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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聞有男同為了有一個後代,讓自己的伴侶與別的女人交合。幽蘭若鬧不懂莫讓的心态,她可以接受一夜情,卻萬萬不會這樣為陸玉生孩子。

心底苦笑,真是天道淩然,報應不爽。

她剛對陸玉有一絲想法,就擺了這麽個陣仗等着她,連思量的時間都不給她。一旦她用身體完成了交易,以後與安王府的世子也絕無可能了。用這種法子為她了斷前緣,未免太過殘酷。

“站住,安王府前,不得亂闖。”

一道厲喝咋響,幽蘭若驚醒。望着安王府三個燙金大字,淩厲霸氣一如這座王府的作風,她怎會到此?

“呵!”幽蘭若苦笑,她毫無意識的狀态下也能走到安王府門前,真是天大的諷刺。若此刻踏進安王府,她可以完全無視莫讓的威脅,也許可以和陸情軒再續前緣……

“不好意思,我不識字,原來這是安王府嗎?我本是到列王府的,不想走錯了。”

“列王府在後面那條街呢!趕緊離開,驚擾了主子,小心你的性命!”

幽蘭若轉身,陸情軒自半年前退婚後離去,一點消息也沒有,要找到他談何容易?即便見到他,也未必能說服他出手相助,而且,萬一他翻臉不認人,她就成自投羅網了。她不擔心自己的安危,但不敢用文夏書院來賭。

“咻!”

一不明物體擦着面門飛過,随後砸在街角,破裂的瓷器聲響起,幽蘭若看了一眼碎成瓷片的酒壇,擡頭望向坐在屋頂的黑影,她這幾日犯的太歲似乎不小,看來香油錢還得再加一個零。

“醉大爺,您扔酒壇的時候能看準再扔嗎?”幽蘭若無限哀怨。

“我看準了,你腦袋就該開花了。”屋頂上的醉漢一聲嗤笑。

“……。”幽蘭若無語,那還是別看準吧。

“小女娃,上來陪爺喝兩口。”醉漢醉眼朦胧的看着街道上的小丫頭。

“醉大爺,你選的地方太過高處不勝寒了,我上不……”來字尚未出口,醉漢手一伸,幽蘭若感覺身體被一股大力吸住,随後緩緩上升,上升到屋頂的高度,再向前移動,最後落在屋頂的瓦片上。

幽蘭若流露出無限傾慕的眼神,有武功就是好,就內功就更更好了!所有能飛檐走壁的人她都佩服,能幫助不會武功的人飛檐走壁就是崇拜了!

“小女娃,爺是有主的人,收起你猥瑣的眼神,別惡心爺喝酒的興致!”

醉一,醉大爺,全晟京城的大爺,來歷不明,武功,高強,輕功蓋世,嗜酒如命,成日的醉生夢死。愛好是坐在屋頂喝酒望月。如果你家住東洛國晟京城,屋頂有一股酒香飄來,不要意外,那可能是醉大爺興起擇了你家屋頂暫栖。

曾有惱怒醉大爺上自己屋頂的,飛磚相砸,結果把自家屋頂砸壞,醉大爺半絲毛發也未曾傷到。後來鬧到官府,百姓聯名上求京兆尹重罰醉大爺,倒是讓醉大爺有兩個月的醉生夢死在牢獄裏度過,但醉大爺出來後,将聯名的那些人家的屋頂一一光臨了一次。又是聯名,如此往複了幾次,驚動了當今聖上,聖上大度的發話邀請醉大爺去皇宮的屋頂喝酒。

從此,醉大爺成了全晟京城的大爺。燒香拜佛只求這位爺別看上自家屋頂。

“醉大爺,你喝酒的興致還會因為某事惡心到嗎?那我真該好好佩服那行某事的某人了!”幽蘭若不屑道,醉大爺喝酒如呼吸空氣一般,哪裏需要興致?

