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夫人站在走廊之中,看着他們三人在花園之中放着風筝。
“高點, 再高點!”
謝清看天上飛的高高的風筝, 高興的拍手。
劉棠将線盤遞給他, 謝清拉着線, 在草地上飛快的跑了起來。
天上的蝴蝶風筝飛的很高, 謝詣守在他們兩個身邊,笑着看他們玩耍。
“娘,我想同您說說。”
沈蓉面帶猶豫,但還是開了口。
“你想說什麽?”謝夫人轉頭看向她。
“雖然媳婦也很喜歡弟媳, 但……她的身份,總歸是個問題。”
沈蓉擔憂的說道, “看二弟的模樣,應當早就知曉棠娘子便是之前的劉家郎君。”
“可兩年前的那場大火和所謂的劉郎身死,總該是有人弄出來的,媳婦是怕…….”
言語未盡之意,謝夫人知曉的一清二楚。
她将目光重新放回到前面那三人的身上。
“你說的, 我都知道。”
“但我只剩下這個兒子了, 背負他大哥的重擔, 已經夠苦的了。”
“我們謝家, 保一個人還是做得到的。”
聽她這樣說,沈蓉也就不再多言了。
七日的婚假很快就結束了。
謝詣回沙場去練兵,劉棠也同樣要回書院去教書。
剛回到書院,女郎們便全都圍上來打趣兒她,叽叽喳喳的說個不停。
“夫子夫子, 怎麽樣,嫁人之後同之前有什麽差別?”
“夫子,您總算是肯回來了!”
……
劉棠被她們圍在中間,一個接一個的問題朝她抛過來,不知道該先回答哪個好。
男學那邊聽到風聲,也紛紛跑到兩院之隔的地方,雙臂撐在牆頭上。
靠着一口氣,沖那邊大喊,“夫子,我們的倉木兄什麽時候回來呀,您一走,連他也不見了。”
倉木決,應該說謝藺如今被老夫人拉着,估計一時半會兒脫不了身。
想了想,她說道,“總不會叫你們忘了他。”
北苑那邊一片笑聲,的确,謝藺的那臉大胡子确實讓人印象深刻。
劉棠聽着他們的笑聲,她可不是這個意思。
“好了,好了,都散了。”
“北苑的郎君們爬牆,念在你們是初犯的份上,這次就算了,下次要是被我看到,罰什麽自己知道。”劉棠淡淡的說道,北苑笑聲立刻轉變為哀嚎聲。
“還有你們,”她指着女郎們,“趕緊回去上課,夫子回來了,往後的課程可會更加嚴格。”
女郎們嬉笑着推攘着回了學堂。
她這才松了口氣。
許久未上課,學堂之上的氛圍倒是活躍了不少。
劉棠收拾着東西,想到今日女郎們的舉止,不免的笑了笑。
剛将門鎖上,轉身,便見不遠處站着一個人,靜靜的看着她。
她将鑰匙收好,緩步走了過去。
王晗鐘神色欣喜中帶着哀傷。
“我就知道你沒死。”
從火場中尋出的是具男屍,打那時起,她便知曉她沒有死。
但是天下之大,她也不知該去哪兒尋她,也不知尋到後該怎麽辦。
一年年過去,她心中的執念淡了些,多起來的反倒是愧疚與自責。
她自己也說不清道不明的自責。
如今見到人還好好的活着,心中的愧疚也能淡些。
“介意陪我走一段路嗎?”
劉棠問她,王晗鐘咬着下唇,眼中含着淚,點點頭。
其實,她自覺對這位王女郎有着愧疚之情。
但見她如今的樣子,什麽都話哽在喉中,一點都說不出來了。
“以前的事,對不起。”
思索再三,劉棠還是覺得欠她這一句。
王晗鐘搖頭,“都過去了,如今家中正在給我議親。”
“議親,同誰?”
“親賢王,”說到這個,她撇了撇嘴,“還沒有定下來,不過我可不喜歡他。”
看到她小女兒家的情态,劉棠啞然失笑,還是替人說上幾句。
“親賢王嗎?是個不錯的選擇。”
“劉棠,你怎麽和我爹一樣都說他好話!”氣的王晗鐘瞪了她一眼,“他是不是收買了你們所有人,我就知道,他沒安什麽好心!”
收獲王女郎粉拳一枚,兩人走到書院外。
謝家的馬車早就等在外面了。
“一起嗎?”
“不了,”王晗鐘搖頭,指了指另外一邊,“我也是乘馬車過來的,再不回去的話,怕家裏會擔心。”
“那下次再見。”劉棠笑着同她道別,上了自家的馬車。
她突然喊住她,“我們算是朋友嗎?”
劉棠看着她,粲然一笑,眉眼間依稀有着當年她喜歡的郎君的模樣。
“當然。”
王晗鐘目送着謝家的馬車愈行愈遠。
她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人,終将要在今日做一個道別。
那些喜歡真實存在,卻又如同過眼雲煙般,難以捉摸。
她不禁扪心自問。
當年那個從容不迫,高聲縱談的令她一見傾心的少年郎君真的存在嗎?
