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日後,李坡便奏上奏折,請批任慶徳宇為吏部侍郎,瑾淩準奏,瑾季見只是副位一職倒也沒多加在意。
柏伱與柏秣于陌國逗留一陣後,柏伱方辭別歸國,柏秣奏請楚皇,在陌國再呆一陣兒後再回國,楚皇準奏,瑾附不甚歡喜。
陌國的春日,陽光和暖,百花鮮豔,正是踏春的好季節。
這日,瑾附相邀柏秣來到郊外一處桃林踏春,那幾裏桃花盛開,風吹落下的花瓣,如鋪了一層花瓣路一般,映得原本貌美的柏秣又嬌豔了幾分。
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跟在身後的瑾淩,這瑾淩也太沒有眼力勁了!原知他對柏秣的心意,雖是柏秣邀他,可他為何不拒?偏要來湊這個熱鬧!
走了一段路,瑾附見柏秣有些乏了,便吩咐随行的下人将墊子鋪下,又擺上些許精致的茶果點心,茶香袅袅,空氣中除了茶香還夾雜着桃花的花香,又有點心的香甜氣味,好聞得很。
只是柏秣見一旁的瑾附喋喋不休,甚覺不耐,眉頭不經意的皺起,見不遠處瑾淩悠然自得地站在一株桃樹下,她打了個哈欠,說道:“這桃花初看倒覺新奇,看久了倒是乏味得很”
瑾附附和:“我覺得也是”
“我聽聞今日陌國有集市,平民都會進廟裏上香,倒不如我們也去湊湊這熱鬧!”
瑾附原本是想拒絕,那不過是一群卑賤的鄉民的集會,熙熙攘攘地他們要是去,免不了磕磕碰碰,辱沒了他們的身份,但見到柏秣一臉希冀地看着他,倒不懂拒絕了,只得木木地點了點頭。
吩咐人準備了兩輛馬車和常服,便上了路。他與柏秣一輛車,瑾淩一輛。
來到宣城中心處,人擠人的,幾人寬的馬車再也走不動路。
車半天也走不動路,又處于鬧市,悶熱嘈雜異常,瑾附見柏秣香汗淋漓,神情不耐,也甚為煩躁,他招來那侍衛,一巴掌打下,才問到:“因何緣故還不走?”
那侍衛一臉委屈:“小王爺,是路上有一孩子攔路,他頭上插草賣身,奴才好說歹說都決計不肯讓路”
聽到此,瑾附見柏秣臉上閃過一絲厭煩,便罵道:“不過是一鄉野孩子,即是賣身,你就踏過去罷!大不了多賠點錢便是了!”
那侍衛見不過是一小孩鬧事頗為不忍,但見到瑾附臉色不善,只得應下。
來到那孩子面前,先命旁人将這孩子抱開,誰知那孩子看着骨瘦如柴,力氣卻頗大,死活不讓,只跪在地上求道:“請貴人買下我!”一時争執不下。
馬車上的瑾附更為惱怒:“還不快走?”
那侍衛無法,只得咬着牙吩咐下去:“踏過去!”
眼看着馬蹄要踏過,馬車碾過,這一活潑亂跳的孩子變得血肉模糊,當場暴斃。
衆人紛紛偏過頭,不忍再看。
“慢着!”這當口,後面一輛車裏,瑾淩叫住。
那侍衛送了口氣。
瑾淩掀開車簾叫來侍衛,給了他兩張銀票,讓他交給那孩子。
馬蹄當頭,那孩子顫着手接過銀票,眼眶濕潤,直盯着瑾淩,跪下拜了幾拜,方讓了路向人群中跑去,一下子便沒了蹤影。
瑾淩看着那孩子消瘦的背影嘆了嘆氣,早些年因諸國戰亂,百姓流離失所,如這孩子般賣身、居無定所的不在少數!死于非命的更是數不勝數!
