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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等知會大姑爺,也是為了小姐,為了集先莊的前途。”王五聲淚俱下,一臉的衷心為主,“大姑爺神通廣大,手眼通天,雖在一些微末小事上與小姐諸多不合,但小姐有難,他必然會出手相助,不會見死不救的。”

“出手相助?”幽蘭若深吸了一口氣,閉了閉眼,那個混蛋,她真是想都不願想!“哼!真是癡人說夢!他不落井下石我就該去天國寺燒高香了,他要知道我被人陷害,當然會日夜兼程趕來,不過是趕來看我笑話的。”

朝鳳樓的大主事周三一直沉默不語,此刻卻站出來道:“小姐,大姑爺雖然行事乖張,但大義還是分得清的,小姐當初同意大小姐嫁過去,不就是看中大姑爺和小姐一樣護短嗎?此刻計較從前的恩怨未免因小失大,先應付當下之急才是最為重要。”

幽蘭若蹙眉,姜還是老的辣,周三能管得了這麽大賭坊,還是有點能耐的,能屈能伸,物盡其用,人盡其才,不過這一次的疏漏,仍然甚為嚴重。

“你們覺得應該讓那個混蛋介入插手,不過是覺得我幽氏一介弱女子,抵不得男人的魄力,不過我明擺着告訴你們,既然上了一條船,就不要朝三暮四,心存異心,要麽讓我一人掌舵,要麽大家一起玩完!”幽蘭若冷哼一聲,這些人的心思,真當能瞞過她嗎?“此刻我不想再多議,下去準備吧。”

語音決絕,不容置疑,幽蘭若雖是女子,但前世根植入血脈的驕傲,和在商場上的高人一等,是不允許有人踐踏的。

衆人相視一眼,幽蘭若的專橫他們不是第一次見,但幽蘭若的才智他們也并非不知曉,眼下她是他們的主子,他們除了聽從吩咐又有何良策?“諾!”

見幽蘭若一聲令下,衆人退下,莫讓暗贊,好個有魄力的女子,好個不輸男兒的女子,“玉,看來幽小姐早已成竹在胸,是不需要我們的襄助了。”他真想看看,遇到生死存亡的危機,她會如何應對,遇到神秘莫測的黑手,她又會如何選擇。

“月兒,在東洛國,你永遠不會有危險。”陸玉不理會莫讓的打趣,走到幽蘭若的身旁,憐惜的看着她。

幽蘭若心中一驚,猛地擡頭看向陸玉,他曾說過,他會相守,但如果她有謀反之心,就會親手殺了她……

“我不過一個心腸狠辣、心思歹毒、薄情冷性的商女,你又何必對我執着……”

“我看中的女子,我心中自有評價,我想做的事,也無人能阻攔得了。月兒,你說這些話,又是何必?”

幽蘭若沉默,有些人的好,你望穿秋水也奢望不來,有些人的好,你百轉千回也婉拒不了,這真是上天早就注定好的,叫人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這次的敵人完全隐在暗處,我與大少事先半點消息也未曾得到,到如今也蒙在鼓裏,可見厲害之處。”幽蘭若感慨,費了這麽大周折,不知所謀為何,若是千八百兩銀子,直接來與她說說,她素來是大方的,幽蘭若又感慨了一番,看來自己大方的名聲不夠響亮才招致此禍。

、【09】如何逆轉

集先莊經營數年,積累的舊賬之龐大,幽蘭若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是看到房內堆積如小山的賬本還是狠狠的心顫了一把。

“果真不需要我們出手嗎?”莫讓湊到幽蘭若跟前,一臉欠扁的表情。

幽蘭若心底咬牙,這幫混賬真把她當成軟柿子了,即便是軟柿子也得顧忌一下是否會粘手吧!他們既然如此不客氣的拿捏,那她又何必費力隐忍,屆時可別怪她不留情面!

