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 金花私下詢問銀花時,銀花一臉驚慌,她不知道金花從哪裏得知了這事,見金花沉着臉,她也不由緊張地抿着唇。屋裏只有她們兩人,其他下人都被金花打發到屋外去了,銀花就算想找人解圍也找不到。沉默了片刻,她才小心地看着金花,幽幽地問:
“姐,你覺得他哪裏不好?”
“你是不是覺得他哪都好?”金花反問道。
銀花一愣,微微點頭,羞澀地應了一聲。
“要是他對別的女人也一樣好呢?”
“不會的。”銀花連忙說,不平地扯着帕子,“賈公子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你對他知道多少?”
“他出身書香門第,家中兄長是禮部侍郎。他如今在國子監讀書,文采出衆,今年大考一定會中舉的。”
“這都是誰打聽出來的?”
“夏芬呀,她去外面一打聽就都知道了。”
“我所打聽到的卻是,他是出身書香門第,但是是庶子。文采在國子監算是中等,中舉許是沒問題,但是明年考進士卻有些難。不過這些都不要緊,問題是他除了你,還有四位紅顏知己,有一位是天香閣的頭牌。”
“這是世人污蔑他,他才不是這樣的人呢。”
“他到底是怎麽樣的人,我的确是不知道,我想你才認識他不到半年,應該知道的也不多。只是你們這樣私下見面的行為,太不合規矩。我這就去告訴娘。”
“別。”銀花連忙拉住她,可是她的力氣哪裏拉得住,一下子就被甩開撞到了凳子,她也顧不上疼慌亂沖出去攔到金花面前,“姐,你別去,他說了等他中了舉就來家裏提親的。”
金花到底還是顧着她,把她拉到一邊,轉身默默扶起被撞倒的凳子,回頭見銀花緊張地盯着她,便拉過她讓她先坐下。
“你們如今還只是見面,沒做其他事吧?”
“姐,你想到哪兒去了!”銀花嗔怪道,臉都漲紅了。
金花又想到另一個要緊的問題,“你有贈過他金銀首飾嗎?”
“沒有,賈公子不是那樣的人!”
“那就好。以後你們若是見面,得帶上別人……就帶上清岚姑姑吧。”
“這不好吧。”
“不然就帶上珠花。”
銀花想了半天,也沒決定到底帶誰好。金花也懶得再等她,說:“總之一定得帶個人帶身邊,你慢慢考慮吧。”
說完,她便出去了。到自己的房間裏坐了半晌,她輕拍了一下桌子,快步去了正院,把這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孫氏,末了加了一句:“我已經跟阿銀說好,若是她再去,就讓清岚姑姑或者珠花跟着去。她不想讓我跟娘說,我想了想,這事還是得讓大人知道,若是将來他真的來提親了,娘親心裏也能有個底。”
“這麽大的事自然不能瞞着,你去吧,我心裏有數。”孫氏皺眉說道,待金花出去後,她才長長嘆了一口氣,兒女多了都是債,這一個個的怎麽這麽不讓人省心。
孫氏回想自己的少女時代,在程大山之前,她自然也迷上過其他男子的,這個人是她攤子裏的常客,人生得瘦弱了些,每次來都買骨頭,把錢遞給她的時候手都是抖的,也不敢看她的臉。有一次兩人在街上偶遇,他似乎吓了一大跳,整張臉都紅了。孫氏暗想這人可能對她有意,也不由對這人上了心。只是沒過多久,他就跟其他女子訂親了,她的少女心事也就不了了之。
所以聽說銀花迷上了一個風流公子,她的想法就是,等那位公子移情別戀銀花夢醒了自然就好了,到時候要怎麽教訓那位公子可以再商量。可若是這男的真的來提親了,這事就難辦了,這人聽着就不是什麽好人,孫氏相信秦三打聽出來的消息絕對比銀花聽到的消息靠譜。她反倒不怕銀花事後難過,人生麽,總會有難過的時候,趁着還沒有出嫁難過幾次,總比嫁出去受苦一輩子要強。她現在最擔心的是那人真的打銀花的主意,想把她娶過去,畢竟程家如今在長安城還算吃香。
珠花不知道金花和銀花怎麽談的,也不知道孫氏知道了此事正在煩惱。她見金花如此緊張,也開始反省自己是不是想得太過簡單,便叫來了秋初讓她去打聽打聽。秋初回來後又補充了許多關于賈澤晨的傳聞,盡管有一些金花聽秦三說過,可金花說話一向簡潔,轉述給珠花時省略了許多。
說實在的,一個人年少時或者一直都花心,只要沒禍及到她和她身邊的人,珠花并不覺得是多大的問題。她前世有幾個聊得來的男性朋友,每隔幾個月就換一個女友,每次還都是女的倒追的他,且這些女的都是一水的漂亮。這男的除了花了一點,工作什麽的都很認真負責,珠花甚至覺得他認真工作的樣子非常吸引人,怪不得那麽多女的上趕着撲倒他。只是他對待感慨沒有對待工作這般認真持久罷了,所以說,人心的空間是有限的,有些人把事業裝進去後就往不進別的了。
可能是她所在的圈子接觸的人降低了她對人私生活的要求,到了古代之後,向來很能适應各種規則的她,她沒要求男人一定要忠貞,這可是古代,忠貞是男人單方面對女人的要求。她倒是報複性地想過若是嫁給一個花貨,将來可以各玩各的。但她骨子裏是一個傳統的人,或者說她本就不喜歡跟人建立親密關系,所以身為女子忠貞就忠貞呗,出牆也是門技術活,她暫時懶得去掌握。
她不知道銀花是怎麽想的,是不是也不在意另一半是個花貨。銀花一直說想嫁入文官家,可是如今的文人大都自诩風流,哪怕長得有點對不起市容市貌,也會頂着一個風流才子的名號,跟哪哪的頭牌有過不淺的交情。銀花既然想嫁給文官,對這一切應該是有心理準備吧?