“小女娃不識爺好意,爺的酒,天下可沒幾個人能喝得到。”醉一将喝去一半的酒壇遞給幽蘭若。

幽蘭若看一眼,接過酒壇,也不講究,猛灌了一口。辛辣的液體穿過口腔,順着喉嚨,流進胃裏。頓時全身升起一頓熱意。與她往常喝的精致美酒不同,醉一的酒粗糙而濃烈,這也正是酒最原始的味道。

“好酒!”幽蘭若啧啧稱贊,将酒壇遞回去。

“哈哈!”醉一接過酒壇,大笑:“小女娃有見識!”

“醉大爺,今夜良辰,我就把自己奉獻出來陪您共醉了,呆會喝醉了您可不能讓我掉下去了。”

“小女娃耍心眼,明明是大爺陪你喝酒解悶,你反倒成施恩的人了。”

幽蘭若心底一驚,她的心事有這麽明顯嗎?

“來來,趁着月光,到我這酒裏照一照,看看你臉上寫了多少愁字。”

幽蘭若搶過酒壇,猛灌幾口,望着明月,不在掩飾心底的惆悵,“醉大爺的眼裏除了酒,也能看到別的東西嗎?”

“大爺年輕的時候,也不是只喜歡過酒。”醉一一聲長嘆,都多少年了。

訝異的看着眼前的醉漢,頭發未束,胡子未理,衣服被酒打濕又晾幹,一身的邋遢,幽蘭若實在難以想象他也年輕過。

“這什麽表情?看不起爺是不?”醉一将酒壇搶回來,“別看爺如今落魄了,當年景娘可是跟在我後頭追着跑的。”

幽蘭若點頭,“如今變成這副模樣,所以景娘把你甩了?”

一口酒還未流進喉管,生生被嗆了出來,醉一看着落在瓦上的酒液,惋惜不已。

“小女娃,不是過來人,不懂過來痛,眼前的總是猶疑,到失去才悔不當初,要知道,再多的後悔,也換不來一個只如初見。”

醉一和景娘有些牽扯,幽蘭若約莫知道一些,不想終日醉夢的粗漢對情的的見解如此深刻。

過來人嗎?她前世過來了一次,今世又過來了一世,到如今有誰比她更能體會過來人的痛?

幽蘭若仰頭望着天上那輪清月,她還不知情事的時候,她是這樣照着大地的,她歷經滄桑後,她也是這樣照着大地的。她可曾留意了她的笑話?

“醉大爺,你懂得過來痛,不也只能被痛着嗎?”幽蘭若回眸望着眼前終日醉夢生死的一坨。

醉一握着酒壇的手一緊,随後又松開,躺倒在屋脊上,幽蘭若聽他說道:“醉也是痛,醒也是痛,我為什麽要選清醒的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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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完

、【番外】前緣1

提起安王府世子小王爺,那個強勢退婚讓右相府幽家三小姐顏面盡失淪為京城笑柄的男子,幽蘭若不是完全陌生,細數一下,這個前未婚夫她見過三次。每一次,她到如今都記憶猶新,仿佛昨日。幽蘭若暗嘆,那是一段有份無緣的情牽。

身為庶女,幽家三千金不過是表面上光鮮,實際上,幽蘭若在府中除了不用做粗活待遇和丫鬟并沒有太大區別。擁有成熟靈魂的小幽蘭若絕不是一個幼稚短視的小女孩,她很明白,現在不用做粗活是因為年幼,再大一點,根據後院理論嫡母肯定是會想方設法為難她的,做粗活無疑是最簡單的手段。

小幽蘭若對着眼前尚且無憂的衣食開始了對未來深沉的思考。

她今年兩歲,代表她來到這個時空已經兩年。兩年的時間,可以讓一個極度陌生的環境變得極度熟悉。正如一個嬰兒對與母親子宮千差萬別的新世界經過新奇的探索,逐漸習慣,幽蘭若必須接受這個與前世完全不同的世界,她重生的嶄新生命,相府幽家三千金的全新身份,以及不是很喜歡的新名字。權當路過奈何橋時喝了劣質孟婆湯,這一世她的生命才剛剛開始,前世的記憶是上天補償的免費歷練,前世的傷痛她決定全數抛棄,這一世,她要珍惜,要過得很圓滿!