“月兒……”

“不必了,”陸玉剛出聲,幽蘭若冷冷的截住了他的話頭,“我自能應付。”

陸玉深深的看了幽蘭若一眼,女子一身的果決,是不會改變主意的氣場,陸玉搖了搖頭,不贊同道:“你當初千方百計拉阿讓下水,不就是想靠着大樹好乘涼,如今正是大樹遮陰時,不用豈不浪費?”

莫讓嘴角抽了抽,這世界上有的人可以為兄弟兩肋插刀,比如他,有的人可以為女人插兄弟兩刀,比如陸玉,他早就明白,此刻面對還是忍不住心中不忿。

“玉說的是,幽小姐有的是能力手段,但為着不值錢的意氣累了自己吃苦可不是幽小姐的作風。”莫讓一臉的誠意奉勸。即便被兄弟賣了,還得幫着數錢,說的正是莫讓這樣的人。

幽蘭若蹙眉,她完全相信只要莫讓出手,現有的問題都會迎刃而解。莫讓雖身無官職,表面浪蕩輕浮,但世代相府高門的繼承人絕對不會是表面上那般無害,他在東洛國的地位,絕對是權力中心的重量級人物。而且還有一個神秘的陸玉,她完全可以高枕無憂,但是……

“晟京城中,聰明的人很多,不聰明的人更多。聰明的人固然不好應付,但是不聰明的人更是麻煩。集先莊是晟京第一賭坊,觊觎的宵小不勝枚舉,若要一一解決,卻是浪費精神。為此我才特意找大少這個晟京城權貴公子第一人來加以震懾,讓他們不敢将注意打到集先莊上。”幽蘭若娓娓道來,選擇莫讓,不是一時偶然,她思索良久,布局良久,方有今日。

莫讓無語問蒼天,他僅僅是用來震懾宵小?“幽小姐為在下定義的對手竟是不聰明的宵小之輩?”真是不敢相信,有人将殺雞用牛刀說得如此理所當然,如此屈才,作為那把刀,他應該憋屈的。

“這個,”幽蘭若頓了頓,想了一下,雖非原意,這麽形容也相差不遠,遂點頭:“可以這麽說。”

陸玉憐憫的看了莫讓一眼,數年來莫大少行事高調處事低調,讓很多人都不曾見識到莫大少的才智本事,本已是埋沒英才,而今即便有慧眼識珠者,卻仍不将明珠當寶,莫讓的憋屈,陸玉能理解。

正如幽蘭若所說,晟京城中聰明的人很多,但能讓陸玉另眼相看的一只手也能數過來,那些人的威脅他卻可以無視,“既然如此,你自個兒先與他們較量,但你記住,月兒,你是最重要的,甚于一切,你這樣認為,我也這樣認為。”

陸玉說的正經,聽的兩人卻不淡定了。

莫讓看向陸玉的眼光略帶了幾分膜拜,他本以為陸玉在感情一途當是木讷冷清,不想竟是深藏不露啊!當初聽聞他老爹說起陸玉老爹披荊斬棘,在群狼環侍中将晟京城第一美人娶進門時的風采,他猶自懷疑,此刻當篤信不疑了。正所謂有其父必有其子!他這情場高手在他們面前委實有負盛名。

而幽蘭若突然憶起,前世有一位擅寫言情的大媽,将男女情深刻畫得細膩入微,肉麻露骨,怄人心腸,陸玉這般深情真可以與她戲中的角兒媲美一番。

“人生路漫漫,高處不勝寒的寂寞猶難排解,難得上天眷顧,免費送來一個可遇不可求的對手,我自當珍惜,否則,就太暴殄天物了。”幽蘭若輕笑,舉步邁向堆積如山的賬冊,随意撿起一本,輕巧掂轉,“我自是相信大少的智謀,只是,我的對手向我發出了挑戰,我若借助他人之手,未免太過不敬,這可不好。”

陸玉一笑,也罷,既然他的女人想玩,他豈能攪了興致,側身對莫讓道:“阿讓,這回你盡可以站在一旁看戲了。”

“哎,班主不讓上臺,不乖乖站在臺下看戲也沒法子。”莫讓一聲哀嘆,仿若真是有志難申的千古怨男。

幽蘭若頓時被逗笑了,“晟京城的臺子,一旦開鑼,你方唱罷我登場,難有停歇的時候,大少何須急于一時?”