如今天下尚未統一,諸國相交比之瑾瑜在位的那個時代雖說親密了許多,可還是雲谲波詭,動辄便起紛争,諸國人民朝不保夕!就說這些圍觀群衆,方才見到這馬車要踏過這孩子,都只是嗟嘆一聲孩子的生不逢時,竟無一人阻止,實不是他們鐵血心腸,而是這般世态,人人能管好自己活下來就不錯了,哪還能管他人的閑事?
瑾淩躊躇滿志。
待到天下一統,他定還天下人一個太平盛世!
這場鬧劇過後,周邊民衆見到瑾附強勢,皆不敢擋路,看見馬車過來便遠遠地側身讓出一條道讓馬車通過。
馬車一路暢通來到寺廟山下。
宣城裏信徒最多,最為靈驗的寺廟便是這靈隐寺,只是這靈隐寺坐落在山半腰,通往寺廟的路雖有修葺,但道路狹窄,斷斷容不下一輛馬車行過,他們便換了馬匹騎乘。
一路上,前去靈隐寺上香的香客絡繹不絕,路旁不時就能見到一些擺攤的商販。
瑾淩他們雖換了常服,柏秣還蒙了面紗,可這一行人氣度不凡,又有侍衛開路,一路上吸引了不少人的注目。
行了小半日,來到寺廟時,主持早已備好齋飯,他們上過香,用過齋飯,因午時太陽過大,主持為他三人各安排了一處清靜地午休片刻再啓程。
中午柏秣并無睡意,她本不信佛,今日本是心血來潮才來逛逛,見到這寺院山清水秀,山花爛漫,便頗有興致地在寺院周圍閑逛起來。
宮人陪着她走出不遠,見到瑾淩負手站在不遠處,微風拂過,身姿傲然飄逸,頗有俯視天下的氣勢。
柏秣見到如此的瑾淩倒是一愣,她走近幾步,施施然行禮道:“陌皇好興致”
瑾淩見到柏秣淡淡一笑,“見這寺院風景好便出來逛逛”
“既如此,來時我見路旁攤販處有不少好看的物件,可否請陌皇陪我去逛一逛”柏秣笑道。
“自無不可”瑾淩應邀前行。
路上,柏秣聞着空氣中飄散而來的花香,耳邊的鳥語,看着瑾淩,心情甚好,玩笑道:“今日見你救下那孩子,沒想到你還是菩薩心腸,憑這,菩薩就該保佑你,剛剛上香許的願就該靈驗”
“談不上什麽善心,只是見到那孩子想起幼時的自己”一樣任人宰割,孤苦無依。
柏秣見到瑾淩一臉認真的模樣,不由一呆,她原是公主,地位尊貴,樣貌出衆,都是如衆星拱月般的存在,沒受過什麽苦的,雖不能感同身受,但她咬唇思索許久,方才一臉認真地看着瑾淩說道:“如此?以後我見到這般處境的孩子也如你一般對他多加照拂可好?”說完,臉不知為何變得通紅,再不敢看瑾淩。
瑾淩見柏秣如此模樣,也沒說好與不好,只朝前走去,柏秣一臉羞怯低着頭跟在身後。
離寺院不遠處,便有一個小市集,一賣珠釵攤販見到未遮面紗的柏秣,仿若天人,招呼道:“這位女菩薩,這邊來瞧瞧珠釵”
柏秣第一次聽見人稱自己為女菩薩,又是當着瑾淩的面,心內一快,捂嘴輕笑,與瑾淩一起來到攤前,攤販見到一旁的瑾淩也是俊朗不凡,便猜測他二人是一對,拿起一對繡着鴛鴦的荷包推薦道:“二位眷侶看看這個,這個荷包是請寺廟的高僧開過光的,凡是配戴的情侶都會白頭偕老”柏秣聽見攤販說她與瑾淩是一對,臉又是一陣通紅,但是沒有反駁,拿着荷包卻再也不肯松手。
瑾淩見狀便将銀子遞給小販,小販連連道謝。
瑾淩見時辰不早了,便與柏秣走回寺廟,小憩一會兒後,等瑾附醒了便一起下山回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