幽蘭若的人生藍圖,從那一刻開始規劃,用兩歲的身體,二十六歲的大腦。

當然,正如每一個計劃都是美好的,每一個現實也都是殘酷的。彼時的幽蘭若對着丫鬟呈上的膳食就覺得很殘酷!那時幽瑜雖還不是丞相,但好歹是個侍郎,而且掌管的是戶部,家中的生活水平決不算低,呈給幽蘭若的也是标準小姐待遇,但是對于她,前世金光閃耀,萬衆矚目的豪門獨女,享受慣了她對目前的處境只有兩個字:寒酸!四個字就是:極度寒酸!

小幽蘭若覺得她在這樣的寒酸的條件下健康成長到兩歲真是一個奇跡,她的生命力多麽頑強啊!幽蘭若懂得适應環境,也會暫時屈就,但絕不會永遠甘于這樣的生活。苦思改變現狀的路徑是她定給自己的任務。

從整體上提升幽侍郎家的生活水平,進而提高自己的待遇,是幽蘭若想到的第一個想法。這個辦法可以讓她在明面上可韬光養晦一直低調。擁有前世經驗的她通過經商為幽府斂財并不是很難,但是對于只有兩歲的她,肯定無法一個人完成,假手于人只怕更容易将自己曝露在大衆視線下,反複權衡之後她放棄了這條路。

第二個辦法就是縮小目标,變整體為個體。只需要提高自己的生活标準就可以了,最簡單的就是直接接觸執行體。目的很明确,小幽蘭若卻猶豫了,還是因為她太小,她沒有錢財收買廚娘提高自己的膳食标準。

經過長時間的深思,雖然不樂意,但是小幽蘭若最終也不得不承認,要達到自己的目的只有一條路徑:去她爹娘面前讨個乖,賣個萌!

小幽蘭若覺得這大概将會成為她這一生最無奈的事。

經過一番強烈的思想鬥争,小幽蘭若最終接受了為膳食折腰的命運。但是她還沒來得及去爹娘面前讨乖賣萌,上天悄悄的跟她開了個玩笑,另一番命運逐漸籠罩而來。

這件事的前奏是,當朝最高統治者頒發的一道聖旨,旨意很簡單,命戶部收集全國十五歲以下未婚女子的生辰八字,由官員的親眷開始,再到庶民。這是一項不小的工程。

小幽蘭若的父親身為戶部侍郎自然忙得不可開交。這道聖旨雖然下得很不明了,但是身為大臣,揣測上意是天職。經過一衆同僚有理有據的讨論,最有可能的情況便是選妃。當今聖上剛過而立之年,一直勵精圖治,對女色并無特殊喜好。前兩年有後妃惑主,也被聖上處置得很幹淨。但是選妃年年有,從未如此勞師動衆,而且十五歲以下,英明的聖上肯定不會幹那殘害幼啊女的荒唐事。若不是給自己選,更有可能是給皇子們選。

縱使朝臣們老謀深算,也未能猜出君王的心思,幽瑜身為戶部侍郎,雖是第一個弄明白上意,卻不是因為現居官職,而是安王府的一張帖子。

帖子很簡單,邀請幽侍郎過府一敘,順便帶上幽家的三小姐。意思很明了,口吻十足的強勢霸道,頤指氣使。這讓幽瑜有些不快,他好歹是個不小的朝廷命官啊!不過不快歸不快,他也不敢跟安王府擺譜。安王府屹立百年,世襲數代,尊榮無匹。真真正正的權勢滔天!除了莫相,安王府甚少與百官往來,是一個特立獨行的存在,卻沒有人能小觑了安王府。幽瑜幾乎沒怎麽接觸過安王府,也知道一件事情,只要安王府一句話,他就可能官位不保,甚至性命堪輿。