十幾年都等了,莫讓自然不急一時的。辭別幽蘭若,與陸玉一同踏出集先莊,莫讓挑眉看向陸玉,“果真不管?任由她被外人欺負?”

陸玉睨了他一眼,冷笑一聲,道:“你覺得呢?”

“這不像你的風格。”莫讓搖頭,陸家的男人一向護短得很。

“敢對集先莊出手的人能有幾個?有興致對集先莊出手的人又有幾個?”陸玉眯眼,話音轉冷,“他們既然閑得慌,就讓他們吃點苦頭吧,太過安逸他們還真以為生在了太平盛世。”

“你就不擔心吃苦的是那位不可一世的幽小姐?”莫讓忍不住問道,陸玉竟然隐忍不發,着實讓他意外。

“你莫大少與她較量數年,她可曾吃虧?她不是省油的燈,而且能進我陸家的女子,自然得有幾分能耐。”陸玉冷冷的看了莫讓一眼,“此番,就算是對她的考驗。”

莫讓一個激靈,多年來他似乎還真沒撿什麽便宜,每次他覺得自己略勝一籌時,她都會突然用讓他絕對想不到的方式宣揚她的勝利。

“若他經不起此番考驗……”

“陸家的媳婦自然不能被外人欺負。阿讓,你知道該怎麽做的。”

莫讓嘴角抽了抽,橫豎還是要護着,不過得護得不動聲色,不露端倪,不為人知。

“若是經得起考驗,你是不是就打算将她娶進家門了?”莫讓饒有興趣的問道,那樣,他也算是功德圓滿了,不枉他勞心勞力多時。賀禮他早已備下,存放太久,可實在費神吶。

四月的月應着時節的變換,清亮透徹,銀輝灑滿大地,籠罩的人和物都若鍍上一層清華,陸玉的心思卻蒙上一層郁郁,“若是她能經得起考驗,想娶她進門,怕是沒那麽容易。”語聲無奈,溫柔,還有一絲寵溺。

莫讓微微思索,陸玉說的正是,能有這般了得的應付,幽蘭若的确有資本與陸玉一較高下,強娶一途,自然不再可取。但是不還有自願一途嗎?陸玉的男子魅力也不是擺着看的。當年他那位未婚妻不是輕易被他收服,死心塌地?

人生,不是正在經歷苦難,就是在苦難的路上,其中偶爾夾雜點歡樂。幽蘭若回顧了一下,近來這歡樂委實少了點。

數日前的刺殺若她還能安慰自己是愚蠢的尋仇,但這一次的賬冊問題,可以确定在她不曾察覺的黑暗處,正有一只大手向她張開。至于是何方神聖,她現在還不知,不過應該很快就會浮出水面了,因為真相,在時間面前,總是那麽脆弱。

“瑕非,跟在我身邊,所面對的,是與朝鳳樓的安寧祥和截然相反的狂風驟雨,你果然已經準備好了嗎?”

“姐姐說,能跟在小姐身邊,是上輩子的造化,多少人求都求不來,瑕非當珍惜。”

“好!”幽蘭若欣慰的看着身旁的小丫頭,她正如一塊璞玉,待雕琢打磨後,必定比她姐姐若漣更為驚豔。

“小姐,這麽多賬冊,我們都要一一核對嗎?”瑕非望着小山般的冊子,眼睛裏閃爍着堅定不移的光芒,心底卻暗暗發苦,天知道她從小看見書本子就瞌睡。

“雖然數量龐大,但是我們人手足夠,兩日的時間,足以将被改動過的賬目清理出來,不過若他們以為我幽蘭若是如此好打發的,就太低估我了!”幽蘭若嘴角勾起一抹嗜血的笑,弱勢得太久,她也以為自己性子平和了幾分,但天父造就,她的骨子裏從來沒有平和的因子!“限定兩日呈上賬冊嗎?兩日,我會讓他們為這兩日悔斷衷腸!”

