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陽光照耀在聯邦首都之時,沉寂了一晚的銀白色城市開始慢慢蘇醒。
五顏六色的懸浮交通工具穿梭在空中的交通隧道,高速的穿行使它們留下一串串殘影,在陽光下熠熠生輝,為首都增加了不少顏色。
此時,聯邦學院的辦公樓中,一間挂牌為心理康複室的房間裏傳出一陣陣爆笑——
“哎呦,我的兄弟,你是說你昨晚聽到了一株植物在說話?”
“而且這株植物正是你最近的重點研究對象?”
“我沒弄錯的話,那株植物是叫塔羅吧?”
徐晉看着面前一直笑個不停的好友賽爾斯,眼中有一些無奈,但還是點點了頭。
賽爾斯從他舒适的軟椅上躍起,猛地上前一步,伸手準備摸上徐晉的額頭,卻在徐晉不悅的眼神中敗下陣來,反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并發出了疑問:
“哎,我也沒發燒啊,怎麽有生之年,還能從您這兒聽到這樣的笑話呢!”
徐晉臉色未變,緩緩開口,清冷的聲線讓剛充滿了笑聲的辦公室陡然也變得沉靜起來。
“賽爾斯,那個聲音聽起來像是一個十幾歲的小姑娘。”
徐晉此言,是确認了這件事的真實性,并說出了更進一步的細節,想要與他的好友認真探讨一番。
他的冷靜與認真卻并未感染到賽爾斯。
賽爾斯聽完,笑得更是開心了,連帶着額頭前的金色卷發也顫動起來,彰顯着主人此刻心情的激動。
“什麽植物會說話,我看是你單身太久,春心萌動了吧!哎,我說,前陣那個聯邦首席議員的女兒叫啥玲來着,不是說是大美女嗎,一直追你來着。還有阿姨前段時間準備給你介紹的那位名媛,聽說也很不錯啊,你去看了嗎!”
賽爾斯帶着笑意噼裏啪啦的說了一長串話。
徐晉聞言,臉色比剛來更為沉冷,也知道他的好友今天是不會認真聽他說話。
于是他說道:“我回培養室,繼續研究。”
言語未完便起身準備離開。
賽爾斯看着徐晉準備離開的身影,嘟嘟囔囔到:
“還不是你總沉迷于研究,自從好後也不來找我聊聊天。”
“我這不是開開玩笑嘛。”
徐晉聽見後并未回答,朝門邁向的腳步絲毫未停。
賽爾斯揉了揉他那頭蓬松的金發,忽然揚聲說道:“據我剛剛的觀察,最近你的精神狀态很穩定,應該不會出現幻覺。”
“也是那株植物真的會說話,不是古植物麽,我們誰都沒見過,自然不了解真實情況。”
徐晉走向門的腳步忽然停下來,眼底浮起了一絲笑意,轉身對賽爾斯說道,“謝了兄弟。”
爾後便打開門離開。
卻沒有聽到賽爾斯另一句嘟嘟囔囔的話,
“精神狀态是沒有問題,感情狀态有問題啊,單身太久都會臆想夢中情人的聲音了啊!”
“什麽塔羅會說話,我看就是徐教授單身太久,開始幻想了吧!”
不知想到了什麽,他又開心的笑起來,整個辦公室都彌漫着賽爾斯極富感染力的笑容。
葉然是在極度舒适的狀态中醒來的。
作為植物系的高年級實驗狗,天天都在無盡的肝實驗,每天醒來幾乎都是新一輪的頭昏腦脹,很久都沒有過頭腦清醒、從腳到頭發絲都散發着舒服的狀态了。
而且這學期必修了老巫婆的實驗課程,更是水深火熱。
她嘆了口氣,想到自己的實驗課程,一陣心塞。
慢慢睜開眼,她第一反應便是低頭,只見藍色泛着金光的營養液悠悠蕩漾,倒映着她綠油油的腦袋尖,她眨了眨眼,無聲的笑了笑,看來今天也是教授養的可愛植物呢!
哎,教授呢?陽光已經照射在聯邦植物園的玻璃頂上了,教授怎麽還沒來工作呢?
要知道,徐晉教授可是全球都出了名的研究狂人啊。
葉然還沒有思索多久,培養室的銀色大門便緩緩打開,身穿白色工作服的徐教授大步走來。
葉然開心的眯起了眼睛,那句教授早安還沒說出口,徐教授背後一串人群便使她閉上了嘴。
還不知道,是不是只有教授聽得見她的聲音啊?
