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樂讓人擺了聚靈陣,這陣擺起來需要耗費許多的靈石,等擺完也要到第二日才能使用。等舒樂再回去的時候,茅屋內只剩下燕回舟了。
“師父他們呢?”
“父親帶先生去休息了。”
“嗯。”舒樂應了,說實在的,她有些不知道如何與燕回舟相處。她又不是真的湘寧,湘寧喜歡燕回舟的神情她又裝不出來。于是兩人的對話就顯得有些尴尬。
而這股子的尴尬,舒樂居然在前幾天沒有體會出來。所以,今天是因為什麽而覺得尴尬呢…?
舒樂擡首看着燕回舟,見他神情似是有話要說,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再一想想,方才那個醫師說的話,燕回舟大概是害怕了
“師兄,你不要怕,我不會讓你出事的。”
舒樂聲音很輕,卻狠狠地擲在燕回舟的心中。
這是一場賭博,用燕回舟的命去賭一個不曉得能否成功的險路。而舒樂卻是這樣的堅定,認真地向他擔保。
燕回舟知道這種擔保很蒼白無力,卻像是一顆定心丸一樣讓他的心落實了。
“好。”
舒樂點點頭,取出腰間挂着的短笛。
“師兄也要好好休息,明日是一場惡戰,我給師兄吹個安眠曲。”
話的躺回床上,把被子拉到胸口,輕輕地說:“好。”
屋外夜色漸濃,笛音袅袅飄到竹林中,令竹林中的生物也昏昏欲睡起來。
一夜無夢。
—
翌日一大早,燕回舟早早地起身洗漱,他內心緊張,若不是昨晚小師妹的安眠曲,他還不見得能睡着。
因此早上一起來,他便有些手足無措,焦急的不知道要先幹些什麽。
舒樂給燕回舟拿了件碧藍的衣服。燕回舟生得好看,皮膚白白嫩嫩的,就該穿些花裏胡哨的顏色才好看。
這麽一想,自己還真有種養成文裏的媽媽桑的感覺了。
唉,破系統,什麽時候回來啊,難道自己真的要一直養成男主嗎!
待日上山頭的時候,幾人都到了無妄峰的修煉場。
因這醫師說聚靈陣的靈石越多越好,整個無妄峰的靈石都被搜羅了出來,就連簫掌門也貢獻良多。
這個聚靈陣大到能容納數百人,肉眼乍一看過去,地上盡是靈石,根本看不清陣法的路線。
“請燕公子去陣眼。”
燕回舟下意識的看了看燕掌門和舒樂,燕掌門對他點點頭,而舒樂對他莞爾。他深吸一口走進了陣眼處。
無妄峰的弟子早就被下了令,今日休沐,外門弟子全都在屋內入定,內門弟子則需來護法保證陣法的穩定。
燕掌門默默地走向自己的位置,他已經做好将自己的靈力全都給燕回舟的準備了。若是兒子能治好也就罷了,若是治不好,他也做好靈力枯竭而死的下場。
他昨夜連夜寫下了遺書,若是真有不幸,便由門內弟子重新選舉出新的掌門人來。
簫掌門今日也換了裝束,他也傳音給了自家夫人,這禍事自己的女兒闖出來的,先不說愧對老友,光是女兒的爛攤子,他也該負責。
昨夜他們都有去搜集夜摩羅的資料,但奈何有關此物的信息少得可憐,而醫師又催得急,說是燕回舟的靈脈再耽誤下去,便會慢慢消失,到時候就是夜摩羅也沒辦法了。
于是,他們只能抱着微薄的期望。
“起陣!”語畢,無數靈石發出碧綠色的光芒,那光似乎要蓋過天上的太陽,整個陣法都環繞在炫目的白光中。
舒樂見那醫師從虛無納戒中取出一朵純白色的花,那花白淨剔透,完全不像是生長在極煞之地的模樣。
無數靈力盡往陣眼中輸送,那白花似有所感,整個花身都偏向燕回舟。
醫師口念法決,那花飄到燕回舟的頭上,細長的根莖如同攀牆附壁的藤蔓,迅速紮根到燕回舟的身體裏。
舒樂放出神識,燕回舟的身體在她腦海中成了透明,她能清楚地看見那根莖順着他的靈脈游走他的整個身子。路過斷裂的靈脈時,它也不受任何阻攔,長長的根莖伸長越過那條斷縫連接住兩根斷裂的靈脈。
看來這醫師沒有騙人。
舒樂斜眼看他露出的怪異笑容,蝴蝶/刀悄悄出現在手心。
但也沒有說真話不是。
聚靈陣的靈石多到足夠讓一個築基中期的人直沖到金丹期,若不是走捷徑會讓人道心不穩,不然許多人便會這樣幹。
只是沒想到,這樣充沛的靈力,對夜摩羅來說,只是小菜而已。
只是一朵不起眼的小花,它吸食起靈力的速度和量像是一只饕餮。這些根本無法滿足它龐大的胃口。
燕掌門漸感靈力緩緩減少,而醫師也毫無下一步動作,不免着急。
“先生,那夜摩羅還未生長好嗎!”他因傳送靈力而變得虛弱起來,說起話來要用盡全身力氣,便像是在嘶吼。
那醫師得意的笑出聲。
“不着急,等它吃飽了再說。”
随着靈力的慢慢減少,燕掌門他們再遲鈍也知道他們被人給騙了!