“兩日?”

晟京城一處僻靜的院落響起一個疑惑的聲音,微微粗犷的嗓門略帶沙啞,他不解的看着身前的華服少年,“集先莊與京兆尹俱已安排妥當,為何不趁其不備一鼓作氣滅了集先莊?主子,兩日內能發生的變故可太多了!”尤其是莫相府的态度不明,一旦有了防備,他們想得手卻沒那麽容易了。

“集先莊?”陰冷沉暗的聲音仿若九幽傳出,若幽蘭若在此地,見到素來無害的少年此刻的表情,當驚訝,少年暗沉的目光閃現着殺機,“列禪,你覺得本宮的的目的僅僅是集先莊嗎?一個集先莊值得如此大費周章?本宮若如此膚淺,能讓你甘心臣服嗎?”

列禪不語,他們隐藏多年,一個賭坊,确然不值得他們冒險,但主子的決策,他是信服的。

“讓集先莊輕易敗亡,未免無趣,本宮想看到的,不過是這兩日幽姓女子能如何逆轉乾坤,反敗為勝。她,才是本宮的目的!”

、【10】公堂聽審

東洛的國都晟京,藏龍卧虎,三教九流,所居者甚雜。但封建君主的國家離不了以皇權為中心,輻射開來,外姓藩王有德高望重的列王府,大權在握的岐王府,同姓親王有擁兵自重的安王府。列王府行事低調,但早年在文武百官中建立的威望未曾稍減,不過名望總是虛華,比不得擁有兵權的安王府與握有實權的岐王府。

安王府與岐王府多年來相看兩厭,彼此沖突不少。安王是實實在在的武将,性格耿直,彎彎道道的卻不怎麽擅長。岐王雖在朝為官,那蠻橫的性子卻無人能敵。

今上為了讓安王府與岐王府相互制衡,将護衛皇城的二十萬兵馬一半的調動權交由他的皇妹芳長公主。是以東洛國的權力格局形成四足鼎立局面,且穩定的持續了數年。想要在京城站穩腳跟,就必得清楚東洛國真正當家做主的人是誰。

晟京城的百姓一直伸長了脖子翹望這四大勢力的動向,但列王府行事低調,安王府行事更低調,芳公主倒是時而出門一趟,禮佛拜神,也不曾發生值得津津樂道的事件,至于岐王爺,除了與朝鳳樓的月海心看對了眼,多年來竟是從未傳出有價值消息,而與風塵妓子暧昧不清固然能吸引眼光,但多年未有進一步發展,亦逐漸讓世人興致減淡。

這些年搞得晟京城的百姓茶餘飯後一點談資都沒有。所幸上天體恤,晟京城年輕一輩都不怎麽低調,時而鬧出點風波,先是四大公子,莫大少的風流、四皇子的乖戾、姚少将的板正、武國公府小公子的才華驚世,後有四大纨绔,婁小公子的荒唐行事、方小少的滑稽搞笑、禦史梁家公子的數典忘祖、楊二少的敗家傳奇。

不過這些人的加起來都抵不過近來在晟京城大出風頭的風塵商女幽月!