小小的幽蘭若看着對面一臉沉重的父親不敢随便造次,水汪汪的大眼睛咕咕直轉。早上還沒到起床時間,便被拖着起來梳洗打扮,早膳都沒用就和父親坐上馬車,她有些怨念。在轉了數圈後,終于耐不住馬車颠簸帶來的困意,她決定先睡一覺,補補眠。

半個時辰後,幽侍郎家的馬車穩當的停在安王府門口。

幽瑜眯着眼睛看向安王府的大門,兩頭鎮門的石獅子栩栩如生不怒自威,朱漆大門正紅的顏色彰顯淩厲霸道,威儀赫赫壓得人喘不過氣來,這就是安王府的氣勢!心底驚嘆時已有門童上前詢問,幽瑜靜了靜心神,遞上名帖。

當小幽蘭若睡醒時,她感覺自己已經不在馬車的硬木板上而是一個溫軟的懷抱中,她有些模糊,但可以肯定這不是幽瑜的懷抱,這是一個女子的懷抱,有女子暗香,柔軟和煦,溫暖舒适,像母親的懷抱。小幽蘭若情不自禁的喚了一聲“母親”,眼睛緩緩睜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張絕美的容顏,冰雪肌膚玉為骨,盈盈秋水煙波流,姑射仙人天人姿!如今這女子正低頭看着她,神色清淡中有一絲慈愛,娴雅中透着高貴,眼底深處有一抹淡淡的憂愁,小幽蘭若心底無限激動,這和記憶中的母親太像了。不是幽瑜的侍妾,而是前世的母親,在她四歲時就飛機失事,從此只能透過照片回憶的母親。她以為前世的情牽她可以抛棄,此刻不經意的瞬間,她突然意識到,前世中,對欲之不得的親情,她有多眷念!

“月兒不得無禮,安王妃豈是你可以唐突的!還不快給娘娘賠禮!”一個不和諧的聲音打斷了小幽蘭若內心的思念動容。

不同于小幽蘭若心中的動容,幽瑜着實被她那聲“母親”吓到了。自己的女兒當着安王爺的面喚安王妃“母親”,這置安王于何地?安王一旦發怒,整個幽家都得遭殃!想到後果,幽瑜惶恐了,額頭滲出大滴的汗珠,他甚至不敢看向安王爺。

“呵呵,”一聲輕笑緩解了緊繃的氣氛,安王妃看着懷中的小幽蘭若,對她的失禮不甚在意,輕輕問道:“你叫月兒?”

小幽蘭若轉了一下眼珠,安王妃?原來她是那個晟京第一美人,果然不負盛名。她出門前知道父親帶她到安王府赴宴,她沒有想太多,前世父親出席各種宴席活動也經常帶着她,但她忘了,今世這個父親幽瑜是第一次帶她出席宴席的。安王府的威名小幽蘭若未曾聽說過,所以此刻對于父親一臉如臨大敵的摸樣覺得有些好笑。

“月兒,娘娘問你呢。”幽瑜的聲音有些急,對這個庶出的女兒他平時并不關心,後院全是妻子在打理,而此時,他萬分後悔沒有好好教導她。

“幽大人別吓着孩子。”清冷的聲音帶出安王妃的不愉,她擡眸淡淡的掃了一眼那個戶部侍郎,複又溫軟的看向懷中兩歲的小女孩。

幽瑜心都提到嗓子眼了,安王爺在上座一言不發,卻像一座山一樣壓在他的心頭,安王妃這清冷的一瞥更是讓他心驚膽戰,做到戶部侍郎這個不大不小的官職,他的見識自問不小,宮宴也不是沒參加過。但是他覺得縱然是皇後的鳳儀,也未及眼前這盛名在負的女子。那是一種從骨子裏發出的大氣,血液中流傳的高貴,真正的貴門世族養出來的女子,随意的一瞥就讓人不敢小觑。幽瑜深深的低下頭,如今他只暗自祈禱女兒千萬不要再說出什麽不合宜的話。

