下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何要落淚,她心裏百般委屈,不為溫澤淵,為她自己。為過去的自己所承受的,流淚。痛痛快快哭一場,才好收拾自己往前走。
街口有行人路過,也只是看着這姑娘形容狼狽,在這雨裏流淚。偶爾有人不落忍,遞她紙巾,付顏諾沙啞着嗓子道謝,起身時卻踉跄了一下,腿麻了。
一只胳膊扶住了她。她渾身濕淋淋的,感覺頭頂再沒有雨滴落下來,擡頭就落進了一片海。
是秦然。
秦然舉着傘,低頭溫和地看着狼狽的她,眼裏并無好奇,只是恰到好處的關心。
“你沒帶傘。”秦然扶着她,絲毫不介意自己半邊肩膀被打濕,他看了看付顏諾紅通通猶如兔子一樣的眼睛,似乎還看見了受了委屈而垂下來的小尾巴。有根弦輕輕撥動了一下。
“回去吧。”秦然不問她,他的關心絲毫不讓人尴尬,只是略強硬地攬着她瘦弱的肩,傘大部分傾向了她。這個動作充滿了保護意味,付顏諾原本尴尬歉意的表情慢慢消失了,她低下頭,任憑頭發散落下來遮蓋住她的神情,另一只手卻悄然拉住了秦然後衣擺的一角。
曾經沒有人關心她,幼時父親暧昧不明的态度,她在那半是怨恨半是抱歉懷念的目光下長大,她不相信有付出便有收獲。她為了讨父親歡心做過無數的事,卻換來了更多的逃避。溫澤淵……溫澤淵對她的付出只有無盡的折磨。她不相信。
直到這把傘的出現。它為她擋住了雨水,而這個人,落在肩膀的這只手,那麽溫暖可靠,她突然生出想相信一些東西的念頭。
秦然收了傘,站在公寓門口準備開門時卻突然回頭,對付顏諾說道:“如果有一天我幸運地得到了你的信任,我希望你能将今天的事講給我聽,不為安慰,只想求你講過之後,釋然一笑。”
淅淅瀝瀝的雨聲中,他的笑容氤氲在水霧裏,付顏諾突然覺得,自己是薛定谔的貓,他說自己存在,自己便存在。
小公寓裏靜悄悄的,程昱尚未回來,小魚大概一個人不耐煩,不知道又溜去哪裏了。
付顏諾被安置在沙發上,她有些局促,畢竟是渾身濕透着坐在漂亮的布藝沙發上,令人不安。秦然也同樣濕了半邊身子,他調高空調溫度,拿了兩條幹毛巾出來。
“小諾你擦一擦就去洗澡吧,浴室的水我剛剛放好了。”付顏諾瞥見他半邊還在滴水的衣服,神色一動,話還沒說出口又被秦然堵了回去:“女士優先。”他眨了眨眼,笑意從他眼底一閃即逝,樣子不容人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