三日前世人還在津津有味的品談幽小姐與莫大少的桃色傳聞,但三日後再談論此事無疑是一件跟不上潮流的事。傳聞正如海浪,一浪接一浪,前浪推後浪,淹沒的永遠是後浪,矚目的永遠是前浪。

今日,最為矚目的傳聞,則是來源于兩日前,京兆尹的公堂上。

“堂下商女幽月,有人舉報你經營的集先莊作假賬行偷稅漏稅的勾當,如今十名記賬先生查閱集先莊賬冊後均發現多處賬目虛假,人證物證俱在,你可有話說?”京兆尹鄭大人一拍驚堂木,威嚴的聲音響徹公堂,氣氛一時凝滞,今上最是嫉恨商人偷稅漏稅行為,凡有此犯者,輕者發配邊疆,重者處以極刑。

“小女子無話可說。”幽蘭若筆直的立在公堂下邊,兩腳發軟。這鄭大人出了名的公正廉明,就是行事太磨叽,她這個月站的加起來都沒今天早上久,不累得腳發軟才怪!“我認罪!”

一言既出,堂上堂下驚呼聲接連響起,連一句辯解都沒有,如此雲淡風輕的認罪,仿若情人關切飲食時輕輕的一句“用過膳了”,這幽小姐,莫非不知現下的處境?腦子灌了漿糊進去?

莫讓皺眉,略略憂心道:“被人誣陷的罪名絲毫不加以辯解,她難道不懂東洛國的法律對商人是何等嚴苛?這罪要認了,可就沒有推翻的機會了。”

“大膽刁女,犯下重罪竟無絲毫悔改之心,着實可惡!”京兆尹再次拍響驚堂木,自古無商不奸,他亦是深恨牟取民脂民膏的無良商人,“刁商幽月唆使名下賭坊做虛假賬目,偷稅漏稅,犯下重罪,來人,将其收監,擇日宣判!”說着,拿過令箭投向地上。

續香閣的主人幽月本是京城相當有話題的人物,加上近來與莫大少的傳聞,更是吸引了一大片目光,今日被傳上公堂,自然招來大批聽訟觀者。這審案剛開始,被告就認罪,一點波折都沒有,卻是有些無味。

溫娘與景尤憐站在人群中,臉上俱是急切的表情,雖然她們都相信幽蘭若的通天手腕,驚世才謀,而且還得到了鄭不時從輕發落的承諾,但是還是忍不住擔憂。威嚴的公堂上,立着的不過一個女子,那個女子的背影,袅娜而纖弱。

幽蘭若背對着公堂之下的衆人,眸光熠熠的盯着那将落未落的木令箭,嘴角突然勾起一抹豔絕天下的笑,妖嬈、嗜血。

“且慢!”

一道高聲呵斥自公堂外響起,成功的阻止了京兆尹投擲令箭的動作,衆人回頭,這場官司總算有點曲折了。不枉他們頂着四月的天光等候良久。

眉目清俊容顏朗逸的少年自人群中走出,一襲華麗的王袍昭示少年尊崇的身份,衆人紛紛讓開一條通道,少年優雅明朗的步調踏開,潇灑的走上公堂。

京兆尹不由皺眉,猶豫了一瞬,還是放下令箭,走下臺階,躬身道:“下官見過四皇子。”

“免禮!”

少年輕擡手,雖在下首,但做派絲毫不落皇家威嚴。

“下官此時正值斷案,不知四皇子駕臨有何要事,躬請指教。”京兆尹一板一眼的打着官腔,四皇子誠然尊貴,但未供實職,虛爵之下是金玉還是敗絮,晟京城中不單只京兆尹在疑惑。

“聽聞鄭大人在審商女幽月一案,正巧本皇子閑來無事,特來瞧瞧。”陸衷拿過一支令箭,握在手中把玩,轉身,一張波瀾不驚的清秀面容映入眼中,“幽小姐經營的續香閣誠實守信,價格公道,所售脂粉為京城老少樂道,争相購買,這偷稅漏稅的罪名,莫不是有什麽誤會吧?”話是對京兆尹說的,看向的卻是幽蘭若。話畢,掃了一眼立在一旁立着的十名賬房先生,最後,才看向京兆尹隐隐不耐的方字臉。