但是他們也不敢撤陣,若是自己一撤,燕回舟少了靈力的輸送立馬被吸幹怎麽辦?
而陣法中的燕回舟,他的神識裏出現了一朵花,只是這花和它純白的外表大相庭徑,它血淋淋的,不斷地有血從花瓣處流出來。
燕回舟從沒見過真正血淋淋的場景,從小生活在滄水岷州的他,連只靈獸都沒殺過,看到此景,他不免慌亂。
“不要慌。”忽而,一個清冽的聲音傳到他的腦中。
“師妹?”
“嗯,師兄開始試試運轉靈力,看看靈脈是否已經連接了。”
燕回舟聞言立馬沉住心神開始運轉靈力,他第一次無比通常的将靈力在體內運轉了一周,而且他覺得自己的靈脈從來沒有這樣充滿靈力過!
“師妹,我的靈脈接好了!”燕回舟有些激動。
“好,師兄,你現在要想辦法煉化那朵花,否則你便會被它吸幹。”
燕回舟看着出現在自己神識裏的花,怔怔然。
“我該怎麽煉化它……”
……
舒樂手中的蝴蝶/刀正抵在那醫師的脖子上,見他絲毫不将她放在眼裏,眼中甚至有對她的不屑。
怎麽煉化,我也不知道啊!
舒樂思索自己之前看過的小說的內容,“你想辦法讓那朵花成為你的所有物就好!”
聚靈陣已不像個聚靈陣的模樣了,整個陣法都以燕回舟為中心,瘋狂的吸食着靈力,護法的幾個內門弟子的靈力也被吸食着,他們想撤卻發覺根本撤不出來。
“哼!”醫師冷笑一聲,“你就算拿住我也救不了他們!”
舒樂手中的蝴蝶/刀又近了一寸,在他脖子上劃出一道血痕。
“你當真覺得我不敢殺了你嗎?”
醫師狂笑出聲,“你殺了我又如何,我在夜摩羅上下了禁制,待它将你們的靈力吸食幹淨,我便趁機入主燕公子的身體,屆時我便是這世上最強!”
舒樂:……
燕回舟已然成了靈力旋渦的中心,地上的靈石因為失去了靈力失去了光澤變成了普通的石頭,就連燕掌門和簫掌門兩個元嬰期的人物也肉眼可見的幹癟下去,更不要說那些築基期的弟子了。
“不對,你為何沒有被吸食靈力!”醫師這才反應過來,在場只有他和舒樂在旋渦之外。
“你用夜摩羅治好燕回舟,然後再奪舍他,便可擁有靈力充沛的身體。而你本身也是個靈殘缺的人吧。自己不敢将夜摩羅用在自己身上,便打起了別人身體的主意。說,誰告訴你這個方法的?”
醫師陰桀的看着舒樂,口中狂笑不止。
“誰告訴我的又如何,我即将擁有天下最棒的身體,我将一步登天!”說完,他脖子一橫,抹在了舒樂的蝴蝶/刀上。
醫師的身子轟然倒下,口中還不停的發出“笑”的聲音。
舒樂怔住,她的手忍不住顫抖起來,整個身子開始發涼。
她從沒殺過人。
□□從手中滑落,視線中那全是血的身體也變得模糊起來,唯有她手背上的鮮血,熾熱的仿佛要将她這個人給灼燒了。
“湘寧!”燕掌門拼勁全力喊出這一聲,舒樂才猛然回過神來。
燕回舟頭上的那朵白花慢慢變紅,那顏色像是漸漸流淌出的血。而舒樂的神識讓她看見一團灰色的霧氣湧向燕回舟。
“舟兒!!!”燕掌門一口鮮血吐出,眼看着自己的兒子被一團霧氣包裹,他心裏焦急萬分。他方才當然聽到了那醫師的話。
也是一個靈脈殘缺的人,不知道在哪裏得到了這樣逆天改命的方法,不敢用在自己的身上,卻敢用在他兒子的身上。
燕掌門心中無比的後悔,他不該那樣輕信這麽一個外人,而葬送了自己和兒子的生命,還有他門中的弟子。
他的身後倒下去不少弟子,他們體內的靈力哪夠這夜摩羅的一口,連反抗都來不及便被吸幹了。
何承恩狠狠咽了口口水,若不是自己和舒樂又奴印,自己怕也是要被吸幹的吧!
他看着陣眼中心的燕回舟,害怕的往後退了一步。
然而下一刻,被灰霧包裹住的燕回舟周身散發出了刺眼的金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