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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岳賢急了!

他拖住了惠怡眉的手,一個公主抱就把她抱了起來,快步朝樓下走去。

“林子謙!我沒事,我剛才沒吃多少……”惠怡眉說道。

可她一句話剛剛才說完,立刻就覺得有些胸悶氣短。很快,她就覺得心胸間就像翻江倒海似的,憋了一口氣實在沒能忍住,“哇”的一聲就嘔吐了起來!

林岳賢抱着她狂奔到了惠母的屋子裏,惠大太太正心急如焚,見了惠怡眉也是中了毒的症狀,被唬得不行,急得她圍着惠怡眉團團轉,“怎麽了?怡眉吶?哪兒不舒服啊?”

小紅跟在後頭大哭,“大太太,我們小姐也吃了早飯!”

惠大太太一驚!

“啊?沒攔住啊?吃了多少?那個……最好先嘔出來啊……哎!這家裏今兒也沒準備綠豆水,我讓人出去買了,一會兒就到!”惠大太太急道。

惠怡眉趴在林岳賢懷裏嘔了個天昏地暗,好半天才緩了下來。

她艱難擡起頭,努力平複心胸間的惡心感覺,虛弱地問惠大太太,“……嫂子,娘呢?”

惠大太太抹了抹眼淚,答道,“你只管好好歇着,自有我照看着娘……可娘到現在還昏迷着呢!要是她也像你一樣還能嘔吐就好了……可這白沫子都嘔了一大灘,人卻怎麽都叫不醒……你說這郎中怎麽還不來!真是急死人了!”

林岳賢松開了妻子,示意張媽媽過來扶住惠怡眉,然後上前去查看惠母的情況。

惠母躺在長榻上人事不省,面如金紙,嘴唇蒼白。

林岳賢說了聲,“……得罪了!”

跟着,他就扶起了惠母的上半身,一手捏造住了惠母的下颌,迫使她張大了嘴;跟着,他一手就伸進了惠母的嘴裏,直接掏起了她的喉嚨……

“哇……”

惠母突然就開始了狂嘔!

正屋裏頓時充滿了難聞的酸臭氣。

可惠母卻也微微張開了眼睛,看了看林岳賢,又看了看滿面淚痕的惠大太太。

老人似乎明白了些什麽,虛弱地問道,“……我中了毒?”

惠大太太含着眼淚點了點頭,泣道,“都是兒媳婦不中用,治家無方,竟讓個賊溜進了咱家的大廚房……還在專門供上房做飯的井水缸裏投了毒……還是您暈倒了,我們才查出來的!”

惠大太太實在覺得羞愧以當,忍不住小小聲地哭了起來。

老人看了林岳賢一眼,喘了兩口氣,才對惠大太太說道,“你慌什麽?我又沒死……家裏,可還有誰中了招?”

惠大太太泣道,“除了您以外,就只有怡眉中了招。不過怡眉也沒吃太多,這會子也全嘔了,人也還算清醒……親家公親家母那邊還睡着,沒傳水洗漱,所以我們把早飯給截了下來。”

惠母松了一口氣,“那就好,親家公和親家母是來我們府上做客的,可能不怠慢了……”