京兆尹着實很不耐,犯人已經認罪,基本就可以定罪了,此時半路殺出個管閑事的,還是個不好得罪的,他焉能不惱?“罪犯幽月已經供認不諱,只待簽字畫押即可入罪,不知四皇子覺得還有何誤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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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于少了1000字,明天加更作為補償,關于标題,“受”字也列為禁,好無語啊

、【11】法不容情

“誤會”二字加了重音,顯出朝廷命官的官威,陸衷貴為皇子卻渾不在意,似沒聽出弦外之音。

“呵,誤會嘛,”可誤會的多了,沒有誤會,想有,也能有出誤會來,陸衷似笑非笑的目光投到十名賬房身上,“諸位記賬多年,對賬目的管理經驗豐富,難道絲毫不覺所閱賬目有蹊跷處?”語聲中自然而然的夾雜着一絲皇家慣有的威嚴,他繼續好心提點:“比如前後的墨跡,作錄的字跡?賬目錯漏的間隔?”

他問得輕巧,聽在十名賬房先生耳中卻是猶如魔音,個個心中打顫,叫苦不疊,這前後左右皆是達官貴人,有權有勢者,他們焉能得罪得起?先前呈給京兆尹的罪證已是耗費了他們太多力氣,這廂真沒有一個敢上前回答陸衷的問話了。

但京兆尹顯然沒有料到一向輕浮浪蕩的四皇子能有此一問,他看向戰戰兢兢的十名“證人”,不由得對那呈上的鐵證暗暗起疑,這樁案子引起軒然大波,審得格外順利,順利得有點過了!

“你們如實回答四皇子的問話,若有假證者本官決不輕饒!”京兆尹對着一衆證人喝道。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一番眉來眼去後終于一名稍瘦弱的賬房先生磨磨蹭蹭出列,對着陸衷與京兆尹各一禮後道:“回四皇子、鄭大人,在草民所查閱出的虛假賬目,記錄的字跡與前後賬目的記錄确然有很大一部分不是同一人所寫,但賬目記錄中,同賬冊有多名記賬人也是有的。”

“四皇子、鄭大人,草民以為不然。”此時又一名賬房先生出列,行禮後接着道:“集先莊賬冊确實存在很大蹊跷,被查閱出的虛假賬目墨跡較之賬冊年份相隔太遠,賬冊每年都會交由會記司審閱,如若是偷稅,斷不會相隔多年才改動賬目,這不是白費功夫嗎?”

京兆尹沉默,他看向那早先認罪的女子,一副氣定神閑的模樣,絲毫沒有将被正法的焦迫,他轉身看向剩下的八名賬房先生,沉聲問道:“他二人說的可是實話?”

剩餘的八名賬房相視一眼,諾諾未曾言聲,這沉默顯然是默認了。

“大膽,為何爾等先前不報?”京兆尹一聲怒喝,虎目圓睜,怒瞪着衆人。

“鄭大人,同冊賬目由不同記賬人錄入賬目在賬房中皆屬常見,草民等只是負責将虛假賬目列出,并未對各項賬目記錄的字跡留心,這卻不能怪罪我等草民啊。”此時,先前那瘦弱的賬房先生頂着京兆尹的怒氣出列道:“再則,賬目記錄的墨跡新舊,一眼望之無法仔細分辨,加之草民等學識淺薄,這新舊墨跡疊加也是區分不出的。”

幽蘭若心底好笑,如此見識寬廣還算學識淺薄,那她可是文盲了,卻不知他是那一路人馬,是敵是友?

