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自己所在的病房樓層,褚荼去到醫院前臺打聽自家大哥住的病房。
前臺值班的女護士告訴她後,她就直接去了大哥所在的病房。
現在是正午,一天中陽光最強烈的時候。從窗口照射進的絲絲陽光打在醫院白似雪的牆壁地板上,反射出耀眼的亮光。褚荼走過過道拐角時就被這亮黃色的光給閃了眼。
她眼睛眯起腳下步子卻不見半點拖拉,她直接來到病房門前打算推門而時,手卻頓住了。
病房中傳來斷斷續續地哭泣聲,其中又夾雜着故意放低地談話聲。
“铖啊!這以後該怎麽辦?你如今還沒有成家啊!”說完又低低聲的哭了出來。
一道虛弱地男聲安撫道:“媽,我沒事!你別擔心,其實一個人也挺好的。”
“什麽挺好的!你現在這樣不是一時,是一輩子啊!你現在才三十不到,但你的下半輩子卻只能躺在床上度過了!你叫媽別擔心,媽怎麽能不擔心!”
“好了,你就別多說了。”渾厚地中年男聲制止道。
三個人的談話,她盡數收入耳中。
什麽叫下半輩子只能躺在床上了?什麽叫一個人也挺好?
不願相信心中猜想的褚荼一把推開了面前的病房門,然後在父母親和大哥驚訝的眼神下開口詢問道:“大哥怎麽了?”
褚父褚母和褚铖都被突然出現的她給吓到了,醫生不是說還有兩三天人才會醒過來的嗎?怎麽今天就醒了?
看他們都只顧着盯她看卻不說話,褚荼有些生氣得加大了音量道:“我說,大哥到底怎麽了?”
褚铖先回過神來,他不希望自小被自己疼愛的妹妹自責,所以他暫不打算告訴她真相。
褚铖依舊泛白的臉上染上幾分柔和的笑意,他虛弱地沖她笑笑安撫道:“荼荼放心,哥哥沒事。”
褚荼聽完後,一咬下唇,淚水又聚集在眼眶中,她鼻尖發酸,心裏也難過得壓抑起來。
她才不信,剛才聽到的對話足以使她知曉大哥的傷勢只有重沒有輕。
她知道大哥是擔心她自責,所以才不忍心告訴她真相,想着能瞞一時是一時。
可是她不需要,她已經成年了,她有資格知道自己犯的錯,承受該承受的痛苦。
“大姐呢?她在哪?”既然大哥不想告訴他實情,那她就從另外一個角度得到答案。
她醒過來,他們都不知道。所以她有把握他們不知道其實她已經知道姐姐死亡的消息。
果然,她對面的三人聽完她的問話後臉色在驟然間劇變。他們的臉色就像打雷時烏黑的天,黑得仿佛可以滴出水來。
沉默,病房頓時陷入了死一般地寂靜中。
四人沉重的呼吸聲在安靜的空氣中顯得格外大聲,就像跑累的山羊停下來喘氣。
褚父褚哲業最先把情緒控制住,他的臉色漸漸好轉了些,覺得差不多後強制鎮定地開口道:“你姐姐傷的有些重,但你別擔心,我們昨天已經把她送到國外最好的醫院去治療了。”
送到國外最好的醫院去治療?
如果她醒來沒有無意中聽到醫院裏的護士八卦,自己也沒有親自跑到停屍間去找姐姐的屍體。只怕她會真的相信他們的話!
她都把姐姐害死了,他們為什麽不怪她?!反而都瞞着她?她才是那個最該死的人啊!他們為什麽要對她這麽好?!為什麽?!
明明已經快要崩潰,可她臉色依舊麻木,說出口的話語氣也是淡淡:“你們為什麽不一起去?”
“我們要留在這裏照顧你和你哥,走不開,所以讓你二哥一個人陪你姐姐去美國那邊治療了。”褚母不愧是經歷了大半輩子風霜的人,很快就把悲傷藏起。
褚荼的目光從他們的面上一一掃過,随後冷笑一聲。
她笑完也不出聲,直接轉頭望着窗外湛藍的天空。
病房門頓時有又陷入了詭異的沉默中。
四人心思各異,誰也不願先開口。
凍結的空氣好像使時間都流失的特別緩慢了,除了褚荼,其他三人只覺度秒如年。
他們沉默着,眼神複雜地看着眼前自己打小就疼愛到大的女孩。
曾經肆意明媚的女孩如今穿着一身藍白相間的病號服,臉色慘白,雙眼通紅,嘴唇緊抿,就連平日裏最是平整不過的頭發,此刻也是亂的如同雞窩一般。
她自己都還是個病人,他們又怎麽能在讓她傷心呢!
突然,盯着她眼睛的褚铖目光一縮。
她是不是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