說着,惠母又暈暈沉沉地閉上了眼睛。

不多時,惠大老爺帶着郎中匆匆地過來了,郎中先是聞了聞惠母的嘔吐物,又查看了一下惠母的舌苔和眼睑,摸過了脈搏之後,又看了看惠怡眉的症狀……

郎中最終确定,惠母和惠怡眉是中了耗子藥的毒性。

只是惠怡眉年輕,身體好,中毒量又淺,吃上對症的藥再歇上幾天就沒事了;可惠母年紀大了,雖說當時也是只吃了一口粥就吐了,但老人家的身體遠不如年輕人……

所以郎中建議惠大太太,趕緊聯系西洋醫生過來給老太太洗個胃,解毒之後再好好将養;這沒有一年半載的,恐怕是恢複不到從前那樣的。

很快,就有惠家的管事陪着西洋醫生從縣城裏趕了過來。

那西洋醫生和郎中說了幾句話,又替惠母粗步診斷了一下,立刻就安排起洗胃來……

小紅回了房,拿了衣服過來給惠怡眉和林岳賢換過,又擦洗了一把臉;等惠母洗完了胃,也讓西洋醫生替惠怡眉看了一回病,開了藥,這才算是折騰完了。

惠怡眉服了藥,腦子有些發昏,惠大太太索性就讓她在正屋的西廂房裏歇了;而惠母體弱,壓根兒就經不住折騰,勉強撐到了洗完胃就直接昏死了過去……

惠大太太咬着牙怒道,“給我把昨天晚上那個偷兒押出來!”

直到此時,林岳賢才知道,原來昨天夜裏潛入惠家廚房的那個賊居然已經被捉住了。

可那人一被押上來,林岳賢就覺得,此人很有些眼熟。

“……方四?”

站在林岳賢身邊的張媽媽吃了一驚,喃喃地叫出了這人的名字。

而林岳賢一聽到“方四”二字,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嚴氏身邊就有個得力助手——方媽媽。

而眼前這人雖是個後生子,但也能從眼眉之間看出幾分方媽媽的影子。

方四“卟嗵”一聲就跪下了。

“這,這是我自己的主意!和他人無關……”方四畏畏縮縮地說道。

林岳賢冷笑,“他人是誰?”

方四不敢回應。

林岳賢對惠大太太說道,“嫂子,此人交您來處理,他的家人……我自會問候。”

方四一驚,說道,“這,這事是我一人所為,是我一人所為……與我家人無關!林二爺,你,你別欺人太甚!”

林岳賢冷笑道,“這事是你一人所為?原來你投毒是沖着惠家人來的?那倒是你說說,惠家與你何怨何仇?”

方四吱吱唔唔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既然心甘情願當別人的槍,就該有了壯士斷腕之心!”林岳賢冷冷地說道。

他站在了起來,朝惠大太太颌首示意,“這人就交給您和大哥處理,是公了還是私了您随意……我過那邊去看看,怡眉和岳母就請您多費心了。”

惠大太太目光陰沉地盯着方四,“嗯”的應了一聲。

方四像殺豬似地叫喊了起來,“二爺!二爺……我說,我什麽都說,我家裏……我娘六十多了!我,我還有個八十多歲的奶奶,我家裏還有個三歲多的孩子……二爺!二爺……二爺你放過我家裏人吧……”

惠大太太當了幾十年的家,還有什麽陰私是看不懂的!

她冷冷地說了一句,“……你什麽都不用說了,我們也不想聽……不就是那邊的老太太看不得我們親家公親家母坐享林家嘛……就這麽些破事兒你還不敢認!你到底還是不是男人?是男人就要敢做敢當!來人啊,給我把從他身上搜出來的耗子藥兌了水,給他灌下去!一刻鐘以後,再請了大夫過來給他醫治!別讓他死了,可也別讓他活着!”

方四哀嚎了一聲,“太太饒命!太太饒命啊……”

孫媽媽響亮地應了一聲,自去辦事去了。

林岳賢已經大步流星地離開了惠家。

他先去了林家廢園子那兒,快刀斬亂麻地處理了一下重建的事兒;然後叫來心腹吩咐了幾句,讓心腹去處理方四家裏的事,然後就去了醉花樓。

嚴氏被軟禁在醉花樓已經好幾天了。

如今,衆人已知林岳賢是林家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了,是以并沒有人敢得罪他。

雖說林家二叔公已經明令禁止不允許任何人見嚴氏,但對于林岳賢的到來,負責陪伴看管嚴氏的媳婦們子還是什麽都沒說,只是朝他施了一禮之後,就紛紛避開了。

屋子裏就只剩下了嚴氏與林岳賢兩人。

林岳賢環顧了屋子一周,見房子裏窗明幾淨,家具齊整,床鋪被褥一應俱全,桌上還擺着茶水點心什麽的,笑着點了點頭,說道,“祖母的日子過得好逍遙……”

嚴氏看着他,神情複雜。

她恨極了胡氏生的這一窩賤人!!!