目光移回安王妃身上,這絕美的女子讓小幽蘭若打心底喜歡依戀。她此刻也發覺到自己做了讓父親氣怒的事。不過她才兩歲,童言無忌嘛!所以即使意識到犯了錯她也不打算忏悔。她還年幼,很天真,很無邪,可以不懂事,想到此她頓時對着安王妃迸出一個燦爛的笑容,聲音軟糯稚氣:“我叫幽蘭若!蘭草的蘭,杜若的若,月兒是我的小名。”

“幽蘭若?”安王妃點頭輕吟,唇角染上一抹笑:“很好的名字,小蘭若今年幾歲了?”

小幽蘭若被這一笑晃了心神,她想起自古英雄為美人氣短,也不全是虛言。比如眼前這個美人,她若是男子定要将其擁入懷中。不過現在小小的她卻躺在美人的懷中,這真是有趣。收起笑容,小幽蘭若眸中隐隐有一絲委屈:“我還有一個月兩歲。”她避開安王妃的目光,低頭把玩着自己的小袖子。

“哦?快兩歲了啊!”摸了摸小幽蘭若的頭,安王妃憐愛的問道:“那小蘭若怎麽看起有些不開心呢?”

小幽蘭若擡頭望了安王妃一眼,嘟了嘟嘴,聲音無限哀怨:“因為我還沒有收到一歲的生辰禮物啊!”戲做的很足。

愣了一下,安王妃看着懷中的小女孩“呵”的笑了。她擡頭與安王爺對視一眼。安王爺眼中也因為這一聲稚氣的抱怨劃過笑意。幽瑜臉上陪着笑,心底正暗幸,卻又被安王妃的一句話弄得七上八下。

“小蘭若的母親沒有為小蘭若準備周歲禮嗎?”安王妃問的雲淡風輕,幽瑜聽得膽戰心驚,

子女的周歲禮向來被父母重視,講究的世家對重視的孩子通常還會舉行周歲抓阄。一個侍郎家的庶出小姐雖不用大張旗鼓的舉行抓阄,但是父母還是應該贈與禮物的。小幽蘭若生母難産而死,由乳母照料,但是尚有嫡母當家,嫡母忽視庶女的周歲禮,無疑可以冠上不賢的名聲,擁有一個不賢的發妻,幽侍郎對于治家不嚴的罪名不可推卸,平常人家自然不必如此介懷,但是身在官場卻不得不重視。

幽瑜深吸了一口氣,聲音有些發顫:“回娘娘,月兒年幼,又無親母照料,拙荊為她準備的周歲禮為她保存着,待稍年長,再予她。”

安王妃輕“哦”了一聲,未再理會幽瑜。她解下手上一串珠子放到小幽蘭若的手中,笑問:“這個給小蘭若作生辰禮可好?”小幽蘭若拿起珠子睜大眼睛瞧着,須臾,天真無邪的看着安王妃不确定的詢問:“一歲的嗎?”

安王妃又被逗樂了,安王爺看向小幽蘭若的目光多了些什麽。幽瑜抹汗。

小幽蘭若癡癡的看着安王妃笑顏,少了絲清冷,多了絲綽約,一笑的風姿足以傾城。她稚氣的聲音帶着真誠道:“娘娘笑起來真好看,娘娘好溫柔,和母親的氣息一樣。”

幽瑜又不淡定了,這個安王妃可不是個簡單的女子,自己家中的發妻別說和她放在一起,就是給他提鞋也不配啊,要是幽蘭若的生母,更是對她的亵渎啊!安王爺對她言聽計從,惹怒了她算是徹底得罪安王府。

安王妃再次輕撫了一下小幽蘭若的頭,眼波輕轉,并不以為忤。一個年幼無知的小女孩并不懂得世情禮儀,對母親的依戀更是純粹,母親在孩童的眼中無疑是神聖的,對別的女子流露這種情感,安王妃覺得,這是一種絕對的贊美之情。

