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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唐餘将盧氏宇與柏居押解回了宣城。

那日,瑾淩坐在正殿之上見了這批人,除了他還有一直吵着要跟來的木子與當朝丞相老樹。

只是令他未想到的是被唐餘帶上殿的除了他信上提及的盧氏宇,柏居,以及乖乖跟在柏居身邊的弑淩之外,還多了一位同樣被五花大綁的蕭旬。

“回禀皇上”唐餘将這群人押上殿,上前指着蕭旬道,“這逆賊與柏居是一夥,路上三番兩次偷襲奴才,妄想将柏居救出”

原來蕭旬自聽說柏居被捕後,就亂了陣腳,幾次三番的貿然行動之後,一個大意便入了唐餘精心布下的陷阱。

“你能将她擒住做得很好”

瑾淩知道唐餘與蕭旬武功尚在伯仲之間,能将她擒住實屬不易,他一臉贊許地點頭稱贊,而後看着跪在他面前神形落魄的那一行人,笑道:“恐怕你們不會想到,我們再見會是如此局面”

盧氏宇擡起頭看向他,見他一身明黃龍袍,儀态無雙,一副大局在握的勝利者的姿态,心裏泛起陣陣酸味,為求安慰,他偏頭看了看跪在他身邊的柏居,見到他如被精雕細琢的側面,原本浮躁不安的心被安撫不少,即便沒了天下,但若能與他攜手共赴黃泉,黃泉路上也不會孤寂。

原本坐在瑾淩身邊的木子,見到弑淩,眼裏笑得溫柔地向他走去,從懷裏掏出一個繡着木棉花紋案的手絹卷起的小包,小心翼翼地打開,露出裏面的梅子,拿了一顆遞到弑淩嘴邊,“你吃”

弑淩看了柏居一眼,見他點頭,方才從木子手上将梅子接過,含在嘴裏。

弑淩看向柏居之時,木子也随着他的視線看向跪在一旁的柏居,她笑着叫道:“子君哥哥”

柏居眼神一亮,“木子……”

見他喚自己,乖乖地靠近他,此時柏居雖蓬頭垢面,落魄異常,可木子毫不嫌棄地将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看着坐在黃金椅上威嚴的瑾淩,以及這個金碧輝煌的大堂,喃喃道:“子君哥哥,你終于來了,我一個人在這好怕……”

瑾淩看着一臉安心地靠在柏居身上的木子,想到即便服藥之後,每晚躺在他懷裏還時常驚醒的她,妒火中燒,拍着椅子站起,狠話一在嘴邊,卻成了略帶乞憐的呼喚,“木子……”

此時,原本一直沉默的蕭旬,見到如此委屈求全的瑾淩,莫名覺得痛快,仰天大笑不止。

殿中諸人将目光都彙聚在了突然發笑的蕭旬身上,蕭旬止了笑,看着殿前的瑾淩咄咄逼人道:“可真是報應!像你這種只會用陰謀詭計的小人,又怎能懂得真心是何物?!不懂真心的人,又怎配得到別人的真心相待?!”

想到她死去的母親,以及她的弟弟,還有她未出生的侄子,以及那位笑得溫柔的弟妹……

她被捆在身後的手緊緊握緊,瑾淩一共欠她四條命!

瑾淩看着對他大言不慚的蕭旬,話雖難聽,可他想到他與木子的往昔,無不是在算計裏周旋……

到最後,他倆都早已分不清哪些是對方的真情哪些是假意!

正當他黯然思索他與木子的相處中出現的那些無法彌補的問題時,蕭旬被縛住的右手偷偷将左手上的一個看似平常無奇的銀手镯取下,摸索着在手镯上按下一個凸起的開關,一陣細微的不已察覺的聲響過後,那個銀手镯變成一柄泛着寒光的匕首。

她将繩索割開,趁衆人分神之際,飛身牟足力氣刺向殿前的瑾淩。

蕭旬本就是高手,動作迅猛不易察覺閃避,再加上她特意制造看好時機,根本讓人防不勝防,一陣利刃刺入血肉的聲音過後……

瑾淩目光呆滞,愣然出神地看着挺身而出,生生用血肉之軀為他擋下這一刀的老樹……

“師傅……”瑾淩将氣息奄奄倒地的老樹扶住,聲音哽咽地喚道,用手掌不停地按着老樹一直外外冒黑血的胸口……

他雖然平日裏猜忌多疑,可對于老樹的恩情他是一直都放在心上,否則,何至于一直狠不下心來宣判冰兒的死刑?

在他的內心深處老樹早已彌補了瑾瑜死後空下的那個位置……

見到瑾淩流下的那幾滴淚,老樹吞着嘴裏不斷湧出的血,欣慰地拍了拍他的頭,這臭小子平日裏雖然臭屁,可還算有點良心,“小子……師傅為着你這臭小子欠冰兒與她娘太多了……”老樹想到受了大半輩子苦連她最後一面都未見到的冰兒她娘,聲音變得哽咽,“臨死之前……只求你好好待冰兒……讓師傅……師傅下去對……她娘有個交代!”

冰兒殺了他與木子的孩子……還将木子害得瘋瘋癫癫……

瑾淩看着那大口大口吐出的黑血,一臉痛苦可還是一直撐着一口氣不肯斷下等着他回答的老樹。

他伸手将老樹的眼睛覆住,嗚咽道:“師傅……你放心!”

此時的蕭旬正準備發動第二輪攻擊,她持着短匕徑直刺向瑾淩,卻被有了防備的唐餘擋下,唐餘持着削鐵如泥的長劍,只有一把短匕的蕭旬根本無法抗衡,幾個回合便敗下陣來。

這次唐餘将她的匕首打落之後,沒有手軟,一劍貫穿她的胸口。

蕭旬直挺挺地跪下,睜得凸出暴露血絲的眼直直地盯着跪在地上抱着老樹屍體傷心不已的瑾淩。

“蕭姨!”跪在柏居身邊的弑淩看着一手一個血掌印奮力爬向瑾淩的蕭旬,聲淚俱下地叫出聲。

瑾淩冷眼看着撐着一口氣往他這邊爬來的蕭旬,将老樹漸漸變涼的屍體放下,撿起遠處被唐餘打落的匕首,上面還沾着帶着老樹餘溫的鮮血。

他上前,扯着氣息微弱的蕭旬的頭發,用盡力氣重重地往蕭旬纖細的脖頸處捅下,而後向右用力劃開,就着她喉嚨深處發出的“咕咕”聲,生生地将她的頭割下。

“不!”

兩人的鮮血在這殿裏彌漫,像泛起的一場血色的潮浪,将殿中的人一遍一遍淹過……

弑淩跌跌撞撞地爬過去,撲在蕭旬的軀身上,嘶聲痛哭,“蕭姨……”

聽到弑淩撕心裂肺的呼喊,木子回神,呆呆地看着滿身滿手是血的瑾淩提着的蕭旬的頭,以及躺在地上那個沒有頭的軀身……

“啊!”有關她與蕭旬的點點滴滴一直在她的腦海裏不停閃過……

一陣頭痛欲裂之後,莫名的,她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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