可是,那天園子燒起來的時候,被她視若親子孫,呵護疼愛了幾十年的二房,一共有四個成年人在場,竟沒有一個人進去救她;反倒是胡氏的孫子林岳賢不顧一切地沖進了火海,把陷入危急的自己給救了出來。

嚴氏閉了閉眼。

這是命啊!

“好教祖母得知,您差了方媽媽的兒子跑去惠家下毒……如今方四已經被逮着了。”林岳賢淡淡地說道。

嚴氏連眼皮子都沒擡,“我并不知道有這樣的事。”

林岳賢微微一笑,若無其事地說道,“沒事兒!方四昨天夜裏就被惠家逮住了……所以惠家人和我爹娘都沒什麽事……不過啊,您幼時常常教導大哥和我,說,我們在外行走的時候,若是有人膽敢欺負我們林家人,就要‘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所以我謹遵祖母的教誨,已經讓人去方四的家裏,給他的家人也灌了相同的毒藥……啊,不過,我放過了他八十多歲的祖母和孩子,只是讓他的娘方媽媽,他老婆和他三個兄弟吃了……”

嚴氏一滞,雙手緊緊攥成了拳頭。

“這麽大一家子人,你也不怕報應。”她輕聲說道。

林岳賢笑道,“有您這尊大佛在前頭擋着,我這小卒又算得上什麽!”

“看到您在這兒吃得好睡得好,我也就放心了,”林岳賢閑閑地站起身,慢悠悠地說道,“……告訴您一聲,在上海警察署當幫辦的四堂兄已經到了;在廣州府的二堂叔不日也将抵達儲雲鎮……祖母,您別擔心,只要他倆一到,把事情查清楚以後立馬就能還您清白,咱們立刻就把您迎回園子裏去,繼續當林家的掌舵人……”

嚴氏冷冷地“哼”了一聲,沒說話。

林岳賢笑眯眯地走到了門口,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麽似的,說道,“啊……您瞧我這記性!還有件事兒忘記和您說了……祖母,您還別說,這羽銘的生母寶玲啊,我還真找着了!”

嚴氏一噎。

“不過,我壓根兒就不相信他們的鬼話!什麽二叔是您抱養的孩子,寶玲才是您的親生女兒……祖母,您放心,我相信您!”林岳賢笑道,“等四堂兄和二堂叔到了以後,您很快就自由了。”

嚴氏頓時陷入了怔忡。

林岳賢一說完,轉身就走。

“慢着!”

嚴氏叫住了他。

林岳賢站穩了腳跟。

“寶玲……她,她還活着?”

嚴氏顫顫巍巍地問道,“她,她過得好不好?”

林岳賢笑道,“您可真是個慈悲心腸,可一個被千人壓萬人騎的老妓女,她能好到哪裏去?這寶玲啊,也是個可憐人……她根本就不知道她的親娘是誰,只知道自己被賣了一次又一次……如今,她已是五十多歲的人啦……還依然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唉……”

說着,林岳賢朝着嚴氏微微一笑,轉身離去。

嚴氏又驚又怒!

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她急怒攻心,“哇”的一聲就嘔了一口老血出來……

守在她身邊的媳婦們着急了!

有叫傳郎中的,有直接掐人中的抹藥的,有主張喂熱水的,有說要開窗扇風的,還有的拎了熱毛巾準備給嚴氏擦臉的……亂成了一團。

林岳賢站在樓下,自然聽到了嚴氏房裏的動靜。

他擡起頭,冷冷地看着嚴氏房間的窗戶,嘴邊露出了殘酷的冷笑。

妻子姣美又蒼白的臉在他眼前直晃。

林岳賢大步流星地朝惠家而去,歸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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