當真的不是她的一個幻想嗎?
王晗鐘深深的嘆了口氣,轉身回到馬車上。
馬車骨碌碌的響聲仿佛是在同她敘說着樁樁件件今生往事。
帶着她駛過建康城中的街道巷尾。
願我歡喜之人,從此往後,平安相伴,恩愛纏綿,再不必受那世間苦痛。
不知不覺中,已是到了十一月。
天氣慢慢轉涼,滿院子都是樹葉。
清掃落葉的下人這幾日叫苦不疊,他們剛打掃完畢,一陣風吹過,樹上便紛紛揚揚的掉下來新的。
一日,劉棠課業結束,回到謝府,便見衆人神色匆匆。
随手拉住下人問道,“發生何事了?”
下人見她,恭敬地回道,“回二少夫人,是三郎要出征了,現在院中均在準備明日出征所用之物。”
出征?
劉棠手下一松,下連忙告退。
她蹙眉,她從未聽謝詣說起過出征之事。
而且,怎麽來的這般突兀?
如今南燕同西秦交好,與大夏也多年未有過戰役,怎的突然說要出征?
傍晚,清衡院中。
劉棠替謝詣脫下外衣,給他理了理發。
“我回來時聽下人說,你明日出征,發生什麽了,這麽匆忙?”
“沒什麽,”謝詣将她手中的衣服随意挂到一旁,抱着人便開始索要親吻。
劉棠可不相信他這番說詞,推開人,“你說清楚。”
見她面露嗔怒,美目中有着不滿,謝詣不敢隐瞞,連忙将事情托盤而出。
原來是南燕同大夏邊境發生了矛盾沖突。
剛開始只是小城鎮之間的矛盾打鬧,但是發展到後來,竟隐隐有着開戰的意味。
邊境那邊解決不了,也是立馬上書到朝廷,請求派人來調和。
晏帝自然是不願意開戰的,加上那塊地方又在謝詣管轄的範圍之內,所以便派他率領鐵騎軍前往,務必要将事情圓滿解決。
“到底是何沖突,竟然上升到開戰的局面上。”
劉棠蹙眉,細細的思索着。
“去了自然就知曉了。”
謝詣捧着她的臉,深深的吻了下去。
溫熱的氣息纏綿在一塊,直到兩人都快喘不過氣來,謝詣才放開她,不舍的摸着她的臉。
“明日出征早起,今日我睡書房,免得吵到你。”
身後人突然拉住他,謝詣尚未反應過來,眼前一暗,一雙胳膊便環了上來。
美人送上紅唇,溫香軟玉在懷。
哄得一聲,謝詣腦門發熱。
什麽理智,什麽出征,什麽國家大事,統統被他扔到了腦後。
他的眼中心中,只有面前的這個人,這個與他同拜天地,同飲合卺酒的人。
不管不顧的親了下去,唇舌交纏,唇角似乎磨破了皮。
劉棠咽下疼哼,同樣回應着她。
他用力的親着面前的人,恨不得将她整個人揉碎在自己的骨血中。
這樣,就可以永遠都不用分離了。
帷帳被人放下,一夜紅浪翻湧。
不知道究竟是誰勾引了誰。
外頭的天方才放亮,謝詣便睜開了眼。
他看了眼身邊還是熟睡的人,目光柔和,小心翼翼的起身穿衣,将錦被的四角按好,免得她翻身時将被子踢開着涼。
劉棠迷糊的睜開眼,身子稍微動一下便酸軟疼痛的不行。
她本想起身,但又不得不躺了下去。
謝詣見她醒了,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聲音輕柔。
“怎麽不再睡會兒。”
“睡不着了。”
她的聲音沙啞,昨晚折騰至半宿才停歇。
她身子向上挪了挪,将大半個頭枕在枕頭上,有了支撐,她這才松了口氣。
錦被滑落至胸前,白皙上遍布着斑駁的吻痕,兩相對比之下,直叫人血液倒流沖上腦門。
他呼吸一滞,眸色幽黑,看着她,聲音喑啞,“真真,你這樣,我真的走不了。”
劉棠這才注意到自己現在的情況,連忙将被子拉上,然後瞪了他一眼。
眼前的美景消失,謝詣心下頗為可惜,不過面上依舊不為所動。
外頭隐隐傳來響動,謝詣将盔甲穿好,然後從牆上拿下佩劍,在腰間配好。
與同她在一塊的那個謝詣不同,身為将軍的謝詣周身萦繞着肅殺的氣息。
“等我回來。”
臨出房門前,他清楚的聽到身後傳來的聲音。
“是否歡喜你,等你回來,我便告訴你。”
他勾唇一笑,跨出了房門。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啊啊!
作者已經狗帶,大家不必再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