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要死掉了,任性一次又會怎樣?
在說出自己曾經變成植物的秘密後,葉然感覺一陣輕松。
生或死,或許就在一瞬間,但對于自己一直追尋的人,在彌留之際,她想告訴他,她曾經陪在過他身邊,雖然是以一株植物的狀态。
把自己的氧氣罐轉移到徐晉那裏,失氧的痛苦陣陣,窒息緩慢地來臨。
葉然清楚地感知到死亡一步步到來。
好累啊,她慢慢的合上眼睛。
徐晉聽到葉然這宛若訣別的話,再聯想到自己此刻氧氣相對充足的狀态,便明白面前這個女生做了什麽。
震驚、悔恨、不解的情緒湧上心頭。
真的會有人為了他放棄生命?即使之前他們沒有任何關系?原來,他也不是會被一直放棄啊。那為什麽,當年,那兩人卻放棄了他?
她就是那株小白蓮啊。原本是想要再聽到小植物說話而踏向征程,現今,卻是造成了她的真正死亡嗎?
如果可以,徐晉想讓面前的女生活下去,可是,防護服的氧氣轉移是有時間限制的,在剛進行補充之後,這個過程是不可逆的。
也就是說,他不可能再将葉然那份氧氣連同自己的氧氣,轉移到葉然那裏。
他被迫接受這份饋贈的生命。
為什麽呢?
徐晉越發昏沉的頭腦中不斷浮現疑惑。
看着眼前女生越發青紫的臉龐,宛若看到當初的那株植物在逐漸枯萎,他的心一緊。
冰涼的淚水滑過臉頰,緩緩而下。
“為什麽呢?”徐晉輕輕問道。
回答他的,是斷斷續續的幾個字:“你……是光……啊。”
寧彧随着救援隊到達時,看到的畫面令他心碎。
兩個穿着銀白色防護服的身影靠在一起,在閃閃發光的湖泊和晶瑩的綠色根系前,美得像一幅畫。
只是,兩個人的面色都不是很好,泛着青紫。
葉然的青紫更甚,呼吸都微不可聞。
沒有再耽誤,救援隊趕緊為二人換上新的氧氣罐,并帶着兩人前往主艦進行治療。
另有技術人員對這片湖泊和根系進行了取樣和錄影工作。
之前,只是摘取了螢草的地上植株部分,就已經使它們忿忿不平,乃至散發具有迷幻性的氣息,誘使探索人員自相殘殺。
此刻,技術人員要截取它們的根系,更是抽取了部分它們的生命之泉。
這群螢草更是憤怒,吵嚷着要讓這群兩腳怪好看。
只是來到這裏的衆人已是做好了應對。
迷幻性的氣息并沒有效果。如果葉然還醒着,便能聽到這群螢草的氣憤之音了。
主艦銀河號的病房內。
進行治療後的徐晉缺氧狀态已經緩解,手臂上的傷也進行了處理。
聽到那個女生一遍遍的道別,他猛地睜開眼,發現已經回到了太空艦上。
旁邊的樊玲玲見他坐起,往他背後墊了個枕頭,關心道:“徐晉哥哥你感覺怎麽樣?要不要馬上叫醫生過來看看?”
徐晉搖搖頭,面色焦急地問道:“和我一起的那個女生呢?她怎麽樣?”
樊玲玲見徐晉一醒來就是問那個女生,癟癟嘴走到旁邊的座位上,不再說話。
一旁的賽爾斯解釋道:“第一次遇見這麽有自我犧牲精神的人啊,竟然舍棄自己選擇救你,現在還躺在營養倉沒醒呢。專家說,由于過度缺氧,大幾率是植物人了。”
徐晉聞言一驚,心像是被人揪起,掙紮着想要從病床上起來。
平時總是吊兒郎當的蔔羲面色嚴肅,迅速攔下他:“你先休息會兒,再去看也不遲。失血過多,要多注意修養。”
賽爾斯聳聳肩,表示同意。
嘀嘀嘀的聲音在病房中響起,賽爾斯看向自己光腦的私信,皺了皺眉。
他上前拍了拍蔔羲的肩膀:“這裏就拜托你了,好好看着這家夥,別讓他亂跑。我繼續去做心理疏導了,誰能想到,這次探索,讓這麽多人有了心理創傷,我還以為這次來我是度假的呢。”
蔔羲笑笑:“你快去吧,這次探索可真是觸目驚心。還是我信息部清閑啊。”
賽爾斯急匆匆走出病房。
徐晉剛猛地起身,覺得頭十分暈眩,剛聽賽爾斯說話,都是一陣一陣的嗡嗡聲。
他緩了緩,掀開被子準備下病床。
蔔羲攔住他,樊玲玲見狀也是着急的上前:“徐晉哥哥,你幹嘛呢?”
徐晉目光直視蔔羲,一字一句道:“我必須,現在去看她。”
語氣裏是不容拒絕的堅定與執着。
蔔羲一怔,沒有再說話,撤回了自己攔着徐晉的手。
徐晉慢慢地走出病房,朝主艦的高危病房走去。
樊玲玲很是氣憤,又無可奈何,只好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