“原來還有這一說!”陸衷勾着桃花眼,一個眼波向幽蘭若遞過去,幽蘭若頓時心底一陣惡寒。

京兆尹坐回首位,看向公堂內外一幹人等,今日庭審的聽衆較之本月往常聽衆相加的一倍還有餘,他就知道這案子沒這麽簡單。

見京兆尹沉默不語,幽蘭若急了,她真站累了,剛想張口,卻見一旁的師爺上前,與京兆尹耳語一番。自古縣官無大才,全在師爺總找茬,卻不知師爺說了什麽,京兆尹聽了直點頭。

“來人,去請華大師來公堂一趟。”京兆尹對一官役吩咐,又叮囑道:“務必有禮有節,恭敬相迎。”

話落,幽蘭若心中一個激靈,華新華大師,東洛國第一書法家,對書法繪畫頗有研究,造詣深厚,什麽字體墨跡在華大師面前一眼就能分辨。這華大師,早年曾教授幽蘭若寫字,不知數年後,他是否還記得曾經不成器的女學生。她用九牧老人的藥粉将白皙的膚色染得略暗,梳了風塵女子的留仙髻,與昔日閨閣中的總角打扮全然不同,想華新縱然記得也認不出她的,心中略寬。

一個時辰後,官役帶着一名灰衣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回到公堂。幽蘭若暗嘆,華大師對學術的執着連她也嘆服,将他扯進公案中,真真濁了清修,不知官役禮節恭敬到何種程度能請得他出山。

“華某見過四皇子、鄭大人!”華新略微俯身,“适才路上已聽聞鄭大人所斷案件,鄭大人素來秉公執法,鐵面無私,在下深為嘆服,願為大人斷案效犬馬之勞!”

“如此甚好!”京兆尹點頭贊服,這華新倒不與一般文人清高自傲。

說着,官役上前帶華新前去查看賬冊,幽蘭若無語望天,華新果然沒認出她,但她這站第幾個時辰來着?早上吃飽的肚皮又快餓扁了。

好在華新并未用多少時間即得出了結論,衆人聽他道:“在下仔細大略翻看數本賬冊,有一部分是賬目,其中數筆是近期改動過的,時間不超過三月,有一部分是從前改動過的,應該在三至五年。”

堂下一片嘩然,華大師說出來的,定然不會有假了,這幽小姐難道真是被人陷害?

京兆尹看向四皇子,若非四皇子插手,案子已經了解,但為何四皇子會突然插手呢?“商女幽月,你有何話說?”

深吸了一口氣,幽蘭若平複了一番胸中激動,終于輪到她這個被告說話了,“舉報假賬嘛,剛才小女子已經認過罪了,大人也無需再大刑加身了,小女子體弱受不住,有什麽罪責,按照律法宣判就是。”

“放肆,你這是藐視公堂!”京兆尹憤怒得敲擊着驚堂木,他還不曾見過如此不知好歹的女子。欲加之罪,絲毫也不辯解,是覺得辯解無用還是不相信律法的公正?他清廉多年,第一次受到了打擊。

幽蘭若嘆息,這公堂上,不認罪不容易,認罪也不容易,真是做人好難啊!

陸衷心底犯疑,他與幽月并不熟悉,此番搭救落下的話柄,對他不利甚多,但為着一個人情他毅然奮不顧身,這小妮子卻不領情,這廂連他也不好下臺了。

“且聽在下一言!”

正在衆人犯難之際,又是一聲大喝自公堂外傳進來。

幽蘭若一臉黑線的看着梁宇乾迤迤然踱步走上公堂,她這得站到什麽時候,還有完沒完!

“鄭大人,請恕在下鬥膽,想為幽小姐一言。”衆人還未反應過來,梁宇乾已開始口若懸河:“續香閣幽小姐,雖為商人,但心地良善,多年來為百姓做了不少好事。三年前臨州饑荒,大批難民流落京城,幽小姐曾在城外設粥鋪一整月施粥;随後不久臨州疫病,奸商囤聚藥材,亦是幽小姐出錢出力從遠地購置藥材解危,救了數萬百姓,卻分文未取。兩年前江州海盜肆掠,搶劫來往行商百姓,幽小姐無償捐助數萬軍饷資助官兵剿滅海盜,年前大水,贛州交通要道大橋沖毀,幽小姐組織商人自發捐出銀錢修橋鋪路……”

抹了抹額頭的汗,幽蘭若思索了一下,她竟然做了這麽多好事嗎?