“小蘭若想我作你的母親嗎?”安王妃輕聲問道。

這下不止幽瑜懵了,小幽蘭若也拿不準了,這個女子美麗而聰慧,那絕美的容顏只一眼就讓她傾倒,那高貴的氣質讓她打心底裏折服,那些笑和言語都很善意,雖然是第一次見面,但不妨礙她十分喜歡這個女子。

在他們父女愣神的間隙,安王爺的聲音威嚴想起:“你先帶這個孩子下去。”這是小幽蘭若醒來第一次聽到他講話。

安王妃點頭應了一聲“好”,便抱着她向廳外走去。幽瑜嘴角嗫嚅了兩下,到底沒敢拂逆安王爺的意。

出了客廳,小幽蘭若見識到了安王府的氣勢恢宏,亭臺樓閣,曲橋回廊,端的是華麗貴氣,處處彰顯安王府的威儀。小幽蘭若的目光第一次從安王妃的臉上移開,四處打量,好奇不已。

安王妃見到她如此,搖頭輕笑。小幽蘭若頓時收回目光低頭把玩剛才得到的那串珠子,她覺得剛才那副樣子小家子氣了,在美人面前有些失了顏面。

卻聽安王妃的聲音響起:“小蘭若喜歡安王府嗎?”小幽蘭若被這問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眼底閃爍着驚疑。不等她回答,安王妃又道:“其實眼前這些景致不過一般,在我安王妃,最珍貴的只有一樣。”她的目光溫柔如水,引誘在懷中小女孩,“小蘭若想看嗎?”

小幽蘭若不自覺的點點頭。并不需要醞釀,她順從着這個女子的話。

安王妃輕輕的笑了笑,抱着小幽蘭若向後院走去。

小幽蘭若想,這個王府最美的景致應該是這個抱着她的女人吧。她的美,高貴大氣,不流于俗,媚而不妖,清雅不凡,任何人看到她的容顏便再難移開目光。

踏過幾個穿廊,拐了幾道彎,安王妃帶着小幽蘭若來到一個院子門口。剛踏進院門,一個小丫鬟急急向她們而來,安王妃眉頭輕不可察的蹙了一下。待走近,小丫鬟對安王妃耳語了幾句,安王妃眉頭浮現一絲惱怒。小幽蘭若暗嘆,美人就是美人,生氣也是別有味道的美,也不知道哪個不知趣的惹美人不高興。

“倩兮,你帶幽小姐去我房中。”安王妃吩咐一聲,又對小幽蘭若道:“小蘭若先去我房中玩,一會兒我再回來找你可好?”

小幽蘭若點點頭,安王妃将她交到一個小丫鬟手中,便向另一個方向走去。

倩兮的懷抱沒有美人王妃的懷抱溫軟,她如是想。

倩兮抱着小幽蘭若走進院子,穿過一個花廳就到了安王妃的房中。小幽蘭若驚嘆,真是奢華啊,這一處院子的布置所需,怕是比整個幽府還貴吧!她打量着房中布置,金磚鋪地,茜紗為窗,金猊香爐燃着淡淡的安息香,将房中渲染得如雲如霧,房中陳設用具無一不精致華貴。

穿過重重帷幕,倩兮抱着小幽蘭若走向紫檀木的雕花大床。

紅绡帳中,小幽蘭若隐約看着床上躺着一個人影,頓時驚疑了一下,安王妃的床上怎麽會有人敢躺?心底升起濃濃的疑惑。

倩兮撩開帳子,将她放在床上,這時她才看清原來是個小男孩。倩兮囑咐:“幽小姐,你先在這兒等一會,娘娘很快就回來。你安靜些,莫要驚擾了世子。”說完走了出去。

小幽蘭若看着幔內還立了四個丫鬟,想着應該是貼身伺候的,不過都是木頭樁子,把她放在這兒真是無趣。

小幽蘭若轉身去看這個世子,這才看清楚。這是怎樣一個小男孩?像一塊璞玉精心雕琢而成,如詩如畫,雅致無雙,清華高貴。小幽蘭若看呆了,久久不能回過神來。如果一刻鐘前,有人問她,這世間有沒有比安王府的王妃更美的人,她一定會回答沒有,而此刻,眼睜睜的看着這個比安王妃更美的人,她只覺得這天底下所有的光華都彙集于他一身。