她是不是對她這個十五歲的姐姐要求太高了呢?珠花有點沒有頭緒,不過風流歸風流,人品不好才是大問題。從秋初打聽來的消息中,賈澤晨玩得好的朋友中,裏面有一個姓王的公子曾經勾引商人婦,最終害她被休棄後投河自盡。好像那個王公子的并不以此為恥,還沾沾自喜。這就有點問題了,哪怕做出這種事是不是賈澤晨而是他的朋友,珠花也懷疑賈澤晨的品性有同樣問題。
這可怎麽辦呢,銀花嫁過去肯定是要吃虧的呀,她擁有異于常人的審美已經很慘了,老天就不要再虐她了,珠花心下想。
除了賈澤晨的消息,秋初還打聽到了另一個消息,比起銀花的事,珠花覺得這個還更嚴重一點。秋初說,有人看見秦三去了百花樓。這事情大條了,不會是兩個姐姐婚事都要起波瀾吧?金花馬上就要出嫁了,秦三竟然去喝花酒,這是想讓金花婚前喪偶背上克夫的罪名嗎?珠花心下叫苦。
想來想去,珠花還是要用非常委婉地方式把這事告訴了金花。
“姐,你要不要吃肉餅,我剛做的。”珠花拿着新做好的吃食去找了金花,還笑容可掬地加了一句,“吃完我有事跟你說。”
金花知道她的套路,以為她又有什麽事要找她幫忙,點點頭在桌邊坐下,津津有味地吃起了肉餅。
不得不說,珠花的廚藝進步很大,比起小時候又上了一層樓,如今外面的館子家裏的廚娘做的菜都沒有她做的好吃,孫氏還一度想把廚娘辭了讓珠花負責,再調教幾個幫廚出來,後來見珠花的确也挺忙,又還得學書畫,才打消了念頭。不過珠花還是每天會去廚房做個大菜或者做些點心,書畫練多了她就想去廚房沾點煙火氣,不然整個人都是一股她跟她氣質不符的書卷味,讓她還挺不适應。
等金花吃完了,又喝了一口茶清了口,珠花才小聲說:“有人看到秦三哥去了青樓。”
聲音雖小,金花還是聽得清楚,當即她整個人就僵住了。珠花正想勸她,就聽到她手中的茶盞咔嚓一聲被她捏碎了。
“姐,你當心手。”珠花一聲驚呼,連忙把茶盞碎片從她手裏解救出來,一邊還勸道:“姐,你也別想太多,男人總有腦子一熱管不住自己的時候,這種時候有什麽好慌的,他管不住,你幫她管呀。”
金花一聽,猛地站了起來,說:“我這就去打斷他的腿。”
“等等,這樣沒用!”珠花連忙叫住她,自家太姐也太兇殘了,這是要出人命的節奏。
“怎麽就沒用?”
“除非你一輩子不讓他出門,可是這可能吧,他總得出去辦差,難不成你還想養着他不成?”
“那你說怎麽辦?”
“教訓就肯定要教訓的,尤其是要讓他印象深刻,不過動手就算了,男人都是打不怕的,他痛一場之後說不定傷一好就覺得這事,又鬧出什麽幺蛾子來。”
“要是不動手,我又要怎麽教訓。”
“吓他,讓他從心底感到恐懼,知道若是犯了什麽錯,這事沒有這麽容易了結。”
“你就說怎麽做吧!”金花大手一揮說。
珠花扁了扁嘴,她哪知道要怎麽做呀,她就是提提建議防着金花太沖動做傻事。照她的脾氣,這樣的男人分了算了,不過秦三這人之前看着一直挺不錯,自家大姐也上心,若是教得回來自然還是教回來的好。對上金花略有些不耐煩的目光,珠花把心一橫。
“大姐,你放心,你就照我說的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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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澤晨玩得好的朋友中,裏面有一個姓王的公子曾經勾引商人婦——這位王姓公子曾在前面提過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