“如此大仁大義,大德大善,行為百姓,立為君上,居于江湖,思為廟堂,高風亮節之士,豈能加諸刑法于身?”

一語畢,公堂上下內外一時寂寂無聲,聽審的觀衆除卻幽蘭若交好的友人大多是庶民百姓,幽蘭若的善行确有其事,經梁宇乾擺出,衆人憶起,他們不懂律法,只知道好人不應該受罰,頓時形成一股正義之勢射向公堂。

京兆尹有些訝然,他覺得無商不奸,不想這幽月竟然是個例外,但她犯下的罪行,她親口承認……

“大人,法不容情,若人人都行善事,犯律法,天下何以治?”

這回師爺善解人意的為犯難的自家大人進言,并未有意壓低聲音,公堂上的幾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陸衷與梁宇乾素來不對卯,此番統一戰線下兩人也是各成氣場,各自眉刀眼箭,暗自較量。

幽蘭若好一番嘆,真是一對好基友!比陸玉和莫讓還有默契,還……登對!一個皇子,一個臣子,有前途啊!

“續香閣幽月,雖多行善舉,但觸犯刑法,法不容情,當按律伏法!師爺,算一算幽月所犯刑法該當何罪!”京兆尹心中糾結了一番,最終拍案定論。身受皇恩,當報效朝廷。

此言一出,頓時引起衆怒。堂下百姓為幽小姐抱不平,堂上當寵的皇子和當紅的臣子,齊齊說情,被直直駁回,被打的臉範圍有點兒廣了!但京兆尹鄭不時深受皇恩,忠于吾皇,素來鐵面無私,公正嚴明,威望不淺,此番卻不知如何收場。

幽蘭若輕嘆一聲,心底好生悵然,莫讓乖覺的站在人群中遠望,四皇子、梁公子與她交情不深,反而竟主動攤上來,意外是有的,感動也假不了。幽蘭若略略回身,望了一眼人群中的某一處。

陸玉斜睨着莫讓,調侃的聲音響起:“你是否應該覺得自慚?”

“你難道不吃醋?”莫讓見縫插針,回駁道。

“那兩個廢物?”陸玉不屑的皺眉,白白拖延了審案時間,半絲功勞也沒有。

“既然是廢物,就別将他們與我相提并論。”莫讓不忿道,堂上的女子自在的很,何曾有需要襄助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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停電真是一件很無奈的事。

、【12】億兩白銀

“那就煩請師爺與諸位記賬經驗十足的賬房先生為小女子核算一下所犯罪過。”眼看衆人憤怒之勢瀕臨暴走,幽蘭若突然出聲道。

女子蓮步輕移,立于公堂中央,娉婷袅娜的身姿若弱柳扶風,清華高貴的氣韻猶如流風回雪,叫人一旦看了,就移不開目光。她嘴角含笑,妩媚至極,妖嬈至極,隐隐藏着一絲嗜血的味道。手一揮,衆人的怒氣頓時緩了一緩,方才驚覺,女子從頭到尾,不曾為自己辯解過一句啊!

陸衷癡情月海心,梁宇乾癡心若漣,二人時常混跡于朝鳳樓,但對朝鳳樓的幕後主人幽月所知甚少,一介商女,才藝容貌平平,也引不起二人興趣,此番不過為着賣個人情親自上陣,不想竟意外見識到這早已聲名在外的商女隐于人群的風姿。

但這風姿摻了鶴頂紅牽機毒,非常人所能承受。

陸衷與梁宇乾對視一眼,各自在對方的眼中看到一抹凝重,随即二人皆收斂神情,立于一旁,準備看看在商界聲名鵲起,如魚得水的風塵商女如何應對虛假賬目,她在商界游刃有餘,在政界,是否能安然無恙呢?

半個時辰後,華新與師爺查閱賬目後回到公堂,兩人臉色頗為凝重,從幽蘭若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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