床有些大,大概為了不讓她打擾世子,倩兮将她放得離他有些遠。小幽蘭若手腳并用,小小的身子在床上爬行着,她湊得更近些,更近些,直到那無雙玉顏離她只有幾寸,她睜大眼睛看着。他大概只有四歲的樣子,可是如此風華已注定将來他定然是個蓋世的美男子。

小幽蘭若摸了摸自己的臉,突然有些不忿,身為女子的她嫉妒了一個男子的容顏。轉頭看見房中的豪奢,林立的丫鬟,想到自己在幽府的寒酸,這種不忿升級!再看向小男孩,鬼迷心竅的,她伸出一只手,慢慢的靠近他的玉顏,觸到他的肌膚,有些涼,小幽蘭若小小的眉頭皺起來,他的氣息似乎有些孱弱,面色似乎也過于白了。她用拇指和食指輕輕捏了捏他的臉,沒醒,她又捏了捏,還是沒反應,心底暗罵,睡得真熟!

小幽蘭若手還沒縮回去,頓時愣住了,只見小男孩白白的小臉上被她捏了的地方突然出現四個清晰的紅印。暗道不妙,她第一次像做錯事的小孩一般,露出慌亂狀。她伸手輕撫手印,撫不掉!

正此時門外傳來腳步聲,小幽蘭若瞟了一眼門外,暗自着急。只是,再回頭時,那小男孩竟然醒了,他睜開眼睛靜靜的看着她,眼中清澈明淨,落入這雙眼中,她突然有些無措。

腳步聲越來越近,拉回她的神智,她突然有些氣怒,這個小子太不經捏!她突然想着,反正一會兒肯定要挨訓,幹脆趁着沒人發現再捏兩下,被訓一個時辰是訓,被訓兩個時辰也是訓,一頓訓是訓,兩頓訓也是訓,索性她捏個夠本!為了美人,也值了。

小手再次伸出,直襲小男孩的另一邊臉上。只是,還不等她碰到他,他整張臉都紅了,遮住了被她捏出的四個印子,逐漸蔓延到後脖頸。

她愣了愣,心底暗喜,剛想說什麽,身後一個腳步已經走到床前,看了一眼床上的小男孩,突然狂喜,大聲喊了一聲:“世子醒了!”說完又跑了出去,邊跑邊喊。小幽蘭若被弄得不明就裏。回頭看向這個美麗的小男孩,他亦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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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感詞

、【番外】前緣2

陸情軒大病初愈,母妃對他說為他定了一門娃娃親,他輕應承了一聲,臉上沒什麽表情,和得到良心發現終于記起還有個兒子的父母的熱情關切,或者随從為奉承他盡心機千辛萬苦搜尋來的奇珍異寶時一樣平靜。身為安王府的繼承人,一出生就被封為世子,享受尊榮,他的童年本該有父母的精心呵護,縱容,集萬千寵愛于一身,但是天意弄人,他的父母經常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經常忽略他,他在最需要父愛和母愛的時候,他的父母并沒有給予他愛的呵護。

所以他很早慧。五歲的年齡已經學會了洞察世事,揣度人心,皇族慣用的權謀制衡他玩得很轉。這也造成了他對人情的淡漠,很少有事能觸及他的內心。

但是當她的母妃再告訴他為他定的是戶部侍郎幽瑜家的三小姐蘭若的時候,他的沉靜的心還是躍動了一下。他瞬間想起那個膽敢在他沉睡的時候用手掐他臉的小女孩,和她那一雙漂亮靈動的眼睛。