萬一大家都能聽見,她此刻說話,怕是就不能再當徐教授的研究對象,而是要被轉移到另外的研究所,被研究人員當成神秘物種進行解剖了……
想清楚後,葉然便規規矩矩的當好一株植物,不亂動也不說話。
徐晉走到透明的培養皿周圍,打開私人光腦與培養室的系統進行對接,然後開始了每天的檢查。
五分鐘過去了,他身前的植物卻無任何動靜,更不用說口吐人言了。
他想,昨天果然是累極出現的幻覺嗎……
心中卻浮現了一絲連自己也說不清楚的失落。
在進行常規檢查的五分鐘內,旁邊的人卻是飛速的架起了一些錄影設備,并開始了錄播。
一名身穿藍色制服的工作人員問道:“徐教授,能請您先為我們介紹一下這株植物嗎?”
在看到來人所穿的制服後,葉然便飛快地意識到,這是聯邦新聞處的工作人員,今天應該是 “塔羅”研究進展公開發布的日子。
這是她和林秋曾在很久之前就翹首以望的一天,沒想到,今天她能夠變成這株植物而親臨現場,世事真是神奇。
徐晉獨特的清冷聲音緩緩響起,“這株古植物是兩周前在古溫泉遺址發現的一顆種子,經過兩周的培育,現在已經成功的孕育出花苞。我們所将其命名為塔羅,寓意着植物的繁榮與希望。根據調查以及對古籍的查閱,該植物在舊人類紀被稱為盧旺達睡蓮,屬雙子葉植物綱睡蓮科,在當時是世界上最小的睡蓮……”
教授還在介紹這株古植物的相關信息,葉然也聽得入迷,作為一名植物系學生,能夠如此近距離地聽植物界權威的講解可真是難得。
正當她聽得正上頭時,一片陰影朝她靠近。
葉然擡頭一看,是她的導師向許先生,她正要開口向她的老師問好,猛然意識到自己現在不是人,而是一株植物。
又想起之前的考慮,葉然咽下了将要脫口而出的問好。
正疑惑着,向老師為何今天也會到達現場。
旁邊的工作人員已是給出了回答,“現在,向許先生将要為我們抽取塔羅的生命素……”
天!她怎麽會忘記這項發布會的重要步驟之一——抽取生命素呢,她當時也是期待了好久的。
可是,當自己成為這株植物時,被抽取生命素就不是一件好事情了。
葉然突然想起昨天晚上的那種痛苦,看着自己老師操作着抽取儀器越來越近的身影,一股難以言說的恐懼湧上心頭。
她的身體開始劇烈的顫抖,葉然也分不清,在這一瞬間,這種恐懼究竟是這株植物對于抽取生命素的本能恐懼,還是她作為一個外來者對于痛苦的恐懼。
向許看着眼前不斷顫動的植物,很是疑惑。
但進展公布的流程如此,見徐晉教授也沒有阻止,繼續操作着儀器,準備進行抽取。
恐懼襲上葉然心頭,在這一刻,她也顧不上去思考,是只有教授能聽到她的聲音,還是所有人都能聽到她的聲音。
求救的本能使她大叫出聲:“教授教授!救我!被抽取生命素的話,我肯定沒有足夠的生命力開花繁衍!”
徐晉盡管在另一邊接受着采訪,但實際上,他的目光始終在塔羅,以及它旁邊的狀态面板上。
在塔羅開始劇烈的顫抖之時,他已經是要出聲阻止向許教授的取樣工作。
突然而來的一疊聲教授讓他有些驚訝,但緊接着而來的呼救聲,以及聲音中的恐懼感促使他更快的開口,
“向教授,這株植物的狀态不是很穩定,要抽取生命素的話得再觀察觀察。”
聲音中帶着一絲他自己也說不清的緊張。
向許聞言,立馬停止手中的操作,雖然他浸淫植物研究多年,但還是比不上眼前的年輕人。
在如今的世界,服從權威是一種人類本能。
他并未有任何不悅,只是笑眯眯的開口道:“好啊,那過段時間我會再來拜訪徐教授,與您一起觀察這株珍貴的古植物。”
徐晉點了點頭,沒再開口,目光只是盯在葉然身上。
葉然在叫出救命後,好像就陷入了虛脫狀态,她自己也不知道怎麽了,只感覺像是快要昏迷般,周圍的喧嚣似乎離她越來越遠……
她好像進入了一個奇異的夢境中。
夢中,她一會兒是人類的形态,穿着聯邦學院植物系的制服,和她的好友林秋、竹馬寧彧在校園中穿行。
一會兒又變成塔羅這株植物,在徐教授制作的營養液中沉沉浮浮,然後又被徐教授放置在小型培養皿中,徐教授帶着她四處游走。
但相同的是,在遠方,有一群綠色的光點,它們上下悅動着,盈盈的光芒照亮了遠處的黑暗,似乎在向她招着手,說着,過來,過來……
作者有話要說: 這裏是一個勤勞的作者。
剛開始寫,文筆、設定都不太好,大家可以多多提建議啊!
希望有人能看我寫的植物們~