那天醒後便被衆人簇擁着,那個小女孩機靈的躲開衆人,在他眼皮子底下溜走了。母妃趕到時發現了他臉上的指印,瞬間冷了臉,淩厲的目光逼視一衆伺候在側的侍從。他看了一眼跪了一地的丫鬟婆子,将實情告知了他的母妃。他不會幼稚的跟一個小丫頭計較什麽,但是也不會輕易維護一個無關緊要的人,況且那個人還冒犯了他。至于母妃怎麽處理他不關心。

後來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得知那個小女孩是戶部侍郎幽瑜的三女兒,心底微哂,幽瑜那一幅自以為是眼高于頂又瞻前顧後的做派,竟能生出那麽一個膽大包天的女兒。如今再回想,撇開他的父親,作為一個兩歲的小女孩,雖然長得不甚出衆,但那一雙水靈靈轉動的眸子靈氣逼人,極美。

不過這一切言之尚早,據說女大十八變,待她過門還有十多年,她的變化至少也會翻天覆地好幾個來回。他突然有些期待,自己未過門的妻子,她将來會變成什麽樣呢?漫長的生命中,他虛無的心似乎發生了些許變化。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

陸情軒第二次見到幽蘭若,是在三年後的除夕宮宴上。

在這三年中,陸情軒從五歲長到八歲,長成了一個能文墨、通兵略、善謀劃的出色世子,幽瑜從侍郎升為尚書,得到今上的格外倚重,幽蘭若從兩歲長到五歲,應該長高了不少,陸情軒如是想。

除夕宮宴,三品以下的官員可以只能攜發妻參加,三品以上可以攜嫡出子女參加,二品以上可以攜品貌端正的庶出子女參加,這是今上近年來為勉勵百官勤政,切勿耽于享樂下的一道旨意。幽瑜現在是二品官員,且不管幽蘭若是否品貌端正,他安王府定下的世子妃,幽瑜就不敢不帶來。

陸情軒望着盛開的一樹白梅,嘴角微勾,心情愉悅中帶了幾分忐忑。

禦花園的候月亭旁,陸情軒終于見到了心心念念的小未婚妻。

“你就是幽蘭若?面黃肌瘦的,長得真醜!”這是陸情軒對幽蘭若說的第一句話。

幽蘭若正羨慕的看着一衆千金貴女嘻戲打鬧,聽見有人喚自己的名字,一回頭就看見一個小男孩擺着臭臭的,嫌棄至極的看着她。她被這無禮無德無恥的言語愣住了,吶吶的不知作何反應。一個女子的美醜,當成娛樂私下談論尚不敢毫無顧忌大聲議論,當着別人的面說人家醜,這真是一件十分缺德的事。

陸情軒又嫌棄的看了一眼幽蘭若怔愣的傻樣,揚着頭哼了一聲,轉身走了。走了老遠,身後一幹千金貴女才回過神來,但他還是聽到幾縷笑聲,不難想象,這笑聲是針對誰的,有多少善意。

出了禦花園,陸情軒正準備去找進宮的父王母妃,卻聽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他停下腳步,轉身看見莫讓向他走來。莫讓是左相莫珏的嫡子,如無意外,他将是莫氏一族未來的繼承者。而陸情軒與他親近,除去趣味相投還因為他的姑姑芳長公主對于這個夫家的侄子青睐有加,他十天有三天是在芳長公主府過的,與莫讓自是相熟。

“我說小世子,今天大好的節日,您這張臭臉能不能換個表情?”莫讓揚了揚手中的酒,“晚宴還早得很,找個地方?”

陸情軒微微思索了一下,點點頭,帶着莫讓向落英閣行去。

落英閣處于禦花園西北邊,有些偏僻,少有人來,草木時常欠缺打理,生長得頗為恣意,他們在此品酒正合适。

陸情軒低頭輕抿一小口,辛辣的味道竄進口腔,他蹙了蹙眉,“有些烈。”

“哈!男子漢當然要喝烈酒!”莫讓拿過酒壇,喝了一大口。

陸情軒緘默,陪莫讓喝酒大抵是他目前唯一勉強過自己的事,因為喝酒一途,莫讓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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